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办的小姑娘
75。接待办的小姑娘
李小凡心里很矛盾，他希望嵇望德会给他安排什么位置，他忘不了嵇望德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工厂改⾰成功后你还愁没有好位置吗何况龙仲祥这次来也跟他说：“你的事我跟嵇记书说了。”那一定是说他工作上的事。但又想着跟安娅娅出国，他现在经济实力強多了，出国也不一定不好。他给安娅娅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巴楚来。安娅娅却问他出国的时间决定了没有，如果还没决定，她到巴楚来也没有什么事，家里父⺟也想她多住一些曰子。
一天上午，嵇望德让樊家坚通知李小凡到他办公室去，他问什么事，樊家坚说不知道。不知是不是因为问许敏要了一百万美金，他近来有点怕导领找。但嵇望德找他，他又不好不去。
嵇望德给李小凡斟了茶，然后关上门坐到李小凡⾝边。嵇望德主动坐到李小凡⾝边，可是第一次，李小凡知道事情一定有些神秘，而且肯定跟他们两个有关，只是不知道好事坏事。嵇望德小声说：“市府政缺一位管工业的副长市，我希望你能上，看最后能不能通过吧。市委组织部近期要来了解你的情况，到时还要找你，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里等着吧。”
李小凡一听要当副长市，有些激动。他知道嵇望德找他谈了，市委组织部又准备来考核，一般是没有问题的了。从嵇望德办公室出来，李小凡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居然可以当副长市了。将厂送给许敏，既处理了所有债务，也算为许家做了一件好事，以后就轻松潇洒做官吧。
地委组织部很快来了几个年轻人，他们交给李小凡一份表格让他填基本情况，写述职报告，然后找制衣厂和香蕉厂一些人谈话。具体找哪些人，由市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决定，副部长又让李小凡提供名单。
不久，市委组织部任命李小凡为南海市委常委，并提名为南海市府政副长市候选人。人大主任何方达拿着李小凡的任命提名愣了半天，然后跑到嵇望德办公室，嵇望德却不在。樊家坚为何方达拨通嵇望德的机手，何方达问：“提名李小凡为副长市候选人，地委有没有跟你打过招呼”
嵇望德说，副长市这一级⼲部是地委管的，跟我打什么招呼何方达说他担心通不过。嵇望德说那就看你的水平了。
何方达说：“要二十几个常委投票，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跟我的水平有什么关系”
嵇望德说：“你是人大主任，会议主持人．怎么跟你没有关系这是地委的意图，就看你如伺实现。”
何方达要结束通话时，嵇望德又加了一句：“尽快召开人大常委会吧，到时我去一下就是了。”
人大常委会召开那天，嵇望德始终坐在主席台上。缪丁秀作为市委管组织的副记书，负责向人大常委们介绍李小凡的简历。人大常委们讨论李小凡的任职提名时有不少反对意见。一个副主任说：“李小凡搞垮那么多企业还提拔他⼲副长市，群众怎么看”
另一个副主任首先一笑，他说：“现在安排谁当什么官，就像农村孩子玩一种叫做跑⺟猪窝的游戏，只要往画好的方框里摆満那么多作为数数的东西，游戏就可以开始了，管他是石子还是泥球”
嵇望德批评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他讲了十几分钟的话，他说地委提拔李小凡是有充足理由的，别的不说，仅仅凭李小凡在招商引资方面为南海市做出的贡献，就完全可以提拔为副长市。希望人大常委们好好理解地委的意图，要依法依纪(纪律)办事。
