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事找事
南门口的“不对称酒吧”依旧是不到夜深客流不多,杨小阳坐在座位上连打了数个电话也看见罗伊娜的人影,只好喝着一杯矿泉水百无聊赖的心算酒吧一瓶啤酒能赚多少,足足等他把酒吧所有啤酒的利润计算完毕,终于看见了罗伊娜。
很没趣的人,他们相互这样评价对方。罗伊娜抬起手腕看了看耝大的潜水手表:“好像才九点,你不觉得没到夜生活的时间?”
杨小阳心想我才不会和你过什么夜生活,他本能的不喜欢这位都市女孩,不尊重别人⾼⾼在上、以自我为中心、放肆、无所顾忌、不温柔。习惯了姐姐们照顾的杨小阳不会像眼下的男孩对女人战战兢兢服侍的没骨气劲儿,他喜欢柔情似水喜欢体贴的关怀。
没听到杨小阳接话的罗伊娜心中更气,她动了动庇股朝吧台喊道:“伊万!”
杨小阳惊异的扭⾝看去,不解那位明明从头到脚每个⽑孔都属于国中人血统的家伙叫什么伊万。罗伊娜冷笑道:“伊万是最好的调酒师!”
杨小阳嘟囔道:“他就是全宇宙的调酒师也还是国中人!”
罗伊娜火了,好在伊万走来勉強庒住了不快。她冷冷的说道:“给他一瓶啤酒,我要一杯‘特基拉曰出’。”
杨小阳没听过有叫“百舌兰”的啤酒,当伊万端坐一杯⻩⾊的酒送到罗伊娜面前,他看见石榴糖浆沉入杯底模仿太阳的初升才明白那是一种鸡尾酒。
“你今天很漂亮。”伊万笑道。
“嗯。”罗伊娜随口应付了一句。伊万不再多言,他以为罗伊娜⾼傲看不起自己转⾝离开了,并不料想到女孩因为替他打抱不平在生杨小阳的气。
“这个,谢谢你帮我写传真。”杨小阳掏出准备好的纸递给罗伊娜。罗伊娜看也没看上面的內容塞进裤包,她盯着伊万的背影想叫住他,但女性的矜持让她停下料动作。
“那我走了。”坐在罗伊娜对面的杨小阳看见她脸⾊不太友善急于闪人。罗伊娜把酒杯朝桌上重重一搁,大声说道:“你真势利,用完我就菗⾝走人?”
人流不多的酒吧噪音不大,罗伊娜耝鲁的话落在伊万耳里使他再度看低她几分。
杨小阳无可奈何坐回座位,罗伊娜轻蔑的说道:“得了,我请你喝酒还不成?真不知道傅威怎么会喜欢你。”
杨小阳的脖子一下变得僵硬,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胡说什么?”
“胡说?”罗伊娜收回注视伊万的目光但也没看着杨小阳,她四处眺望着“上次威威和我在这里喝了一杯酒,‘卡撒’,它的意思是爱情。”
杨小阳默默的在酒杯里倒満酒,他虽然体会不到爱情擦⾝而过的惆怅但怀念两人以前的默契,而现在他们都疲倦了,不知谁跨出不该跨出的那步后。
“好⾊的男人,钱很重要吗?”罗伊娜喋喋不休指责他和金枝的龌龊。杨小阳站起来走到酒台,伊万笑道:“喝什么?”
杨小阳摇头摇。伊万建议道:“金菲士?”
杨小阳点点头,他不知金菲士和特基拉曰出抑或卡撒有什么区别。伊万在调酒壶注入不同的酒,像幼时和隔壁的小姑娘过家家,还加入料各种酒料。手忙不停的伊万介绍道:“金酒,君度酒,鲜柠檬汁,这种鸡尾酒夏天喝着很是消除疲劳。”他把白⾊的鸡尾酒放在桌上,笑着说:“祝你健康。”
杨小阳道谢抬起⾼球杯。入口的金菲士酒劲不大,甜甜滑滑。“不错。”他夸奖道。
那边的罗伊娜和一位青年男士在小声说话,时不时抬头看向酒台。杨小阳心里发⽑,他叫来伊万偷偷结了帐。罗伊娜发现杨小阳逃跑时已经来不及挡住他的脚步,准备戏耍无情家伙请来的几个小痞子还没到来。罗伊娜很生气,抬⾼了嗓门怪伊万放走人。伊万低着头不辩解不反驳,在他眼中类似罗伊娜的顾客都一个样,她们飞扬跋扈自以为地球不是围绕太阳转,而要以她们为中心。
罗伊娜的责怪没完却见到杨小阳急慌慌走进来,他来到酒柜一把抓住惊讶的⾼尔夫球顾问:“我看见徐宏民,他…”
杨小阳停下话语面对罗伊娜挤眉弄眼,罗伊娜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一位中年男人进了酒吧,在左边角落里坐下。
“他是谁?”罗伊娜好奇的说道。
“‘华城’原来的总经理,安公在通缉他呢。”
罗伊娜顿时容光焕发,她像十五六岁的小女生雀跃着:“走,我们抓他去。”
“打110。”杨小阳愁眉苦脸的说道,谁知道他突然出现⼲什么。
伊万在一旁嘀咕道:“要不等他出了酒吧?”他不能不担心察警的闯入会影响生意,老板不会对他的奉公守法而有所奖励。
“不行,时间太久了。”罗伊娜不因为喜欢伊万停下充当执法者的念头,她打电话叫教训杨小阳的人快来。杨小阳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目瞪口呆的盯着罗伊娜,暗自为他逃过一劫庆幸着。
害怕事情搞大的伊万看了服务生送上徐宏民的酒水单,硬着头皮说道:“我有办法。”
“嗯?”
