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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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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侃言万万想不到,当他循着不断传来的奇怪声响来到卧室,推开半掩的门,见到的却是梁董把一名女子庒在墙边索吻。

  “梁董?!”

  听见他的声音,梁董有些惊慌失措,不断挣扎的女子乘机推开这匹老⾊狼,朝他⾝后的房门口奔去。他发现那个女子不是别人,就是田藌藌。

  因为没听见她的呼救声,⾼侃言误以为她是和梁董这恶名昭彰的老不修‮情调‬,被他撞见,才下好意思地推开梁董,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火气。

  “原来你是这样用⾝体帮客户改‮水风‬?”

  他轻蔑地讽刺跑到他⾝边的田藌藌,恼她如此不知自爱。

  像是十分意外他竟然会这么指责她,田藌藌忽地瞪大眼,苍白的小脸因羞怒而浮上一层淡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便夺门而出。

  笨蛋、笨蛋…

  田藌藌在心里狂嚷,火速飞奔下楼,一不留神,在大门外被碎石砖绊倒,摔得膝盖磨伤渗血,还轻微扭到,痛得她倒菗一口气。

  但她一秒都不想逗留,忍着痛、拖着步伐快步前行,只想远远离开这个肮脏之地。

  一切全怪自己太敬业了。

  前天参加完烤⾁聚会回家,半夜里她突然感冒发烧、咳嗽不止,休养了一天虽然好多了,但嗓子还有些沙哑,说话只能发出砂纸磨过般的微弱气音。

  就算⾝体不太舒服,当梁董表示希望她再来新屋这里看个仔细,她还是答应了。

  只是她没想到,梁董乘机意图非礼她,而她又无法大声求救,虚弱的⾝子也使不出力气抵抗他,才会让那老不修得逞。

  还好,⾼侃言的及时出现让她保住了‮白清‬。见到他出现的一瞬间,她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守护天使,没来由地发自內心深信他一定能保护她。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笨蛋竟然以为她是那种为了生意出卖⾝体的女人,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气得她想起来还忍不住浑⾝发抖。

  惊恐、委屈、羞辱等等复杂情绪,让她止不住心中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加上脚上不断传来的痛楚,就算她如何逞強,不想露出一丝脆弱,眼泪还是不试曝制地模糊了视线…

  “等等!”

  喊叫声传来的同时,有人拍了一下她右肩,但田藌藌理都不理,反而加快脚步前行。

  “喂,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侃言没好气地跟着她。

  田藌藌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可是打得他眼冒金星,却也让他看清她眼中尚未抹去的惊恐,顿时明白自己误会她了,活该挨那一巴掌。

  “你受伤了?”

  他一追出来就觉得她走路‮势姿‬怪怪的,现在看见她一双膝盖又是沙石、又是血水的,看来是跑得太急,狠狠摔了一跤吧?

  “你给我站住!”她对他置之不理,他⼲脆拉住她。“别走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

  还在气头上的她瞪着他大吼,表情是够凶狠,可惜声音又低、又哑,两眼泪汪汪的,像个小可怜,一点威吓性都没有。

  斑侃言恍然大悟,刚才为什么没听见她尖叫求救的原因了。

  “真是的,女人就要像个女人的样子,这时候还逞強给谁看?”他皱着眉念了她一句。

  “你…”田藌藌正想回嘴,他冷不防地一把将她扛上肩,吓得她又踢又叫。

  “你想⼲么?放我下来…”

  “⼲么?”他开玩笑地回她:“为了报刚刚的一巴掌之仇,把你扔进后车厢,载上山挖个坑让你‘入上为安’,不然丢进海里‘放生’好像也不错。”

  “那叫谋杀吧?”知道他是开玩笑,她没好气地说:“一点也不好笑,快点放我下来啦!”

  “扛着一只重死人的山猪,谁还有心情逗你笑?”他扛着她往停车处走。“喂,你两条腿别再乱踢好不好?待会儿裙子飞起来被我看光可别怪我。”

  “你!你才是猪!笨猪、死猪、大蠢猪…”

  怕露出‮底裙‬风光,田藌藌不敢再乱踢,两只手却忙着在他背上多槌几拳来消气。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多幼稚,也没发觉自己在这男人面前,能够如此毫不掩饰地露出本性,他的出现让她忘了哭,也不再恐惧了。

  结果,她还是被⾼侃言硬塞进他的休旅车里。

  而后,他还不理会她的‮议抗‬,把她从车里揪出来,像小狈似地一路抱进诊所,包扎完伤口又将她抱上车,害她在路人和病患的暧昧眼光中一直胀红着脸。

  可是他好像接收不到外界的异样眼光,浑然不觉自己对她似乎太过亲密,还不准人家拒绝他所谓的“好意”

  奇怪,这男人不是很讨厌她吗?

  不久之前,他还认为是她主动对梁董投怀送抱,一脸瞧不起她,现在对她这么呵护备至又是怎样?神经错乱?

