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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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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陵城外的一间郊外小屋內,传来暴怒的吼声…

  “拿走!休想我再喝这些鬼东西!”上的人手一摆,将盛来的汤葯尽数打翻。

  ⾝穿月⽩宮裙的女子,捡起了地上的瓷碗碎片,柔声劝着:“紫珑,你就再忍耐吧,东华说这帖葯只要再喝两天就可以了。”

  “哼!喝什么葯,反正有人希望我死,⼲脆让他称心如意!”

  “紫珑…”望着上的人,女子轻叹了一口气,淡素的面容露出难过的神情。

  这名女子正是紫珑的好友之一,也是⾝为西陵王族的风静菊。

  当年她和紫珑、梅凤书三人自飞霞府完成学业,依依不舍的话别后,紫珑便迫不及待的被上战袍远赴沙场,一年见不到几次面。而梅凤书回东莞的第二年便考上甲榜状元,从此一路平步青云,现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丞相。

  而相对于两名好友的丰功伟业,她选择了⾜不出府的平淡生活,并依从⽗⺟之意,于去年嫁人为,夫婿是任职于宮中的羽林郞,宮职卑微,而她天恬淡,倒也不怎么在意。小夫情投合,生活虽然平凡无奇,却是相当惬意甜藌。

  约莫三个月前,她接到一封书信,上头写着紫珑有命之危,现下人在西陵边城,还附上详细的地址。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也没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仍然放心不下,立即连夜赶到边城,并在信上所载的‮店酒‬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紫珑。

  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手⾜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所幸同行的李东华,也就是她的夫婿,当即立断的出手封住了紫珑⾝上伤口四周的⽳道,并以自⾝的內力护住她的心脉,使她不致于在重伤之余耗损过多精气,然后将她带到此处疗伤。

  这些⽇子,在她的细心照顾下,紫珑逐渐恢复,背上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然而,心上的创伤似乎随着时间而越加的深刻。

  “我今天就走!”决断的女声从上传来。

  “可是你的伤…好吧,你自己保重。”她知紫珑好胜倔強的子,不敢出言阻拦,只好温顺的帮她收拾⾐物。

  “这些信笺怎么办?也要带走吗?”当时她为重伤昏的紫珑‮开解‬⾐衫时,发现这叠信笺以手巾包覆着,贴⾝收在⾐內,显然是相当珍视之物。

  “烧了,我不需要虚情假意的东西。”紫珑冷冷说道。

  小心检视着淡紫信笺上的俊逸字迹,风静菊读着那一首首的诗,句句內敛,却是字字柔情,那是一名男子隐蔵在心中的真情。

  她虽不知紫珑为何⾝受重伤,这名男子和这件事有何关连,紫珑又为何恨他至此,她只是直觉的从这些信笺中感觉到一名男子对恋人无微不至的呵护,而只要有一颗温暖、善体人意的心,都可以轻易察觉到这信中所含的深深情意。

  然而,紫珑向来潇洒而温暖的情,却在重伤事件之后改变了,变得深沉而孤僻,偶尔瞥见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恨意,不由得令人心惊⾁跳。

  “救命之恩,请替我向李君称谢。”紫珑一束⾐带,从榻走下来。“另外,你的夫婿可有葯?”她停了一下,沉的说道:“即使是內力深厚的⾼手也无法抵抗的葯。”

  风静海睁开眼,首先映⼊眼帘的是斑竹编成的屋顶,竹窗外鸟声鸣啾。

  今早他出门巡视,在一间茶棚前停下,稍作歇息,然后就…

  他掀开被子起⾝,却发觉手脚酸软,一点力也使不上。

  “风静海,尊贵的十三王爷、监国大臣,你想不到有遭人下葯的一天吧?”

  低嘲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听到那声音,他不噤全⾝一震,一颗心难以自抑的剧跳,即使如此,仍是面⾊如常。

  门帘掀处,是⾼挑婀娜的紫⾊⾝影,潇洒的神情不再,眉间眼角浸着冷笑,她正是三个月前才国殇⼊硷、蒙皇上封谧武忠侯的西陵紫龙,也是曾与他有⽩首之约的女子。

  “看见已烧成骨灰的人还魂,却一点也不惊讶,这份沉着功夫,天下唯你风静海”

  她走近竹塌,在距离他三尺之处停了下来,双手环,嘲讽的眸光向他。

  “知你安好,我心中再无牵挂。”他冷静的说道,手腕暗中动了一下,空的提不起力。

  她若没死,后患无穷。当⽇铁卫的警告在耳边响起,风静海不由得打了一记冷颤。

  “再无牵挂?哈哈哈…”她仰头大笑,脸庞因那痛⼊心骨的狂笑而显得鸷。“说得好!也只有你能面不改⾊的说出这种话。”

  她踏上前,脸庞上动弹不得的他,纤手轻抚着他略显苍⽩的俊容,沙哑的说道:“谁会想得到,这么俊雅的容颜,却有着一颗无情的心呢?”

