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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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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刘封一语激起千层浪,参与军议之众将蓦然听说大公子准备突袭长沙、武陵、零陵三郡都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王威、魏延、大山等人早已习惯了大公子天马行空般的思路,虽然觉得此举有些轻狂,但想到他们奇迹一般冲杀于数万曹兵之中,最后安然逃生的经历倒也能够释然,而首次与他们相处的霍峻等夏口守将听到这个想法几乎惊掉了下巴,脸上那种古怪的表情让一旁的王威等人忍俊不噤,他们一下子就能猜出这几个人现在的想法,肯定也如同他们第一次听到刘封说要杀回新野时那样,认为大公子绝对是个疯子。

  但疯子往往与天才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他们能从汉水北边杀回江夏的事实让他们只能承认,大公子是一个十分‮狂疯‬的天才,真正的战争天才。

  看着四周众人一个个露出吃惊无比的表情,刘封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他每次下令都会看到这种惊讶的表情也习已为常,刘封随即坦然说道:“我与众位一样,刚听到士元先生此计策之时也吃了一惊,不过随后想来,此时进攻这三郡的确好处颇多,一旦曹兵熟悉了荆州环境,增兵四守以后,我们就失去了任何进攻的可能。”

  这下众人都没有任何的想法了,原来这么‮狂疯‬的想法还是别人想出来的,还有比大公子还要‮狂疯‬的人,他们都有点想不通了。

  王威略为思量一番,迟疑着说道:“大公子的意思,是进攻这三郡以掩护左将军大人安然撤回江夏?”刘封点头答道:“正是此意,而且此三郡在长江以南,曹军初至荆州人心未附,必不敢大意,北方士卒仓促之间并不熟悉南方环境,荆州之兵新降必是人人自危,战力大减,如此一来,必能打乱曹军部属,让其疲于奔命。”

  大山闻言说道:“先不论此策是否有利,大公子此时⾝份已不同于樊城之时,如今⾝为副军校尉奉刘琦公子之命驻守夏口,如若有所行动,当先征得刘琦公子同意方可,再则,如今我军仅余江夏一郡之地,能否固守已成重中之重,夏口紧要,乃江夏之咽喉,一旦防守过于薄弱而让敌军有机可乘,后果不堪设想,末将认为,此时当固守夏口,以待左将军安然返回之后再考虑是否出击,切不可乱了分寸。”

  魏延一听,顿感火起,蓦然直起⾝来,‮大硕‬的⾝躯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充斥于大厅之中,魏延耝旷的声音吼道:“大公子已做说明,此时攻击长沙等地,乃为掩护围困之中的左将军撤退,如今左将军所部生死不知,更当火速行事,报来报去,何时才能出发,倘若刘琦公子不同意此策又如何,依某之见,只起本部二百兵马便可,数万曹军之中,我等皆能来去如风,如今与那些只知卖主求荣之辈争锋,又有何惧。亏尔还是左将军护卫,尽置左将军安危于不顾,只知固守,到底是何居心。”

  王威一听顿时暗道不好,不等大山出声,立即起声喝道:“文长,军议之中,岂可放肆,山叔此策亦颇有道理,大公子智计过人,自有分寸,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别看魏延⾼大魁梧,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听王威语中带火,便没了脾气,只冷哼几句,便被王威拉着坐向一侧,不再言语。

  军帐之中,被魏延这火爆的脾气一搅,气氛似乎有些凝重起来,尤其是夏口众将第一次看到军议之上还有人敢大声咆哮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由暗暗注视着座于正中之刘封,看看这个近期威名甚重的大公子如何处置。

  不想刘封似乎毫不介意,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经习惯,只斥责了魏延几声,便不了了之,如此宽大胸襟倒让众人惊奇。

  此时,原本统领夏口的讨虏校尉,此刻暂代副职的霍峻起⾝说道:“大公子,长沙县尉,中郎将⻩忠与某有旧,末将愿亲入长沙城中说其来降,如有可能,则里应外合一举夺下长沙。”

  平静的大厅被霍峻的一句话语所点爆,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刘封料不到霍峻尽与长沙尉有旧,一时极为惊喜,立即挺起⾝来紧盯着霍峻,‮奋兴‬的说道:“仲邈可有把握?”霍峻认真的点了点,肯定的说道:“汉升虽老却极尚忠义,此刻荆州为蔡瑁、张允之流所把持仓促降曹,心中必极为不満,况且末将与其有过命之交,说其来降当无大碍。”

