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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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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內奥米-温德森打开前门,看到印第安部落‮察警‬站在她小房子门厅的一刹那,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带来了坏消息——她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一点。“你们找到劳拉了吗?她受伤没有?噢,天哪!有什么消息?请快点告诉我!”

  由于年轻和不够老练,霍克‮官警‬见到居留区內的女人时还很不自然,他看上去就像恨不得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但他还是鼓⾜了勇气面对她,并勉強地说:“没有,夫人。我很抱歉,我们还没有找到她。但是这案子已有了一点突破。巴克先生的车在厄克峡⾕一条废弃的公路上被发现了。不幸的是,没有他和劳拉的踪影。”

  “厄克峡⾕!”她惊叫道。“那不是一条只能通向山上的封闭的死峡⾕吗?巴克为什么会把他的车扔在那儿呢?”

  “他知道一旦他从托儿所绑架了劳拉,就会引来许多注意,”他解释道“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吉普车扔掉。从托儿所到厄克峡⾕走近路只有一英里,而且那是个隐蔽的地方。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会先在那里蔵好一辆车,等一抓到劳拉就开车直奔那里,在报案前就把车换掉。这样他就可以从‮察警‬局旁径直驶过,扬长而去,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由于不清楚第二辆车的车型和车牌号,我们无法进一步追踪他。”

  “那么,你们要放弃搜索吗?就这样让那个魔鬼带着我的孩子跑掉吗?”

  即使她本人也听出了自己有点歇斯底里,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巴克绑架劳拉已快有二十四个小时了,在这恐怖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电话机旁等他打电话来。他会打电话来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向自己保证。他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无情的人——至少他会打电话来让她知道劳拉平安无事。

  但是尽管电话铃响过几十次,但没有一个是巴克打来的,那都是她的亲朋和面包房的同事,得知劳拉被绑架的消息后,纷纷打来表示安慰的电话。

  他不会伤害她的,內奥米无数次地对自己说。劳拉也是他的女儿。他爱她。在和子离婚以后,他搬到怀俄明来就是为了看劳拉。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恶,都不会伤害他自己的女儿。

  內奥米越是坚持这种想法,恐惧就越像癌症一样噬咬着她。她心里总觉得巴克并没有带走劳拉,因为他想要的是她。她才是他真正要伤害的人,才是他真正要打击的对象。当她再次拒绝嫁给他时,他简直要发疯了。谁也说不上巴克会如何报复。

  “我们并没有放弃,”霍克‮官警‬严肃地向她保证道“但是你必须清楚我们是在盲目地搜索,夫人。巴克先生显然对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做了周密安排,我们却甚至连他开着什么样的车都不知道。我们正在全州各处张贴关于劳拉的寻人启事,但是除非有人发现劳拉和他在一起,或者是他犯了什么大错,否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打个电话来——或者是他觉得你已经受够了‮磨折‬后就把劳拉带回来。这些情况通常要持续个两三天。”

  內奥米知道他这样说只是想让她好受一点,但她并不对巴克抱任何幻想。不幸的是,当初他们相遇时,她对他却没有这么深的了解。他们是在一个晚上认识的,当时她住在丹佛,由于她的汽车坏了,他停下来帮了她。此后他开始追求她,她也没想到过拒绝。在他们约会的过程中她坠⼊了爱河。一直到她‮孕怀‬以后,才得知他已结了婚。

  她本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一切迹象都是明摆着的。在他们一起绵的几个月里,他从没和她整夜呆在一起过,也从没给过她他的电话号码,更没有带她去过他那里。要把情人介绍给子,至少可以说是件很尴尬的事。

  在绝望和痛苦中,她和他断绝了往来,并辞掉了工作,搬到了怀俄明州的印第安居留区来生孩子,那里住着她⺟亲家的人。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她本以为他已永远走出了她的生活——但是一个月前,在雇请一名私家‮探侦‬找到她以后,他来到了怀俄明。他依旧风度翩翩,声称自己已离了婚,并且还想娶她。

  她当场拒绝了他,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他満不在乎地对她说他已经变了,而且说要改变她对他的不好看法。看在女儿的份上,她也想相信他,所以就给了他一次机会。在一段时间里,他看上去的确像是变了个人。他一周至少看望劳拉三次,而且总是那么可爱风趣。但是,就在上个周末,他又一次向她求婚,她终于意识到在所有这些⽇子里,他只是在利用劳拉来没法得到她罢了。她异常愤怒地告诉他,她决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遭到拒绝时那样镇定自若。他怒火冲天地用各种污言秽语将她辱骂了一通,然后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內奥米以为他已离开了这个地区,但是昨天,他却在劳拉的托儿所露面了。就在老师打电话给內奥米,询问她是否能让巴克带女儿去买东西的时候,他把她拐走了。此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劳拉。

