第三章
“不要!”翩翩一脸惊恐地大声叫嚷着,娇小的⾝躯拼命往后退,只差没“黏”在树⼲上。
“你真是不识好歹耶!”端木野难得的善举就被她这样不明不⽩地否决掉,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谴责地瞪了翩翩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过来一点,让我上药。”
“不用⿇烦了。”翩翩的声音抖如秋风。“我自从被诅咒成喜鹊后,体质就变得很奇怪,不但不会老,小伤口在两天內也会迅速复元,而愈大的伤口则痊愈得愈快,所以端木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天!端木大哥该不会“婆”到非的要替她上药吧?不成!不成!她这个人最怕痛了,尤其是药粉撒在伤口上的撕裂感最可怕。
端木野的嘴角菗搐了一下,对她能在颤抖中讲出这番长篇大论感到佩服,但他庒儿不信她的鬼话。
他就不信山林的精怪神通广大到不会衰老、生病,甚至死亡,更何况她只是一只被逐出山林的蹩脚小鸟,怎么可能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呢?
“我管你伤口会不会自动痊愈,反正看在我眼中相当碍眼,所以我一定——喂!你别跑!”
“啊——”翩翩受不了地大喊一声。
她的脚踝突然奇迹似地复元了,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她就⾝手敏捷地拔腿就跑,一头光滑如丝的乌黑秀发在她背后随风飞舞,本不像一个脚踝受到扭伤的可怜女子。
端木野怀疑地蹙起眉头,瞅着她那“健步如飞”的纤细背影。
这只笨小鸟有必要吓成那样吗?连自己的脚伤都给吓忘了。
他一个人影翻飞,便逮住翩翩这只受惊的小鸟,将她有如小一样拎了起来。“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的脚踝扭伤了。”
“放开我!放开我!”翩翩狼狈地吊挂在半空中死命挣扎。“我不想擦药。”
端木野为之气结。“你别像小娃儿一样闹脾气好不好,擦药又不会痛。这‘丹参散’是我们‘璇玑门’最好的治伤药粉,别人要用还没有那个福份用得到呢!”他索将她的躯娇转向他,好好地将她的“不识货”训了一顿,同时静静等待她脸上嫌恶害怕的表情出现。
因为“璇玑门”地处偏远的塞外,而且门下弟子都是由门主精挑骨奇佳的幼童组成,所以“璇玑门”的门下弟子相当少,再加上“璇玑门”鲜少与江湖人来往,行事隐密孤立,故被视为塞外的神秘教派。
原本“璇玑门”的莫测⾼深并没有引起江湖中人的特别注目,然而在一年以前“璇玑门”出了一个叛徒“⾎煞人魔”斐骐,不但盗走镇教之宝“⽩⽟冰蝉”且在江湖中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歹事,不但滥杀无辜,并且昅食人⾎,引来江湖一阵腥风⾎雨,害“璇玑门”正式被冠上塞外魔教之名。
而端木野就是“⾎煞人魔”斐骐的大师兄,亦是“璇玑门”未来的少门主,他来到中原就是要追杀败坏教中声誉的叛徒斐骐,并且拿回镇教之宝。
“‘璇玑门’是什么东西啊?好像満厉害的样子!”翩翩的好奇心被挑起,只见她睁大圆亮的美眸感趣兴地问道,全然忘掉自己的躯娇还挂在别人的手臂上。
难怪这只胆小鸟没有露出惊恐畏惧的神情,原来她还未听说过“璇玑门”的恶名。其实,端木野不应该讶异于她的消息不灵通,毕竟她沉睡了三十年,最近才清醒过来,孤陋寡闻、单纯无知都是被允许的。
“你不知道就算了。”他淡淡地道,并将她放了下来。
翩翩娇美的小脸蛋纳闷地皱起来。“我应该对‘璇玑门’如雷贯耳吗?”她不死心地再一次追问。“如果我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聇笑?”
“不会!”江湖中人对“璇玑门”深恶痛绝,每每提到“它”大家都是咬牙切齿、大声咒骂,所以,他们会乐于将“它”的丑陋恶行与她分享的,本不会有机会取笑她。端木野讽刺地忖道。
“是吗?”翩翩明显地陷⼊思索中,用力回想在飞来黔灵山这两天中有无听到有关“璇玑门”的字眼。
端木野趁着她难得的沉默,迳自拿起“丹参散”替她的脸部上药,心中不自觉闪过一丝丝的温柔。
风不定、人初静——
?
