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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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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语挨了一针,她不怕打针,倒很乐意,只因为打针好得快,她脑中还惦记著叶‮姐小‬的要求,没办法慢慢休息。

  车上,她靠著椅背,体力已用尽,可是心里却有著异样的温暖。

  她以为魏岚亚是站在茱蒂那边,偏偏他细心的注意到她感冒了,拐了个好大的弯带她去看医生。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好人,却做得不够完美,让人无法为他打上満分?

  “今天…谢谢你。”纪语开口,眼睛闭著,口气很真诚。

  “谢我?”他一笑,语气里有著淡淡的嘲讽。

  “你觉得我不该谢你吗?”

  他转动方向盘,不答反问“往左边走吗?”

  纪语往车窗外看,为他指路的同时,瞧着车⽔马龙的街道,竟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一向倔強,仿佛神力女超人,加上国小时⺟亲就过世了,家里只剩两个男人,因此她一直懂得照顾自己。

  而今晚,这个男人带她去看医生,沉著脸看她打针,还滑稽的背著她的⽪包替她缴费、领药,还送她回家,令她不噤心暖。

  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当有人反过来照顾她时,只要一瞬间就能令她变得软弱呢?

  使她软弱的男人正是魏岚亚,那个她不得不承认的,潜意识里的假想敌。

  怎么敌人也可以这么温暖啊?纪语微笑着想。

  魏岚亚忽地开口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或许你该谢我。”

  她不太明⽩“道谢哪有什么或许、可能的?”

  “怎么没有?要看我让你想道谢的动作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以为我是好心带你去看医生,所以真心谢我,可是如果我是假意,只是想借你的车来开开,只是想看你挨针的样子,或者,只是想看看你家在哪呢?”

  纪语听著他淳厚嗓音说著荒谬的话,一会儿后轻轻地笑了,说:“就当你是假意吧,但我还是真心谢你。”

  魏岚亚也低低地笑了,回道:“你怎么不往坏处想了?”

  “我往坏处想啦,我觉得你可能只是想看我挨针的样子。”

  她越笑越大声,觉得精神在这瞬间似乎变好了,是因为打了针,还是有其他因素?“可是我⾝体太不舒服了,所以不管是谁来帮我,我都真心谢他。”

  他因为她的诚恳而微愣“要怎么谢我?”

  闻言,纪语睁大眸子,讶然的问:“什么怎么谢你?我已经谢过你了啊。”

  魏岚亚更讶异的发现,纪语式的道谢,就仅是真心诚意的口头道谢,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好康呢。

  这时,纪语指著前方的路旁,道:“到了,停这儿就好。”

  他将车靠边停放,然后下车,环顾四周环境。这是一条小巷子,整排的老房子屋龄应有四、五十年了,路灯昏暗,唯有前方的杂货店灯光明亮。

  纪语也下车,四肢有些无力,但精神还不错。她领著魏岚亚往杂货店走,说:

  “这里。”

  魏岚亚怎么也没想到,纪语家是开杂货店,站在店外,他愕然的看着绿⾊的蛋笼子,对著上面的蛋呆住了。

  纪语跟杂货店?

  她从没提过家里的情况,所以他私自以为,她大概是住在某个住宅区,家里的人都是上班族,怎知道她家是做生意的。

  以她如此直率的子,是要怎么看店?

  他侧过头,看见纪语正与两个男人说话,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瘦而硬朗,另一个很年轻,一⾝黑,短短的头发染成金⻩⾊。

  纪语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爸爸跟我弟弟。”

  魏岚亚向他们自我介绍,纪⽗和他握手,力道颇重,而纪言不知啥时手上拿了把吉他,就这样弹了起来。

  “注意听喔,然后告诉我你的感想。”他边弹边说。

  纪⽗不理会纪言的脫序,只是对纪语道:“感冒就先上楼休息,等等我教纪言送魏先生回去就好。”

  纪语顺从的点头,转头跟魏岚亚说:“今天谢谢你。”

  魏岚亚摆摆手,看着她上楼去。耳边的吉他声回著,他忽然觉得今天仿佛不太‮实真‬,晚间七点半,他⾝在纪语家中,一间好旧的杂货店,和纪⽗相视,听纪言弹吉他,旁边是一包包的绿⾖、红⾖、大⾖、花⾖,还有两大篮蛋。

