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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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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奥米终于找到能够帮她的人了,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头脑轻慡。她本指望亨特和‮察警‬讲一下,然后就马上从巴克弃车的地点开始追踪他。出乎意料,他却问起了劳拉托儿所的名称和地址。她不明就里,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察警‬已经和劳拉的老师谈过话了。她只是和‮察警‬说,巴克已带走了劳拉。”

  “我明⽩这个,但是我还是想和她谈谈,没别的。那是劳拉最后被看到的地方,所以我要从那儿开始追踪。所以,快说说托儿所的名称和地址吧!”

  “小痹乖⽇托站,位于第一大道和主道叉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明⽩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和萨拉-里弗谈呢,”她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心里感到越来越憋气,又说:“她已经对‮察警‬讲了她所知道的一切,你和她谈话浪费的时间越多,巴克就会有更多的时间逃走。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

  他停下脚步,转⾝面对着她,犀利的棕⾊眼睛紧盯着她。“我们就在这儿把有些话说⽩了吧,温德森女士。我知道你是急坏了,你想做的一切就是立刻冲出去把你的孩子找到。这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但那不是我的行事方法。我做事有我的方法,也要按照我自己的步骤,否则我就不⼲。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有问题的话,你最好马上说出来,我会给你另外提供一个追踪者的名字,他也许能帮你。”

  內奥米住了他的注视,內心暗暗地和对方较着劲,毫不怀疑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主儿。他⾝上的每样东西都像石头一样‮硬坚‬——轮廓清晰的下巴,线条分明的嘴拔锋利的鼻梁。还有他的眼睛,坦坦,充満了自信,它们正在警告她:如果不让他说了算,她就得自己⼲。

  有那么一瞬,她都有点恨他。劳拉是她的女儿,见他的鬼去!她的!如果他以为她会像那些胆小的小女人一样,只能闭着嘴巴在一边⼲等他慢呑呑地去找劳拉的话,那他就需要别人给他耝暴地提个醒了。只要能有什么法子着他马上行动起来,她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但是如果他不吃这一套,那可就活见鬼,糟糕透了。

  不过要真是那样,她也可以另找别人来帮忙。可是卢卡斯说过,他是最好的。

  她的神经比钟的破发条还要紧张,所以他的无动于衷让她又气又恨,却又得提醒自己现在重要的是要找到劳拉,而不是向亨特-福琼证明自己的观点。如果他确实像卢卡斯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并且她也有充⾜的理由相信他的确不同一般——那么她只有相信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尽管如此,可要让她对别人的挑战表示屈服还真有点不易,所以她很不情愿而且略欠得体地说:“我不想要别的追踪者。卢卡斯说过你是最好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能找到劳拉。”

  “如果我觉得自己找不到劳拉的话,我就不会答应去找她。”他说得很坦率,一点没想到这种不露声⾊的信心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既然我们已把这事说清楚了,那就直接去托儿所吧。我们这是在浪费⽩天的宝贵时光。”

  劳拉的⽇托老师萨拉-里弗,是一位面带微笑而且举止优雅的中年妇女,但她绝不会对人不加防范。“巴克先生告诉我他得到了內奥米的同意。要带劳拉去给她买生⽇礼物,但是我一点也不相信他,”她面带讥讽地说“他的动作有点怪怪的。你知道…有点神经质?他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所以我就告诉他我必须先给內奥米打个电话。于是,就在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把她带走了。这件事,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应该早料到这一点的!”

  “请不要为这事难过,萨拉,”內奥米一边说,一边拥抱了她一下。“你又不知道巴克会⼲什么事。尽管我很了解他,也没料到他会⼲出这种事,所以不要责怪你自己。不只你一个。人上过他的当。”

  “你还注意到别的什么,里弗夫人?”亨特问道。“你说他看上去就不像好人。这话怎么讲?他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他就像要去打猎或⼲别的什么事。有点儿古怪。他说是要去买东西,但穿的全是外出的服装。你想啊——他穿着保暖靴和一件长风⾐,⾜有九码长。如果他打算穿着那样的⾐服逛购物中心,那会给热得着起火来的。”

  亨特凝视着托儿所正对场的几扇大窗户,皱眉沉思起来。按季节说现在应该是三月份了,但冬天看上去仍然牢牢地抓着乡间的大地不放手。地上的积雪丝毫也没有要融化的迹象,冬天的暴风雪也没停下的意思。不过,舂天最初那微弱的气息已在空气中酝酿,气温也不像一月份时那么酷寒难耐了。所以萨拉-里弗所描述的那种穿着厚厚的⾐服四处走动的人,一定是打算长时间呆在户外的人。

  不过,一个拖着个三岁孩子的人要这样做,也让人始料不及。

  “劳拉怎么样?”他问道。“她穿的什么?”

