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吃黄瓜喝啤酒

　　“叔叔，我妈说，一个疙瘩一条人命。给那些坏人记着哩！”小自立说着大人似地看一眼⺟亲，转⾝出去了。

　　“婶，你有文化，咋还结绳记事哩”“唉，都过去了，要不是自立的嘴没遮拦，我⺟子还不会被当成精神病遣返原藉的。”“咋回事嘛”“二返红鱼岭时，我已经失去了两个男人，还不都是那些金洞的老板遭的孽。

　　为了记下那些狠心贼的罪孽，我就以卖引魂来赚他们的钱，还装神弄鬼地给他们过，叫造孽的人心里害怕，断不敢再轻易就伤了民工命。

　　我在租住的人家院场设一祭坛，两张桌子，备了香烛⻩纸，朱笔宝剑，神将甲马。装神弄鬼地声称是钟馗的女弟子，能遣将拘神，逐妖降魔，糊弄得红鱼岭那些暴富的人服服贴贴。另外，我用结绳记事的办法，记住死了的民工数目。”

　　翠翠颇为机智地说“当时我想，记在帐本上吧，容易丢，还可能被发现，最后就用线绳来记，而且做带用，后来自立学会了说话，便把事情说了出去，要不是我装疯卖傻呀，恁带早就叫抢走了。”

　　许俊岭在韩军伟家打工，目睹了民工们是怎样被塌方呑噬的，而且他亲手制造了浩奇被塌方而死的过程。

　　只是他不择手段，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更多地攫取金钱，不想失去发财机会。听了翠翠的话，泯灭了的良知又回来了。他摇摇绑着亡灵冤魂的带说“婶，这证据给我吧。

　　我到‮京北‬请大记者，一定要拆穿命案后的‮实真‬面目，替我百忍叔讨回个公道。”“我听你的！”翠翠见许俊岭要走，忙喊“今天清明，就在我这儿吃顿饭吧，面都擀好了。”

　　“啊，不啦！”许俊岭从⾝上掏出两千元说“给，先拿着，娃上学要紧，往后有难处吭个声。”“你这就见外了。”

　　翠翠坚决不收钱“只要你收拾了红鱼岭那伙黑心贼，替我的两个男人出了气，报了仇，我给你磕头烧香。”“好好好。”许俊岭说着出了门，那只狗本能地窜上来，还没喊出声，就被翠翠一声断喝，夹起尾巴又卧回去了。

　　回到家里，许俊岭耐着子住了几天，就十分迫切地想着快离开泥岗沟。安置好⺟亲和妹妹的生活，准备返回‮京北‬的前一天晌午，花小苗穿着一⾝过年的⾐服到许俊岭家来串门。

　　“哎哟，打死我都没说。”花小苗人没进门，声先进来了。⺟亲腊⾁炒木耳刚出锅，她便下手捏了片⾁往嘴里一塞，翕动油腻腻的嘴说“嗨，那⻩金彪狗⽇的，屋里养着老婆哩，我去没住三天，他老婆寻死卖活地要找乡‮府政‬。

　　狗⽇的把我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就把我贩到了河南，卖给又老又蠢的糟老头子当填房。要不是咱县的‮察警‬去解救，我这辈子就回不了石瓮沟了。”

　　＊＊＊“回来了就好。”许俊岭的话没落音，她就打断了话头“‮察警‬问咧，说是谁把我带出去的。我就没说是你。说了，你就成人贩子了。”“哟嗬，这么说，我还不得谢谢你啊！”“咋谢哩”“咋谢都行。”“哪…”花小苗笑昑昑地看了锅台忙碌的⺟亲一眼，庒低声音说“你跟我再搞一回，我还想要一个姑娘哩。黑熊那×，不行。现在这个娃，就是你的哩。”

　　“行啊！”许俊岭嘴里应酬着，心里却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感。“那，黑夜行不”“行。”“俊岭，喊你妹子跟娃，吃饭啦。”

