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迈尔斯船长将银猫号停泊在位于大开曼岛一隐秘处的迪莫尼私家码头上。
梅茜透过厨房的窗子向大海望去,海风带着花香飘进屋来。尽管深蔵的秘密把梅茜搅得心神不宁,新鲜芳香的空气还是令她精神抖擞。
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于她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十月的⽇子。⽩⾊的海烟烟生辉,海⽔在正午的光下泛着天蓝⾊,轻轻地击撞着海滩。离大海三十英尺的地方呈现出一派热带风光,繁茂的绿⾊野生植物郁郁葱葱,惹人喜爱。
一条狭长的铺着贝壳的小径,在蔵丛和棕桐树之间穿过。道路两旁开満了红的杜鹃花,婉蜒的小路向前延伸,最后融⼊地平线,消失在视野中。上百棵弯曲的棕桐树、红树和野竹暗示着在茂密的树林中有一幢别墅存在。梅茜既感不安又生好奇,不知道寂静的森林里蔵匿着什么。
厨房的窗外有些嘈杂,马尔科姆船长正和其他两个船员一起将游艇栓在码头上。梅茜转过⾝看了一眼厨房,房內窗明几净,一切井然有序。她开始担心上岸以后怎样才能继续工作。听一位好打听的女船员波妮·史密斯说,大开曼岛的别墅一年到头仆人不断,因此,上岸后,银猫号的船员将无事可做。
梅茜不想这样,她需要不停地工作。不然,每当想到奥蒂斯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消逝,而她只能袖手旁观,无法还他清⽩,她就一刻也不得安宁。
波妮还跟她说过,这幢海岛别墅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梅茜怀疑,那儿是否会收蔵着商业文档或书籍之类的东西。但是,她发誓,一定要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如果幸运的话,这次旅行也许不一定是浪费时间。
梅茜叹了口气,意识到该上岸了。一有机会,她就要请求迪莫尼先生允许她在厨房里⼲些活,这样比无所事事要好受些。
她来到通往甲板的走廊上,听到一声开门声,她本能地转过⾝。丹蒙站在那儿,他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全棉宽松和⽩⾊衬衫将淡金⾊的头发衬得异常眩目。梅茜惊诧于眼前这令人心动的场景,但是,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丹蒙望着梅茜,想了想,然后向她点点头。她也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鼓掌?吻他的戒指?为什么他的一瞥就会令她不知所措,信心全无?她感到自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她把一缕散发塞到耳后,她需要去⼲些活。
梅茜拍了拍塞好的头发,准备行动。如果想让自己忙一些,少些胡思想,现在就是提出请求的绝佳时机,迪莫尼先生,我想知道在大开曼岛,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工作?
丹蒙指了指出口,为什么不边走边说呢?梅茜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哦,如果您忙,我就不打搅了。她踌躇道。
丹蒙的嘴角泛起一丝疲倦的笑容,我不忙。
他为梅茜打开了门,这一举动又让她吃了一惊。她踏上铺満光的甲板,然后一前一后与丹蒙走下踏板。他们默默地走着,走过十五米宽的码头,迈下通往海滩的石阶。
真美啊!望着这无边无际的美丽风光,梅茜情不自噤地赞叹道。
我没觉得。丹蒙声音低沉,似乎有点困惑不解。
梅茜瞥了他一眼,您怎么会不觉得?这里就像天堂。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一阵紧张的沉默后,梅茜问:您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住的时间不长。丹蒙朝小路点了点头,这边走。
他大步朝小径走去。梅茜偷偷瞟了他一眼,心想,他与⽗⺟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您常来看望…
不。丹蒙耝暴地打断了梅茜的问话,他的无礼表明这个话题已经超越了界限。
显然,他很不开心。梅茜不知道他厌烦的表情是因为不喜这个地方和对这里不愉快的记忆呢,还是因为与董事会之间的矛盾。史都华姐小,丹蒙略显严肃地说,我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这里的仆人相当齐全,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星期当作带薪休假呢?
梅茜无话可说。她知道他期待她的感,在这样的热带天堂里带薪度假会令几乎所有的雇员奋兴不已,但是,她却备感沮丧。尽管如此,她还是苦笑了一下。对她来说,这个所谓的假期意味着又浪费一个星期。这期间,她无法得到那些重要的公司文件。太好了。她勉強说道,咽了一下口⽔,想滋润因失望而⼲涩的喉咙。
他们踏上贝壳小径,发出悦耳的踩踏声。小路太窄,梅茜只好走在丹蒙的前面。突然,一声沙沙的响声吓得梅茜连忙躲开,那是什么?
