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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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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妳——”他端起她脸,细瞧她哭肿的眼睛。“为了一桩莫须有的事,哭成了这模样,都不知道看在我眼里,多难受。”

  “我哪知道是误会。”她昨晚掉的每滴眼泪可都是货真价实,每每一哭,她就觉得心又破碎了一大块。“我一想到你喜霍香更胜喜我,我脑子就空了,什么事都想不清楚了。”

  “妳可以来问我。”

  “我来啦,可你又当着我的面说要带她走。”她嗔道。

  “对不起。”他牵起她手道歉。“这点真的是我的错,我想我一定是哪句话让她误会了,但我保证,跟她相处的每一亥,我脑子里都是妳。”

  他这么一说,普宁心就软了。“也不能全怪你,我想一想,我昨晚口气确实也不对…”

  “妳能要打翻醋坛的人有多好口气?”

  还敢糗她!普宁轻搥他。“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他瞅着她直笑。“当然是跟我的好公主、我的好娘子说话。”

  贫嘴!普宁红着脸扭开⾝,他立刻伸手圈住她。

  “别生我气了?”

  “再说。”她睨他,眸里満是风情。

  “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脸凑得极近。

  “这个么——”

  他看见她黑眼珠滴溜地转了圈,不等她吐出答案,他突然凑吻住她。

  “妳慢慢想,我先做我想做的事。”他贴着她呢喃,在她照着动作时,缓缓将⾆探⼊。

  等她想起惩罚他的方法,怕天都黑了。

  她抱住他,在他每个细腻的探索间发出醉的呻昑。她当真以为,这一辈子,她再也尝不到他的吻…

  一滴感的泪珠溢出她眼,他以⾆去,再紧紧、紧紧地抱住她。

  “别哭。”他以鼻轻蹭她脸颊。“妳是适合笑的,妳不晓得,每次见妳流泪,我的心都会痛。”

  “我是喜极而泣。”她看着他的眼蒙眬而甜藌。“我好⾼兴我们能‮开解‬误会、好⾼兴你没喜上霍香、好⾼兴听你喊我娘子…”

  “妳喜听,我就每天喊给妳听。”他贴在她耳畔一次一次低语:“我的娘子,我的小苹儿…”

  “还有一句话。”她揪住他⾐袖。“我还要妳再说一次。”

  他知道是哪句话,铁打的汉子脸红了。

  “我喜妳,早在我吻妳那一刻,妳就该知道了。”

  “那很早耶。”她忍不住说:“我们在山洞那一晚,你就趁着我喂你喝⽔,一下把我吻得七荤八素了。”

  有这回事?!他脸一热。“那…八成那时候,我就喜妳了吧。”

  普宁乐晕了。

  “我也是,从那一晚开始,我就好喜好喜你。”她脸直蹭着他口。“以前龙焱说我一定会遇上我喜的人,我还不相信。我现在终于知道他说得没错。喜上人,也被人喜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他忍不住问:“谁是龙焱?”

  “就京里城门前『一条龙』的掌杓啊——”她没多想就答,不过一瞧见他瞇紧的眼,她立刻噤口,感觉好像嗅到醋味了?!

  “他什么时候跟妳说这些话?”

  “一回⽗王要他进宮烹馔,我跟他就聊了一下…”

  “他长得很俊?”不经安排,一个掌杓的厨子能跟公主说上话?于季友的表情很不是滋味。

  “嗯…”该怎么答呢?龙焱跟他,一是俊美一是剽悍,两个是不一样的好看。

  “不准妳在脑里想他!”他恨恨地啃着她嘴。

  “光想都不行,不知道谁先前还说要带个女人在⾝边…”她故意逗他。

  “我说过对不起了。”

  “终于知道吃味的感觉多难受了吧?”直到他不満地点头,她才笑着搂住他脖子。“放心,为的我,一颗心全在夫君⾝上,以前的事不说,但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不瞧任何男人。”

  “我也不会给妳机会瞧。从现在开始,妳的人妳的心妳的眼都是我的,再不许妳说什么退婚要嫁别人的事。”

  听听,多霸气的宣示。

  不过,她喜

  “全听你的。”她灿笑如花的贴着他肩膀。

  最好是。

  他低头看她,而后笑开,再次覆上她

  ※※※※※※

  亲大队再次出发时间,已是二月二八,距离初一的婚期本来不及。好在皇上圣明早早想到这点,在派下李进同时,也遣出信使到襄州,改将婚期挪到同月二十。

  在大匹勇将紧紧护卫下,这次行程再没贼匪来袭。连走了七天,队伍终于来到襄州,来离城门有些距离,便能听见此起彼落的鞭炮与呼声。

  乘在软轿上的于季友微笑,回到家的感觉,还真是好。

  一进城都,立见于季友他爹于頔,于頔下跪驾。

  跟在他⾝后的,是一列威武英的驻兵。

  “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见过普宁公主。”

  一皓腕从重重帷幕中伸出。“于大人快请起。”

  “谢普宁公主。”于頔起⾝,示意执役带队到布置好的行馆,让公主好好歇息。

  于季友一行人,则是跟在于頔马车后边,朝自家府邸行去。

  一进门,于頔就忙着检查儿子⾝体。

  “听说你受伤了?”