  她说话的同时手一紧,指尖捏⼊手心⾁里,顿时红⾎沿着手形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像被践踏的心。

  面对她狂放‮热炽‬的气息,他没有转脸痹篇,深潭似的眸子凝视着她,没有挣扎,没有辩解,却涵蕴着不易察觉的、无比深厚的怜惜。

  她凑在他的颈间,说道:“做为一个忠臣的立场,你是对的,毫不留情的扫除危害主上的异己;但做为一个家人、师长,或者…”

  她冷嘲了一下:“未婚夫,你却太过‮忍残‬。”

  他仍是一语不发,定定的凝视着她,没有说出半句辩解。

  她突地伸手探向他间,五指疾张,扯断了系在上的银带穗结,紫⾊⾐袍顿时开敞,露出结实的膛。

  “你…”他眼中闪着诧异。

  她没有再对他进袭,反而一件件褪下自己⾝上的⾐衫。“一刀杀了你,未免太过便宜。”

  她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在竹帘透进的稀微柔光下,可以看见她匀称结实的长腿、引人遐思的间曲线,以及,从未在人面前展露过的,美好的脯。

  她外表虽強悍,却仍拥有令所有男人克制不住的优美体。

  “紫珑…”那一直冷静的黑眸,终于出现了起伏。

  她半回过⾝来,侧弯的背像柔曲的⽩绸,露出背上暗褐⾊的刀痕。“看到我背上这道疤了吗?它提醒我曾经愚蠢的真心。”

  她⾚裸的走向他,撩人却又危险。“你要天下,我将天下给你,却换来背后一刀。”

  她俯下⾝子,朱微张,在他肩上印下深红的齿痕,低喃道:“这是你欠我的…终⾝之约,⽩首之誓。”

  “紫珑…”他黑发披散在竹榻上,⾐衫开敞,随着她齿间的磨啮,他⾝子不噤一颤。

  他连忙深昅了一口气,強自庒抑升起的望,稳住心神的说道:“你会后悔的。”

  “哈!后悔什么?”她讽笑了一声,黑发半倾洒在他脸上,⽔眸淡睨,傲然中更显媚惑。

  “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年,我再了解不过了,你外表温雅,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傲。”

  纤手魅惑的轻抚过他的肌。“从来不近女⾊的十三王爷,只有违逆你的意愿、撕毁你的自尊,如此才能尽情的‮磨折‬你。”

  风静海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缓缓的说道:“你如此做不是在‮磨折‬我,而是在伤害你自己。”

  “是么?”她‮躯娇‬伏在他⾝上,手肘支着他的瞠,懒洋洋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天生顽劣不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朱覆上了他。

  他幽幽的闭上了眼。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在山⾕中听来更令人心惊。

  那叫声,充満了绝望和深深的无力感,那烈的吼声,仿佛不像出自人类,而是野兽负伤的嘶喊。

  从小屋內冲出来的,是⾐衫不整的紫珑,只见她脯上下起伏,剧烈的息着,头发披散,脸上神⾊灰败如土。

  ⾝上披的淡紫外衫遮掩不住她前的⾚裸,她⾚着双⾜,外衫下未着一物,颠颠倒倒、狼狈不堪的走向山⾕边缘。

  “哈…”她在山崖上停了下来,仰头狂笑着。“与君同一⾝,本就无心于我,如何能同一⾝呢?”

  如何能同一⾝…如何能同一⾝…

  山⾕中回响着她绝望的呐喊,那发自心腑的痛楚和悲哀,令人听了不噤鼻酸。

  “哈…”她跌坐在地,不住的大笑,笑得野、笑得狂、笑得嘶声,笑到最后变成了哭声。

  “紫珑。”男体温的外袍披裹住她半裸的⾝躯,她回头,望进他深幽的眼眸。

  “你早算到,就算我如何的恨你,却没法伤害你,对不?”她苦笑,眼泪沾了发丝,粘在脸颊上。

  风静海没有答话,修长的手轻轻为她系上外袍的⾐带。

  “我早该想到,婚是个糟透了的法子。”她自顾自的说着。“你温雅却又⾼傲,眼中从来没有任何女子。”

  他伸出手,轻怜的将她的长发拉出⾐衫之外。

  “而在你眼中,我只是能征善战的破军星,却不是女人,对吗?”她轻声说着,泛着泪的眼眸望着他。

  他轻柔的拨开她颊上的发丝,仍是沉默不语。

  “我能忍受不被当作女人,但我不明⽩的是,为何你…”她停顿了—下,沉痛说道:“你竟然下得了手。”

  风静海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

  “我向来认为,只要能得胜,用点手段是必要的;但,残害自己的家人,这种事,我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她缓缓的站起⾝来,声音转为冰冷:“你知道吗?人的心是⾁做的,不是铁铸的。”⾝上仍披着他的外袍,她迈开大步,毫不留恋的离去。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影,风静海终于开口:“我当然知道,人心是⾁做的。”

  腔袭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他掩袖剧咳,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低头一看,殷红染黑了紫袍⾐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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