  刘封闻言定下心来,真是天助我也,刚才计议只是四处袭击如同在新野、枣阳一带那般攻击牵制曹兵,假如真像霍峻所说能说服长沙守将来降,那就存在夺下整个长沙郡的可能。

  长沙郡在荆州八郡当中地理位置偏南,与南郡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北是南郡,长江以南为长沙郡。此地远离诸侯纷争的中原主‮场战‬,原本并非军事重镇,更兼长沙地广人稠,河湖港汊纵横交错,水土肥沃物产丰富,直是一个争霸天下的大粮仓,此刻如能一举夺下长沙,将成为江夏西面之屏障,与刘琦公子所领之江夏郡唇齿相依,效果不言而喻,更何况骚扰作战之效果又岂能与夺下城池相比,而且还是肥沃的长沙郡,必能将曹兵的眼光完全昅引过来。

  突然而来的惊喜让刘封蓦的冷静了下来,能够一举夺下长沙,那不担能给义父的突围创造条件,更是多了一处存⾝之地,士元先生曾言,战争之机在于对利益的追逐,此刻长沙这个诱饵便是敌我两方之间的利益焦点。

  刘封不再迟疑立即下定决心“仲威(伍俊字)立即持书信前往江夏禀报刘琦公子,务必快去快回。”

  伍俊躬⾝答道:“末将得令。”

  刘封眼转看遍厅中众人,沉声说道:“众将立即归营,于午时在渡口集结。”

  众人立即起立⾼声应答而退。

  看着缓缓退去的众人,刘封立即起笔于简牍之上书写请战令,言辞之间颇为诚恳,只略过霍峻与⻩忠相熟之言,言明四散攻击以牵扯曹兵主力。

  半晌,伍俊手持简牍飞奔而去,刘封随后带着雷虎与黑子往夏口县令庞统住所而去,夏口之地,一片肃杀之气。

  而此时的长沙北门城头,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凝神注视着远方。

  这员老将不是别人,正是夏口守军军议之上讨虏校尉霍峻所提之长沙县尉⻩忠。

  ⻩忠字汉升,是南阳郡朝阳县人,自幼家贫,便从了军。那时候荆州地方豪贼颇多,⻩忠随军四处征讨,冒矢石无数,积功升至都伯,因为没有孝廉出⾝家世又贫寒贱庶,之后便再也升不上去了,直到建安初年他将多年的积蓄倾囊而出贿赂了掌管镇南将军府武官拔擢大权的司马蔡瑁,这才得了个中郎将的军职。刘表督楚,用人以亲贵,像⻩忠这种两面不靠的寒庶出⾝之人自然排不上号,因此蹉跎至今,十三年间再无晋升机会。便是此番领兵,也是因为⻩祖之死让荆州诸将谈虎变⾊,纷纷推诿不肯与孙权对阵,因此才轮到了他这个六十一岁的无号中郎将前来长沙做守将。

  仕途如此,作为一个从军四十多年的老兵,⻩忠心中的苦闷自然可想而知。他本来想在军中再立几场功勋,捞到个裨将军的衔级便回乡务农,再不理会这些俗事,不料自入夏以来北方警讯频传,曹军即将南下的消息如雪片般飞来,而江东孙权于柴桑建营,于潘阳湖中大练水军,新建战船,更让荆州南部纷繁杂乱的形势变得扑朔迷离。

  及至月前形势急转直下,镇南将军、领荆州牧刘表大人新丧,镇南将军府司马蔡瑁伙同刘表外甥张允等人毅然举立镇南将军幼子刘琮掌控荆州大权,⻩忠虽然对废长立幼之事颇多微辞,但那只是镇南将军家事,他一个无号中郎将又能如何?不想,随即襄阳传来的通报,曹兵疾速南下,左将军刘备撤过汉水,于长坂大败,妻子失散,新领荆州之刘琮不战而降,荆州八郡之地一曰之间更换旗帜,隶属曹军帐下。

  虽然左将军义子刘封曾在樊城血战而退的英雄事迹振奋人心,但那逃出的百余人在这几十万大军的对阵之中,又能起到何用?想着辛苦熬来的中郎将如今朝夕不保,手下二百余生死相随的兄弟不知何去何去,这让他忧惧交加的心境惶惶不安,因此不过半月光景,他原本灰白相间的头发须眉已然是皓白如雪。

  如今长沙內外皆被韩玄所把持,韩玄任长沙相多年,为人阴狠,手段毒辣,⻩忠一个老卒新至此地又岂能掌控军事大权,除了手下二百亲兵之外,⻩忠这个长沙尉则被完全架空,变得有名无实,堂堂长沙县尉甚至还不如一个城门校尉来的自在。

  一想至此,这员老将不由喟然长叹。

  这时,城门下争吵之声突起,⻩忠不由收回沉长的思绪,匆忙朝城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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