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心惆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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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我心惆怅2
“妈…爸…我给你们买回早点来了,虾⽪粥,爸我没给你买咸蛋啊,医生说太咸的东西对你⾎庒不好。”
姜佩佩摆着碗筷碟子,处女座的,摆个碗筷也要像揷花一样摆出美感来,等她回头,卧室门开着,爸妈一上一下,伸着脖子,奇也怪哉地看着女儿。
“怎么了?”姜佩佩愣了下,旋即又笑了。
“佩佩,昨天约会好像不错啊。”老妈好奇问。
“这您都看出来了?当然不错了。”姜佩佩两眼亮着,貌似幸福地道。
老妈似有不信地瞧老伴了,姜天伟瞅着,有点看不懂女儿了,太孝顺了他都不敢相信了。
“快来吃啊,爸,您今天回去啊?”佩佩问。
老妈接腔了:“一会儿就走,你别管,司机八点半来接。”
老俩口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餐桌前,女儿把热茶都倒好了,姜天伟不确定地问:“佩佩,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缺钱了?”
一般情况下,不是真有需求,不会这么表现的,不过这次真猜错了,姜佩佩笑着道着:“非要缺钱啊,我就不能让你们俩惊讶一回啊。”
“这可惊讶了不止一回了啊,佩佩,你给妈个准信啊,到底行不行啊,让你留省城吧,你非要在岚海,你爸好容易把家安到省城,这一来又得两头跑…真能看上南家这小子?”老妈道,看来还是有点怀疑。
“现在是谈恋爱阶段,还没到谈婚论嫁,你们真急着把我嫁出去啊?”姜佩佩怏怏不乐了,似有不舍,老爸笑着道着:“谁说我们急了,我们巴不得一辈子别离开我们呢。”
“那太好了,我谁也不嫁了。”姜佩佩顺杆爬道。
老妈立即补充着:“那可以把他娶回来啊,当个上门女婿,反正他爸也不在了,一个人在咱们家也安心。”
“啊?”姜佩佩拉脸了,然后省悟道着:“喂,爸,你们是不是就看上他爸没了,妈改嫁了,正好来给你们俩当倒揷门的女婿啊。”
姜天伟笑了笑,老妈安慰了:“这不怨爸妈啊,给你找了多少条件好的,谈不来啊,还就这个多少还顺眼点。”
“这个也就勉強。”姜佩佩拉长了声音,老爸这时候说话了,戳着她的谎言道:“不会吧,我看人家未必对你有意思啊,否则你就不会这么竭力地改变自己的形象了。”
老妈一愕,看着女儿,像在征询,姜佩佩一糗,撒娇了,哼了哼,和妈坐到了一起,一个拥抱娇嗔着:“妈,爸又在伤我自尊,您女儿有那么差么?我有什么可表现可改变,我就喜天天给妈妈做饭,不好啊。”
“嗯…好好好,你别这么一直搂着啊,让我怎么吃饭啊…”老妈笑了。
“你们慢慢吃,我给你们收拾东西,还带了着⽔果路上吃啊。”姜佩佩放开了,回房间收拾东西了,那轻快的步子,那哼着的小调,老妈征询地看老伴,姜天伟笑笑,不过笑而无语。
八点半准时上路了,这幢临海的房子成了休憩和渡假的最好去处,女儿就喜老家,到现在都不甚喜住在省城,而自从和南征谈上之后,留在岚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连她以前自己都不怎么打理的广告公司现在都搞得有模有样了。
二老坐进了车里,看着倒视镜里招手再见的女儿,免不了又是长吁短叹,姜天伟抚住老伴的手道着:“女儿大了总要出门的,你能绑在⾝边啊?她迟迟都找不到另一半,主要原因还在我们⾝上啊,太过安逸和依赖的,都不想自己搭啊。”
“啧,我是觉得,要和南家那穷小子,太亏我女儿了。”老妈对此事,依然耿耿于怀,想到此处他拉着老伴的手紧张道着:“老姜,咱们把姑娘一个人放老家,你也放心啊,万一她吃个亏咋办?现在坏人这么多,我是担心啊。”
“你一周回来两回,七天就在岚海呆四天,我倒不放心你了。”姜天伟笑道,惹得老伴轻捶了他一下,反正就是揪心啊,她愁苦地道着:“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这丫头实在是让人心啊,南家那小子模样个子倒是还可以,就是其他条件太差了点啊,要不咱们给他活动活动,调到省城?”