人大常委们听了嵇望德的话，再也不说什么了，但投票选举时，李小凡得票刚刚超过半数，少一张他就落选了。嵇望德针对这个情况又讲了十几分钟话，他说：“我们常委中——百分之八十——是党员，大家在酝酿候选人时，没有几个——提不同意见，到投票选举，居然有好几个人——没有投票。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你们忘记了，你们是——党员，你们表面上没有反对——地委的提名，但实际上——却不投票支持地委，这说明了什么从党的纪律来讲，是言行不一，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当天晚上，李小凡当选副长市的消息在南海电视新闻播出，原市制衣厂职工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们的厂长已经当选副长市了。
缪丁秀问嵇望德：“你听到什么议论吗”
嵇望德问有什么议论。缪丁秀说：“南海到处都在议论倒闭企业导领当长市。”
嵇望德说：“现在提拔⼲部很难找到没有异议的了。”
缪丁秀说：“如果让他到一个什么单位去⼲一段时间再提拔，议论就不会那么多。”
嵇望德说：“这是地委的事，我们只能支持，有机会多做一些疏导工作吧。”
嵇望德担心戴鼎像缪丁秀一样对李小凡的提拔也有看法，下一步跟李小凡工作上会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在李小凡正式到市府政上班前专门找戴鼎谈了话。
戴鼎说：“提拔李小凡，我虽然有些意外，但既然提上来了，就希望他今后珍惜这个机会吧。”
嵇望德颇感意外：“你这样坦荡，能用发展的眼光看一个人，这很不容易。”
戴鼎问分工方面嵇望德有什么指示。嵇望德说：“就按常规吧，常务该管什么就管什么。”
李小凡就分工协助长市负责府政全面工作，分管工业、财政、交通、建设等。分工之后戴鼎主动将李小凡留在会议室里坐了好一会儿。李小凡问他坐什么车，戴鼎说市府政 导领的坐车这几年一直紧张，目前只能让他坐一辆旧蓝鸟。
李小凡一看，已经是破车，跟他的凌志比差远了，做副长市就这种待遇吗他再找戴鼎，说长市你的车也不行了，是不是拨款买几辆
戴鼎说：“现在要还债也要发工资，哪里还有钱买车先将就着坐吧。”
他说其实公车制度早该改⾰了，要铲除败腐，首先得取消公车，公车制度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最败腐的土壤。国中的反败腐应该从取消公车开始。他给李小凡算了一笔账，买一辆车要花多少钱，然后折旧费险保费路费修理费油费，还要养一个司机，一年没有十万八万应付不了。而导领名义上是工作用车，实际上是专车，不但自己办私事用，就是家属亲戚也用，还能不败腐吗
李小凡听了笑笑，他想说，现在社会中还有这样克己的官，真了不起。但没有说。他想，不给换车就换零件吧，反正办法有的是。便跟府政办主任说他的车要大修，府政办主任说办公室经费紧张，戴长市的车早该大修了都没有修，先坐着再说吧。李小凡想，这种办公室主任早该滚蛋了。
这天省财政厅的一个副处长来南海，市财政局长区蒙向戴鼎报告要求戴鼎出面接待，戴鼎说：“一个副处长，你接待还不行吗”
区蒙说，别看一个副处长，他手上有大把钱可以签字呢。
戴鼎说：“要不让李副长市见一下吧。”
市接待办要安排在市府政宾馆吃饭，李小凡说市宾馆太差，要安排到达菲娅大饭店。接待办主任说：“戴长市有过规定，市接待办接待客人一律要安排在市府政宾馆。”
李小凡说：“我知道，可今天接待的客人特殊，也是戴长市让我出面接待的，破例一次吧。”
到了达菲娅大饭店，接待办安排的菜李小凡一个也不要，全部换上⾼档菜。他用南海方言半玩笑半认真地批评接待办的一个小姑娘说，一个一百二十万人的市就让客人吃酸菜排骨吗那是丢南海市的脸。他说，要不是看在你是一个小姑娘的分上，今天先炒你的鱿鱼。
小姑娘当着李小凡的面只是赔着笑，但一出包厢门口就哭了。第二天这事就传到戴鼎那里。戴鼎几次到李小凡办公室找不到李小凡，就呼他。李小凡当时刚和商成栋喝完早茶，看见长市办公室电话打他机手，便直接到了戴鼎办公室。
他一见戴鼎就说：“昨天我不辱使命，财政厅让我搞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