是鹦鹉。丹蒙答道,瞧,那儿。他指向码头方向。透过美洲蒲葵的指状树叶,梅茜看见两只深绿⾊的鸟沿着海滩飞走了,它们的颜⾊酷似丹蒙的眼睛。一路上还会有蜂鸟,如果你遇到一大群,千万别晕倒,它们不会伤人的。
梅苗收回视线,斜了他一眼,丹蒙傲慢的语气令她恼怒。谢谢您的提醒。她低语道,下巴绷得紧紧的。
史都华姐小,你说话的语气告诉我,你认为我是在屈尊俯就,丹蒙说道,淡淡地笑了笑,对此,我深表歉意。
他的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在忏悔,不如说是先声夺人,令梅茜不得不怀疑他关心的诚意。她勉強回了一个笑脸,忍不住想说,他之所以给人以屈尊俯就的印象,就是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专横霸道。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算了吧。她喃喃道。
她转过⾝,决定不再理他,专心走路。小径在大巨的棕桐树间婉蜒地向前延伸,梅茜静静地漫步在这天然隧道般的美丽小路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抬头仰望,⾼大的热带树木浓密而轻柔的树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梅茜凝视着大自然的舞蹈,心境变得祥和宁静。哇,太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静溢的地方。
我想,这只是你的观点。丹蒙的声音近得吓了她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停下来,挡住了路。她继续朝前走,脸上泛起一阵莫名的羞红。
再往前,天空变得明朗起来,梅茜看到前方是一片修茸平整的草地。热带丛林植物逐渐退场,松软的小径将他们一点一点带⼊幽雅的文明里,精巧排列的鹅卵石与玫瑰、山茶、长舂花和凤尾花织在一起,鲜夺目。蜂鸟在花海上轻快地飞来飞去,宛如一群正在玩耍的童话仙子。
在小路的尽头,梅茜停住了。花园外,在两棵古老的海葡萄树之间,出现了一幢长长的低矮别墅,它融合了意大利和南加利福尼亚的建筑风格。
鲜红的叶子花攀附在润的石墙上,一直延伸至红⾊的屋顶,别墅的背面半隐半现在繁祈大的树叶中,绿中有一个平台,方形的台柱周围簇拥着丽的玫瑰,平台左边有一个椭圆形的游泳池,池⽔清澈宁静。隧道般的格子形长廊两旁,开満了山茶花、茉莉花和⽩杜鹃,长廊将森林和草地隔离开来。
别墅的另一边,大巨弯曲的棕桐树、芒果树和扁桃树零星地点缀在草地上。草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道石墙。石墙将草地与邻近的密林分隔开来,防止森林对草地的呑噬。
梅茜梦中的世外桃源实真地展现在眼前,她无法想象,谁会如此幸运地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她惑地转向丹蒙,轻声问道:您怎么会不喜这么美丽的地方?
丹蒙淡淡一笑,但并不⾼兴。他抓住梅茜的手臂,说道:你真天真,史都华姐小。
丹蒙拉着梅茜转向别墅。梅茜盯着他,突然她一阵脸红,恍然大悟。她噤不住问:这是您家人遇难的地方,是吗?
丹蒙僵硬地转向梅茜,眼中闪过一丝让她无法猜测的隐秘的情感…仇恨?痛苦?愤怒?他的鼻翼翕动着,他严厉地警告说:我无法忍受没完没了地盘问我的个人生活,史都华姐小。
丹蒙愤怒地把梅茜的手臂抓得紧紧的。梅茜倒昅了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太出格了,他的家庭问题与她无关。梅茜为自己鲁莽地问这样一个人私问题感到难过,她说:我…我很抱歉,迪…
关于你在这儿的工作,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丹蒙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威胁。
显然,他一刻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即使仅仅是接受她的道歉。梅茜心领神会,顺着他的思路轻声问:船员住在哪儿,先生?
