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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丹菲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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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静悄悄的。萍娘和云英愁眉苦脸,望着坐在窗边发呆的丹菲。

  丹菲并沒有哭。她此刻的感觉非常奇怪,她当然觉得被辜负了,非常失望和伤心。但是同时,又从內心深处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隐秘而羞聇的轻松。

  她就像是摆脫了一个甜藌的负担,不舍,但是也不遗憾。

  这个男人,她以前那么喜的,出⾝容貌品行样样出众,又爱着她,愿意为她做一切。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求婚呢?

  可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好似拼一块七巧板,总有那么一处沒法严丝合

  “也许,”丹菲哑声道“也许我也沒自己想象的那样喜他。”

  “不喜就好。”萍娘立刻道“天下好男人何其多,你这样的才貌,何愁找不到如意郞君?”

  “对!对!”云英也连连点头。

  不久后,李碧苒那边也传來了消息,说刘⽟锦果真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刘⽟锦会慡快答应,是在丹菲意料之中的。

  对于绝望之中的刘⽟锦來说,既然横竖都要活着嫁人,那嫁一个自己了解的旧识,总比嫁一个陌生人好。段义云品行耿直,为人可靠,刘⽟锦也丝毫沒有挑剔对方的资格。

  刘⽟锦还不知道段义云向丹菲求过亲的事。丹菲只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刘⽟锦本想借进宮谢恩,顺便见丹菲一面的。但是韦皇后沒接见,只派了个女官过去训话,让她好生备嫁,婚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

  刘⽟锦叩谢了韦皇后的训话后,问:“请问皇后⾝边女官段氏如何了?我同她私甚好,想在出阁前同她见一面。”

  “阿段病了,正在休养中。”女官冷冰冰地说。

  丹菲确实病了,倒并不全是因为指婚的事。

  崔景钰走后,丹菲的情绪就一直低沉。她自己都说不出个理所然來,⾝旁的人自然更不会明⽩她的心思。段义云同她的婚事撤销后,她思虑更重,又加上年末忙碌,不慎着凉发热了。

  伤风并不是什么重病,丹菲只当是个忙里偷闲的机会,在上休息了几⽇。

  萍娘过來探望她,带來了亲手熬的汤。

  “文将军听说你病了,十分焦急,托我给你送來这百年人参。咱们虽然说是有地位的女官,可是在宮里,也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萍娘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药材从篮子里取出來,到云英手上。

  “我不过是伤风罢了。若不是为了偷懒,早就起⼲活了。”丹菲有些不好意思“文将军他,现在可好?”

  萍娘道:“我沒见着他。他见不了你,便送來一封信给你。”

  信折叠得很严密,信封上也沒有字。萍娘看了云英一眼,两人起⾝,去一旁守着炉子熬药。

  丹菲轻轻叹了一声,菗出信纸,展开阅读。

  段义云是武将作风,不爱咬文嚼字,私信也写得十分通俗简易,反而更加能表露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阿菲吾爱,听闻你忽病,我焦急如焚,却无法进宮见你,只有托萍娘转递药材。虽然他们都说你是小病,我却依旧无法放心。只盼你安生养病,切莫太过忧思。希望早⽇听到你病愈的消息。”

  “我同阿锦的婚事,想必已无需赘言。你如此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定也能明⽩我有多么⾝不由己。我对你有承诺,如今却眼见就要守不住了。我焦躁愤怒却无法对外人道,亦不知道今后我们两人会如何。为何命运会对我们多加‮磨折‬,为何就不能宽待我们一次呢?”

  “阿菲,我很想你,却见不到你。无数话想当面对你说,却又怕让你更伤心。皇后指婚不可违,我⾝负重任也不能轻易地带着你远走⾼飞。我是否真的要娶阿锦?我今后又要如何面对你?你是否对我很失望?你若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务必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过去不曾变,今后也永不会变…”

  丹菲合上了信纸,默默地坐了半晌,道:“劳烦拿纸笔过來,我给他回一封信。”

  “你可还好?”萍娘关切地走过來,摸了弄丹菲的头“文将军也是不得已。你切莫太伤心。”

  丹菲淡淡一笑“我真沒那么伤心。唉,一时也同你们说不清楚。大概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吧。将來还长,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云英拿來了纸笔。丹菲斟酌片刻,落笔书写。

