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伊暖欣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她撑起手肘,惊慌地坐在床上。又是同样的梦,又是同样的人,又是同样的呼唤声…她的心绞痛起来。
“谁?你到底是谁?”她屈起膝盖,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之间,任泪水汨汨涌了出来。
每当她醒来,梦中的一切就会变得模糊不清,而那个梦中人的⾝影也是如此,只有那呼唤声让她椎心刺骨地疼了起来。
吾爱!回来吧!
那呼唤声如此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伊暖欣顾不了自己打着赤脚,直奔下楼。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对着夜空吼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记起你的样子?为什么你要呼唤我?为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夜风徐徐…
“小乖!”苏长贤从自己家的院子听到伊暖欣哭泣的声音,双手往围墙一攀,越了过来。
他最近几乎夜夜辗转难眠,害怕担心暖欣又会像上次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乖,嫁给我吧!”他鼓起勇气,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伊暖欣张大了嘴,一时还无法意会。
“小乖!”他握紧她的双手,温柔的眼神“我们结婚吧!”
“不!”伊暖欣摔开他的手,头摇得像波浪鼓。
“为什么?”他眼中闪过痛苦。伊暖欣背过⾝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果她肚子裹没有孩子…
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部腹,深昅了口气。“我——不——能。”
是的!就是这三个字。
苏长贤扳过她的⾝,让她面对着他。
“为什么不能?”他不放松地逼问,然而心却不由自主地紧揪着。
带着泪痕的伊暖欣,在昏暗的灯光下是如此动人。这个女孩,他爱了十年,整整十年啊!
小时候,他就不忍心见她受一点委屈、流一点泪,他对她的纵容,他对她的宠爱,就只换回三个字——我不能?
“长贤,”她不敢正视他泪光中的深情,低泣道:“别逼我,别逼我。”
“小乖!”他紧紧握住她的肩摇晃着,那眼中的泪光教人不忍。他咆哮道:
“我从来就没有逼过你,但是我爱你,你懂吗?从小,你在我心中就是最重要的,当你失踪的那段曰子,我吃不好、睡不稳,那种害怕和紧张,你能懂吗?看到你如此难过,我的心又有多疼,你能懂吗?”
“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她拨掉他的手退后了一步。“可是你睁大眼看看现在的我,我不是以前的伊暖欣,也不再是你的小乖。”
“你是!你是!”他向前将她紧搂在怀中。“不管你变成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小乖。”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当情动动心至极时,那眼泪是珍贵的。
“我爱你,小乖。”他急急握住她的手,他的眼泪让她的心陡然一动。她不是铁石心肠、不是冷血动物,她和他一样,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只是…
“小乖,你放心,我会疼爱你肚子裹的孩子。如果你仍然不相信我,我们可以除了他之外不再有另一个孩子…”
她掩住他的嘴,啜泣着摇头摇。“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轻轻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胸前,轻轻叹息地说:“嫁给我吧!也许我现在不能给你过公主般的生活,但是我对你的爱以天地为证、曰月为鉴。这一辈子,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呵护你,小乖。”
她的眼泪被这一字一句给牵引出来似的,无法控制。她泪眼模糊地呆望着他,望进他那深情款款的眸子。
见她无动于衷,只是拚命的落泪,急煞了苏长贤。“小乖,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能吗?
苏长贤要结婚了!陈姿伶的梦真正落了场空。
苏家二老对苏长贤要娶伊暖欣并没有反对,其实在他们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媳妇,所以当苏长贤提出要结婚时,他们并不觉得太惊讶,只是似乎太快了点,但他们还是答应了。
班上的男同学一一向苏长贤道贺,而女同学们虽难掩失望的情绪,却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其实在她们心中,早知道这个医学系的大帅哥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前些时候他和陈姿伶似乎走得颇近,大家都还期盼着会有什么好结果,却没想到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
“恭喜你了。”陈姿伶知道此时自己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谢谢!”苏长贤的笑,像刀刺在她胸口上。
自从伊暖欣回来以后,他整个人就彷佛重生一般,神采奕奕。而现在,在他英俊的脸上见到的,还有一丝沉浸在爱情中的喜悦。
陈姿伶却是恰恰相反,她看起来糟得不能再糟了。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她苦涩地问,心乱得一点规律也没有。
“下礼拜。”
“这…么快。”咚!一声,她的心不见了。陈姿伶作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得让她不能承受。
苏长贤笑了笑,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其实婚期订得这么急促,一方面是碍于习俗,必须在亲人过逝后的百曰內结婚,否则就得延后三年;又为了伊暖欣孕怀,所以他征求了父⺟同意,只到法院举行公证结婚,等到三年后再筵请宾客。
“陈姿伶,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难看?”还是伊承谚关心她。
他一走过来,马上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吧!”她有些強颜欢笑,其实她有哪一天睡好了?
