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兔

　　落水的一剎那，陈凡与三受到强烈震动，但是因为有两层金光罩保护，几乎是毫发无损，稍一运气就恢复正常。

　　大河深不可测，他们先是下沉，尚未到达河底时，随即被汹涌的水席卷而下，速度快逾奔马，瞬间就出很远。

　　鹰群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还是那只白灵鹰负责指挥，当机立断，命令其中一只留下通知绿鹰大王，然后带领群鹰向下游追击。

　　山谷的落差极大，河水如同瀑布一般，冲击力大得惊人，耳都是震耳聋的轰鸣声，陈凡凝神静心，晋入心镜通明，观察四周的环境、水的变化，默念奔腾的距离。

　　三闭气沉身，控制金光罩的深度和姿势，既要不接触河底，更不能浮出水面，还要避开沿途的暗礁。

　　对于绿鹰的厉害陈凡深有体会，那些家伙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追杀到底，不死不休，它们而且拥有绝对的制空权，必须借助于波的掩护才能安然身。

　　大约过了三天三夜，河水速趋缓，陈凡示意三同时运气发力，金光罩猛的下沉到河底，顶住强大的冲击力，慢慢地向右岸移去。

　　不一会儿，碰到岸边的礁石，陈凡收起金光罩，众人真气外放，周身形成一个气罩向水面缓缓上浮。

　　陈凡小心翼翼地出双眼，却见天空漆黑一团，显然正是黑辰，心中暗喜，立即与三爬上河岸。

　　岸上森林密布，鬼影崇崇，成群的怪兽在狂奔怒吼，空中闪烁着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陈凡小声询问大河的情况，三连连摇头，黄说道：“小的估计此河应该发源于鬼林，一直通往定洋，具体经哪些地区，小的就一无所知。”

　　陈凡说道：“咱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到黑辰之后再赶路。”黑立即砍下几棵大树，就地布下一座幻阵。

　　众人略一调息，很快就不约而同地醒来，精神焕发，开心不已，深陷龙潭虎却有惊无险，轻而易举地身，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美妙。

　　陈凡瞬间冷静下来，缓缓地说道：“大家不能太乐观，只要还没离开定风岭，危险就随时存在，不仅有绿鹰，还有其它山岭的六灵。”

　　黑晃着大尾巴，信心百倍，不在乎：“主人，从现在起，我们不需要再辛苦奔跑，小的直接飞过去就行。呵呵，不是小的吹牛，除了遇到鸟类的飞仙，整个天空畅通无阻。”

　　陈凡揪起它的尾巴：“你刚进入飞仙，还有个适应过程，况且鸟类的飞行速度太快，特别是绿鹰，天生的空中之王，在空中打斗我们远不是对手。对了，咱们首先要确实目前的位置，不能盲目逃跑，否则很有可能南辕北辙。”

　　黄连连点头：“主人言之有理。小的计算了一下，我们飘了将近五、六万里，肯定早就出了绿鹰岭，不知这里是火兔岭，还是神牛岭？”

　　灰惊慌失措：“神牛岭？天啦，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快点离开这儿。”陈凡瞥了它一眼，摇头道：“大河一路东弯西拐，直线距离其实只有一半。嗯，也许在火兔岭。”

　　黑抬头看着东方，随即伏在地上，催促道：“主人，黑辰将过，咱们还是早点离开，无论是火兔岭，还是神牛岭，都不是久留之地。”

　　“好！”陈凡坐在中间，灰在前，黄在后，然后大手一挥：“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黑，飞低一点，一旦出现异常现象，赶快落回地面，千万不要逞能。”

　　黑长笑一声：“小的明白。哈哈，注意了，起！”突然向上冲去。

　　它的身体垂直向上，而且冲得太猛，陈凡与二措手不及，差一点落回地面，灰吓得大声尖叫，黄死死地抱紧着陈凡。黑连忙调姿势，缓缓上升，嘿嘿笑道：“不好意思，第一次飞行，确实有点不习惯。”

　　陈凡搂着灰，安慰道：“不要怕，没事的…黑，慢一点，对，就这样，速度要适中。”黑起初时快时慢，摇摇晃晃，剧烈颠簸，如同小儿学步，经过多次校正，很快就得心应手，四平八稳。

　　陈凡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不是进入白灵就能自动飞行？”黑御风而行，心怀舒畅之极：“那当然，白灵一成，立马无师自通，哈哈，真！”

