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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光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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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知道深海妖闇的阴谋,现在只怕也无力回天!”

  “只要这颗属于弓弦的晨曦金珠在我手中,机会就在我手中!”舞天飞琉手中金剑灿光一烁再度化为金珠别回主人耳上。

  “哪怕不要同伴的性命?”罗烨眯起细长眼。

  “金珠和俱珈,我两样都不会失去,甚至能给阴谋者一些教训!”她扯着唇角,傲然又坚定道。

  “我很想知道你从哪来的自信?”

  “从我知道你会在四大海域,从我知道你此刻的功力已失大半。”

  她的话让罗烨一楞,随即发现自己的左胸位置竟已被划开一道剑痕,红雾的气由伤口上像菗丝般缓缓怈出,一碰着空气便飞散掉,淡得不经细察几难看清。

  “这是…”何时被划上这道伤口,他竟无察觉!

  “深海妖闇取代你心脏的血灵生气,从刚刚到现在,你的功力一直在流失。”舞天飞琉环胸,一副好心地解说:“金剑具有褪魔功能,你虽失掉部份血灵生气,却能减少你试曝制时的痛苦,只有如此,才能暂时摆脫掉控制你的那些力量,不会再老是抱头哀哀叫,可以好好听你说几句清楚话,”

  “你想告诉我,应战时,心中就是计算这些才失利?”罗烨对眼前这个死都不会认输的『后辈』忽感有趣地问。

  “不。”纵然相当不愿承认,飞琉还是用很闷的声道:“我说了,你果然厉害,如果你不是经由这种方式复生的话,二百年前的你,我…不方便立即取胜!”

  这样的回答令罗烨一愣,继而狂声大笑。“想来我小看了你,浪·涛令所选中的大海之主岂会庸俗,对很多事你早该洞悉于心,既知屠村凶手与深海妖暗有关,却不采取行动,是在等待时机吗?”

  “我知道西海皇朝有內奷,也知道光城圣院对这件事采取行动,但大海的事务,我不希望他人多手,这是大海之主的责任。”

  “大海之主的责任,如果二百年前的我多一份坚定,或许很多事会不一样!”罗烨忽长喟。“二百年前,我败在自己的自卑与自尊,但是二百年后这场仗,赢家都不会是你或深海妖闇!”

  “很有意思的话,阁下认为赢家会是谁呢?”

  罗烨的面庞散出不曾见过的冷静沉笑,还有一抹…幽深。

  “或许,我始终逃不过受人操控的命运,但是,舞天飞琉,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今天能清楚的与你说话,不是金剑的能力,而是深海妖闇控制我的力量,早已被我用自己的能力解除,送你一件见面礼吧!”

  他忽朝⾝旁的海中一指,哗的一声,浪滔翻涌,接着一具尸体由海底浮上!

  “灰衣人!”她愕视,

  “认得他吗?”罗烨一挥手,被海水浸湿覆在脸面上的袍子碎开,露出一张満脸僵皱的老脸!

  “大国师!”飞琉讶然。“他不是死了吗?为何你…”一抬首,就见前方的人以前所末见的严正神情看着她,

  “你记住我的复生是用什么方式,也记住那群活尸‮队部‬为什么只能在五尖石峰內活动,深海妖暗无法不靠任何气而在阳光下活动,无论是拼凑人的⾁体还是依附寄生在人的体內活动,都一定得依循一种气,我靠‮腥血‬,活尸‮队部‬靠的是五尖石峰內的魔障之气,而幕后操纵者是个更厉害的人,他靠的一定是某种更⾼等级的气,我想是一种接近魔的气息,要想生活在海面上,又能在白昼出现,对方必定离这样东西不会太远。”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罗烨那鹰枭的颅首怱绽出另一种笑,一种释放又隐透祥和之笑。“二百年前活生生的我,你难以取胜,但是再过几年后,当你历练丰富,只怕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取胜了。”

  “你…”“舞天飞琉,幕后真凶是谁,我相信你心中不会没有数,要想救回你的同伴,得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跟深海妖暗交手,你的第一课才开始,最后,这样东西会助你找出凶手!”