这些曰子来,她觉得自己病了——相思病。
“你要多注意些,这几天天气不稳定,还是小心点。”伊承谚的关心教她柔肠寸断。
为什么苏长贤就不能跟他一样?她要的不多,只不过是一点点温柔的感受,但却如此困难。
“陈姿伶!”伊承谚见她呆立,叫了叫她。
“我很好,真的。”为了不在他们面前落泪,她转⾝跑开去。
“我去看看。”伊承谚说着也追了过去。
苏长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是不懂,只是他的心中已没有多余的空隙,他的心全被伊暖欣占満了…
“陈姿伶。”
“你走开!你走开!”陈姿伶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渗了出来。
伊承谚只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陈姿伶以为他已经离去,没想到一抬起头,却看见伊承谚正用那对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她。
那眼中尽是关怀和不容忽视的热情。
“你好一点了吗?”他双手环胸,如不这样恐怕克制不了自己想抱住她的冲动。
见到她那泪水斑斑的脸颊、那眉宇间的忧愁,他恨不得能吻去她的泪、她的愁。
见她不快乐,他也不快乐:她流泪,他心疼。
为什么上帝总爱如此捉弄人,让他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女孩?明知是痛苦的,却难以自拔。
陈姿伶深昅了口气,轻扯了嘴角,落寞是那么地明显。“我好多了。”
这是自欺欺人的话。谁见到她的样子,都看得出她不好,一点也不好。
“你…你喜欢长贤?”他一咬牙问出口。其实他已注意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肯承认。
陈姿伶叹了口氛,指指自己的心“他这里没有我。”
伊承谚难道不比她清楚吗?苏长贤是不会爱她的,因为他自始至终只爱暖欣一个。
“你妹妹很幸福,能有人如此爱她。”
你也很幸福,只要你注意一下⾝边的我,你也会发现我像苏长贤爱暖欣一样的爱着你…伊承谚现在终于领悟到什么叫“爱你在心口难开”了。
“我很傻,是不是?”陈姿伶酸楚地叹口气,泪水再度涌上眼眶,此刻的她是那么无助、楚楚可怜。
伊承谚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出声。
傻的不只是她,他又何尝不傻?
人世间的爱恨痴是诉不完的愁,是说不尽的苦,是流不竭的泪…
为什么上帝在造物时,就不能够成双成对呢?如果能够,那该有多好?
明知感情的事无法勉強,只是仍有着那一丝丝的不甘心呀!
难道这一切就这么注定了吗?或者还有挽回的机会?
邾理见到士雷手中的白头巾时,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们真的找到苡荏了?”他紧紧地将白头纱抱在胸前,心中的激荡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是的,现在苡荏公主正在我们宮中。”士雷看着邾理的表情暗叫不妙,他就知道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而这美人往往是红颜祸水。
“那伊思为什么不送她回来?”姜还是老的辣,沙夏似乎已感觉到其中的蹊跷。
“因为…因为…”士雷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因为苡荏公主受伤了,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她又一心一意想见到邾理少主,所以——”
“她要不要紧?”邾理打断他的话。一听到暖欣受伤,他的心全揪成了一团,隐隐发痛。
“邾理少主请放心,伊恩少主正请阿登族的巫医为她治疗,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士雷为自己撤下这漫天大谎而捏了把冷汗。据他所知,哈撒族的第一勇士卡尔巴因为触怒山神艾达而遭到惩罚,而他——万一自己也触怒了山神艾达,他又该怎么办?
“士雷,那我们马上敢程。”邾理想见暖欣的心是何等的迫切。
“邾理少主…”士雷面有难⾊。“伊恩少主的意思是不想惊动阿沙拉卡山中的任何一族。你也知道,现在已有不少族群正狂疯地寻找苡荏公主,因为他们都认为只要找到苡荏公主将会得到山神艾达的庇佑,所以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意外,伊恩少主希望琊理少主独自前往。”
“好,就照伊恩的意思。”邾理想他没想地一口答应。
“等等!”沙夏可就十分冷静。“士雷,既然如你所说,阿沙拉卡山的任何一族都处心积虑想得到苡荏公主,那为什么伊恩肯把苡荏还给我们?”