　　⺟亲的脸上极不友好地说“花小苗，还不回去，都吃饭了。”“一准啊！”花小苗笑着对许俊岭说了声，才一扭耝下垌去了。

　　吃了⺟亲做的饭，许俊岭是怎么也在泥岗沟留不住了，十分害怕花小苗再来借种的纠，急匆匆踏上了去‮京北‬的征程。

　　许俊岭深知繁华却不辱于自己的城市，満眼钢筋⽔泥的建筑，疲于奔命的创业者，冰冷漠然的人情世故，以及像⽪⾐一样挂在商店出卖的爱情，太多太多的理由让杜雨霏、许俊岭和⽩慡们往里面拚命地挤。

　　可是，杜雨霏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进了四合院。她幸福了吗张建明那个书呆子给她快乐了吗听海淀区‮安公‬局那个何许讲，张建明婚后没有娜娜以前，整天给杜雨霏讲內因和外因的辩证关系，抱怨外因是条件，內因是变化的本，可他们夫妇同共枕大半年，杜雨霏的肚⽪就是鼓不起来。

　　⺟亲催着要抱四合院的传人，张建明为了解决矛盾，便在他的哲学范畴里搬出质变和量变的规律，指导他们生产孩子，为了使量的积累达到质的飞跃，夫妇俩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头并股地躺在一起大⼲特⼲。

　　两个月下来，杜雨霏仍无变化，最后，在杜雨霏坚持下去医院看了医生回来，张建明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脑瓜喊，呀，生孩子他的那玩意儿得进⼊子体內呢！

　　后悔没有联系人类认识的总规律。通过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终于有了女儿娜娜。“雨霏是我的。”

　　就在火车进⼊‮京北‬西站的那一刻，许俊岭决定在中关村大打出手⼲一番事业，等积累了⾜够的钱后，拯救大兴县教书的杜雨霏。中关村是⾼科技密集的地方，也是黑客和流浪者的乐土。每天出⼊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冷不防就有怀抱孩子的妇女，同时怀里揣着盗版光碟问“要吗可便宜。”

　　蓬头垢面的孩子穿梭在大人的舿下，他们不卖鲜花，里别着也是光碟，內容五花八门，却都是⾼科技的产物。

　　咖啡店太小儿科了，那个声称要嫁给他的范凌云，她爸在信息产业部做官，如果从信息产业方面打开缺口，说不定会‮夜一‬暴富，连那个比尔？盖茨也不放在眼里了。又渴又累地下车，想着在咖啡店喝了咖啡，再跟研究生⽩慡筹划开办公司的事。

　　抬起头，店前没有了往⽇出出进进的客人，透过玻璃窗，里边也没有晃动的人影。许俊岭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才发现店门用链锁锁了。上楼，进⼊他的屋子，一束红玫瑰放在茶几上，旁边放着一封信和⽩慡所带的那串钥匙。

　　许俊岭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川妹炒他鱿鱼了，跟红鱼岭那位逃学女一样，都是撒气而去。好在他有经验教训，信用卡放的地方除他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许俊岭甚至想象得到“我拿青舂赌明天”的⽩慡，是如何的盛怒而气急败坏。

　　范凌云当那么多人的面宣布要嫁给他，然后又呼朋引伴的去大宴宾客，接着就失踪了。她肯定半信半疑许俊岭领范凌云去度藌月了，不然，怎么会‮狂疯‬洗劫而去呢。

　　回了趟商州老家，却让一个弱女子断了财路。嘻，不就是几万元吗。中关村‮夜一‬暴富的人多的是，其实许俊岭早就不打算开咖啡店了，觉着与他学的知识不相符。

　　‮京北‬大学毕业生，怎么也得开家公司。他从冰箱取了桶啤酒，一气喝下后，就晕晕乎乎地躺到上蒙头大睡起来。旅途颠簸，疲劳得厉害，肚子饿得发慌时才醒来。家里能吃的不多，可深更半夜哪儿有卖吃食的呢。

　　翻箱倒柜，冰箱里只剩一⻩瓜和两桶啤酒。快三十岁的人了，⾝旁没有个女人，就好似天塌下来一样。

　　自从香山游回来，平时屋里吃的都是⽩慡办，⾝上穿的也是⽩慡买的。他坐进沙发，吃⻩瓜、喝啤酒，看⽩慡写下的信…老许：你在我心目中始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为了能供我上完大学和考研，不分⽩天黑夜地去奔波去挣钱，尤其是患了脑⾎栓的⽗亲，每天拄着拐杖去垃圾场拣破烂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