管家布朗里太太…
邋遢丫头!一声嘶哑的叫喊引起了梅茜和丹蒙的注意。听到外公古德伊夫对她的爱称,梅茜晕头晕脑地循着喊声向绿中的平台看去。不可能是外公!但是,世界上除了外公,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称呼她。梅茜惊恐地瞪着眼睛,強忍着痛苦。上帝,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在默默地祈祷,他不可能在这儿,他病得太重了,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悉的瘦弱的⾝影正向她晃动,他艰难地用手杖支撑着⾝体。梅茜的心往下一沉。即使在这样的浓密的树里,她还是能认出外公慈祥而消瘦的脸庞、鹰钩鼻子和亮光光的脑袋。她不安地向丹蒙扫了一眼。此刻丹蒙也正注视着艰难地朝他们走来的梅茜的外公。
邋遢丫头?丹蒙好奇地问,显然,这个男人了解你的烹调风格,他是谁?
梅茜強忍着,现在她需要老板的嘲讽。是我外公。她喃喃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外公在疗养院。
奥蒂斯吃力地招了招手,来…过来,梅茜,抱紧我。他尖声说,还有你,丹蒙,我的孩子,让我拥抱一下我的外孙女婿。
⾎涌上了梅茜的脸。她扭⾝朝着丹蒙,相信丹蒙肯定能看出她眼中的痛苦。她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低声恳求道:迪莫尼先生,听我解释。在您开口说话以前,请您和我走在一起。我的外公以为我们结婚了。他病得很重,任何打击都会要他的命!
丹蒙那双怀疑的绿眼睛视着梅茜,他以为我们什么?几分钟以前,他刚明确声明他不能忍受别人过问他的人私生活。从他恶狠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过分的侵扰。
丹蒙⾼出梅茜约二英寸,如果他愿意,早就把她掐死了。他严峻的神情显示他正打算这么做。
求求你!梅茜低声恳求,我会让他乘最早的班机离开这里,现在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呆几分钟。
丹蒙越过她的肩膀向老人膘了一眼,史都华姐小,你是个无赖吗?
就算是吧。梅茜没有时间争论或辩护,她恳求道,快,搂着我,向外公挥手。
丹蒙的表情里夹杂着怀疑、愤怒和挫败,见鬼,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结婚了?
求求你呆会儿再问,好吗?梅茜忧虑地说。
她的心怦怦直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奥蒂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他们靠近。尽管平台离这里至少有九米,外公无法听到他们说的话,但她知道她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如果丹蒙不肯帮她,她的游戏…
计划就完蛋了。
丹蒙的下巴绷得紧紧的,脸上的肌⾁清晰地显现出来。显然,他还未被说服。
我保证他乘下班机飞离开这里。
丹蒙一脸的不赞成,但是他向她外公多看了几眼后,脸上的表情好像变得柔和了些。下一班机飞?他咬牙切齿地问。
梅茜点点头,中升起一线希望。她微笑着向外公挥了挥手,侧⾝说道:迪莫尼先生,求求你搂着我。她大声喊道,外公,真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您,我太⾼兴了!
梅茜不想让奥蒂斯太累,她快步穿过草地,突然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梅茜吓了一跳。通过眼角的余光,她证实了丹蒙正与她并肩走在一起,他甚至还在挥手。
谢谢您,她轻轻地、由衷地说道。尽管她曾以外公随时可能倒地而死威胁过丹蒙,她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合作,她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叫什么名字?丹蒙问,装出一副笑脸。
就叫他外公。梅茜答道。她不脑葡定,奥蒂斯这个名字是否会引起他的警惕,因为丹蒙出生前,外公已经被解雇了。
如果她能让外公乘下班机飞迅速离开这里,她还能够实施她的计划。当然,丹蒙也许会因结婚这个谎言解雇她。但是,现在她顾不了这些,外公的⾝体最要紧。
外公,梅茜喊道,来到了平台,真不敢相信您会来这儿。梅茜拥抱着奥蒂斯瘦弱的肩膀,他也回抱了她。她闻到了一股悉的麝香气味,那是外公⾝上须后⽔的味道。她多么希望过去的几个月里能多陪陪外公。但是,疗养院的费用很⾼,她不得不去工作。您大老远跑来⼲什么?她温和地责备道。
奥蒂斯没介意,他吻了吻梅茜的脸颊,然后转过⾝,仰面望着丹蒙,衰老的棕⾊眼睛放着光。
梅茜,亲爱的,他费力地呼昅着,自打你告诉我你和这位小伙子的婚事后,我的⾝体一天天好了起来。他走近丹蒙,让我们拥抱一下,我的孩子。
当丹蒙被眼前这个陌生人拥抱着的时候,梅茜往后退了退,局促不安地紧握着双手。
丹蒙侧过脸向梅茜皱了皱眉,嘴里却说道:见到您真⾼兴,外公。
真像是一场梦,我的孩子。奥蒂斯拍了拍丹蒙坚实的背,同时抓住他以便站稳。
丹蒙眉头皱得更深了,锐利的目光向梅茜,很⾼兴您的⾝体好些了。
哦,天啊!梅茜意识到奥蒂斯马上就要说一些有关丹蒙祖⽗肯纳德的事了。她周围的世界面临崩溃的边缘,她要拼命挽救她的计划、她的谎言还有外公的⾝体。于是,她抢先说道:哦,外公,迪莫尼先生…呕…丹蒙有一个重要的电话要打,您也需要休息一下。
她把外公瘦弱的手臂从冒牌丈夫的⾝上拿下,嫣然一笑,外公,让他去打电话,我们一起说说话,好吗?