  纪⽗礼貌的一笑,说:“魏先生,谢谢你这么照顾纪语,这里搭车不方便,我教纪言送你。”

  “没关系,我搭计程车就好。”他的车还在公司的地下室。

  纪言闻言,放下吉他,热心地道:“我载你啊,别客气。”

  魏岚亚看着热情的两⽗子,只得点头“那⿇烦你了。”

  对他来说,今天的确很特别,他无意窥探纪语的生活,如今他却认识了她热情得跟她一点都不像的家人。

  现在,纪言正坐在驾驶座上,嘴巴说个不停。

  “魏大哥,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忙啊?”

  “忙?”魏岚亚想到自己每天上班,不是去楼下串门子就是‮觉睡‬,轻松惬意,赵姊不太管他,同事们又和睦,没啥好忙的。

  “我姊啊,超忙的,每天下班都还要看书、画图,自从进了你们公司就这样喔,虽然她也没有在别的地方上过班啦,哈哈。”

  魏岚亚的手在脑后错,懒懒的倚著椅背,回道:“我们公司不忙,是你姊姊自己忙而已。”

  “她自己忙?我们看了很担心哪,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出去玩,只是看书、画图,接的电话都是客户打来的。”纪言摇‮头摇‬,文说:“昨天啊,她因为看书看得太晚,趴在桌上睡著,窗户又没关,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感冒,我教她去看医生.她还说等一不要见客户。”

  原来她是这样感冒的?魏岚亚听著,这瞬间,有股淡淡的‮愧羞‬涌上心口,纪语是这么认真的看待这份工作,而他,太不用心。

  “而且我跟我爸也担心啊,我姊都快三十岁了,该结婚了吧?可是从没看过她有男友人,今天看到你送她回来,本来我们超开心的,结果只是同事,唉!”纪言直叹气。

  “呃,她自己不担心就好了。”魏岚亚将眼睛转往窗外。

  纪语结婚?想想,工作室的人都是单⾝,有人结婚也不奇怪,但他怎么觉得纪语如果结婚很怪异?

  她该是不受束缚的,跟工作恋爱,绽放光彩,这样的姿态…很美丽。

  “我团里有个大哥,也没有女朋友,我想介绍他认识我姊。”

  纪言话中带著笑意“不要告诉她喔。”

  魏岚亚皱起眉“什么团?”

  “乐团啊,魏大哥,你看也知道呀,我弹吉他耶。”

  “喔,那你团里的大哥也跟你一样吗?”⽪⾐、⽪、⽪靴、金发,首饰一堆?

  “拜托,我哪比得上大哥,大哥超酷的,全⾝上下打了快二十个洞,真希望他当我姊夫。”纪言语调‮奋兴‬。

  全⾝打洞?“你确定你姊姊会喜那样的人?”魏岚亚几乎笑出来。

  “啊!说不定他们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

  “是喔。”他还真想瞧瞧纪语和男人天雷勾动地火的样子。

  “啊!说不定我姊就是喜叛逆的男人,越坏她越爱。”

  “这样喔。”别说坏男人;无论男女,纪语一向一视同仁,她没‮趣兴‬的啦。

  “啊!说不定大哥看到我姊就爱死了,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魏岚亚撇撇,纪言的说法突然让他不快“那是強暴,我会告他。”

  “強暴?我的天,魏大哥你好琊恶,我的意思是他想硬追我姊啦,你怎么这么⾊,何况我会好好保护她,OK?”纪言义正词严,不以为然的瞄了魏岚亚一眼。

  魏岚亚一愣,觉得又糗又尴尬,因此将目光停留在前车的车牌上,没有回话。

  纪言接著哈哈笑“不过,我姊如果跟大哥站在一起,一定超好笑,外型不是很搭调哩。”

  话才说完,他们已到达巨筑所在的大楼。

  纪言将车停下后,说:“魏大哥,还请你继续照顾我姊,别看我姊那么精明,其实她很单纯。”

  魏岚亚点点头,开门下车。他站在路边看着纪言开著车离去,车尾消失在车阵中,微凉的夜风抚上他的脸,让他清醒了许多。

  刚刚的时光,他的人生被纪语包围,他带纪语去看病,见到纪语的家人,纪言一路上谈的也都是纪语,这是他从没想过的情况。

  认识纪语七年,她一直没有变,他跟她仅有工作上的接触,他想,是她防得太深,还是他太不积极?

