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
火,到处都是火。
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一簇又一簇火焰像拔地而生的花株,一刻不停地燃烧,开放。
这里的温度比煌离陆大要⾼十五度左右,人在其中如置⾝蒸笼,体质虚弱的,甚至会因承受不住而倒下,再也起不来。
凤的鸣叫划破长空,所经之处,庞大的影在地面上移过,尽管是⽩昼,仍有淡淡的金光析出来。
玄⾐⾝影⽟立在凤的脊背上,沉稳清冷,苍⽩的手指上似乎也有光芒在流动,他看着前方,眸子一派幽黑,角微勾。
近了,越来越近了。
再过一刻钟,便抵达焰皇修炼噬**的地方,⾚炼域,那儿⾼峰夹峙,惨⽩的毒雾弥漫,形同于地狱,任何活物接近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扯⼊,瞬间灰飞烟灭。
毒雾之下,才是火海,可以将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事物化作灰烬,这无疑是最好的蔵⾝之处。
凤的速度轻而快,站在上方,感受不到任何颠簸和移动,只有场景在不停地变换。
“呵。”修凌幽幽道“一开始,你是想选那个人的,对吗?”
是他的决绝和果断,换来了万年难得一遇的骑乘。
凤发出一声低鸣,似乎是在为过去的举动懊恼,曾经的踌躇让它感到一种背叛的屈辱,它从来是完美的,吉祥的象征,容不得一点瑕疵。
“没关系。”修凌道“一个无心的人,如何与凤的温暖联结呢?”
凤晃了晃脑袋,金⾊的额羽随之翩然舞动,眸中有一种悲悯的意味。
正因为无心,才更需要凤的力量。
修凌抿起角,颜容上浮起一抹带着欣慰,一种凌驾在心之上,灵魂的亲密感从指尖传到额头,像缔结了此生再也解不开的契约,这是除了那个人之外,他还想拥有的东西。
一刻钟之后,⾚炼域近在眼前。
浓雾翻涌,热浪阵阵扑来,散发着诡异的气味,偶尔有火光冲到上空,证明下面是无穷无尽的火海的事实。
修凌淡淡睥睨下方“焰皇,出来吧!”
一股大巨的昅力不断地拉扯着玄⾐男子和凤,然而,一人一凤依旧屹立不动,若换了墨玄以下的⾼手,恐怕承受不住这样的劲道。
凤的翅膀猛地扇去,森⽩的雾卷席着,疏而向两边散开,淡雾氤氲之下,火海一望无际,此起彼伏。
“我可以出去,你可以进来吗?”
焰皇沙哑磁的声音传来,霸气雄浑,充満蔑视天下的力量。
“不能。”修凌直言不讳地承认,气息一寒“可是,我的凤可以。”
他掠⾝而起,落到一座山峰的顶部,凤则瞅准一个部位,长鸣一声,俯冲而下。
火焰溅起,火⾆舐当空又坠落,凤没⼊火海,带过的劲道令火海面微微震颤,数秒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炎热和毒雾在无休无止地蔓延。
男子眸子幽黑而寂静,蕴着鹰隼般的锋锐,他是一个死体,依靠气泽养护,毒雾,烈火,⾼温对他都不起任何作用。
若是凤祭来了,只怕她虽然⾝负雪⽟扳指的力量,也承受不住。
在一处火海腾耀而起的瞬间,修凌掠⾝避开,同时蓄好的势头从翻掌间尽数打出,卷席过毒雾,火焰,形成一个飞快旋转的漩涡,将黑⾐红披风的焰皇围住。
焰皇兀自立在虚空中,周⾝散发出紫黑⾊的煞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袭来的杀劲遏制住。
绯⾊瞳孔中浮起嘲讽和蔑视,薄微启“哈,你以为多了凤的相助,就能打败我?”
“但也把你出来了,不是么?”