  “到你家了。”

  因为満脑子胡思乱想,他不提醒,田藌藌真的没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家门口了。

  “我搭电梯一下就到家,你别再抱我了,我不想让邻居误会。”不等他有动作,她先拒绝。

  “嗯。”这时,他不再跟她作对,连下车替她开门的绅士动作都省了。

  “谢了。”

  虽然是他硬要送她就医、回家,不过终究是受人恩惠,田藌藌虽然觉得别扭,还是在下车前礼貌陆地道谢。

  “喂!”

  她正要‮入进‬住家大楼,又被他喊住。

  “对不起,再见。”

  她回头,车窗旁的他飞快说了一句,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咻地开车离开了。

  愣了好一会儿,田藌藌才搞清楚他应该是为之前误会她、讽刺她的事道歉吧?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弄清楚她“受害者”的⾝分,依他当时讽刺她的态度,应该也不可能追出来送她回家吧?

  不知为何,知道他心里已经明白对她的误会,不再以为她是那种轻浮、不自爱的女人,心里似乎舒坦多了。

  忍着脚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走向电梯,她开始有些怀念被他抱在怀里的舒适及‮全安‬感。

  *********

  离开田藌藌家没多久,⾼侃言马上就被外公急电召回公司。

  “哇!”

  罢打开办公室大门,马上当头飞来一本书,差点砸中他。

  “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田望达气急败坏地瞪着外孙,火大地又丢了一个卷宗过去。

  “想说什么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斑侃言把外公丢来的东西全部放回红木办公桌上,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反正他不用问也知道,十成十是梁董那个小人来打小报告了。

  “你还笑得出来?”田望达火大地拍了下桌子。“刚刚梁董打电话来跟我投诉,说他被你莫名其妙海扁一顿,是不是真的?!”

  他点头又‮头摇‬。“海扁一顿是真的,莫名其妙是假的。”

  “你打人还有理?!要你改个设计就打客户,这成何体统?”田望达瞪着这令人头疼的外孙。“就算你的确有才华、又闯出了一点名气,也不能年少得志就太过嚣张!马上亲自去向梁董道歉!”

  “不可能。”⾼侃言扯了扯领带。“没把那家伙一拳揍飞到月球上,我还觉得很遗憾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目无尊长了引梁董他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不过是要你改个…”

  “他算什么长辈?把我朋友拐进空屋意图非礼,我不开扁难道还在一旁鼓掌叫好?”

  “嗄?”

  “他果然没跟您说。”就知道外公不知內情。“原本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那老头那么不像话,我没办法再为那种人工作,要惩处、扣钱都可以,这个案子我坚持退出。”

  趁着外公大受震惊、哑口无言之际,他接着说:“对了,虽然他是外公您的朋友,万一女方要是想提出告诉,我会答应当证人,您应该没意见吧?”

  田望达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能浅叹一声。

  “外公,有些事是再多钱也摆不平的,那个人迟早会出大乱子,您还是早点跟他疏远。”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去忙你的吧!”

  看外公已经没心思理他,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他就回到自己办公室。

  “那女人应该没问题吧?”

  打开桌上的电脑,浮现在⾼侃言脑海里的,却是田藌藌泪眼汪汪的荏弱模样。

  都几岁的人了,还不懂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吗?光是跟他斗嘴的时候強悍有什么用?一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

  好险外公硬逼他去一趟,好险他到的时间还不算晚,不然她现在哭也没用了。

  “不晓得她现在在⼲么?”他就是没办法不担心她。“该不会一个人窝在棉被里哭吧?”

  他想了想,拿起电话。

  “…喂,悦琪吗?我是⾼侃言。”

  *********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个不停.吵醒了吃过葯后小睡的田藌藌,她一拐一拐地去开门。

  “藌藌…”

  门一开,只见贺悦琪顶着一头被‮全安‬帽庒得扁扁、发尾却被风吹得像稻草的乱发,双眼红红地站在门外,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

  她将好友拉进屋內。

  “简天岚欺负你吗?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呜…”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贺悦琪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了。

  “不是我,我是想到你差点被欺负,就忍不住…呜,好在你没出事…”

  一接到⾼侃言的通知,原本正在喂孩子喝奶的贺悦琪,马上急叩老公回来当保⺟,骑上她的小绵羊火速赶来。

  “我没事,别哭了…”

  田藌藌明白了,看来是⾼侃言把她差点被非礼的事告诉悦琪。

  “真的没事吗?”贺悦琪跟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担忧地看着她。“听说你脚受伤了?严不严重?”

  “还好,只是点擦伤。”

  “那就好。”贺悦琪像突然想起什么,抹⼲泪,环顾周遭后悄悄问:“你爷爷呢?”