  从今天开始,他觉得跟纪语的关系好像不一样了。

  从同事变成朋友。

  只是,他仍震惊于自己对纪语过度的关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隔天早上,纪语刚进公司,就看见助理工Dora朝她走来。

  纪语扬眉,有些讶异。太奇怪了,通常这个时间Dora还手室位上吃早餐,哪这么勤快,一大早就找她谈公事?

  Dora的声音带著‮奋兴‬,似乎是要让全工作室的人听见“纪语姊,听说你家是开杂货店喔?”

  纪语一愣,诚实地点头“是啊。”⼲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那有没有卖蛋?”Dora又问。

  “有啊。”杂货店不卖蛋,还用混吗?

  Dora笑了,从⽪夹里拿出三十元递给她,说:“那明天帮我带蛋来,三十块就好了,谢谢。”说完后对她甜甜的一笑,转⾝离开。

  纪语愣愣的收下这三十块钱。特地教她买蛋?一般超市不都有得买?

  接著,中午时换阿守来敲门。他一进门,随便打了声招呼,就摊开一张纸,朗声问:“纪语姊,请问你家有没有卖酱油、黑醋、芦笋汁、方糖,还有…呃…小猪扑満?”

  纪语叹气,很无奈的回答“都有。”

  阿守菗出⽪夹,拿出一张千元钞,说:“那就⿇烦你了。”

  纪语默默接下纸条,恨起魏岚亚。

  这个大嘴巴怎么这么厉害,在她上班前就已经告诉所有人了吗?

  她并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家开杂货店,而是觉得没有必要,看,现在大家拚命教她买东西,就不知道是想图个方便还是做人情?

  这天下班前,她一直收订单,回到家,拿著长长购物清单清点,纪⽗见了笑咪咪,纪言慡歪歪,因为这等于是一条新的一通路,俗称的特约厂商啦。

  隔天,她提著大包小包到办公室,搞得好像团购,唱名给商品,还得忙著找钱,递酱油的空档,她看见魏岚亚斜倚在门边,冲著她笑。

  纪语烦透了,分完东西后,跑到魏岚亚的办公室去打算发难。

  魏岚亚倒是自在,明明是上班时间,他却躺在沙发上,戴著滑稽的眼罩,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睡著。

  她站在沙发边,擦著想发飙,却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就连该不该唤他一声,都让她摇摆不定。

  她不是个向来有话直说的人吗?怎么竟然会顾虑到或许他睡得正,她该等他醒了再说?

  纪语抿著,很糟糕的发现自己有些变了。

  她瞪著魏岚亚戴著眼罩的脸,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抓住了,这个想法令她害怕,她后悔了,不该来找他的。

  慢慢的,她往后退,直退到门边。转过⾝,她旋开门把,决定逃跑,当作没来过,此刻背后却传来声音,正是魏岚亚。

  “有什么事?”声音清澈,不似刚从睡梦中醒来。

  她慌忙的转过⾝,看见他已坐了起来,一手正爬梳著发,另一手拿著眼罩甩呀甩。

  魏岚亚望着她带著疑惑的脸,故意又问:“怎么来了又走?”

  他本没睡,只是躺著休息,闭上眼,就想到纪语刚刚分配物品的样子,她穿全黑套装蹲著,一手拿著纸条,一手握著酱油瓶,那模样带点不搭的冲突,却意外的昅引他的目光。

  她垂下眸子,很诚实的说:“因为你在‮觉睡‬。”

  他朗笑“‮觉睡‬就不吵我?”真贴心。

  “我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事,就打算走了。”她随口道。

  “没什么事你会来找我?”如果他没记错,七年来,她来找他的次数寥寥可数,而且全是因为公事。

  纪语看着他,突然对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很不⾼兴“就因为你大嘴巴告诉大家我家开杂货店。”

  “不能说吗?”魏岚亚回视她不开心的眼眸,笑了出来。

  “不是不行,只是很⿇烦。”

  他沉默一阵,看着纪语的脸,她灿亮的眼回视著他,十分单纯,没有心机,只是怨他大嘴巴,也没有过多的责备。

  “大家很热心,都找你买东西。对了,你知道吗?赵姊说要跟你订零食跟饮料,放在办公室里让大家吃。”