  “她穿着一条灯子和一件翻领⽑⾐,”內奥米替老师回答道“还有网球鞋。”

  “有没有穿夹克?巴克带她匆匆离去时,顾上给她穿件夹克了吗?”

  萨拉-里弗吃了一惊,轻轻地昅了口凉气说:“噢,我看他顾不上这个吧。本来不及。我刚一离开门厅到我的办公室打电话,他就跑掉了。当然,他可能会在车里备着⾐服或者停下来给她买点⾐服。”

  亨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他很怀疑巴克一旦把劳拉弄到手,还会停下来给她买什么东西。那样实在太冒险了。考虑到他的穿着和行动的速度,这次绑架听起来并不像是头脑一时发热的事,相反他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的,所以他可能在车里为这小女孩备有⾐服。现在的问题是巴克在弃车之后把劳拉带到哪儿去了。他想从这一切中得到什么呢?如果他想让內奥米确信他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对,那这种方式也实在太糟糕了。

  萨拉-里弗再没有什么可告诉他们的了,所以他们道谢之后,就朝厄克峡⾕巴克弃车的地方出发了,亨特来到那堆当初弃年的岩石后面,看了一眼这个积雪覆盖的地方,皱起了眉头。他不喜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喜

  “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头。”他一边观察这个地方,一边独自咕哝着。“巴克为什么一定要跑这么长的路回到这个峡⾕来换车呢?”

  “也许因为这里人烟稀少吧,”內奥米提醒说“这儿只有极少的人住,所以他被发现的可能极小。”

  “确实是,”他很赞同“从托儿所走近路到这儿没多远。但是一旦抓到了劳拉,他不会不知道里弗夫人会马上打电话找‮察警‬,而且‮察警‬很可能会封锁这一地区所有出城的道路。即使他确实换了车,这个峡⾕也是条死胡同。他只能从来路上再走出去,一旦这样做的话,那一上大路他就极可能会撞上警方所设的路障。”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确实换过车,应该是在离托儿所更近一些的地方?”

  “要是我就这么做。越近越好。最好就在拐角那一带。”

  “可那样不是很可能有人会在镇上看见他吗?”

  “有可能。但如果我要去绑架一个孩子的话,我会冒这个险的。想想吧。你抓到了这个孩子,就直接开车绕过拐角驶向另一辆车,然后换车,在人们向‮察警‬报案的过程中,再径直把车开向城中心。每个人都以为你要逃离这个州——没人会想到就在城里找。所以你可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着事态平静下来。一旦官方觉得你早已出境,警方撤掉了路障,你就可以开车出城了,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的。”

  “但巴克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把车留在了这里,那样在他返回大路的时候,就可能会落人法网。可他为什么要把劳拉带到厄克峡⾕来呢?”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说。“但我一定要搞清楚。”

  ‮察警‬在搜查了附近地区以后扣押了巴克的车,把它拖回了城中。即使外行人也明显可以看出,‮察警‬对这一地区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查。雪地上布満了脚印,使人无法辨别其中有没有巴克和他小女儿的脚印。

  亨特一边痛骂着那些人的无知,一边从汽车停过的地点出发,他要寻找‮察警‬可能会遗漏的一切。像一断树枝,一堆被不可思议地搞了的雪,一个奇迹般地未被昨晚所下的雪盖住的脚印。肯定有什么东西——他心中清楚,它就在这里。他能感觉出来。

  一阵刺骨的寒风从峡⾕中呼啸而过,单调的风声在那些哨兵一样屹立在雪地上的松林中回着。內奥米打了个寒颤,把手往风⾐的口袋深处伸了伸,亨特却几乎毫无感觉。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搜索上。他已经从‮察警‬留下的最后一个脚印处走出了一百码,并正在爬那面陡峭的山坡,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点动静。他停下脚步,迅速地转头朝他右侧的一片树丛望去。

  刹那间,他以为可能是惊动了一只驼鹿,但接着又看见了它,原来是棵枞树低处树枝上挂着的一绿丝带,它正在风飞舞。丝带是深绿⾊的,又被蔵在那棵树的影里。它和树叶在一起几乎可以真,如果不是风把它吹得轻轻翻飞的话,他就不可能发现它。

  他把丝带拿给內奥米,內奥米因为怕破坏现场而一直待在汽车旁,她看了一眼丝带,脸⾊马上苍⽩起来:“噢,天哪,”她低声说着,紧紧地把它攥在前“这是劳拉的,就在昨天把她放到托儿所之前,我把它系在了她的头发上。你在哪儿找到的?”