修凌冷声,⾝形展动,犹如鬼魅越越近,澎湃的气势也随之更加強烈。
凤一声长鸣,从火海下冲出,抖抖羽⽑上堆积的火焰,翅翼猛地一扇,合着修凌之力一道涌向焰皇。
天摇地动,火海面此起彼伏,烈焰纷纷脫离大巨的引力,向天穹溅去。
焰皇绯瞳一缩,尽管几百年功力让他⾝躯屹立如一座巨山,仍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玄发被冲散,狂飞舞,护环中心的蓝宝石闪着狂热又幽冷的光芒。
薄勾起“凤,果然不容小觑,不如认本尊为主人,如何?毕竟本尊拥有比你这个二十岁的主人,更強大许多的力量。”
凤不悦地发出一声鸣叫,一个转⾝,翅翼再次扇动,修凌沉着眸,将焰皇浑⾝上下尽收眼底,三百年功法,即便他将实力再提几个层次,恐怕也对付不上,最好的对策,是找到焰皇的软肋。
方才他准备再次使用上次落雨之计,然而,等召集云霾汇聚上空,才发现本无法下得雨来。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致命弱点却不会消失。
他站在峰峦之巅,目视一人一凤对决,凤毕竟是禽类,虽然是一种至⾼无上的象征,但也无法占焰皇的上风,也难得进攻精确狠辣,多靠的是洪荒积攒下来的蛮力,双方在⾚练狱周旋,偶尔没⼊火海,又旋即掠出。
仿佛想到了什么,修凌神⾊一动。
冷,焰皇最怕冷。
他角诡谲地弯起,敛去了大半养护⾝躯的气泽,朝焰皇掠⾝而去,所经之处,火焰纷纷熄灭,冻结。
焰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的,绯瞳中闪过一丝警惕,没⼊火海,凤也随即没⼊。
修凌手掌翻动,冷光流窜,很快结成了一团冰光,朝火海某一处击下,空气翻涌,火焰溅起,天穹为之一黯,随着一声极度庒抑的闷哼,焰皇被凤追着从火海中冲出,冰光击碎了他眉心的蓝宝石,凝结成一道森⽩的气在额头处涌动,由于他实力过于強大,凝聚了修凌所有力道的冰光硬是无法⼊他的主心脉。
“呵呵…”焰皇冷笑“果然不愧是…死人。”
含着咬牙切齿的嘲讽。
只有一个死人,才能够挥发出他最怕的死气。
一开始,他最忌惮的莫过于此,比起⽔,冰冷到可以冻结世间万物的死气更令他害怕。
在噬**练成之前,他要躲避的,不是中州女帝,不是九渊太子,不是雪⽟扳指的力量,也不是雨,而是这个已死之人⾝上的“死气”
“现在才明⽩么?太晚了。”
修凌⾝形忽动,和凤再一次发动新的攻击,周⾝冷气弥漫,不断有冻结的冰晶从半空坠落,毒雾也不再翻腾,而是定格了下来,在飞起的火焰灼烧下纷纷融化。
他心中决定,这一战赢了之后,若她的孩子还流不下来,他就娶了她。
又是两天过去,蓝凤祭服了无数贴烈打胎药,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从昨夜到今⽇下午,女帝的营帐一直不曾打开,送早膳和午膳的人也被毫不留情地打发了下去,近⾝的下人候在帐外,免不得忧心,不会发生了什么不测…
钟歿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营帐口,恭敬地醒唤“女王陛下…”
一道流光袭来,帐门向一旁滑开,钟歿赶紧进去,帐门随即阖上了。
看到女帝的神⾊,钟歿吓了一跳,腿一软跪下“老夫确已经是尽力了啊,女王陛下。”
女帝斜倚在软榻上,苍⽩的手指紧紧叩住一卷书册,眸子盯着他,冰寒慑人,那是一种吃人的眼神。
软榻旁,一个小盆歪斜,女帝的一头乌发垂下榻枕,未簪上任何朱钗凤饰,有些许的凌,大约是没有梳洗。
钟歿瑟瑟发抖,头垂得很低,他知道,他的生死全在女帝的一念之间,一不留神,女帝就会恼羞成怒地杀了他。
“朕要你不计一切代价,把这个孩子流下来。”
冰冷的语气钻⼊耳朵,钟歿苦着脸“这已经是最烈的药,只怕连神仙的胎儿也能流得下来,若草民有欺骗,愿意死一千遍,一万遍。”
“这个孽种。”
蓝凤祭的手抚上部腹,只觉得嘲讽“生命力就这般顽強么?”
钟歿赶紧道“连最烈的药也流不出的胎儿,女帝无须担心影响作战,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胎儿既然流不掉,或许是天意,天意是不能违抗的啊。”
蓝凤祭角浮着冷笑,眸子苍凉如死,掌心凝聚起一道冷光,催⼊腹中,仿佛是自言自语“我就不信!”
看到女帝指间有劲光涌动,钟歿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跪着行到女帝的脚边“女王陛下,不可以,不可以啊。”
蓝凤祭冷冷地笑着,声音寒可怖,不断将功法催⼊,手在微微颤抖,脸⾊也越来越惨⽩,剜⾁般的痛苦在她腹中弥漫,传遍全⾝,她的⾝子慢慢向下委顿,长发散下软榻,狼狈而凄凉。
痛,好痛啊!
从来没有这样痛过,说爱她的人呵,可有谁陪在她的⾝边?
外面是喧嚣的练兵声,前线是不断死伤的人马,这些密切关心着的一切,变得那样遥远。
桃花树下的少年,执手戎马倥偬的男子,都遥不可及。
蓝凤祭倾⾝呕出一口鲜⾎,手也无力地从部腹上垂落下来。
钟歿大呼一声,上前去探,发现女帝只是晕厥了过去,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