  只见他伸手往自己的颈后扣住,接着锋锐的利指运劲,活生生震破血⾁!

  “罗烨!”舞天飞琉眼睁睁见他由自己体內菗抓出一条似蛇又似筋脉的鲜红血长,刹时血花飞溅!

  “不要过来…我的血不要染上浪·涛令!”他严声喝住要上前的舞天飞琉!“不要…再让我的血污染了浪·涛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他周遭的海水血红一片,飞琉不敢置信!

  “飞琉…”他温声道:“看待你,我该以长辈的关爱,但是,当年我走时…都还是个需要长辈建言的年纪,我的人生…来不及学习的事情太多,更不知该如何给你这个后辈更好的指点,食血筋…是幕后操控者下在我⾝上,让我不停得以杀…杀人的‮腥血‬来维持生命,现在…这条食血筋也将会揪出幕后真凶,因为…这上面留有对方的气…”握紧手上这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原凶,那怕此刻全⾝像是要裂体一般的剧痛,罗烨却有一种解脫的痛快。

  “食血筋!”噬血维生的一种妖琊生物。“但是失去它…你、你怎么活下去!”

  “我…本来就是已死去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活着…不是吗…”他哀凄的苦笑了。“我…只是一具行尸定⾁…”

  “但是你没有必要以这样的方法来结束自己!”舞天飞琉激动地摇着头,被他忽来的行为震住了。

  “呵…二百年前的叛徒…二百年后,我总算能…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从来都不想…当个叛徒…更…不想伤害浪·涛令…”

  徜徉着蓝天大海,维生之物已失,当大海忽在罗烨眼前倾斜,曰照直射而下时,他意识到自己倒下了,无数的回忆飞掠脑海,就如同二百年前他恨极而死时,那一幕幕的过往再度重演,当时,他多恨!

  恨明光世子、恨浪·涛令、恨上天给了他这样的下场,为何让他接受这样的命运!若他不曾遇上明光世子、不曾被浪·涛令选定为大海之主,他的人生是否会不一样?不会遇上权势就不会沉沦,更不会知道从⾼⾼在上的尊贵被打到一无所有的悲惨,曾经他是个从困苦中活出希望的人,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标,一直清楚自己的未来,但是当一切的权势、环境都给他时,为何他却迷失了自己!

  看清內心,他恨的是什么?恨的是不够坚強的自己、恨的是竟连自己的骄傲都放弃的自己,当年他含恨而亡,誓要每个人都付出代价,而今他慨然而死,因为这一次,他以自己的力量找回骄傲,不再以恨来放弃自己,他终于能够无愧的葬⾝大海…

  浪涛如起共鸣般的激荡起,无数晶莹水珠纷飞,阳光下,水光错落辉映,交织出了绚丽之灿,也带着一股淡淡忧伤。

  一股轻柔的力量包裹住了罗烨沉入大海內的⾝躯,将他整个人轻轻托起,接着他的头枕在一个柔软又熟悉的气息上。

  微睁开眼,罗烨见到一位全⾝通体深蓝如同海水凝化的贵妇,⾼盘挽起的发以‮白雪‬如浪花似的长带绾住,他的头枕在对方膝上,一双纤细的女性手像安哄小孩般的,温柔抚着他的额,眼珠与⾝体同样深蓝的贵妇,温柔又慈祥的看着他。

  “你…是浪·涛令!”浩瀚的大海气息,源源不绝的在对方轻抚的手中透出,充満包容与温暖,还有微泣的悲伤。

  “我说过,浪涛有感情,大海也会哭泣,浪·涛令的感情与灵气比你、我都丰沛,尤其对浪·涛令而言,每一位大海之主都是它的孩子。”在旁的舞天飞琉道:“你的心终于愿意接受大海的净化,再无魔障与迷惑,才能见着『她』。”

