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个凡人的哭号立刻变成了啜泣。栾小菊两眼翻白,手捂胸口:“哎呀我心口疼…好难受…”两个男人上去左右扶住,宁国芙对王朝马汉说:“我婆婆心脏不好,你们说话留神。”王朝冷笑:“这是阴间,你死了我们也能继续审。”
栾小菊趴在那里曲曲折折地叫:“冤死我啊…天啊…”一家子男男女女围着她低声念:“展昭行凶,展昭行凶…”
展昭急了:“他是公孙策,我才是展昭!”包公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家子哭天抢地,说:“再不好好说话就统统打死吧。”
宁国富大惊:“您不是包公吗?说好的青天大老爷不冤枉一个好人呢?”包公发出一声悠长的鼻音,宁国富立刻缩起脖子低下头、不出声了,包公慢慢地说:“真相只有一个…”
堂上堂下众人一起看他,公孙策満脸佩服:“您这就看出真相了?”包公:“问原告!”宁国芙柳眉倒竖:“原告?!原告还敢来?!”
栾小菊双眉倒竖:“娘老倒要看看是哪个八王蛋丧心病狂、诬陷我们家,这不是血口噴人吗?这不是踹寡妇门吗?…啊?!”
她这边闹,那边两名鬼差脚不沾地地提着一个人上殿、丢在地上,栾小菊看清那人是谁,忽然改成了悲号…“我的儿啊…”丢在地下的是个面⾊苍白的中年男子,栾小菊扑上去一把抱住:“儿子你死得冤枉是吗?是不是这个潘金莲害了你?”
宁国芙本来见了鬼似的盯着那人看,听到婆婆这话一跃而起,叫道:“老梆子你说清楚,你特么说谁是潘金莲?!整条胡同谁不知道你当初是第三者,撬了我死去的公公,我这死鬼老公也不是你生的…你这么亲亲热热地抱着他⼲嘛?我看八成乱伦的就是你们!”
白面死鬼指着宁国芙,气得结巴:“你这恶婆娘…反咬一口…”王朝大喝:“肃静!”马汉等衙役抡起水火棍敲了几下地面,几个人立刻老老实实跪好。
只有厉容还愣头愣脑地站着,公孙策说:“原告厉广州,生前是‘肥肠道’饭店的老板,告状理由,妻子不忠。”宁国芙像突然拧开的汽车音响,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嚎啕大哭:“冤枉啊…”“冤枉你妹啊!”厉广州浑⾝颤抖、结结巴巴地继续乱骂:“…你这红杏,你这潘金莲,你这不要脸的…你自己说,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宁国芙说:“当然是你的!什么孩子?谁说我孕怀了?”
厉广州说:“这是阴间,我们什么都知道,这叫鬼神明明!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宁国芙说:“什么孩子?哪儿来的孩子?娘老这个月经月来得晚那是內分泌失调…我都更年期好几年了!你不是鬼神明明吗?你还问我⼲什么?”
她挺起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台上包公一伙:“哪个八王蛋诬陷娘老 孕怀的?你站出来!是好汉的你特么站出来!”包公猛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原告!你是怎么知道被告孕怀的?”
厉广州说:“喝孟婆汤前孟婆告诉我的,我当时问她知不知道我家里老小怎么样了,她打了个电话给谛听,然后跟我说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根本不值得…操心…你老婆好着呢…不要太好…”胖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泪珠儿顺着満脸肥⾁乱滚。展昭说:“就那娘老们爱串闲话…”他从公案下提出一部有线电话,拨号:“喂,孟姐?你之前跟厉广州说他在人间的媳妇儿怀了乱伦孽种…”
展昭挂了电话,对包公小声说:“那天有个家伙死活不肯喝汤,鬼卒灌汤时老孟闲的没事就给后面排队的人算了几卦。”包公说:“孟婆的卦是准的,你就是孕怀了。”
宁国芙尖声议抗:“你们说孕怀就孕怀,我还说包大人孕怀了呢!”包拯摸摸自己的肚腩,黑脸微红:“我这是早上多喝了两碗胡辣汤。”公孙策说:“这个我们可以当堂确认。…那个谁,把机器推上来!”两个白衣女鬼推出一台彩超机,在包拯桌案前停下,其中一个一伸手,手臂伸出去五六米长,把宁国芙凌空提了过来,丢在彩超机前的椅子上。
另外一个左手往她腹小上涂耦合剂,右手提着扫描器跟着按了上去,不等宁国芙反应过来,那女鬼已经移开了双手,说:“好了。”第一个白衣女鬼手臂再伸,将宁国芙放回了原地。包括宁国芙在內这一家子都唬住了,望着两个女鬼发愣。
第一个女鬼的手臂缩回跟着又伸了过来,这次夹着几张纸巾,在宁国芙面前抖。宁国芙下意识地接过擦肚子。彩超机嗡嗡作响,打印出了一张照片,那女鬼⾝子还是直挺挺站着不动,手臂皮筋似的前伸了三米,过去拿起打印纸,再次伸长拐弯,放在包拯面前案上。
包拯公孙策展昭凑上去看了几分钟,三个人六只眼一起看那女鬼:“这片子说什么?”女鬼青灰⾊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说:“哦,被告有孕三十四天,是乱伦孽种。”
宁国芙嗷的一声,扑向那女鬼,站在她⾝后的赵虎轻轻一伸水火棍,将她绊倒在地,她趴就地趴倒,一声不出,睡裤向后扯露出半截白胖的庇股也不去拉,似乎昏倒了。
包公指着两个男的说:“既然是乱伦孽种,怎么也跑不出你们两人。自己说吧。”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起开口:“不是我!”
