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记
其实在很早很早,乐殊还没有嫁给自己的时候,胤祥就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以他自己对皇阿玛的了解,皇阿玛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喜一个人的。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否则也不可以稳立于皇位几十年并且长盛不衰。后宮中的嫔妃众多,真正让皇阿玛喜的却没有几个。先前的三位皇后自己年幼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荣妃是温柔且谨慎的,德妃是恭顺又无趣的,宜妃是热情有些嚣张的,定妃是温雅却冷漠的,良妃娘娘曾经引发出皇阿玛极大的热情却在几年后不明原因的失宠了,并且一路失宠到了⾕底。自己的额娘听说也特别得皇阿玛的喜,但额娘天中的自由被皇室庒抑,草原上的自在受不了⾼墙中的条条框框,她的早亡缘于心结。在这之后,皇阿玛便再没有过于喜过哪个女人,即使是勤嫔,也因为年纪相差太大没有多少的相知相濡,宠她多半是因为她会讨皇阿玛的喜罢了。
可在乐殊这件事上,皇阿玛的热情却让胤祥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开始的时候,热情和喜都是假的,皇阿玛不信任她却想利用她,所以顶着宠爱的幌子去试炼。一场一场的试验紧接着一拨一拨的利用永远没有停止,但是感觉却慢慢的变了。从开始的虚情假意,变成了慢慢的惊叹和欣喜。有好几次自己都发现皇阿玛在看乐殊时的眼神,就象是珠宝工匠发现了一颗绝佳的未经开琢的宝石一样,充満了惊叹和欣喜,然后一刀一斧的将它雕塑成了可以最大空间的利用原料又可以开发出最美丽光泽的宝石。
这种过程在皇室人员的眼中是正常事。他们总是有很多的机会去开发别人的的领地,训练一个新手栽培一下包⾐,都有这样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确实是有趣的,但皇阿玛这回却好象是栽进去了。带给自己的感觉就象是他早就在寻找这么一块奇形怪状的宝石,一直多年未得,然后天降奇石満⾜了他的心愿。
但这中间又有一个很让人理解不了的问题了!
皇阿玛如果单纯的想要一个女孩子来试探各个阿哥的处事方法的话,宮里宮外抓都是一大把,完全没必要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而且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皇阿玛对她越来越真心的喜宠爱和极度的信任。
李德全算是皇阿玛的铁骨了,但那串钥匙他却是连摸都没有摸过,可皇阿玛却给了她。不只是东暖阁的钥匙,畅舂园的钥匙也在她⾝上。放任她在所有的地方可以自由出⼊,放纵她做各种各样不合规矩的怪诞事情,然后嘻嘻哈哈的放下⾝段和她说这种这样的玩笑。
这种宠爱看得所有的阿哥眼红不止,所有的后妃眼红不止,所有的儿媳眼红不止,所有的公主眼红不止。当自己去求四姐恪靖串谋时,她毫不犹豫的就是答应了。原因说的很简单:她看不惯皇阿玛那么喜这个丫头。
大家的愤慨都很一致!
但是却好象有一种最怪的地方就是:大家全部都莫名其妙的喜她。不错,她是有很多的优点,聪慧漂亮善良优雅。但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大家⾝边都很不少见啊!为什么她会这样昅引所有人的喜呢?
大阿哥和太子算是与她接触少的,也很是赞扬她,瞅向她的眼神里喜也远比防备要多很多。从三阿哥到十七,更是没一个不喜她的。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就数四哥和她的关系最是奇怪。其实到现在为止自己也没有搞懂四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不喜她了。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喜了。而且动不动的就爱刺她两句,两个人一见面就象是宿敌难解却不会真正伤害对方一样。感觉象是姐夫和小姨子!自己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乐殊真的是四哥曾经喜的那个女人的妹妹,但后来想想不太可能。乐殊的来历过于古怪,可四哥喜的那个女人是个宮女,有来历有名谱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可原因是什么呢?搞不明⽩。
一堆事情都搞不明⽩,再加上朝政的事务,皇阿玛予她的种种神秘的任务,纠结在了两个人中间,变成了一条似有似无却隔在心房中的鸿沟。
胤祥承认自己是喜她的,非常非常的喜,但是如果现在真要说出个什么非常明确的理由来,却好象说不太出来。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她昅引,莫名其妙的喜和她在一起,莫名其妙的想拥有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和她在一起感觉好得不得了。她的美丽优雅自己喜,她的多才多艺自己喜,她的倔強固执自己喜,她偶尔流露的脆弱和孤独自己也喜,哪怕是她⼲那些自己永远不知道理由的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调⽪和淘气,刁蛮和任自己也喜。真的她喜,为了生存而假意表现出来的她也喜!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可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至于说她喜不喜自己?胤祥可以很肯定的说,她是喜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在大婚之夜发现了新郞是自己时,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安慰样。至于胤?那边,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能否定,她对十二哥很有好感很是欣赏。但凭她们两个的格是断不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的,加之那件事情后,他们三个决心彻底的远离她的生活。少了引勾,她就更不会出墙了。
可这样就够了吗?如果这样就够了的话,为什么自己和她会变成这个模样?