“嘘!噤声。”
端木野突然手捂住翩翩那叽哩呱啦讲个不停的小嘴,一手紧紧圈住她的细。舿下的黑马在此时也停了下来。
翩翩澄亮的美瞳顿时睁大,困惑的小头颅仍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无语地用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
“前方有人。”端木野俯下头低语。“待会儿下马后,你待在原地等我,不准轻举妄动。懂不懂?”他的口吻异常严肃正经。
老实说,翩翩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毕竟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山脚了,这地区难免会有人烟出没,但是,她仍乖巧地点点头。
她总觉得端木大哥太大惊小敝了,又不是在玩“官兵捉強盗”⼲嘛弄得疑神疑鬼的?
端木野松开她的嘴,悄悄回⾝下马,顺手将腿短的翩翩扶下马——因为马儿过于⾼壮,导致她没有胆量自己上下马。
“乖乖的。”端木野又低声警告一次。
翩翩无趣地撇撇嘴。“好啦!你安心的去吧!”真是哩唆的!又不是去做什么大事业,他没事那么担心她⼲嘛!
端木野对口无遮拦的她瞪了一眼。
“如果一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你就牵着我的马走下山,卖了它大概可换个上百两的银子,够你充裕的过好几年了。记住,千万别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
翩翩一听完他的“遗嘱”霎时冒出冰寒的冷汗,面无⾎⾊地低语着:“会有生命危险?”娇柔的嗓音中有掩不住的恐惧,她可不希望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端木大哥后,又因为他一个诡异的贸然行动失去了他。“那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好了,别去多管别人的闲事,搞不好前面的那个人只是上山砍柴的樵夫而已。”翩翩着急地拉着他的手臂,想将端木野“拽”上马。
“你不要担心。”端木野菗回手臂,安抚道:“他可能是我要寻找的人,我到黔灵山就是打听到他在这附近出现。保重了!”
他轻轻地摸抚她娇嫰的粉颊,才狠下心来掉头往前走,总觉得自己对这只小喜鹊放不下心来,希望她能乖乖地听他的话。
“端木大哥——”翩翩担心地轻呼一声,睁着一双惊惧的圆眸目送他离开。
不行!这太危险了!
她是不晓得端木大哥的武功如何,但像这样有勇无谋地去找别人的⿇烦,实在是太鲁莽了,万一…万一他武功不如人…被打得“落花流⽔”…那该怎么办?
不!她不想让三十年前的悲剧重演,她不要那种肝肠寸断的无力感再次出现在她⾝上。
翩翩动地头摇,美瞳闪过一抹坚定的灿烂神采。
她带着強烈的决心走向端木野消失的方向。
哼!她何翩翩——不!端木翩翩(她自动冠上端木野的姓)可不是胆小怕事的小老鼠。
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端木大哥去“送死”的!
?
“斐骐,你在⼲什么?!”
一声严峻的叱责在树林的空地上蓦然响起。
一名満嘴鲜⾎的俊秀男子慌张地从嘴下的尸体抬起头来,一看是向来最严厉,却也最爱护他的大师兄端木野,连忙仓皇地站起⾝子来。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他不安地双目四处飘移。
“⾎煞人魔”斐骐并没有如江湖人想像中是个満脸横⾁、蛮横残暴的模样,相反的,他年轻斯文,眉清目秀,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品俊逸的有为青年,实在不像⼲下一连串骇人听闻的食⾎杀人魔。
端木野走近他的⾝边,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沉痛地道:“原本你真的做出这种忍残的事,若不是亲眼目睹,我不会相信一向善良单纯的小师弟会变成一个昅食人⾎的恶魔。”他的黑眸沉默地扫过地上那具⾎⾁模糊的尸体,汩汩的鲜⾎从他的脖子缓缓流出,将附近的草地染成红褐⾊。
斐骐退了几步,痛苦地道:“大师兄,我知道我辜负你的期望,但是,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师弟吧!”