  她皱皱鼻头“我爸跟我弟会慡翻。”而她会累翻。

  “你怎么这么难讨好?”魏岚亚看着她困扰的神情,轻声道。

  “还不都是你,嘴巴这么大,全部的人都知道了,真讨厌。”

  看着纪语。听著她温婉嗓音说出“讨厌”这两字,让他莫名的觉得十分刺耳,他不甚明⽩为何如此,只是皱著眉头,感觉心仿佛被刺了下。

  忽地,他问:“讨厌我,还是讨厌我的大嘴巴?”

  纪语眯起眸,不明⽩他问题中的含意“不都一样吗?”

  魏岚亚目光灼灼,她惑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好天真,不再是什么事都能扛下的纪语,反倒像一朵清新的百合。

  “不一样喔。”他笑容极浅,移开在她脸上停留太久的视线。

  她皱眉,颇认真的思考,一会儿后才说:“我不觉得不一样,只是你的特征跟你本人的比较而已,我讨厌你的大嘴巴,所以我也讨厌你。”她认为这是一种平等的比较。闻言,魏岚亚愣住,过了几秒后才以很轻的声音说:“你讨厌我?”

  其实他很讶异,她这样的话带给他很大的打击,让他的心沉甸甸的,还有点…涩涩的。

  “嗯啊。”她随口应道,目光落在办公室一角。

  那里摆了张木头矮几,上头一个透明的方型花瓶盛著清透的⽔,揷了朵粉嫰的大莲花。

  一时之间,她无法转开视线,明明是寻常不过的装饰,她倒觉得这矮几的位置、花瓶的线条弧度、⽔的⾼度、以及莲花的大小,样样恰到好处.有种完美且静谧的气氛。

  若换作她,或许会挑个透明可折光的圆型花瓶,搭上大朵向⽇葵,呈现光的活跃感。

  察觉到她的目光,魏岚亚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问:“如果是你,会挑什么花?”他很好奇。

  纪语老老实实的回答“向⽇葵,而且要很大朵。”他微愣,深深地看着她,不噤失笑“纪语,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她转回目光,微挑起眉,望着他边展现的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问:“我不懂。”

  魏岚亚忽然想起那晚纪言跟他说的话一一别看我姊那么精明,其实她很单纯。

  是啊,单纯的,总是一直线想事情,想不透的就直接说不懂。

  问她讨厌他还是讨厌他的大嘴巴,其实她不太明⽩这之间的差异,可是说出来的答案实实在在伤人哪。

  “向⽇葵很光,爱追逐太,可是你不觉得,向⽇葵也很累吗?”他的声音沉沉地,带著些许无奈。

  纪语眨眨眼,还是不太明⽩。

  魏岚亚站起来,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这个矮他许多的小女人,发现即使她多么充満拚劲,以他的⾝材还是能轻易的将她困住。

  他很刻意的缓慢地道:“向⽇葵难道没有想过,它追逐太,可是追逐太⼲什么呢?它永远就是离太这么远,靠近不了的。”

  他说得实在,但刺伤了纪语,她恍惚地明⽩,他将她比喻成向曰葵,取笑她的努力。

  他说他不明⽩她在追逐什么,这个问题瞬间笼罩著她。

  这七年来,他全看在眼里,纪语忽地感到羞聇,他是太过‮大巨‬的影,存在于巨筑工作室,她很努力的追赶,想跟上影的脚步…

  “向⽇葵天生有奴呢。”他淡淡说,即使早已注意到她难看的脸⾊。

  奴?纪语霍地仰头,盯著他墨黑的眼眸。他那双眼睛仿弗洞悉一切,淡淡的看着她。她对他有天生奴吗?

  一直被她故意掩盖的事实,这一刻被他揭开,她感到慌张,刹那间突然得面对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恐惧又汗颜。

  但他刚刚又说,它追逐太,可是追逐太⼲什么呢?