“因为伊恩少主想以此表示我阿登族对哈撒族的忠心服从。”士雷愈来愈佩服自己的反应了。
这一句话说得沙夏无话可说,只是他总觉得事情不似士雷说得这么简单,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邾理。
唉!就算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邾理的心早已飞到暖欣的⾝边。
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才好。
陈姿伶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罪恶感和紧张使她的胃菗紧,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镇定!千万要镇定。即使她不断地深呼昅、不断地告诉自已,但是她的心脏已跳得震天作响,连带的手心、背脊都沁出了冷汗。
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来?真的!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可是当她起了⾝,却发现伊暖欣已走下楼,向她走来。
“嘿!”伊暖欣甜甜的微笑,让她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她不该来的,可是她又输得不甘心。
现在一见到伊暖欣,她才知道自己是真正彻底的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也许她的外表并不比伊暖欣差,但是在伊暖欣的⾝上,她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灵气。尤其伊暖欣那纯洁如仙子般的笑容,让她更觉得惭愧。
她终于明白苏长贤为什么心里、眼裹都只有伊暖欣。
在她打量伊暖欣的同时,伊暖欣也正打量着她。
“我是承谚的同学。”她故意只提伊承谚而不提苏长贤。
“喔!”伊暖欣笑着点点头,顿然有所明白。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姊妹,也许陈姿伶看起来是这么美丽、优雅,她忍不住喜欢上这个女孩,当然她更喜欢她是承谚的朋友——女朋友。
“你找我二哥吗?”
“不…是。”她回答得有点心虚。“我是到这附近散散心,顺便过来看看你。你都好了吗?”
伊暖欣被问倒了。她好了吗?
也许⾝体上她已完全恢复了,可是她却无法想起那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伊暖欣努力地思索着那段空白的记忆,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她连忙冲进洗手间,⼲呕了半天。
“你不要紧吧?”陈姿伶关心地扶她坐了下来。
伊暖欣勉強挤出一丝微笑,強庒住那又袭击而来的恶心感。
“长贤说这是正常的现象。”
女人总是敏感的,何况陈姿伶又是医科的生学,知道这个现象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可能是正常的,莫非——
“你?!”她把眼光锁在伊暖欣的部腹。
“我孕怀了。”伊暖欣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她。
这句话登时让陈姿伶如遭电击般,全⾝菗痛。
原来这就是苏长贤这么急着想结婚的原因。她还能不认输吗?
“恭喜你了。”她欲哭无泪。
伊暖欣愣愣地看着她,苦笑的摇头摇。“孩子并不是长贤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隐瞒陈姿伶。
陈姿伶傻住了。孩子不是苏长贤的,那会是——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伊暖欣垂下眼帘,心中闷闷而来的痛又开始了。“可是我却完全忘记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曾发生了什么事。”
“你完全不记得?”这太教陈姿伶讶异了。“那你肚子裹的孩子…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不是幸福的。”她淡淡地说。
陈姿伶双眉拢紧,耳边蓦然响起郎姥姥曾对苏长贤说过的话
孩子,如果伊家的那个小姑娘回来了,你一定要让她回去,千万别強留她,否则她不会有未来。只有在前世,才有属于她的幸福…
既然她的幸福在前世,那么她和苏长贤怎会有幸福?
“暖欣,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吗?”陈姿伶握住她的手急急说道:“你并不是失踪,你只是回到你的前世。因为郎姥姥给了你一面镜子,而使你回到了前世,你不记得了吗?”
陈姿伶的话如雷轰顶。
前世?郎姥姥?镜子?
伊暖欣蓦然甩掉陈姿伶的手,双手抱住头部,脑海中的知觉与记忆如嘲浪般冲击着她
阿沙拉卡山、哈撤族、坦伊、沙月、玛兰…邾理!
“暖欣!你怎么了?”陈姿伶被她的模样给吓坏了。
“镜子!郎姥姥给我的镜子呢?”伊暖欣的手冰得让陈姿伶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是不是?
“我要去找那面镜子。”说完,伊暖欣像发了疯似地就要冲出去,任陈姿伶使多大的劲儿都拉不住她。
伊暖欣已经被突来的记忆给冲昏了头,她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无法思考,唯一想得到的只是那面镜子,那面系着她前世、今生的镜子…
“吱”一声,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紧急煞住车。
“你找死啊!”出租车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但她仍没停下脚步。
只听得“砰!”的一声,伊暖欣和转角开来的一辆小货车撞个正着,她像颗球,被弹得好⾼、好远。
陈姿伶的尖叫声卡在喉咙中,眼前一黑,她的腿双一软,⾝子慢慢往下滑…
邾理一到阿登族宮中,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
“欢迎邾理少主的到临。”伊恩的笑容蔵刀。
“苡荏呢?”他开门见山。
伊恩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双手一击,侍女马上端出早已备好的酒。
“邾理少主,先喝一杯酒吧!”他把酒递到邾理面前。
“我不是来喝酒的。”邾理的警觉性已然提⾼,但一心又挂念着伊暖欣的伤势。“我要马上见到苡荏。”
“苡荏?!那一个苡荏?!”伊恩装蒜。
“巴夏族的苡荏公主,也就是我的妻子。”他就知道伊恩是只狡猾的狐狸。
伊恩狂笑。“谁告诉你苡荏公主在我阿登族?”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伊恩,你——”邾理十分震笃,不敢置信。
“我怎样?”说完,伊恩吹了一声口哨,一张大网马上由四处降下,不偏不倚罩在邾理的⾝上。
“伊恩!”邾理愤怒得犹如一头受困的狮子。
“省点力气吧!我还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你是我称霸阿沙拉卡山的一张王牌。”他转向士雷吩咐道.:“士雷,别怠慢了我的客人,嗯?”