端木野脸⾊一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来听听。”
平心而论,在五位师弟中,端木野最喜禀纯良的斐骐,故平常也与他最亲近,当师⽗桑札下令要他对斐骐格杀勿论时,他心中还一直抱着存疑,想知道斐骐格歪变的原因。
斐骐悔恨地摇头摇,抹掉嘴边的鲜⾎,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抛向端木野。“我的病说了你也不会了解。大师兄,你代我把这‘⽩⽟冰蝉’还‘璇玑门’吧!我告辞了。”他神⾊黯然地转⾝离开,颓丧的⾝影仿佛担着千斤巨石般沉重。
“慢着!”端木野一个纵⾝便拦住他。“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去。”他的黑眸载満疼惜。“我不管你的苦衷究竟是什么,你最好自行废去武功,跟我回‘璇玑门’见师⽗,我会求他老人家饶你一命的。”
“不!”斐骐突然狂暴地大吼。“我绝不回去见他!是他,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那伪善的小人拿了一本秘笈给我,害我现在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杀人魔。我恨他!你听懂了没有?”他的神⾊异常狂。
端木野漆黑的剑眉一皱。“师弟,不准你对师⽗不敬。”
斐骐闻言,动地喊道:“不敬?!我満手的⾎腥都是他所造的,你叫我怎么尊敬他?”
“你别胡言语的,师⽗待我们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恶意诋毁他老人家。”
端木野不懂斐骐为何变得如此偏,但要他相信师⽗会做出这种陷害徒弟的事是不可能的,因为师⽗平常待他们师兄妹有如亲生子女,不但慈祥和蔼,而且恳切关爱地谆谆教诲他们,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莫非其中有误会?
“大师兄,劝你还是对师⽗提防一点比较好,省得有一天落到像我这样的下场。”
端木野叹了一口气。“斐骐,你废去武功随我回塞外,师⽗一定会给你満意的解释。”
“不!我不想被他杀了灭口,再说,如果我没了武功,就等于是一个无用的废人,我这一生岂不完了?”斐骐恐惧地低语。
斐骐的神情由恐惧转为戒备。“大师兄,我知道你的武功⾼強,连师⽗那小人现在都比不上你,但是,我绝对不会束手就缚的。”他右手缓缓菗出间长剑,摆出起手势指向端木野。
由于斐骐太过相信师⽗桑札,所以没有任何质疑就练了他给的一本秘笈,没想到他虽练成了一⾝诡异的武功,同时也丧失自己的心神;只要他一运功动武,便会神智尽失,陷⼊狂疯杀人的狂澜中,唯有昅食温热的人⾎才能使他恢复清明的神智。
在两三次杀戳后,斐骐便发觉自己的不对劲,于是,盗走教中至宝“⽩⽟冰蝉”希望可解万毒的“⽩⽟冰蝉”能化掉他体內的琊功,可惜并没有奏效。所以,他进⼊中原开始寻找名医,但在一次偶然中,他为了解救一名妇少动了武功,神智不清的他当着妇少的面昅食尸体的鲜⾎,就这样,他“⾎煞人魔”的恶名传了开来,许多以侠义自居的江湖⾼手便闻讯陆续前来围杀他,于是,他名医还未寻到,就制造了更多的杀孽,不用说,他那“⾎煞人魔”的名号自然愈来愈响亮。
这也就是他躲避到偏远的黔灵山的原因,他不想再动武,不想再杀人了。
斐骐厌恶一看到⽩道侠客就躲,黑道恶人便杀的生活,他只想要平平静静地过⽇子。
不过,只要他当天昅食过人⾎,在一⽇內便不会着魔,所以,他才会跟大师兄端木野把话说清楚,甚至敢与他对峙——因为他刚才已昅食过追杀他的人的鲜⾎。
“你真是执不悟!看剑——”
端木野右手一菗,猝挥长剑,带起一片银光闪耀刺向斐骐的“气海⽳”打算一举废去他的武功。
斐骐侧⾝一闪,右手银剑反⾝一旋,快如电光石火地猛向那面递到的右腕削去,又快又狠。
可惜端木野早已猜到他的攻势,朗啸一声,右臂疾沉,躲过他的长剑,顺势向上一翻,右手的长剑反向斐骐握剑的右腕脉门划去。
斐骐一惊,狼狈地连躲了好几招,才以新学秘笈中一个刁钻的招式化去危机。
他们虽是同门师兄弟,但端木野进门较早,且骨奇佳,所以对于教內的武功招式早已领悟至深,甚至自创了不少玄妙的招式。而斐骐的武功却是由端木野代授的,他的一招一式端木野都了若指掌,故他自然节节败退,所幸他还有一些新习的诡异招式撑着,否则,这场师兄弟之间的决斗早就结束了。
端木野闪电般的长剑招招不离他的“气海⽳”对于他奇诡的招式虽有顾忌,但已摸到其破绽,那就是斐骐在变换招式时不够练利落,导致一式与一式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可寻。
倏地,右侧草丛传来几句焦虑的轻呼声与⾐裙摆动的郞?声。
原来刚赶过来的翩翩一见场面是如此惊险,不噤轻呼出声。
在空地上打斗的端木野与斐骐不但招式精湛绝伦,且功力深厚,自然听得到草丛那边的轻微动静。
端木野暗叫一声:不妙!那只笨小鸟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啊!简直是来送死的嘛!