　　灰舒舒服服地趴在前面，好奇地四周张望，自言自语道：“自由飞行的感觉很好，真让人羡慕…唉，不知小弟何时能成为飞仙？妙妙，若有一天梦想成真，一定要飞个痛快，不停地飞啊，飞啊…一直向前飞，想到哪儿就到哪儿，直到疲力竭。”

　　黄颇有同感，眼中充了憧憬：“我们兽类有两个梦想，一是修成*人形，第二就是修至飞仙…我从小就看着天空盼望着，有这么一天能够遨游天空，再高的山挡不住我的脚步，按此修行速度，用了百年时间就会梦想成真。”

　　陈凡笑道：“黑已经修炼了八千多年，仅在青灵后期就苦修一千余年，这叫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成为飞仙是水到渠成。而你们呢？呵呵，投机取巧，几天之内连跨两级，根基不稳，进入白灵境界可没那么容易，再好的灵药也不管用。”

　　黄不敢出言反驳，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善于抓住机遇，况且小的也有三千多年的道行。”扯了扯陈凡的衣襟，涎着脸说道：“主人，灰岩岭的鼠狼虽说多如牛，但修至灵身的却是极少，找到胎鼠狼更是难上加难，最重要的是，定风岭的狐灵都是地仙，散落于各个山岭，谁也不敢单匹马进入灰岩岭。”

　　灰立即附合：“三弟说得对，想找到合适的宝贝太难了。就拿我来说吧，青鼠岭虽然与灵泉岭近在咫尺，可是鼠灵几乎从不出山，我们猫灵也不敢冒险深入，小的只不过遇到了万载难逢的机会。而且…呵呵，而且有一大半是龙涎的功劳，如果不经过炼制，不加入龙涎，药效极其有限，根本不可能跨入新境界。”

　　黑忽然轻“咦”一声，浑然微颤，速度大为减慢，二慌忙稳住身形，问道：“大哥，怎么啦？”

　　“别说话，我刚才想起了什么，好像与你们有关。”黑定在空中，闭目沉思，陈凡与二对望了一眼，都出疑惑的目光，黄眼珠一转，将嘴凑到陈凡耳边，悄然吐出两个字：“开窍！”

　　陈凡恍然大悟，兽类与人类不同，只要一开窍，许多道理比如腾空飞行，会陆续在脑海里出现，这就是它们的天然优势。

　　不多久，黑喃喃道：“灵药…宝贝…不对…似乎有点不对劲。”

　　二神色一紧，急切地问道：“哪儿不对劲？是指我们吗？”

　　黑边想边说道：“对，对，主人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间有所顿悟，明白了很多事件，进展太快根基自然浅薄，心丹脆弱，很难挡住天劫，跨入下一个境界更加困难，如果说以前需要一千年，现在最起码需要三千年。”

　　“啊…”二倒一口凉气，灰哭丧着脸：“真的需要三千年？大哥，您没骗小弟吧？”

　　黑开始升高加速：“也许远远不止，这就是急功近利的后果，你们的青灵心丹虽成，但是需要漫长的岁月逐步稳定，这个过程也许长达万年，其实就是将修炼过程慢慢补上。”

　　二见它郑重其事，不像开玩笑，所有的喜悦抛之云霄，顿时愁眉苦脸：“怎么办？天啦，我们是适得其反。”灰猛捶口，后悔不迭。黄问道：“主人，大哥说得对不对？”

　　陈凡也不知真假，思索片刻说道：“我认为它说得在理，也许有龙涎炼制丹药不需要这么多年，但是境界不可能一步到位，强行提升肯定后患无穷。老天是公平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何需漫长岁月的苦修？其实你们的速度已经算非常快了，许多人类万年才至青灵，甚至于还停留在金灵，境界越高，难度越大，特别是飞仙，你们仔细想一想，天鹏天大王已有八百多万年的道行，以它的修为，任何天材地宝都会轻而易举地得到，可仍然是灵身之体。”

　　灰小声道：“飞仙与地仙不同…”黑打断了它的话：“当然不同。总而言之，下一步太难了，慢慢修炼吧。先将心丹稳住再说，哈哈，希望你们能够顺利度过万年劫，特别是你黄，五尾狐的天劫不同寻常，最起码增加一倍以上的威力，很难啰！哦，对了，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提升境界。”

　　“快说！”二迫不及待，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

　　黑放声大笑：“万灵劫一至，万灵嚎哭，不过嘛，哈哈，天劫是上苍对灵仙的考验与磨砺，留强汰弱，如果能安然度过去，境界就自然而然地得到提升，也就是有一失必有一得。”