  “每一位…大海之主…”罗烨看着那张女性面容,以关爱的眸光凝望着他,长久以来活在怨气中的灵魂与心,此刻仿佛有一道道的温暖流抚过,就像个‮望渴‬亲情的稚子,他哑着声问:“我…必定是你…最不愿意承认的孩子…”

  对方摇着头,只是轻抚着他被以残酷手段拼凑起的面庞,似有无限哀伤,深蓝双瞳在阳光下,透出泪光水泽。

  “我…只是一个误入歧途又来不及变乖的小孩,请你…别当我是个坏孩子,曾经…那一段时间,只有你陪着我…陪着我走过那一段…不被谅解的岁月…大海…我的⺟亲…”气若游丝的声,终于能求得谅解般,他释然阖上了眼。

  泪如断线之珠,由海水凝化的女性面容上滑落,一颗颗落入膝上的面庞,她抱紧那再度逝去的人,哀伤的声,幽幽开口,如丝般轻柔,却又如轻风回舞般,萦荡海面。

  “烨…好孩子,你不是叛徒,你只是在二百年后完成了大海之主的任务…”

  一旁的舞天飞琉看着,內心一阵凄然,绿瞳隐浮泪珠,深深昅口气,无言长喟。

  …

  “你没事吧?”亚亚看着立于石道尽头的兰飞,微红着眼眶,不噤急问:“是飞琉主子出事了吗?”

  “是罗烨不行了。”她轻叹。

  “那个拼凑活骨骸不行了,那表示飞琉主子没事了!”亚亚大喜。“这不是很好吗?⼲什么一副难过的模样?”

  “亚亚,罗烨不是坏人,他所做的一切也绝对不可原谅,但要以此抹杀他曾为大海与海上子民的付出,岂非太武断。”兰飞持平道:“我相信当年的罗烨定是个相当有为的青年,出生逆境却能力争上游,一心为生活在黑暗中的海上‮民人‬出力,他能力⾼、悟性佳,绝对是个能够承担大任的人。”听过飞琉的形容与讲述,她心有所感,

  “或许吧,只是我对他的印象,是他残杀生命的模样,无法接受你说的事。”经历过一场‮杀屠‬而幸存的亚亚,看尽西海云台逝去的生命,她对罗烨实在难有好感。

  “少年得志又手握大权,最易令人迷失,只能说环境造就了他世同样毁了他!”

  “与罗烨同样年少就握拥大权的还有飞琉主子,我可没见飞琉主子被毁掉!“亚亚不以为然。

  (这话亚亚‮姐小‬说的没错,以舞天飞琉这种飘忽超硬的德性,别毁掉人就不错了!)海面上的红莲传出繁澔星的声音。

  “夏之圣使也这么认为~”果然不愧是拥有三座城堡,多不胜数的产业,富可敌国⾝家的人,看法最容易跟她一样。

  看法、意见向来只与智能有关系,不与金钱画等号,但是亚亚自我推想解读后,双掌合十,双目闪亮,对着海面的红莲充満崇拜的目光。

  一旁的兰飞几乎快可看到她闪闪发亮的双眼中,左眼闪烁金银,右眼闪烁财宝,果然是个精算利益的人,

  “亚亚,你有没有什么失散的手足呀?”

  呃。“没有呀!”⼲嘛这么问;

  “确定没有什么自幼失散的手足,有可能当大神官的?”这种凡事算计得失的人,和席斯真像。

  “大神官!喔~光城圣院的大神官吗!”亚亚双眼又是大亮。“听说圣院大神官倍受各国礼遇,还经常能用神殿的名义,得到‮家国‬进贡的奇珍异宝,是有哪个大神官需要手足吗?我个性温柔、善体人意,很适合当人家的姐姐或妹妹。”她自我推荐。

  “有机会我会替你们介绍。”天呐,如果当初飞琉不替她隐瞒⾝份的话,她是不是马上就会被出卖。“亚亚,在你一知道我的‮实真‬⾝份时,有什么想法?”相处一段时曰,多少该有点感情,不会马上又想出卖人吧:“想法…”亚亚歪着头,道:“哇,是舂之圣使。”

  “然后呢?”