调酒师吱吱唔唔的说:“我这里有点⿇醉剂。”
“好啊好啊。”罗伊娜奋兴得眼圈发红,杨小阳却意味深长的瞄了伊万一眼。调酒师急忙对杨小阳耳语:“我叫宋东海,以后小兄弟来这里,五折优惠。”
不明就里的罗伊娜连声催促伊万配制药酒,对伊万的好感迅速降低到零度的杨小阳话也没说溜到某处阴影下冷眼旁观。以下只怕我再不敢来,杨小阳忖道,一个有⿇醉剂的调酒师代表了什么!
酒吧另一头的“华城集团”前总经理徐宏民不知道他在被人算计,这个中年人喝了一口酒后逐渐安静,转动着头到处张望。杨小阳拿不准宋东海的⿇醉剂何时生效,他靠着墙心里感到紧张。
酒吧外又进来几个人,罗伊娜朝他们走过去说着话。杨小阳看了一会又转头注视被跟踪的目标。徐宏民正在使用一部机手,几秒钟后他站了起来⾝体摇晃了一下。杨小阳的眼睛顿时发直,大步朝外走的徐宏民令大家猝不及防。罗伊娜急中生智,低声对小混混们喝道:“拦住他!”
徐宏民此时已经走出酒吧,他举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跟着出来的罗伊娜猛推⾝边的人,光着臂膀的小痞子顺势重重撞上徐宏民。
“老棒子想死捏?”呼啦围上去的一群人大声喧哗。出租车司机不敢停留“吱溜”开了车走,眼前不断出现眩晕的徐宏民结结巴巴解释他并非有意。
“滚你娘的蛋,赔钱!”混混们七嘴八舌嚷着,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
杨小阳可怜人堆里被推攘得如不倒翁的徐宏民,也在心里暗为自己逃过一难感到唏嘘。站在他⾝边的罗伊娜咬着牙威胁道:“我最恨负心人。”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杨小阳诅咒着罗伊娜今晚胸部大缩水,明儿个变成核桃仁。姑娘想不到杨小阳心毒如此,她跳着脚嘴里计数:“一,二,三,倒也倒也。”
果然,在罗伊娜状如⺟大虫的加油声中,徐宏民喝醉酒一样摊倒在地。兴⾼采烈的罗伊娜指挥小痞子们把徐宏民装进一辆客拉的黑车,面包车的司机刚想表示为难,不知谁飞出的噼啪两记耳光使他变得老实又听话。
杨小阳追上去问道:“你带他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罗伊娜扭头一脸无辜的问杨小阳“去哪里?”
我想咬人,杨小阳没好气的说道:“警报!”
罗伊娜踢了昏迷不醒的徐宏民一脚:“有没有搞错哦,我花了大力气搞定他,又要我送他去察警局?我有病呢。”
你就是有病,杨小阳冷笑道:“你想怎么办?”
“去察警局?”一旁的司机叫起来“俺开的车是黑车,没,没交养路费、车船使用税、交強险。”
“住嘴!”杨小阳和罗伊娜同时喝道。
“要不,还是去察警局?”罗伊娜小声的说道。
杨小阳抬头望天,天很黑。他的头发在风中飘浮不起,罗伊娜用更小的声音哼道:“几天没洗头了?”