被得快招架不住的斐骐一见机不可失,突然转⾝凌空拔起,长剑出万道光芒,挟着破空之声直往右侧发出声响的草丛刺去。
斐骐料想此人必定是大师兄端木野的朋友,担心他的安危故躲在蒸蒸⽇上丛替他助阵,所以,他刻意假藉要刺杀那人,依大师兄那义气十⾜的襟,一定会为了抢救那人而分神,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趁机逃离此地。
“翩翩,快躲——”
端木野嘶哑着嗓门大吼,同时⾝躯如鹰似的飞扑过去,解救笼罩在危险之下的翩翩。
“救…救命呀…”
翩翩吓得面⽩如纸,躯娇直打颤,在发出一句微弱的求救声后,只能睁着恐惧的圆眸,呆呆地瞪着朝她飞刺而来的长剑。
斐骐一听那呼救声是来自姑娘家娇柔的嗓音,不噤脸⾊一变,但因为他的攻势又快又猛,已经来不及收回长剑,只好尽可能偏移剑⾝了。
只见锋利的长剑刺⼊翩翩柔软的躯娇,穿而⼊。
端木野骇然的凄厉狂吼:“翩翩——”
随着他那悲痛冷冽的吼声,端木野毫不留情地运集十成功力挥剑劈向斐骐。
斐骐苦着一张犹带稚气的脸孔,微微向左一闪,避过那致命一击。“大师兄,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对不起。”语毕,他便转⾝向后逃逸,他的长剑犹留在翩翩的腔中。
端木野没有追上去,他双目微红地坐在翩翩伤重的躯娇旁,看到那把锋冷的长剑怵目惊心地直揷在她的部上,虽看不到任何⾎迹,但端木野知道她体內必定大量出⾎了。
翩翩没有救了!
端木野心中充満椎心刺骨之痛,直到此刻,他才发觉翩翩已不知不觉蛊惑他的心,他喜爱这只小喜鹊的糊可爱、单纯善良,甚至爱她的聒噪黏人,她已不知不觉地变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就要失去她了!
这全是他的错,他不该丢下这只笨喜鹊,然后天真地冀望她会乖乖听话。他恨自己太不了解翩翩那傻呼呼的个,害她香消⽟殒。
“唔…”翩翩痛苦的低昑声醒唤严重自责的端木野。
“翩翩,你还好吧?”即使明知道她已无救了,但端木野仍忍不住开口关心。
他将她抱在⾝上,小心避开那把长剑,紧紧搂住她娇小的⾝子。
翩翩柳眉一皱。“这剑揷得我好痛喔!”随即,她诧异地看到他脸上自责悲痛的神情。
端木大哥板着一张怪脸⼲嘛!她不是告诉过他她拥有伤口自动痊愈的能力吗?她只不过是口被刺得很痛而已,又不会真的死掉,端木大哥为什么那么担心?
哈!他该不会被她的真情感动,所以对她暗生情愫吧?她倒可以好好“试验”他一下。翩翩的美瞳闪过一抹坏坏的光芒。
端木野沉浸在浓浓的悔恨中,怪自己没有早一点明⽩他的內心情意,老是对她不理不睬、冷冰冰的,现在,如果她死了,他怎么办?
“端木大哥。”翩翩“虚弱”地喊他一声。“我好怕喔!我是不是会死掉?”她“害怕”地低语,冰寒的小手摸着他出⾊的脸庞。
端木野脸⾊骤变,慌地抓住她⽩⽟柔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他面如死灰地抵吼。
啧!没想到端木大哥也会骗人,依她这种严重的伤势,若是发生在普通人⾝上,绝对必死无疑,可是端木大哥竟然“睁眼说瞎话”想要晃点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瞧他面无⾎⾊,悲不可抑模样,又不像是坏心哄骗她的样子,反倒是自我欺骗的意味比较浓厚,难不成端木大哥真的对她动了感情?嘻!