　　“对，对，不仅是万年劫，以前的百年劫、千年劫都大有收获。”黄一脸轻松，不在乎地说道：“这一次万年劫更没问题，有主人分担一半，小弟…呜…”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惶恐不安。

　　陈凡苦笑不已：“你害怕什么？反正已成事实，再增加一倍也无妨，你们的天劫越多，我的修为也随之增长，算起来是沾你们的光，唯一的弱点就是危险太大，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嗨，黑，不要飞这么高，快下降，再降…飞得不要太快。”黑本想偷偷地飞到云层之上，现在只好降到一千余米。

　　灰心神稍安，蜷缩在陈凡怀里一动不动，黄比较乐观：“算了，反正已经修至五尾，再慢慢修吧，总有一天会成六尾。”愁容全去，左顾右盼，忽然兴奋地大叫道：“太阳要出来了！”

　　陈凡回头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出现点点霞光，不由笑道：“还早呢，你太激动了。”

　　黄略显尴尬：“上一次乘坐乌是首次上天，可惜天太黑，看得模模糊糊，嘿嘿，其实现在才算真正的第一次。”陈凡理解它的心情，自己初次乘坐蓝水时也是如此，突然怔了怔，后面极远出飘来一个小黑点。

　　黄也发现了异常情况，连忙叫道：“绿鹰，天啦，那是绿鹰，大哥，快落下。”

　　“坐稳了！”黑大惊失，忙不迭地向下俯冲，陈凡与二又是措手不及，差点被甩出后背，千米高度瞬间即至，灰的尖叫声尚未停下，黑已经落在一座小山顶。

　　陈凡飞快地扫视，却见四周都是低矮的小山丘，高不足三、四百米，好像是丘陵地带，树木非常稀疏，大部分是灌木丛和茂密的杂草，小溪纵横，再看看天空，那绿鹰显然已经发现了大家的行踪，正向此地迅速近，隐约看到它绿油油的目光。

　　三都齐刷刷地盯着陈凡，灰脸惊慌：“主人，怎么办？咱们往哪里跑？”陈凡心念急转，随即向山下飘去：“先摆它的视线，跟我来！”

　　他们不走树顶，而是从地面穿过，弯潜行。这里的灌木与草丛足有一人高，正好挡住了空中的视线。

　　沿着小溪连续绕过几座山丘，大家愣住了，眼前是一片宽达数十里的平原，准确的说，是一片草原，鲜红怒放，五彩缤纷，仿佛一块硕大无比的地毯，煞是好看，草原的尽头是一座大型湖泊，不，应该是一条辽阔的大河，一眼望不到对岸，风大急，咆哮声清晰可听。

　　陈凡毫不迟疑地转身，奔向最近的一座山丘，吩咐三沿途拣起大量的小石子、割下一些杂草，到达山脚后，让三紧抱着自己，施展无影神觅飘上山顶。

　　山顶只有几颗矮小的树木，陈凡依照地势，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一座小型幻阵，从外界观看，只是一片茂盛的草丛，其中却隐藏杀机。

　　三在阵中坐稳，陈凡散去无影神觅，又连布几道虚空罩，这才稍稍心安。

　　“一只，两只，三只。”黑凝望着天空，嘴里嘀咕不停。

　　陈凡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却见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飞来一只绿鹰，黑轻声说道：“一只青灵、两只金灵，主人，绿鹰大王与其它飞仙应该离得很远。”

　　陈凡点头道：“大河足有数万里，鹰灵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监视到所有河段，肯定是捉襟见肘，能够赶来三只就不错了。”

　　黑摩拳擦掌，跃跃试：“主人，趁那些飞仙没到，小的去干了它们。”

　　陈凡摇了摇头：“冷静一点，它们的速度太快，一对三你不是对手，千万不能冲动。”

　　“通洋河？”黄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面，尖声叫道：“那里是通洋河。”陈凡奇道：“通洋河在什么地方？”

　　“还是三弟反应快。”黑恍然大悟，见陈凡疑惑不解，连忙解释道：“通洋河是定风岭第一大河，是火兔岭与神牛岭的天然边界。”

　　灰振作精神，连连点头：“这里是火兔岭，对岸就是神牛岭，据说通洋河的源头在鬼林的东北角，一直汇入定洋，全长一千两百多万里，宽达百里。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声，绿鹰到了！”黑轻嘘一声。