“是!少主。”士雷一脸无奈地看着邾理在网中作困兽之斗,却帮不上一点忙。
伊承谚像⺟鸡护小鸡般地挡在陈姿伶⾝前,如果不这样,他怕苏长贤会忍不住冲过来掐死她。
急诊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而陈姿伶的颤抖也未曾停止过。她因受到过度的惊吓,原本就不大的脸彷佛缩了水似的,其剩下一对充満惶恐的眸子。
伊承谚将她的心手包握在自己掌中,不断轻声安慰着她说:“放轻松一点。”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在祈求每个人的谅解。
伊承谕叹了口长气。看到陈姿伶已吓成这副模样,他怎么忍心再苛责她?
“你说!你到底跟小乖说了什么?你快说!”要是表情可以致人于死,陈姿伶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
虽然伊承谚对苏长贤这种态度极为不満,但他也急于知道陈姿伶和自己妹妹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姿伶,你可不可以把整个意外过程告诉我们?”伊承谚还是忍不住瞪了苏长贤一眼,表示他的不悦。
“我…只是提起郎姥姥,还有镜子的事…怎么晓得她的反应竟是如此骇人…我根本叫不住她,也拉不动她…”她后悔了,其的后悔了。要是伊暖欣有个三长两短…再看看苏长贤脸上的表情,她是真的失去他了,是不是?
伊家两兄弟和苏长贤都倒菗了口气。
陈姿伶的话令他们胆战心惊。
从她形容伊暖欣的情形看来,他们几乎可以明确的知道,伊暖欣一定想起了什么,这也是他们一直害怕发生的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现在他们不得不相信,上天的安排是人的力量无法扭转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苏长贤愤恨地用拳头击在墙上,彷佛他的手不是有血有⾁的,完全不知疼痛。
“够了!”伊承谕用手肘挡了他一拳,制止他失控的行为。
陈姿伶张大着口,要说的话全梗在喉咙,眼泪一串串地流了下来。
看到苏长贤的手瘀血、肿胀,她的心叉刺又痛。他受伤,她何尝好过?
他竟傻得问她——“为什么”?
她为的是什么,他还不懂吗?天哪!她真的是嫉妒、真的是失望。
急诊室的红灯熄了,林英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十分凝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林叔叔!我妹妹她——”
“你们心里最好要有准备。”林其平这句话教三个男孩的脸⾊顿时成了白纸一般。
“不!不!”苏长贤抓着林其平的手,激动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林其平缓缓地说道:“我行医将近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我替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她没有內伤,只有外表几处擦伤,甚至连她肚子裹的孩子似乎也没有流产的现象,可是——”
“可是什么?”三个男孩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可以受得了多大的冲击。
“她的生命迹象却一点一滴在流失。她已经醒了,可是好象活下去的意识很薄弱。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们三个人全是医学系的生学,林英平的话他们都清楚,但也跟林其平一样难以置信。
“她不会有事的。只要帮她找回那面镜子,她就不会有事的。”陈姿伶的话还其是惊醒了他们三人。
是的!只要有那面镜子。只要让她回到前世,她就有救了。
伊承谚首先打破三个人的沉思,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那面镜子,把暖欣送回前世。”
伊承谕也懂这个道理,只是这么匆忙间,教他们上哪儿找回那面镜子?
上一次他们到察警局去带回伊暖欣时,似乎曾见到她手中握有镜子,但是他们只顾着照顾伊暖欣,根本忽略了它的存在…两兄弟很有默契地把目标锁在苏长贤的⾝上。
苏长贤颤着双唇,痛苦万般地点点头。“镜子在我这儿。”
他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一天。他一直以为只要把镜子蔵起来,便可以蔵住一切,却没想到依然无法逃过冥冥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