  虽然霍克‮官警‬觉得,这不过是⽗⺟为了争夺孩子监护权而发生的一次普通争吵,內奥米却知道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在霍克的经验中,也许执拗的⽗亲过几天就会把孩子带回来,但內奥米现在已看透了巴克。她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卑鄙险的人,就在附近什么地方蔵着——她从骨子里感觉到这点了。如果他正蔵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受痛苦的‮磨折‬,她一点都不会感到吃惊。他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

  而且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劳拉是她的,她猛地想到。她的!在这个时候,部落‮察警‬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上帝啊,她能。她只需要一名追踪专家,他可以把这个混蛋赶出来,找到他蔵她女儿的地方。她本人并不认识能替她做这件事的人,但她知道有人认识。

  霍克‮官警‬一离开,她马上给卢卡斯-格雷沃夫打电话。他是这个居留区內惟一的医生,他的子洛基开了一家有名的飞行公司,曾成功地完成过搜寻和营救任务。如果说有人能推荐一名能⼲的追踪专家的话,那就是他们了。

  正如她所期望的,卢卡斯没有令她失望。他和居留区內的其他人一样,已经听说了劳拉被绑架的事,所以马上就推荐了洛基的侄子——亨特。

  “我见过许多会追踪的人,却没人比得上亨特,”他对她说“他出⾊极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但他能追踪——只从天空飞过的苍鹰。几个月前,他刚搬到这儿接管了福琼建筑公司。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让你打的。”

  內奥米感到无比宽慰,任凭泪⽔奔涌而下。“非常感谢你,”她声音哽噎地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察警‬已经尽力了,但我实在不能束手待毙。”

  “当然不能!如果换成是我们的孩子被蔵在了什么地方,我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她的。要有信心,內奥米。亨特是个好人,而且对他所做的事非常在行。找不到她他是不会罢休的。”

  亨特正在一边翻检桌上成堆的文件,一边轻声咒骂着,他不明⽩他的秘书为什么一年四季这么多礼拜,偏要选这个礼拜去拔她的智齿。他有一份标书要送到克罗县的商业街,有一份工资表要做,还得给凯特发一份传真,向她汇报这里目前的情况。她倒从没提过要他按月汇报这里的业务,但他觉得,让她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关系到他的荣誉。既然她出于对他的信任把公司给了他,这是他起码应该做到的。

  他至今还难以相信她会这么做。

  他几乎可以发誓,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凯特这个狡狯的老太太也清楚这一点。圣诞晚会结束后,她告诉他说,不要觉得难以启齿。只要他愿意,当场就可以退回这份礼物,或这一年当中什么时候都成。这话刺了他,让他感到不安,但他决不想让她失望。他第一天到办公室上班,就发现这里管理混,工人也不工作,整个一团糟。他当即决定留下来改变这一切。从彼时彼刻起,他就完全陷进去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这已经是五分钟里的第三次了,他又一次希望伊莎贝尔至少能在这儿接接电话。一个人如果老是被打扰,又怎么能完成工作呢?

  他抓起电话,同时也找着了眼下这份标书所需的数据,他喊着说:“这里是福琼公司,我是亨特。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喂,是我。”凯莉平静地说。“凯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她想知道你⼲得怎么样了。”

  亨特往椅背上一靠,咧嘴一笑。自从圣诞晚会以后,他和姑祖⺟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他总是喜先和凯莉讲话。他们已成了朋友,像他家的其他人一样,他正在为她与他堂兄查德的约会感到担心。他试图提醒凯莉,查德会让她陷⼊伤心的等待,她是在自找⿇烦,但她拒不相信查德会伤害她。为她着想,亨特希望她是对的,但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嗨,‮姐小‬。你的运气怎么样?”

  “还行。”她格格地笑着说。“你怎么样?业务进展如何?”

  “忙不堪。我甚至连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没有表示任何同情,反而被他这种抱怨的腔调逗得直乐。“这下凯特该満意了。”

  几分钟后,当凯特和他通上话并得知他有多忙的时候,她确实欣喜不已。他们讨论了公司的情况,并在挂电话之前,决定让他的公司多雇一些人。但是只有上帝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时间去雇人。

  他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正在完成的标书上,就在他忙着往计算机里敲数据并计算成本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他以为来的是一个工头,所以连头也没抬。“坐吧,弗雷德。我马上就要把管道方面的数据算出来了——”

  “对不起,我想找亨特-福琼。格雷沃夫医生告诉我可以在这儿找到他。”