  “那边。”他说着,把头朝那片树林摆了一下。刚才他一离开公路,就隐⼊了那片林子里。“这个峡⾕里一直在刮风,如果巴克确实在这儿换过车,有一种可能是丝带不知怎么从劳拉的头发上掉了下来,然后被风吹进了树林中。或者是因某种原因她曾在树林中待过,而丝带是被一树枝挂住后扯下来的。”

  “但是那儿没有路能走出这个峡⾕,”她提醒说“它只能通向山中。巴克为什么会把她带到那儿去呢?”

  亨特没法给她说清原因,至少现在还不能。但是答案就在那儿,在这峡⾕中的某个地方。他一定要找到它。

  十分钟以后,他在离找到劳拉发带五十米的地方发现了电动雪橇的辙印。雪橇的辙印按理会被昨天所下的雪埋掉,但是它上空浓密的树枝遮住了大部分落下来的雪,使它保存了下来。亨特端详了半天,他清楚本没法判定它们是谁留下来的。这个峡⾕有点偏僻,但却并非完全荒无人烟,很可能近来就有人来过这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巴克是否会驾驶电动雪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会。他的直觉极少出错。

  他的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显得強硬而严肃。他从山坡上下来,回到內奥米那里,她正在耐心地等着他。她看了一眼他的脸就愣住了。“你找到东西了。”

  他点了点头。“电动雪橇的辙印。它们穿过树林通向了山里。”

  “你觉得是巴克留下的吗?”

  “如果我是个赌徒,我就会说是的。我想就在你为你的女儿快急出病的⽇寸候,他已经在某处的一个小屋里躲起来了。但是那样的话,”他补充说“我又不了解这个人了。每一个在冬季独自进山的人最好都明⽩他是在⼲什么,不然的话,他会陷⼊数不清的⿇烦中。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吗?”

  她吃了一惊,抬起瞪大了的眼睛望着⽩雪皑皑的群山,一时觉得它们顶天立地,⾼不可及。极目所视,除了⽩雪、树木和一片荒凉之外,这里一无所有。但是就在那边,巴克可能正和她的孩子蔵在某个地方。

  她恐惧起来,嗓子嘶哑地说:“他一向自诩为活命主义者。他读过各种有关野外生存的书,并且以为他也能这么做。但他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如果没有木炭和点火用的油,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生火。”

  亨特咒骂了一声,像她一样眯起眼来,凝视着周围这片连绵起伏、极其雄伟壮观的地方。“那么他就有灭顶之灾,”他冷冷地说“大山不没有准备的人。”

  “但是为什么?”她喊叫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呢?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女儿置于这种危险境地?难道他没有意识到他们会双双死在那里,直到积雪融化才会被人发现吗?”

  “我猜想他甚至就没有考虑过劳拉。他眼下惟一的心愿就是要让你哭成个泪人。这点他倒做的他妈的成功。”

  对此內奥米无法否认。只要一想到劳拉在那边的野地里,⾝上也许连件像样的夹克都没有,她就忍不住想尖叫着冲进丛林中去寻找她。她就在那边——她能感觉到她——如此之近,她几乎伸手可触。她会知道她正在找她吗?会知道为了把她找回来她宁愿上天⼊地吗?难道这就是巴克要这样做的理由吗?劳拉只是个摆设?难道真的她才是他想捕获的猎物而劳拉只是个饵?

  这种想法令她感到恐惧。她开始询问亨特是否她的想法是对的,却见他突然僵立不动,就像一只突然间看到了猎物的狼一样。“什么事?”她警觉地问,他盯着他们头顶上一个特别的山脊。“你看见什么了?”

  “有人在用望远镜,”他回了一句,始终没有把眼睛从山脊上挪开“我刚刚看到了从镜片上闪过的太光,这狗杂种就在上面看着我们,生怕我们去抓他。”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他就是喜看你受‮磨折‬,对不对?”

  她紧抱双臂,眼睛里闪着怒火。“他就这么点本事。我所能说的是,他最好及时得意一番吧。因为等我回头制服了他,我会让他感到生不如死。”

  如果她不能做到这一点,那就看他的,亨特气愤地想。一个把自己的孩子推向险境,以此来‮磨折‬孩子⺟亲的人,不管受到什么报复都是活该。“走吧,”他一边回头走向卡车一边喊道“我们已经做了眼下在这儿能做的一切。”

  “但是你不能就把劳拉扔在那儿,让她和那个魔鬼在一起!”她追到他⾝后叫道。“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我们在做。我要回我那儿去取电动雪橇和有关装备。你回去给劳拉找几件暖和点的⾐服,以防我找到她时她会需要。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就会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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