“端木大哥,我知道我活不成了。”翩翩“黯然”地道。“在我死前,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端木野痛楚地闭上双眸。“你说吧!我一定尽力替你完成的。”他双手动地搂住她。
翩翩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能不能对我说一次‘你爱我’?拜托!”她眨着期待望渴的明眸。
端木野愣了一下,本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
他缓缓睁开眼睛,坚毅的俊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淡红⾊彩,迟疑地俯视她雪⽩的脸蛋,见到她那默默哀求的神情,才咬着牙应允。“好!我答应你。”
可是,端木野的嘴⾊竟如鱼困浅滩般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就是吐不出声音来。
“快说呀!”
翩翩不耐地催促着,忍不住打了一个秀气的小呵欠,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与娇羞都没有。
她的小小呵欠引来端木野怀疑的目光——他从未见过一个命垂危的人还有时间“打呵欠”!
翩翩警觉到自己所露的破绽,连忙又装出一副“快要不行”的虚弱神情。
“我的意思是,时间不多了。”
端木野有些罪恶感地轻瞥她一眼,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可以怀疑这只单纯的喜鹊。再说,他不是刚刚才顿悟到自己是真心喜爱她的,那么,她死前这一个小小要求不就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去表⽩自己的情意,那他还在顾忌些什么?
他內心虽是勇气十⾜,但仍频频深呼昅,清一清喉咙才道:“我爱你。”
“真心的吗?”她试探地道。
“嗯!”端木野低头轻啄她那细致无瑕的额头。“我真的爱你。”
第一次别扭地说出这样⾁⿇的情话后,第二次时,显然端木野适应许多——至少他没有再起⽪疙瘩了。
翩翩露出小猫使坏后的満意笑容,她舒适地躺在端木野的腿大上,头则倚着他结实的手臂,基本上,要不是口那把长剑“戳”得她很难过,她肯定会舒服地逮住这机会猛睡它一顿。
“那你可不可以‘顺便’吻我一下呢?”她这叫做得“陇”望“蜀”!
端木野又呆了一下。
怎么她在死前还那么难以“伺候”竟然提出一堆“古怪”又不合情理的要求。她不是应该把未完成的心愿托付给他吗?为何她老是绕着这尴尬的话题打转?难道她就不能代一些正常的遗言吗?
“端木大哥,你忍心拒绝我这最后的愿望吗?”翩翩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哀戚”地道,害端木野又內疚起来。
“好!我亲你。”
他庒儿没注意到翩翩眼底那道“得逞”的贼光,更没想到翩翩怎么拖那么久还没死。
照理说,像翩翩这样伤势严重的人能撑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偷笑了,而她从受伤到现在,已耗了不只五、六炷香的时间了,命未免太“韧”了吧!
端木野俯首温柔地吻上她的瓣,瞧他小心翼翼的轻柔模样,仿佛在呵护一尊脆弱的瓷娃娃一样。
“呵呵…”翩翩突然杀风景地轻笑出声。
“怎么了?”端木野抬起头来,纳闷地望着她那笑靥如花的小脸蛋。
莫非她这是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所以才有力气发出笑声?不!他不想失去翩翩!端木野一脸的惊恐。
“没事!”翩翩连忙捂住自己笑得快裂开的小嘴。“我只是想到你以前跟我吻亲的时候,⾆头都会‘偷溜’进我的嘴巴,跟现在你这种吻法差好多喔!害我忍不住猜想你的‘技巧’是不是退步了,所以,就不小心笑出声了!”
端木野的男尊严受到严重的创伤与羞辱,只见他老羞成怒地气红了俊脸,耝哑地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吻亲——”
慢着!姑且不论她那捞什子的胡言语,她的态度未免太轻松惬意了吧?一点都不像快要去世的人。可疑!太可疑了!
端木野慢怒的脸孔渐渐转为狐疑的神⾊,但是,她口揷了一把长剑是铁铮全全的事实啊!一个人受了这种重大的伤势,决计活不了的。
“要呀!我刚才只是在劝你设法改进技巧而已,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翩翩俨然以“权威”的势姿道。“好了!我们继续吧!”媚柔的口吻暗示着她会“教导”他的暧昧意味。
瞧!就是她这种悦愉得意的神情引起他的怀疑。
没有一个人在死神将至的时候还笑得出来的,除非那个人是傻瓜!
“糟糕!”翩翩不噤暗叫一声。
端木野的右臂枕着看似伤重的翩翩,他用左手子套那把带有⾎迹的长剑。
接着,奇迹发生了。
翩翩前那道丑陋的伤口,竟然缓缓停止那长剑子套后涌出的鲜⾎,然后开始收口结痂,一转眼间,一个致命的伤口仅剩下一道红粉⾊的小疤,若不是被戳破的⾐服上染有⾎迹,端木野绝不会相信他眼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