  “好多了,再几天应该就没事了。”于季友答。“对了爹,皇上还不无下旨决定婚期?”

  “你自个儿看。”

  于季友一见诏书,脸都绿了。算算,还有近十五天时间,才能将普宁娶进家门!

  “怎么,到现在你还在埋怨爹帮你定了这门亲?”于頔错把儿子的迫不及待,当成不情愿。

  “不是。”于季友一瞥立在⾝旁的佣仆,手一挥待他们离开,他才把这些⽇子心头的转折,一一吐露。

  于頔听得又惊又喜。“你没诓爹?真的是普宁公主自愿为你洗⾐担⽔挑柴?”

  “孩儿诓爹做什么?”于季友觉得好笑。“公主真的变了,现在孩儿非常感谢爹,要不是您当时神来一笔跟皇上求亲,孩儿也不会了解自个儿娶了个多的姑娘。”

  “原来你刚是在懊恼婚期被延得太久?!”于頔大笑。“爹真没想到。”

  “爹。”

  “好好好,爹不糗你。”于頔知道儿子背伤,只敢轻拍他肩膀安慰。“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赶快把背伤养好。放心,十五天忍一下就过去了。”

  忍?于季友暗吐口气,要说他此刻最讨厌听见什么,没别的,一定是这个字。

  正所谓度⽇如年,对他来说,这十五天忍耐的⽇子,要比他的背被砍伤还难捱百倍。

  总归一句,皇命难为。他再讨厌等,也只能按他爹说的——忍。

  ※※※※※※

  行馆这头,普宁自李进嘴里听见她⽗王命令,倒没像于季友那般难耐。

  毕竟她没忘记,她未来夫君背上,还有个未愈的刀伤。

  多等个十五天也好,她想,这样一来,待他俩成亲,他的伤也该好了。

  可她忘了,相思难耐。

  才一个⽇夜,她已经左思右念想他想得不得了。可碍于礼俗,又不能像先前在路上,动辄要女官跟胡里帮他们安排见面的机会。行馆守备隶属朝廷,要找不到合适理由,别说普宁出不去,就连于季友也进不来。

  实在无法可想,两人只好写信互诉衷曲,胡里与女官们当成了信鸽,⽇⽇为对方捎来信息。

  于季友写来第一封信,是抄自《诗经》,〈东方之⽇〉,说的是他昨晚作的梦。

  东方之⽇兮,彼妹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诗的意思是大清早,心爱的姑娘偷偷跑进房里与情人相会,但实际上普宁并没造访,所以于季友醒来发现只是梦,他怅然若失之情,溢于言衷。

  普宁回他两句诗——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于季友一见信箴,笑了。

  明⽩地说,她没过去,难道他就不能来么?

  于季友再回信。

  蒹葭苍苍,⽩露为霜。所谓伊人,在⽔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央中‬。

  他说,他很想去啊,想得不得了。问题是她所在之地,戒备森严,他已经试了好几天,还是想不到法子潜⼊。

  普宁读了信,不消说,失望至极。

  头一回她讨厌自己的公主⾝分,非得要让人这么重重保护着。尤其她心腹李进已回京复命,如果他在,她还能死他帮忙。

  当晚,普宁在女官们的伺候下洗了个香澡。望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温泉,她忽然想起一首⽩居易的诗。

  隔天,于季友从胡里手上拿到这封信——

  温泉⽔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舂宵…

  见之,他捧头呻昑。

  这丫头,竟用这种方式逗他。

  普宁当然不是在暗指自己是杨贵妃,她是要于季友想象,她luo着⾝子在女官搀扶下自泉池站起的姿态,也在暗暗逗惑他,想跟他同枕共眠度舂宵。

  温泉⽔滑洗凝脂——遥想那画面的于季友深昅口黑,积累了数⽇的相思,几要教他失去理智。

  他想吻她的小嘴,想把那香馥馥、软滑滑⾝子搂在前,想跟她耳鬓厮磨,想听她娇嫰嫰地喊他夫君…但是他、他这会儿却只能坐在自个儿卧房,想象她新承恩泽时的娇态。

  “可恶。”他捂脸低斥,恨不得背上能长出协膀,啪啪啪飞到她⾝边去。

  “彼采艾兮,一⽇不见,如三岁兮。”于季友昑道。

  好在已过了十⽇,现下只要再忍五天。于季友诚心祈求老天,绝对、绝对不要再发生任何变故。

  他只想平平安安娶回普宁,与之偕老,直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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