“我是无辜的!”栾小菊问:“你们不是能掐会算吗?你们说孩子是谁的?”包拯居然点头同意:“有理。”转头问展昭:“孟婆没算出孩子是谁的吗?”展昭说:“她算卦是业余爱好,道行不够。”
包拯说:“那只能把这家人逐个过堂了,张龙赵虎把其他人先带下去,先审这个栾小菊!”一、栾小菊的供词…我清白清白的一个女子,被你们含血噴人、栽赃嫁祸、刑讯逼供…我看见你们摆了三口铡刀,吓唬谁呢?
别看我长得年轻,我是六零后,听着刘胡兰邱少云长大的,十八层地狱有共产党厉害吗?文⾰武斗严打我什么没见过?你敢铡姑奶奶就敢伸脖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变成鬼我就找你上级访上去!
我说完了,放我们回家。…为什么我听说我家有乱伦孕怀的事一点都不好奇?因为你们是含血噴人、栽赃嫁祸、刑讯逼供!
我们老栾家八辈儿都住羊尾巴胡同,你去打听打听,我在娘家的时候是何等冰清玉洁、清白清白?…跟我娘家没关系?水有源树有根,一个清白清白的人,自己有了家,就能反动⻩⾊流氓态变了?
…说话一套一套的?那是,别看我家现在卖猪下水,我本行是老中医,那些在电视上卖药的老专家有好几个都是我同学。要是我给你把脉开方子说病理,你才能知道什么叫有条有理、天花乱坠。
…不是说我?为什么?谁说五十岁就不能孕怀?那是西医的歪理琊说,我是祖传的老中医,跟你说只要调理得法,就可以延迟衰老老树开花。…我当然没孕怀!你们又含血噴人、栽赃嫁祸、刑讯逼供!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我苦命的儿子被绿了…苦命的儿啊,我早就知道,那姓宁的小娼妇不本分!成天拿着个机手嘀嘀咕咕,还背着人,我拿过来想看看她还加了密码锁…
***…机手?都是我们家老太太刚说的吧?你们也甭绕弯子,我承认,我在陌陌和微信上约过几回炮,我有这个权力,家国都不管你们管什么?…家国管了皮几万?您还挺嘲。
皮几万睡嫂子家国也就是不让他上电视,没有抓起来要砍要杀吧?我那死鬼男人有二三年没碰我了,他在外头有人我也能找,这叫男女平等,不是万恶的旧社会了,你们管不着!
你们说我怀上了那就怀上了呗,你们说是乱伦孽种也没问题,回头菗空打了呗。…孩子他爹是谁?我知道孩子他爹是谁?我没什么可说的,约完就完了谁记得都是谁,天亮以后说分手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们这些老梆子不懂我们时代青年就老实儿躺土里完了非出来现眼…没想到约个五六十人就能遇上个同父异⺟的兄弟。这真的不怪我,是时代的错。您知道我爸是杀猪的,听说他在文⾰时可威风了,是⾁制品厂造反派头子。
那会儿贫穷困难,有点小权就有人拉关系走后门,我爸就专喜欢跟一些不正不好的妇女打情骂俏。
我起小儿就听过很多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说他不管美丑都是十斤⾁一次,说他最喜欢在半扇生猪上⼲事儿。还说我们这片儿每条胡同都有他的私生子。我只当是大人精神生活贫瘠、传闲话传得夸张,没想到是真的。…我没瞒你,有什么好瞒的?你把那厉广州那死鬼叫来我也敢当面说。
确实我约炮的次数太多实在记不清楚了,我们新时代的青年约个炮就是解决理生需要,跟你肚子疼要上厕所一样,痛快完了就完了,你记得你上个月拉了几回屎在哪里拉的每次拉几根?
你们不是有我聊天记录吗,告诉我人名和曰子,我就给你们说细节,毫不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