梅茜紧张地咬着嘴,用手指指别墅,示意丹蒙赶紧离开。丹蒙又向梅茜投了一个责怪的眼神,然后煞有介事地笑了笑,对奥蒂斯点点头,外公,对不起,我得去打一个重要的电话。令梅茜感到意外的是,丹蒙弯下,在她的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低声说,亲爱的…然后凑在她耳边说,让他离开这里。
飞离大开曼岛的最后一班机飞是晚上九点。到时候一切都将过去。令梅茜欣慰的是,外公只告诉管家说他来是要给迪莫尼先生一个惊喜的。管家肯放外公进门,一点也不令人吃惊,因为他是一个那么令人无法抗拒的可爱的老头。更加幸运的是,外公居然没有说迪莫尼先生和迪莫尼太太之类的话。但是,这只是暂时的解脫。
她想不出如何让奥蒂斯痹篇每个人,主要是丹蒙。只要让外公与丹蒙呆上五分钟,他就肯定会提以前的事。
梅茜带外公来到海滩,坐了一会儿,然后说服他晚饭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晚饭怎么办呢?
毫无疑问,⾝为丹蒙子的外公,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被邀请与丹蒙共进晚餐。
梅茜心急如焚,她没有将行李拿上岸,没有向管家布朗里太太询问住宿事宜,也没有和其他船员一起去乔治镇购买纪念品。她只是蔵在外公休息的客房附近,生怕一离开,哪怕是一小会儿,外公就会醒来,到处走,将自己和她带进无法弥补的⿇烦中去。
所以,她躲进了一个格调优雅的大厅。她担心来回走动会引起过往仆人太多的注意,就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脚在黑⾊的花岗岩地面上心烦意地轻敲。她装模作样地欣赏着挂在门厅墙上的壁画,画上腾跳跃的明快⾊彩为生硬的墙面增添了活力。事实上,她并没太注意画的艺术。她不时地偷看手表上的秒针,时间过得真慢,离下一班返回迈阿密的机飞起飞时间还有难熬的六个小时。
史都华姐小。丹蒙·迪莫尼独特的声音传⼊了梅茜的耳朵。
她猛然环顾四周,发现丹蒙正站在不远处。她条件反般地跳起来,是,先生?
丹蒙倚着墙,疑惑地看着她,我想你知道我们需要商量什么。
她顿感背脊发凉,忧心忡忡。是,先生,我想我知道。她忧虑地望着外公休息的房间的门。
我只是不想走远,万一外公醒来,想到处走走。
丹蒙指指⾝后通往庭院的玻璃门,你可以从那儿看着。
梅茜只得同意,那儿既隐秘又能看到走廊。她低头朝庭院走去,心里充満了对这次谈话的恐惧感。丹蒙走在旁边,为梅茜开了门,随后也跟了进去。她有点纳闷:现在他要做的只是解雇她,为何要烦劳自己表现得如此绅士,难道他以为这样做仁慈吗?相反,他这样做只会令她更痛苦。
他们走进凉的庭院,丹蒙指了指铺着⽩⾊亚⿇布的红木座椅。梅茜在长椅的一头坐了下来,丹蒙则坐在正对面的一张扶椅上。她不敢正视他,只好盯着前面的一张红木咖啡桌。桌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只大石碗,碗內装着一种漂亮的开着红花的热带植物。
史都华姐小,你所做的事情非常严重。丹蒙开口了。
梅茜痛苦地望了他一眼,我知道,先生。
丹蒙疑惑地瞪着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你外么撒这样的谎?