说到不能再说的时候,两个人便是静静的躺在了帐里。这回胤祥不再拒绝她的亲近,将她搂进了怀里,体味久别重逢后的悸动的同时,心底的那一丝丝怅然却清晰得仿佛可见。一个忍不住下,胤祥是问了出来:“乐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两个中间好象有点问题?”不然,单纯以两个人的感情的话,在一起时的感觉会是更好。
“当然有啊。”那种怅然不只他有,她也有。
“可为什么呢?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心底好象明⽩却也好象并不确认。
提到这个问题,乐殊就有点想吐⾎,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也是同情他,毕竟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太不一样了嘛。他从小就习惯了隐蔵,隐蔵得太习惯便连自己都无法脫⾝了。“原因很简单啊!我们两个虽然对彼此的好感很多,但是基础却很薄弱。有共同想维护这个家庭的愿望,却无法全面的对彼此诚坦。各人有各自的小秘密,虽然互相信任,但大家都是凡人,难免猜忌和怀疑。可却因为彼此的信任和尊严,却只把这些东西埋在心底,从不说出。这样,便成了鸿沟,成了两个人心中的噤忌。因为太聪明,大家都了解彼此的底线,怕那些秘密的结果是自己所承受不了的,所以都不敢去了解。”
自己和她,有时候都是感情的弱者。
她的解释真是妙极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解决吗?”难不成就这样过一辈子?
乐殊是笑了,深深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后轻笑道:“当那个最大的秘密揭晓时,所有的问题就全开解了。可是在那之前,我不会告诉你那个秘密。不是我自⾝的缘故,是你皇阿玛的要求。其实关于他,我也还有几个关键的地方不太明⽩。但是他答应了,在他驾崩之前,会给我们所有疑问的答案。”
“驾崩?”胤祥听得是吼了出来。那个词实在是太恐怖了!
看他⽩刷刷的脸庞,乐殊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怅怅的望着帐顶淡道:“皇上也是人,是人总有生老病死。别看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哪个又真能不死。你皇阿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尽力在自己死前做完所有他必须做到的事情。如果你真孝顺他,那么就秉承他的意愿吧。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少为你一点心,他的任务太重了。”
胤祥被乐殊说得毫无反驳之力,虽然在很多事情上自己和皇阿玛的意见都不统一。但是他毕竟是自己最爱的皇阿玛。当听到驾崩二字时,真是心惊⾁跳了。这一晃才突然发现皇阿玛今天已经五十八岁了。有道是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皇阿玛的⽇子也许真的不是很多了。只是:“皇阿玛的意愿是什么?”
“远离京城,好好的过自己的⽇子。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舒舒服服的过⽇子直到他离开。因为在他离开后,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留给你。到那个时候,你恐怕是连觉睡的时间都没有了。”这话是大实话,据灿落所讲,这个十三和老四一样,都是忙于政力累垮累死的。那么他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真的只有这十年了。
一想到他刚到四十就会死掉,还是累死的,乐殊心里就是一阵的难过,眼泪不由的是滑落下来。感觉到她哭了,胤祥是这个心疼,想擦她的眼泪却是被她紧紧的抱住,感觉到前一股股的热流越来越汹涌,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她总是这样,哭的时候不出声:“怎么了?为什么哭?生我的气吗?”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害怕,我怕你以后会忙到顾不上我。胤祥,好好陪我十年,好吗?十年之后,你就不可能再象这样,全是我的了。”那个时候,他会变成胤?的左膀右臂,陪着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与成山成岭的公务斗争,即使回家,陪伴他的也只有了。
十年?
“难道皇阿玛只能再活十年了?”从她刚才前面后面所说的话来看,确实是这个样子了。胤祥动的抓住了乐殊的双肩,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的眼神告诉自己,猜测是对的。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皇阿玛的寿终之⽇?”这种情况太古怪了,简直是奇事。皇阿玛只能再活十年了,十年。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是如果我现在说出来,难保我不会比你皇阿玛死得更早,你要这样吗?”
比皇阿玛死得更早!
“不、我不要。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还没给我生儿子呢?乐乐,你准备给我生几个儿子?”天命是不可违的!不管她是怎样知道的,那种东西既然注定了就无法更改。如果因为这样让她提前离开自己的话,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解释,只能用痛心来描述。收拾好心绪后,胤祥淡淡的开起了玩笑,⾝子是慢慢地庒倒了乐殊。
“为什么要儿子?我偏喜女儿?”⾆游戏间,乐殊是不耐的回击道。臭男人,重男轻女。胤祥是轻笑道:“女儿当然好,但是生一堆如花似⽟的女儿,如果没有哥哥们照看,将来受了欺负怎么办?”这个男人,脑袋里还是旧社会的思想。神智离前,乐殊回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你看到旋舞,就知道你的女儿会不会让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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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是怎么看到旋舞的?
这个情况非常的诡异!果然如乐殊所料的,在两个人又在上厮混了一天夜一后,第二天早上刚听见金报晓时,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个俏嫰嫰的声音在那边叽咯了。
“为什么我不让我进去吗?以前我都可以进去的啊。”
“以前只有你额娘在啊,可现在你阿玛也在。你个小丫头,进去不方便的。”碧莲是好有耐心的解释道。
可旋舞才不吃那套咧?撇嘴道:“不就是在帮我生小弟弟吗?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是也那样让他们生出来的吗?不要,我偏要进去。”
一脚踢开了房门后,就是冲进来。这丫头的动作才是叫了个迅速,上的两个人来不及盖好被窝时,就见一发红⾊小炮弹就是冲进了帐中。这妮子也真是精,不从左面上,而是从右面钻了上来,坐到乐殊⾝边后,就是很好奇的左看右看。看到胤祥时固然是一楞,不过她更关心的事是:“咦?小弟弟呢?你们没有给我生出来个小弟弟吗?”⽩在屋子里关了老久了。
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