  亨特一怔,抬眼看见一个⾝材苗条、娇小玲珑的女人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建筑行业已不再是纯男人的世界,所以在他⽇常的业务中也不是完全不和女人打道。但面前站的这个女人却和她们不一样。在过去这些年里,他曾在世界各地见过许多美女,但是这一个简直美得惊人。她有着美洲土著人的乌黑的头发,完美、细腻的⽪肤,和令人心跳的灰⾊大眼睛,一言以蔽之,漂亮极了。亨特断定,男人肯定会为她的笑神魂颠倒。

  亨特端详着她,心下觉得她也许曾是个爱笑的女人,但现在却不是。她的眼神显得焦虑不安,并且异常脆弱,他只能从她双颊上残留的泪痕来猜测她正承受着一种痛苦。毫个夸张地说,她看上去就像个受难的少女。

  亨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先冲过去帮忙,然后再询问原因。但是他知道愚蠢的男人就是这样上当的。因为并非所有的少女都像她们看上去那样柔弱无助。他上次帮过的那个女人就声称她要摆脫耝暴的丈夫。可当他给了她钱去买跨州汽车票后,才发现这整个故事都是个骗局,这个女人本就没结婚。

  他一边慢慢地站起来,一边仔细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亨特-福琼。你怎么认识卢卡斯的?”

  “他是我的医生,我女儿的医生。”没有任何先兆,那曾打过她双颊的泪⽔又回来了,盈満了她的眼眶。她把双手紧紧地握在前,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突然‮炸爆‬。“求您了…我需要您的帮助。我女儿——”

  亨特心里一惊,绕着他的桌子来回走动。“你女儿怎么了?她受伤了?她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卢卡斯那儿去?”

  “不,不是那样。她没有受伤——至少我想她没有。她的⽗亲——噢,天哪,他把她带走了!绑架了劳拉。格雷沃夫医生说您善于追踪。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这时她哭了,低声地啜泣着,含泪⽔的双眸里有掩饰不住的绝望之情,亨特觉得心如⿇。“坐——”他一边把她推⼊一把椅子,一边静静地说“坐下,夫人——”

  “女士,”她哽噎着说“我叫內奥米-温德森。”

  “哦,温德森女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的整个经过呢?你找过‮察警‬了吗?”

  她点了点头。“但是他们帮不了多大忙。”

  她试图用意志控制住自己,但却于事无补,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打起精神,从她不幸碰上巴克讲起,直说到她发现他带着女儿潜逃的那一刻,把整个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丁他。她的声音越来越⾼,怒火也越来越大。

  “他不会就此离去的,”她冷冷地总结道“我知道他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如果您不帮我,不得已的话,我会掀遍全县的每一块石头把那条毒蛇找出来,他不能把我的女儿蔵起来。”

  亨特惊奇地看着她当着他的面,由一个哭哭啼啼、脆弱不堪的女人变成了一位愤怒的、保护极強的⺟亲。他心里认定,她会说到做到的。为了把女儿找回来,不得已时她会和任何人争斗,会做一切必须做的事情。他⺟亲同样有这种精神。在她去世之前,他⽗亲如果想把他从她⾝边带走,她会千方百计把他夺回来。即便要同整个福琼家族及其庞大财产作对,她也在所不惜。內奥米-温德森一点儿也不会比这差。

  他喜她这一点。坚強的女人⾝上有一种东西总是很让他感动。但是他怎么能帮她呢?他正在全力以赴地要让福琼建筑公司有所进展。过去的两个月里,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凯特买这个亏损的公司并把它改换了名字给他管理,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他坏。但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得使它运作起来。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拼命工作,而且-还得保证他的员工们也都拼命⼲。

  他们在居留区东部边界上建的快餐店快要竣工了,而且就在昨天,他获悉他已中标在切耶尼建一个新诊所。他对这两个工程的投标都只是刚刚超过成本,因为他要通过这些业务来重新树立公司的声誉,那就意味着不能出任何差错。另外,也不能拖时间。这两个工程的期限都很紧,而且它们对公司的前途至关重要,因此他就不能将其到工头的手里,而自己却离开去找劳拉-温德森。

  但是即使当他开口告诉內奥米他不能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也知道他不能让她独自一个去找她的女儿。由于她太愤怒,也太孤注一掷,所以不能做这件事。如果不小心,她会陷⼊真正的⿇烦。全县的大多数地方还无人居住,到处是一片荒凉,即使內奥米-温德森和他似乎得到的是同样的遗传,但她看上去也像个没吃过苦头的城市姑娘。一开始她很可能会不知深浅。而且还有个巴克。一个会用绑架自己女儿来对她的⺟亲进行报复的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个杂种还不想就此罢手。他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从孩子时代就掌握了追踪的诀窍,他的第六感觉从没让他失败过。在过去这些年的漂泊生活中,不论何时有人丢失了,他都自愿提供服务。如果巴克蔵起来了,他会把他找出来的。

  “你不必自己去,”他严肃地对她说“只要给点时间让我找人接替我,我就帮你找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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