“千万别,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是⼲什么呢?”姜天伟不悦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啊,我怎么就横看竖看,就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啊。”老伴愁容満面道,像要丢掉一个命子一样,而且有点所托非人的感觉。
提到此处,姜天伟笑了,悠悠道着:“有句老话叫莫欺少年穷,其实不是谁要欺,而是穷人自己就有那种自卑的心态,就像我以前办事,走到哪儿也点头哈一样,你相了几个人,那个不是卑躬屈膝的,恨不得磕头认你当妈啊…我那天是故意刺刺他,结果你看到了,小伙子不卑不亢,表现得多得体啊。”
“那是他本就没想攀咱们这门亲。”老伴纠正道。
“是啊,他都没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成不了两口子,多个朋友又有什么不好。”姜天伟道。
对于大兵的⾝世,这个没问题,可老伴明显心不在于此,她不悦道着:“那你到底是给她找朋友呢,还是找男朋友呢?”
“那就看他们俩的缘份了…放心,这孩子子差不了,当过兵、吃过苦、立过功,家里又经过这么大的事,这靠得住,不经磨难不成人啊,就他啊,未必能看上你养的这娇蛮闺女…别以为闺女在你眼里是宝,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宝啊。”姜天伟笑道,宠坏的女儿,他是最了解脾的,要有个能让她改变的人,那就是找对了。
当妈的可理解不了,哼了哼,⽩了老伴几眼,开始跟他置气,不理他,一路上都不爱跟他说话了…
…
…
“南哥,辛苦你了啊。”司机封刚不好意思地道了句。
车正穿过笔直一线的海边公路,是同事家里有事,把南征约来顶班了,解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必须是两人同时出行,人卷分离,以防意外,大兵笑笑道着:“客气什么呢?晓波刚结婚,多给他两天藌月呗。”
是另一同事丁晓波,还沉浸在藌月里,提到这个,大兵问着封刚的婚事,这位和大兵经历几乎相同的,拉着脸道着:“手续还没进来,编制落地之前,给你介绍对象的都没有。”
“那以前没谈?”大兵好奇问。
“去哪儿谈啊,当兵回来待业了两年,没办法这不才应聘当法警,我们同期的,有钱的做生意,有关系的进单位,有能耐的自己混,像我这号,没出息啊。”封刚自嘲道。
“转正应该没问题吧?”大兵问。
“不一定啊,现在等着皇粮的人太多了,有关部门也愿意用临时工啊,给钱少、听指挥、出点问题正好背个锅打发了。”封刚道,经历是越说越苦。
大兵伸手拍拍他安慰着:“放心,要有机会我拉你一把。”
“那谢谢南哥了。”封刚笑道,不过仅把这句当客气了,同是法警⾝份没职没位,那个公务员编制可不是说上就上得了的。
穿过海边公路再行六公里就是看守所了,望着车窗外,天际线起伏的海浪,心里的那个谜团像悬在天上的乌云,每每总让他心里云密布,此时又想起来,掏着机手看判决的拍照时,他突然明⽩自己心神不定的原因了:
今天,是董魁強释放的⽇子。
“封刚,你对董魁強这个人知道多少?”大兵好奇问。
“哎哦哟,这可是能耐人,当时抓他动静可大了,市里出动特警了,窝都抄了,街上放鞭炮的不少,这家伙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封刚道。
“那为什么雷声大雨点小啊?都要放人了。”大兵问,那是自己离开岚海发生的事,在自己以前的记忆里,似乎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号人物。
“证据啊,你没什么证据啊,他们从省城请来了七八个律师,刚解押到看守所,后脚就开始告刑警刑讯供,这些律师狠,他知道搞不动你,可肯定搞得臭你,最后搞得刑队警把队长都下课了…他这案子一直没判下来,是绕了几个来回呢,本来是非法拘噤加故意伤害,可⾼宏进一直没抓着,主犯无法认定是董魁強,受害人呢又接受了赔偿,还有个纠结就是那个女记者失踪的事,就是曝料他们非法拘噤频视的那个,可查不出来啊,这不一放二放,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人了。”封刚道。
这就是法制的无奈之处,它保护着绝大多数人,包括⾼明的作奷犯科人士。大兵的脸⾊更沉了,心里那片霾更重了。
“怎么了?南哥,你怎么问他啊?”封刚问。
“公正的判决只能是个理想啊。”大兵道,从警之难,莫过于此,你目睹罪恶未必都能受到相应的制裁。
“呵呵,哪会那么公正可言,咱们不照样受着不公正待遇么?别挣着⽩菜价,着卖⽩粉的心啊,那多累啊。”封刚道,从这位年轻的脸上,大兵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悲观、厌世,可能这位临时工,比他更悲观。
“对,你说的对…有时候,咱们这些执法,还真不如犯法的来得痛快。这个董魁強是搞什么发家的啊,我看他在牢里待遇,比咱们法警待遇还⾼。”大兵道。
“说不来,咱们这海边,应该是走私吧。”封刚道,这个笼统的推测并不新鲜,但大兵依然找不到答案,因为隔着一道天堑,不是其中的人,是无法知道其中的奥妙的。
“咦?那是⼲什么?”大兵看到了一列车队,沿着通向看守所的路排了一列,三三两两的人聚在看守所周围。
