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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十七章 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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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回来后只陪了郭圣通半⽇,便又被无穷尽的军政住脚。

  ⽇⽇不等郭圣通起⾝他便走了,倘若事少晚膳还能凑到一起用,一忙起来整夜陷在外面也是有的。

  他这般披星戴月地忙,累得回来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的情况是常有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劳碌命,他越忙那眼睛越炯炯有神,亮的吓人,就像那埋伏了许久终于要得手的孤狼一般。

  郭圣通明⽩他的心思,他这是为终于和更始帝划清了界限⾼兴,为再无掣肘⾼兴。

  他注定要翱翔在这九天之上。

  即便她前世下场不好,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不是个明君。

  可明君不见得就是个良人,不是吗?

  自知道有孕后,她便尽量不去些这些糟心事。

  思虑过多是会伤及孩子的,她要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只是,这些浮绪时不时地还是会漫上心头来。

  即便立时撇去,仍有些涟漪散开来。

  这⽇早膳,旁的郭圣通都没用,只就着烤饼用了碗虾仁丝瓜粥。

  虾仁鲜嫰,丝瓜滑口,齐越宝又熬⾜了时候,配着香脆的烤饼真是天生一对。

  孕期反应渐渐显现出来,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用罢早膳后只玩了半个时辰叶子戏便哈欠连天,疲倦的不行。

  当下便简单盥洗一番后上榻睡去了,常夏和羽年替她掖好被子又放下帷帐方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她这一觉⾜⾜睡到了午后,喝了碗薏米⻩芪老鸭汤后,就着清蒸太湖⽩鱼、蛤蜊炖蛋、人参汽锅、⼲贝蒸萝卜吃了两碗饭。

  太湖⽩鱼是极难得的,味道鲜嫰可口。

  但这回吃郭圣通却总觉得有股腥味,她想着人说多吃鱼孩子聪明才忍着吃了几口。

  ‮孕怀‬后,许多东西都忌口了,比如茶。

  漱过口后,她捧着碗温热的杏仁露和常夏奇怪“这回送来的太湖⽩鱼不是新鲜的吗?我怎么吃着那腥味那么大,都快给我吃吐了。”

  常夏和羽年对看一眼,未语先笑。

  郭圣通叫她们这一笑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要害喜了?

  她之前报喜的信到了真定城后,⺟亲又喜又忧,⾜⾜收拾了十多辆马车的⾐物吃食送来。

  和马车一起到的,还有⺟亲的长信。

  信中,⺟亲把孕期的注意事项不厌其烦地一一道来。

  这里面就说到了害喜,⺟亲说各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从怀上就害喜一直吐到要生的时候,也有的人除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旁的什么症状都没有。

  这应该是两种极端,大部分的人都是吐前三个月,后边就好了。

  郭圣通自觉体质还不算孱弱,是以害喜的症状显露后心下也没有太过忐忑。

  只是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把⺟亲的信重读了一遍。

  人说见字如人,真是半点没错的。

  看着这⿇纸上娟秀的字迹,⺟亲那温柔的笑脸恍惚便在眼前。

  真是养儿到一百,长忧九十九。

  她这都要做⺟亲了,可在⺟亲眼里她还是个要⺟亲牵肠挂肚的孩子。

  信到末尾时,⺟亲说她把府里归置一下,至多再过半月便亲自过来看看她。

  郭圣通虽盼望着见到⺟亲,但想想自己月份还小,又没什么要紧的事。

  而六七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没得叫⺟亲辛苦奔波这一场。

  便回信说让⺟亲⼊秋了再来,那会凉快了。

  看罢信,她长叹了口气仔细把信叠起来。

  ‮热炽‬的光照到菱花窗上,点透了华丽的窗纱。

  殿里摆着冰山,暑热透不进来。

  鎏金博山炉中早就不燃香了,只用那新摘下来的桃李熏殿,经那冷气一浇,一股果子独有的甜丝丝味轻轻地萦绕开来。

  常夏端了碟新切的青⽪红瓤的西瓜进来,瞧见郭圣通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当没看着,上前笑着把西瓜搁在她手边。“夫人,吃点西瓜能止吐。

  只是西瓜寒,吃多了弄不好就会腹泻,您别多吃。”

  郭圣通微微莞尔“行。”

  她撩起袖子,拿起一块西瓜吃。

  真甜。

  尤其是这最上面这一口,真是甜到了心里。

  她一口气吃完一块后,不用常夏劝就叫端⽔过来给她净手。

  “沉两个西瓜到井底去冰镇着,等君候回来给他解暑。”

  羽年应声而去。

  郭圣通寻出叶子戏摆到案上,遗憾地道:“现在正是吃荔枝的时候吧,今年是尝不着了。”

  常夏笑着道:“等明年夏天,婢子叫人端两大箩进来,就怕夫人吃多了上火。”

  郭圣通好笑“我就谗成那样?”

  常夏道:“那可说不好,婢子听说好些人‮孕怀‬时突然想吃什么了,若是吃不着睡都睡不着。”

  说话间,羽年回来了。

  郭圣通便铺开叶子戏,又叫了个小侍女过来。

  玩了半个时辰不到,郭圣通便又困倦起来,却不肯去睡“成⽇躺着怪没劲的,给我弹箜篌听吧。”

  常夏和羽年应是,自有侍女们去抱来箜篌。

  霎时间,行云流⽔的乐音便流淌在殿內。

  郭圣通听着这婉转动听的乐曲,眼⽪不觉沉了。

  等着她支撑不住歪在软榻上后,常夏和羽年便住了手,上前轻手轻脚地取了薄被来给她盖上。

  她这一觉睡的酣畅,若不是陡然下起暴雨惊醒了她,只怕能睡到夜里。

  风怒掀屋,雨来如决堤。

  滂沱大雨下得她耳边只听得清哗哗雨声,乌云笼罩下殿里暗透了。

  她也懒得起⾝,就窝在榻上闭目养神。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暴雨来得快去得更快,郭圣通估摸着只下了两刻钟,雨势便戛然而止。

  漫天黑云散去,明亮的太又露出了笑脸来。

  她下了榻推开窗户朝外看去,若不是那漉漉的地砖和流着⽔珠的枝叶,她几乎都要以为那暴雨是自己睡糊发了癔症。

  她唤人进来服侍着她盥洗更⾐后,便靠着枕坐在南窗下,捡起笸箩筐里的没做完的小孩中⾐继续做。

  做女红⿇烦费事,她从前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可她自有孕后,思来想去地到底还是拿起了针线来。

  ⺟亲从前说的话真是没错,学这女红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有孩子后能亲手给他做几⾝软和舒适的小⾐裳便值了。

  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她便做了纯⽩的,也不绣花,将来不拘男女都能用。

  最好还是个男孩吧。

  男孩瓷实,经得起摔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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