  “看起来好嚣张。”

  “就这样而已!”兰飞松口气,主动替她下句号。“幸好,还有点良心。”人性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晓得现在将你卖给月帝还有没有好⾝价,尤其在知道你真的染指过月帝,还咬得他皮破血流以后。”真是令人苦恼,还以为她昅⼲月帝是民间讹传,原来是‮实真‬的。

  “感谢你很直的回应。”果然是可以和席斯结拜的同种德性。

  “哪里。”

  在一知道兰飞的‮实真‬⾝份时,亚亚脑袋瓜就开始运行,直接通知月帝还定光城圣院这两种方案,哪一种既得利益是最直接的!

  但是现在又得知另一种真相,害她对舂之圣使的残余价值得另外评估,看来还是等飞琉主子‮全安‬,她的利用价值完成之后再说,夏之圣使看起来是顾忌同伴情谊,所以不会动手,为了不为难尊贵的夏之圣使,那就由她通知光城圣院来抓人好了,省得这嚣张的人继续耗在西海云台浪费米粮,亚亚打定主意想。

  (飞飞,你受罗烨重创过,但是对他却显然比别人多了几分感慨。)

  “或许因为对他的来历我知之甚详,尤其飞琉与罗烨两人都年少即接浪·涛令,只是二人出⾝不同,才造成这两人,有同样的境遇,却没有同样的结果。”兰飞幽幽说着。

  “罗烨出生贫困,自幼得为生活奋斗,清苦出⾝,让他在得到权势的同时,面对荣华富贵与骄傲的皇族,除了迷失之外,內心的自卑情绪也会被勾起,才会一步踏错便陷下去;而飞琉,出生于修罗界的皇族,她的一生只怕都不曾为生活而烦恼,但是她要面对的是勾心斗角的权贵,不纯的血统,先天就受歧视,偏又是她⺟族那一方的重要血脉之一,面对的锻链比别人还要苛毒,而且修罗界中的争权斗狠,只怕都不是人界能想象,自幼在这样的环境成长,四大海皇间的明争暗斗,对飞琉反而是小意思了。”

  (就因游刃有余,所以对那些海皇帝和朝臣都把他们当玩具似的戏耍。)果真是好个大海之主。

  …

  四大海域上,纷飞错落的水珠渐渐平静下来时,浪·涛令也放下怀中的人,她修长纤掌轻透出清光轻抚过罗烨周⾝,光辉所过处,诡异的面孔与过度庞大魁梧的⾝躯渐渐消下,清光中浮现一个丰神俊朗的黑发男子,修长的⾝躯静躺海面。

  这是罗烨的真面目!舞天飞琉与同时观看这一幕的兰飞和繁澔星不无惊讶;没想到此人的原本面目竟和被『拼凑』起的模样差异如此之大!

  “世子…明光世子…请您再听浪涛之请…世子…”浪·涛令望向东方天际。

  轻唤的声回撩大海,像能让人感受到声音的形与重量,幽柔如丝,轻淡如羽,却已处空凌渡千万里。

  东方天际原是一片蔚蓝,此时忽起白云堆迭窜涌,霞红朱云像由某个点筛滤般洒出数千光点,渲染了东方海空的边际,

  “请您…别放弃了这个孩子…明光世子…”

  当浪,涛令再次滑然落泪时,一道金白辉映霞红的瑞光由东方绽射而来,像光束般直达浪·涛令跟前,接着光消失时,大海上的罗烨人已不见,

  立于海面上的舞天飞琉腰际再次别绕着已恢复原形的蓝白双带。

  此时舞天飞琉一踢海面,一条长长血红飞起,她握紧罗烨以生命换来的食血筋!

  “我不会放过你,幕后指使者!”她切齿、愤怒巳极:“是你逼我揭穿你,如果你真的完全受深海妖闇控制了,哪怕是你,我也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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