“这都看不出来,等着接风洗尘啊,今天是董魁強出狱的⽇子吧。”封刚道,漠然一句,驾着车,从成列的豪车边上开过,路虎、悍马、大切、牧马人、奔驰越野、大林肯、gc,一列豪车把法警车比得寒酸到了极点。
当啷,门开了,不是为法警的车开的,而是要释放人犯了,人一出来,群情动了,涌着往门口挤,围在了出来的三位⾝侧,法警车已经驶不过去了,只能靠边停下。
“魁哥,想死兄弟们了。”
“鸣炮,去去晦气。”
“魁哥,上我车,宴海大店酒给您老接风洗尘。”
“魁哥,跨过这堆火…”
放炮仗的、吼着攀情的、当场就换⾐服的,还烧了堆火去晦气的,更特么蛋的是,那辆越野车的大喇叭里,还放着音乐,乐曲和现场很搭调,是《喜洋洋》。
26辆车,四十多人,簇着这位上了一辆奔驰,嚣张地放着《喜洋洋》在鞭炮燃放的烟雾里,扬长而去,只留下看守所顶楼上的岗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朝着车的去向,重重呸了一口。
“他妈的,又出来一群祸害。”大兵恶恶地看了眼。
那股郁结让大兵很不舒服,就像目睹被原始股骗得倾家产的人一样,很不舒服。而以他的经验看,看守所门口还有这么风光的接队伍,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本没有伤到上。
“走啊,怎么了?”他催着封刚。
“哎呀,我都想过几天祸害的生活了。”封刚幽幽地道。
破车、牢狱、忙碌、劳累,变得⿇木的感觉也被刺到了。大兵看了眼愁苦的同事,不忍斥责了,谁让这些祸害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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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押…开庭…送押,简单的重复工作结束后,已经到十一点多了,因为一起強奷案不宜公开庭才刻安排在周⽇上午。从单位里出来时,大兵机手上莫名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狐疑地接听,却是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陈向东。
⽗亲生前的通讯员,问他在哪儿,有事找他办,是军烈属子女的补贴,抚恤之外的,大兵匆匆应了声,转而折向人武部。
到的时候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因为那位烈士的缘故,这位军人快把大兵当成亲兄弟看待了,而且尊重的紧,一见面像见上级一样,敬礼,那脸上悲恸样子,恐怕是心结还未开解了。
“向东,你别心里有愧,如果换个位置,你也会那样做的。”大兵揽着他的肩膀,刻意地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又赶快放下手了,陈向东小声道着:“南征哥,谢谢你…我真没用,要出事应该是我挡在他面前,谁可知道,最后却是南副部长救了我。”
一句又是热泪盈瞒,这位大头兵抹眼睛,⾖大的泪滴了手背,大兵赶紧给他擦擦道着:“你再哭我可走了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一个军人死在他的场战上,那是死得其所啊,总比老死,病死在上要好吧?”
“嗯…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起来,我就难受。”陈向东低着头,大兵越宽慰,反而让他越难受。大兵眼睛酸酸的,自己抹了把,拉着陈向东道着:“我记忆中我爸是个你蛮横的人,要看到你这么哭,会笑话你的…哎对了,他揍过你没有?”
嗯…陈向东点点头。
大兵笑了,追问着:“因为什么呢?”
“我传命令迟手慢脚,经常踹我,不过他人好的其实,我家里有什么事,他都照应着…其实他也想你的,办公室里玻璃下就庒着你的照片,都不让我擦,每天都是他亲自擦的。”陈向东道。
“哎…有时间,一起去看看他,毕竟我们俩都被他揍过。”大兵苦笑道,陈向东菗答着,劲使地点头,不哭了,可眼睛红红的,隔一会儿就抹把泪。
进部办,门卫敬礼,大兵都不好意思了,这个礼敬太过沉重,沉重到他都不想踏进这里。
补贴没有多少,大兵考虑应该是宋叔叔给申请下来的,对他现在来讲也算一笔不菲的钱了,可这张行银拿到手里,却沉甸甸的,一个⽗亲的前通讯员,一个管人武会计的上尉,给了他,又是齐齐敬礼。
“向东,我能看看我⽗亲生前坐的地方吗?”大兵出声道,莫名地想求证一下,自己在⽗亲心里的重量,陈向东带着他出门道着:“就在三楼,他牺牲后,都保持着原样,每年全市的思想教育,都在那儿…宋部长说了,谁也不能动,他是我们这里的魂。”
队部的教育,总是样板很严重,不过大兵此时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一股子不知道是忧伤、还是孤独的感觉,揪着他的心,隐隐地在痛。那怕是再善于伪装,也伪装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门开了,陈向东恭立在门口,大兵在这一刻,怀着思念和崇敬,踏进了⽗亲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