  纪语眯起眼眸,凝视著魏岚亚那张脸,上头有著她自初识以来就没有消却过的狂妄,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斗志。

  她怎能输?她又不是什么鬼向⽇葵。

  她也可以不追著他的荣耀跑,也可以不正视他的抢眼。

  向⽇葵摆脫不了奴,而她能。

  她能的。

  纪语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有著小小的火焰,他那汉深沉墨黑的眸子是撼动不了她的。

  魏岚亚也瞧见那簇崭新的火焰,在纪语一语不发的背过⾝离开后,他笑了,开怀且真诚地笑着。

  ***

  “纪‮姐小‬,这个不行。”

  室內弥漫新漆的味道,纪语跟叶‮姐小‬两人坐在角落的桌子前讨论。

  好不容易,纪语将自己的理念说完,而且展示了初步的构想,叶‮姐小‬却毫不考虑,立刻打了回票。

  “哪儿不満意吗?”纪语小心翼翼的问。

  “我看了不喜。”叶‮姐小‬将资料推开。

  纪语打开记事簿,问:“可以说得具体些吗?比如说哪个地方让你不喜,或者说…嗯…哪个细节你有别的想法?”

  “都不是很喜。”叶‮姐小‬双手环,尖酸的说:“我跟你说过我要的风格,可是你给我的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觉得不该那么做。”纪语又递上设计图,纤指一一移过上头的设计“其实你这里地点不错,摆些露天咖啡座是趋势。这里呢,我觉得用餐区灯光明亮是首要原则,应该有很多顾客会在这里上网,所以我用很多⻩光。还有,这边的吧台…”

  然而她的话却被叶‮姐小‬打断。

  “我的‮红粉‬⾊呢?”

  纪语深昅口气,知道等一下说出的话一定会遭受责备。

  “我是准备用米⽩⾊的油漆来刷墙壁,再弄成风⼲的感觉,上头有一些自然的⻳裂,到时挂什么画都很有品味。”

  “你是说我⽩漆了?”叶‮姐小‬声音转大。

  纪语笔直的回视叶‮姐小‬,毫不畏惧“我是希望我们用整体来考虑,‮红粉‬⾊本⾝很可爱,但是你要求的设计方式是针对住宅的,拿来套用在咖啡馆上,我认为不恰当。”

  叶‮姐小‬站起⾝,气呼呼的瞪著她“是我的咖啡馆还是你的?”纪语呆了一秒“我…”

  叶‮姐小‬又说:“我想要‮红粉‬⾊,就要这么做,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

  听不懂?是在说她吗?纪语愕然,她明⽩叶‮姐小‬要‮红粉‬⾊,要她抄魏岚亚的,要她乖乖照做,可是这样的态度不对啊,怎么反倒是她错了?

  “叶‮姐小‬…你先冷静下来,我是这样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我要的是成果,你到底会不会做设计?”纪语被骂傻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客户,她竟无法反应。

  她跟叶‮姐小‬的意见原本就背道而驰,讨论不出结果也是自然的,问题是,谁该妥协?

  她想,如果叶‮姐小‬要好的设计,就该妥协。而她又想,如果她要赚叶‮姐小‬的钱,就该换她妥协。

  叶‮姐小‬拍桌子,气坏了,尖声说:“我没办法跟你谈下去,你请回吧。”

  纪语有些吓傻了,呐呐的说:“我们可以再沟通…”

  “不用沟通!”叶‮姐小‬话说完,转⾝气冲冲的离去。

  纪语抿著,懊恼地默默收拾桌上的设计图,抱著资料,她环顾这间已被‮红粉‬⾊填満的店面,怎么办?她是有想法的,可是客户不接受。

  她走出去,坐上车,迟迟不发动,想了会儿,她拿起设计图.再细细看了一遍。这阵子她多努力,每天醒来后、⼊睡前,想的都是这间咖啡馆的设计,另外,她还菗空跑了多家知名咖啡馆,观察顾客的族群。

  她想起那天魏岚亚说的话,现在她努力著要和那片影背道而行,可是这条路真令她不安,刚开始就那么艰辛。

  纪语诚实的承认,她是刻意的避开所有‮红粉‬⾊的元素,结果倒使得叶‮姐小‬大发脾气,盯著自己的设计稿,她快要无法肯定自己了。

  是她对,还是客户对?

  眼睛好酸涩,她捂住脸,暂时不看这世界,陷⼊烦恼的思绪里,许久,她慢慢发动车子,脑中依然混

  她仍然想不透,前方路太多,她该往哪一条走?

  哪一条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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