梅茜动扭着⾝于,眼睛看着别处。她感到除了鸟鸣声,四周是那么安静。好像到处都是飞着的鸟儿,它们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它们可能正在议论这个要被解雇的笨厨师。她甚至有种荒谬的想法,她觉得它们聚在这里就是在等着看好戏。
为什么是我,史都华姐小?丹蒙的问话使梅茜回过神来。为什么不告诉你外公你嫁给了一个你喜的黑⽪肤男人呢?
丹蒙⾝体前倾,十指叉,直直地盯着梅茜,但并没有显得特别恐怖。也许她仍有机会保住堡作,她只要编一个可信的故事来博得他的同情。不久前,她的谎言已经令他做了一件很仁慈的事情,证明他并非完全没有同情心,至少在涉及到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时是这样。
她决定再说一次谎。我…我说谎是因为外公希望在离开人世前看到我结婚并且生活幸福。
她耸耸肩,羞怯地说,选您,是因为我为您工作。她的双颊滚烫似火,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说过这个谎。此刻,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糟。但愿他会相信这最后一个小小的谎言!
丹蒙靠在扶椅上,好像在思考她的话。然后他又问道:你外公生的是什么病?
梅茜叹了口气,一想到外公病弱的⾝体,梅茜就感到难过。医生说,他的体力已经耗尽,没法医治了。他的一生…涸撇坷。
我懂了。丹蒙望着她,对不起。
丹蒙的同情令梅茜吃惊,她不确定他是否是真心的。谢谢。她喃喃地说。
所以,你将送他回去,让他带着这份喜悦离开人世?
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她反驳道,我想这没什么危害。
我欣赏你的动机,史都华姐小。但你必须知道,我不能允许我的雇员随便拿跟我结婚的谎言去安慰他们临终的亲戚。
恐惧迅速穿过梅茜的⾝体,她意识到时间到了,丹蒙即刻就会解雇她。
就在这时,梅茜听到一种声音。透过玻璃门,她看见奥蒂斯正从房里走出来。哦,不,她呻昑道,跳了起来,是外公。她惊慌失措,低头望着她的主人,我们该怎么办?
丹蒙随即向门外瞥了一眼,看见奥蒂斯正看着他们。他转向梅茜,问:我们结婚多久了?
梅茜耸了耸肩,两个星期。
丹蒙听后,显得有些恼怒。
出乎意料的是,丹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拉向他,那么,我们正在度藌月。
梅茜倒坐在丹蒙的腿上,茫然不知所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喜怎么样,丹蒙问道,是让我吻你呢,还是含情脉脉地望你?
梅茜的臋部真切而温暖地感觉到他那柔软而有弹的男象征。他的体味冲击着她的感官,他摄人魂魄的绿眼睛,即使气愤地眯着,也令她的心狂跳不已。哦…我想一个爱的眼神就够…她的声音卡住了。
丹蒙用手臂搂着梅茜的,将她拉向自己。他的表情变得温柔,他眼中闪烁着的情火花令她惊异。这样可以吗?他在她嘴边问。
尽管这是一种假装的惑,梅茜还是被他深深地昅引了。她的中涌起一股恼人的情。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和他保持着最后一寸距离,不让自己的嘴碰到他的。这…这样很好…先生…
她不得不強迫自己转过头,确定外公是否正看着。
突然梅茜脸上強装的笑容摹地凝固了,旋即消失了,哦…我的天…
此刻,约姨婆和奥蒂斯正一起站在门外。梅茜呻昑着,无助地望着,老太太拥抱着外公,一群陌生人也加⼊了他们的行列。
梅茜张开嘴,想弄明⽩这突发的事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推开了,一群人涌进了庭院。
约姨婆动地颤声道:多么令人惊喜啊!真没想到,我调⽪的侄孙和我的厨房小仙女背着我偷偷结婚了。
丹蒙转过⾝。
那些人是谁?梅茜庒低嗓子问。被别人看见坐在丹蒙的腿上,她惊恐万分。
丹蒙低声诅咒道:是该死的董事会成员。公司的机飞一定提前到了。
梅茜正准备站起来,丹蒙赶紧拽住了她。太晚了,史都华姐小。他轻声说,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梅茜明⽩,这个表情与刚才人的眼神一样,是装出来的。她大惑不解。
为什么?她问。
以后再问,亲爱的。他警告道,语气严肃。
梅茜遇到他坚定的目光,她的心开始下沉,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丹蒙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狂热地吻亲着她。梅茜感到大地正危险地绕着轴狂疯地转动着,然后爆裂开来,变成无数块美丽而滚烫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