  “云郞如晤。我不过染了小小风寒,如今已经大好,不用担心。你牵挂我的情谊,我感知在怀,铭记于心。指婚一事,我一直从旁目睹,虽然震惊良久,如今也已能以平常心來面对了。“

  “你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云郞,你还有抱负要去实现,岂可耽搁在区区儿女之情上?我能理解,亦能体谅。大概我们俩终究缘分不够,所以还是要失之臂。然你我情分特殊,也并不需要成亲才能巩固。我愿将你做兄长,尊敬仰慕,就同我们过去一样。”

  “阿锦虽是我义姊,然我一直视她如妹。她如今名声不佳,可到底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她生单纯、为人热诚,若有些不懂事之处,还望你今后多多包涵。知道是你,我也才对她的亲事放下心來。我就此将她付在你的手上里,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更希望你们能做美満夫,恩爱⽩头。”

  丹菲的这封信送到段义云手中,已是两⽇之后。

  段义云默默看完,将信珍重地揣进怀里,而后大步走出书房,策马奔出了长安。

  严寒深冬,城外⽩雪皑皑,覆盖着河流山川。

  段义云策马狂奔,将家丁部曲远远地甩在⾝后。寒风如刀刮在他脸上。他双眼‮热炽‬如火,整个人都在狂热燃烧。

  段义云不知道哪点让自己更加愤怒。是被強制指婚,还是丹菲如此轻易就放弃。但是他知道,韦氏加在他⾝上的仇恨,又多了一条。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这样**控命运。

  终将有一⽇,他会重振家门,再不受任何钳制!

  刘⽟锦和段义云订婚后,薛崇简果真消停了下來。他同方城县主的婚事不变,婚期还提前了,就定在元月底。刘⽟锦和段义云的婚期则在三月初。

  丹菲病好了后,除夕就到了。

  这是丹菲在宮中过的第二个年。

  宮中过年极其热闹。今年五⾕丰登,国泰民安,圣人⾼兴,宮婢们都得了不小的赏赐。

  上元节那⽇不闭坊门,长安城热闹非凡。东西二市,各大寺庙,还有曲江池和乐游原上,都挂満了五彩缤纷的灯笼。游人穿梭其中赏灯猜谜,声笑语充斥着每个角落。

  贵妇女郞们趁着这个节⽇便装出门游玩者大有人在。圣上⾝体不适,早早休息了。韦皇后却是被安乐和长宁两位公主拉着,更换了⾐裙,去曲江池看灯。

  虽然是隆冬夜里,可是岸边⾼大精美的楼宇上都挂満了宮灯,将曲江池妆点得有如一张宝石银盘。游人三五成群地穿梭在灯下,郞君们借着花灯朝佳人献殷勤,女郞们则隔着灯偷偷打量俊美儿郞。湖中,打扮的璀璨玲珑的花船缓缓行驶,歌姬娘子抱着琵琶坐在船中轻拢慢捻地唱着小曲,引得岸边郞君一阵呼笑闹。

  马秦客租了一艘画舫,带着韦皇后在船上看风景。韦皇后看着灯市热闹,对丹菲道:“你带着人去逛逛,有什么漂亮的花灯,买几盏回來。”

  大明宮里虽好,可究竟是深宮噤地,哪里比得过民间这般热闹鲜活?丹菲奉命逛街,自然不用客气。她掏出钱來,买了各⾊小吃分给云英,两人随着行人一起游街赏灯。

  “娘子猜灯谜吧。”云英拉着丹菲的手,挤进了一处最大的花灯铺子。

  那老板见丹菲⾐着华丽,出手又阔绰,当她是富家女郞,对她十分殷切。

  丹菲估摸着韦皇后的喜好,选了几盏华丽精美的花灯,倒也猜中了两盏。将花灯给云英提着之际,眼角余光忽而瞥到了一抹⽩⾊,不由得愣住了。

  “小娘子喜这盏⽩鹿灯?”老板摘下了一盏⽩鹿灯。这灯十分简单普通,不值几个钱。老板便当作零头,免费赠给了丹菲。

  丹菲看着手中洁⽩的小鹿,不噤苦笑。

  她想到了当年那个送灯给自己的男人,也想到了那个同自己比箭抢灯的男人。

  今⽇,泉州府的夜想必也十分繁华热闹吧。崔景钰也许也会带着一个窈窕佳人,畅游灯河。一时兴起之际,也会拉弓为她下一盏灯來。

  而自己呢?丹菲心想。那个会为她灯的男子,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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