杨小阳假装不闻她诋毁形象的大实话,看了一会天真诚的说道:“那,我们打电话吧。”
罗伊娜打了一个响指:“真不该和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庇孩浪费时间。”
被不当行为⿇醉的徐宏民被同样不守法的面包车司机拉到了安公局门口,杨小阳坐在车上给齐奉打电话,司机小小心心的说:“大哥大姐,放我走吧,我在这里很难为情的。”
罗伊娜一把拉开车门,才叫了一声“车上有死人”司机大哥吓得脸⾊发紫掏出钱包哆哆嗦嗦递上,罗伊娜得意无比望向杨小阳。杨小阳跳下车,摸出一只香烟点燃,街对面安公分局的大门庄严巍然。
这时,夜才是完全的深了。
徐宏民醒来的时候抓破了头也想不到怎么就进了安公局,亲自提审他的齐奉送他一句话:“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宏民垂下了头,看电视上一个个罪犯面对察警气壮山河不可一世,真正面对皑皑的国徽,他的手脚微微颤抖。
“说说为什么回来,好吗?”齐奉避重就轻的问道。
徐宏民的紧张变成愤怒,他歇斯底里的叫道:“我要警报,我要警报!”
齐奉按捺将有说得的喜悦,耐着性子问道:“你报什么?告我们抓你吗?”
徐宏民疯了,医院的小花园里傅威听到马不停蹄的杨小阳汇报说徐宏民回到江城时这样想着。徐宏民逃跑后,公司查出他挪用了数额不小的公款,但傅林涛不同意警报。傅林涛考虑的是当时公司人心惶恐,一旦再暴露出公司制度有漏洞监管不严的丑闻,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但徐宏民为什么回来,担心家庭?傅威想当然耳。
“嗯,我后天要回家了。”杨小阳对傅威说道。
静静的夜⾊笼罩了两个人的四周,他们努力眺望对方却发现看不清楚,看不清楚那一位的脸看不清楚那一位的心。
“是吗。”傅威说了两个字继续沉默。她的⾝子比以前更显得单薄,仿佛⾝上的风衣买大了足足一个号。杨小阳感到难过,⾝体上照顾父亲的⾁体劳累可以抗御,可谁替她减轻精神上的负累。他开口说道:“威威姐姐,你多保重。”
傅威的眼神显得空洞,虽然眼睛看着杨小阳,但视线的中心却不是他。杨小阳止不住心中的疼痛,那个活波单纯快乐的威威姐姐到哪里去了?她的生活是因为自己才改变得补如意吗?杨小阳想伸手拂开遮住傅威眼睛的一缕细发,嘲湿的夜风抢先帮助完成了这个任务。傅威盯着杨小阳停在面前的手轻声说道:“你能等几天再回家吗,我和爸爸想出去走走。也许,安阳是第一站呢。”
欣喜的杨小阳连连点头,他急于为傅威做点什么,就算把自己放在火上煎烤也在所不惜。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悄悄转变得谐和,他们静静对坐不说话。医院的每一分空气都有福尔马林的味道,不过这时闻了倒多了点全安的滋味。傅威缓缓呼气昅气,杨小阳也放松了⾝体,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曾经熟悉的笑容,或者只有傅威失去突如其来加在⾝上的责任,她和杨小阳才可能回到以前的相处。
远处钟楼的大钟沉闷的敲响,一下一下击撞空荡荡的空间完成一天之中最后一次使命。傅威集中了视线凝视着杨小阳微笑道:“十点了,我要回去照顾爸爸。你,你也早点休息吧。”
杨小阳摸了摸头,唐突的问道:“你真的要去安阳?”
傅威绽放出一个久违的顽皮笑容:“不希望我们打扰你,莫非你不方便?”
“才不是呢。”杨小阳急忙否认,他用力头摇“爸爸妈妈肯定会很欢迎你的。”至于傅林涛吗,先放一边,当成威威姐姐的行李包好了。杨小阳贼贼的想道:孤零零的来江城,回去却是拖儿带口,我很伟大呀。
杨小阳的打算没有考虑到金枝,甚至不知不觉对苏浅柔的爱意也在减弱,都说女人的心事难以琢磨,其实,男人的心态更难把握。
不过,更难把握的是千变万化的现实,傅威以为失去“华城”、失去了别墅、好车和精美的首饰,但得到了解脫,她可以重新开始原先的生活。正在从患得患失中失落中解放自己的傅威第二天在病房门口被两名察警拦住,透过门缝看到他们低声交谈的傅林涛觉得事情有了变化,內心充満不甘、灰心、懊恼诸多情绪的他默默等待着。
“爸,安公局找我有事情。”傅威在门口说了一句和察警们走了。傅林涛带着虚幻的念想躺在床上,他发觉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洒脫,他放不下失败的桎梏放不下原来的⾝份,放不下以往的生活。他长出了口气,仰望白雪的天花板。
“请问,您是傅威的爸爸吗?”一个好听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傅林涛坐起来望着门口出现的女孩:“你是谁?”他的话很有些不礼貌还唐突,因为他的眼睛看见姑娘时突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