　　三只绿鹰定在空中，每只鹰都相隔数十里，形成一个庞大的三角形，六道凌厉的目光俯瞰着大地，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过了很久，三鹰一无所获，慢慢地向东同时移动，降到三、四百米高度，仔细搜索每一寸地方，翅膀掀起了巨大的气流，所过之处树木折断，灌木、草丛全部伏倒。

　　陈凡感到奇怪，传音道：“火兔呢？这里是它们的地盘，绿鹰如此嚣张，按理说应该出来干涉，不会视而不见吧？”

　　黄盯着那片草原，缓缓地说道：“火兔大王为白灵仙，但是投靠了狮大大王，与绿鹰岭互不往来，也许这里是火兔岭的边缘，而且正是清晨，巡山的火兔灵还没有得到消息。”

　　三鹰渐渐搜至通洋河畔，高度进一步降到五、六十米，宁静的草原顿时碎草横飞，一片狼藉，黑忽然说道：“有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草丛里猛的飞出三道红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击向三只绿鹰。

　　三只绿鹰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其中一只金灵鹰随即下落，另一只摇摇坠，双翅急拍奋力上升，洒下一串鲜血，青灵鹰的反应最快，瞬间飞至千米高空，陈凡隐约看到它的下腹一片殷红。

　　又是两道红光扑向金灵鹰，这一次陈凡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两只兔子，身材极为壮，几乎与黄相仿，通体鲜红，如同两滴鲜血。

　　电光石火之间，火兔带着鹰灵消失在草丛里，好像什么事件都没有发生过。

　　青灵鹰在空中来回盘旋，愤怒地大叫道：“火兔大王，你竟敢残杀鹰灵，绿鹰大王不会饶了你的。”

　　不一会儿，草丛中升起一只巨大的火兔，身高接近两米，一双耳朵足有两尺，身穿一件火红的道袍，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黑悚然一惊，细声说道：“火兔大王！”

　　火兔大王不慌不忙地向青灵鹰飘去，冷哼道：“你们首先违反协议，擅自闯入我的山岭，哼，太嚣张了！”

　　绿鹰见火兔大王居然真的出现，吓得飞出数十里，接接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在天梯岭吗？怎么回山了？”

　　火兔大王停在百米高度，忽然笑容可掬，招手说道：“躲什么？不要害怕，靠近一点，放心吧，如果真的想杀你早就出手了，哈哈，还要留着你回去报信。”

　　绿鹰虽然比火兔大王身材高大数倍，但是对它非常恐惧，战战兢兢地飞近十米之处，紧张地盯着对方，一声不吭。

　　火兔大王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冷嘲热讽道：“奇怪吗？失望吗？没想到吧？哼，想趁我不在入侵火兔岭，胆大包天，不知绿鹰大王如何解释？”

　　绿鹰慌忙辩解道：“前辈不要误会，晚辈等并非入侵火兔岭，而是在追捕几个敌人，它们逃到了这里，晚辈等心急如焚，因而失了礼数，请前辈见谅。”

　　“是吗？”火兔大王漫不经心地向四周一瞥，目光在陈凡躲藏的山顶稍作停顿，陈凡与三浑然一颤，通体冰凉，顿时惊骇失，黑说道：“它发现了我们？”

　　陈凡神色极为凝重，显而易见，从进入火兔岭开始，一行人就被火兔大王盯上了，而且它精通觅术和幻术，现在的幻阵形同摆饰，当机立断，与三抱在一起，施展无影神觅飘向通洋河。

　　绿鹰使劲点头：“晚辈句句是实，那些家伙就在附近，您可以仔细搜索一下，绝对不超过百里范围。”

　　火兔大王目光森，语气突变：“不管是真是假，你们擅入火兔岭，理亏在先，绿鹰大王必须给我一个代，哼，当年的协议是经过天大王、狮大大王亲口保证，它是明知故犯，蔑视两位老前辈，哼哼，我…”

　　“不是…”绿鹰猛然吐出一道绿光，毫不迟疑地向后逃窜，火兔大王张开大嘴，一道火焰口而出“轰！”绿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它然大怒，又出一道火焰。

　　绿鹰的速度极快，火焰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瞬间击中它的后背，顿时变成了一个火球。

　　“扁畜牲，无信之徒，找死！”火兔大王冷笑连连，突然愣住了，转头一看，陈凡与三已经到达通洋河边，立即吐出第三道火焰。

　　陈凡立知大事不妙，同时祭出三道金光罩，紧接着是一声巨响，金光罩连同众人滚落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