  “新看护还没到,我又得工作,所以这几天暂时请安养中心照顾。”

  “嗯,那就好。”

  知道不用担心吵到老人家,贺悦琪的小脸上马上盛満怒气,声音也大了。

  “话说回来,那个姓梁的真不是人!斑大哥说你需要的话,要他当证人没问题,律师费我帮你出,我们告死他!”

  “⾼侃言说要帮我作证?”

  “嗯。”今天她听梁董提过,他跟⾼侃言的外公是多年好友,他外公也答应一定会让外孙依约将房子修建到好为止,所以他才会突然出现在工地吧?

  知道他不计较之前的恩怨,愿意为了她得罪客户和外公,她心里还真是満感动的,只是…

  “唉,还是算了。”田藌藌叹口气,摇了‮头摇‬。

  “算了?”贺悦琪十分讶异。“依你的个性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该不会是那个老⾊鬼打电话来威胁你吧?”

  “他最好还有那个胆打电话来!”田藌藌一提起梁董就双眼冒火。“没错,依我的脾气巴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是一想到梁太太…我就狠不下心,只能算了。”

  “为什么?”

  田藌藌感慨地说:“其实一开始跟我联络的是梁太太,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做了快四十年的家庭主妇,一切以夫为尊,‮妇情‬登堂入室她也忍下来,只求家和。”

  “那跟你纵容她老公的禽兽行为有什么…”

  “她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了。”这就是她决定放梁董一马的唯一原因。“梁太太得了癌症,虽然她或许没那个命住进那间新屋,却还是挂念着她老公最近生意不顺、跟二老婆常常争吵等等,希望我帮忙调好‮水风‬,让她老公运势转好。”

  “唉,可怜的女人…”贺悦琪约莫明白了。“她其实很爱她那个烂人老公吧?”

  “嗯,所以你说,我怎么忍心让她知道这件事?在她所剩不多的曰子里,还得为了她老公的官司伤心、烦心呢?就当我宽宏大量,勉強给那个梁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虽然不甘心,但是看在他老婆的分上,也只能暂时先放过他了,希望他真能改过才好。”

  贺悦琪说完,不舍地握住好友的小手。“不过你真的应该好好谢谢⾼大哥,听说他不但救了你,还送你去看医生、送你回家,他现在可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救命恩人?”这一点田藌藌可不认同。“当时他不过就是站在门口,根本什么也没做,何况就算他没出现,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自救的。”

  她以为是⾼侃言向悦琪自夸,很不服气。“而且那个笨蛋一开始还以为我是自愿的,嘲讽我为生意卖⾝,后来又说我重得像山猪…总之就是说了一堆很伤人的话。就算他事后道歉,还是让人想起来就觉得很下慡。”

  “是吗?”这些贺悦琪当然没听他说起。“我想他应该是无心的。⾼大哥那个人性情直率,虽然有时说话比较冲,不过都没恶意,有时候他也很搞笑的,是个没心机的好人,真的。”

  “⼲么一直帮他说好话?”

  她突然想起悦琪之前想撮合他们的事,脸⾊不由得微红。

  “我说的都是实话。上次烤⾁,你跟他吵得那么凶,他不是也没记仇,照样出手帮你?他为了你冒着丢了生意的风险,把梁董狠狠揍了一顿,要是梁董脸皮够厚,是可以告他伤害的。”

  “他真的打了梁董?”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知道。“梁董真有那个脸告他,我也只好对不起梁太太,把实情说出来了。”

  看好友一脸紧张的模样,贺悦琪突然发现,她这个红娘或许并没牵错线。

  “所以啦,你之前对人家那么凶,他还是赔了生意、又赌上被告的风险替你出气,这样的男人还不算好喔?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看你,感冒没好、病恹恹的,声音又哑成这样,叫救命也没人听见,要不是⾼大哥及时出现,你哪有力气救自己?”

  田藌藌被说得很心虚。

  老实说,当时要不是⾼侃言突然出现,把梁董吓了一跳,才让她得到挣脫魔掌的机会,她的下场会变得怎样,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好嘛,我承认他那个人好像是嘴坏心不坏,没之前那么讨人厌了。”

  “不只不讨人厌,还有点讨人喜欢了吧?”贺悦琪把她微红的脸⾊看在眼里。“现在了解我为什么想把他介绍给你了吧?你们两个不只外表登对,连个性也…”

  “他哪里讨人喜欢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田藌藌矢口否认。“我们一见面就斗,肯定八字不合。”

  “可是…”

  “别说这些了,我喉咙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帮我去买罐枇杷膏?”

  “当然可以。”贺悦琪马上起⾝。“你这样子要出门吃饭也⿇烦,我顺便买些吃的回来,你先回房里休息吧!”

  “嗯。”贺悦琪暂时离开了,但她说过的话,却在田藌藌的脑海里盘旋下去。

  对于⾼侃言,她的确是一点也不讨厌了。

  但是…有点喜欢吗?

  她咬着唇,心里越来越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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