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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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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強劲东风,乘载⻩祖希望的数十艘火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锦帆水军。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強劲的风势,敌军如此多的战船…这场火攻没有理由不成功!至少在⻩祖看来是如此!“传令,全军待命!”⻩祖‮奋兴‬地举起手中令旗,昂声喝令道“待敌军被大火烧残,即刻出击,一举击灭甘宁狗贼!”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没有⻩祖所预想的那般容易…眼见敌船火起,并迅速靠近,傲立船头的甘宁丝毫不显慌张,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右手猛地一挥。

  “嘟…嘟…!”一旁的号角兵立即吹响牛角战号,号声悠长而沉浑,回荡在大江之上。数十艘走舸战船迅速跃出队列,径直朝那些火船迎了上去。这些锦帆水军的走舸快船,与一般走舸大有不同——每艘船的船体外围皆以熟牛皮包裹,而且熟牛皮还经过特殊处理,能耐火防烤。船体‮央中‬的桅杆已被卸掉,根本不悬船帆,纯以浆力行驶。更为特殊的是,船头处被嵌入三、四根长约5、6尺、手指耝细的铁刺。每船只留两名操船士兵,其余更无作战之人。走舸战船迎向火船的同时,又一批蒙覆牛皮的蒙冲战船尾随其后出列向前,但只保持在大队战船的前方约百余丈的位置。而其他锦帆水军战船则停止了前进,并在操船士兵的摆弄之下,借着风力和水流,船头方向不变地缓缓后撤着。不多时,那数十艘特殊的走舸快船。便在锦帆兵的操驶之下,与疾冲而来地火船迎面交接了起来。每一艘走舸都寻准对方一艘火船,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咚…!”一连窜的闷响声后,近百艘船只对撞在了一处。锦帆水军的特制走舸战船船头的那些指耝铁刺,不甚费力地刺入了对方火船的木制船体,并将两船的船体牢牢地钉在了一起,那些原本速度颇快的火船立时行进受阻。由于并非是船体直接相撞,有铁刺入木的过程作为缓冲。对撞船只所受震动并不甚大。早有准备地锦帆营操船士兵晃动了几下后。即稳住了⾝形。

  “扑通!”“扑通!”数十艘走舸快船上地操船士兵几乎在同时将船上锚缆丢入江中,借以固定住船的位置。这些走舸快船事先早已备好两根锚缆,一左一右,缆绳长约有十余丈。足够沉到江底。不多时,锚缆沉底。数十艘走舸快船被缆绳牵扯,完全停下了后移。而那些被以铁刺固定连接起来的火船也自然前进不得分毫。只能在风力水流的驱动下,以一根根锚缆为中心在江中漂流打转。

  “统领,前锋蒙冲舰队回报,敌军火船已全被我军走舸拦截住了!”军司马洪云急步匆匆地跑到甘宁⾝旁,大声禀报道。

  “好!”甘宁以拳击掌,大声叫好说道“传令,让负责拦截地兄弟全部撤回来,那些走舸老子不要了,大不了拿⻩祖的船来抵!”

  “是!”洪云‮奋兴‬异常,立即领命离去。

  “⻩祖老小子地戏唱完了,也该轮到老子来吆喝两嗓子了!”甘宁咧嘴嘿嘿一笑,扬手喝令说道“传令,擂鼓鸣号!”

  “咚咚咚!”鼓声如雷,响彻天地。

  “嘟…嘟…!”号角沉浑,绵延悠长。

  “什么?火船全被拦住了?这如何可能?”听得前方探哨船只的回报后,⻩祖面⾊惊愕异常,气急狂吼道。

  ⻩祖如何也想不出,甘宁用什么办法才能拦住自己精心安排地火船攻势。

  “快带我去看!”⻩祖亲自跳上一艘走舸快船,厉声喝令道。

  操船士卒不敢怠慢,急将船只驶至水军最前列。⻩祖急以手遮额,举目前望,入眼处果见那数十艘烈焰冲天的火船被死死地“钉”在距敌方主力舰队至少还有两里左右的地方,只能原地打转,却再也前进不得。由于距离较远,⻩祖只能看到似每艘火船都跟一艘敌方走舸串在一起,但具体內中情由,却实在是搞不清楚。

  “甘宁狗贼到底搞的什么把戏?”⻩祖双眼红赤,撕声怒吼道。

  精心安排的破敌之策居然劳而无功,而敌方密布大江的数百艘战船就如同摆在眼前却无法入口的肥⾁,令⻩祖简直有抓狂的感觉。

  “快给我过去几艘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祖转过头,状似‮狂疯‬地大吼说道。

  对面的甘宁水军中居然响起了震天的战鼓战号声…⻩祖大愕,猛地转头,目光越过那原处打转的数十艘火船,直直看向更远处那黑庒庒一片的庞大舰群。甘宁想进攻?他怎么进攻?难道他准备自己迎上那片火船群…“甘宁这混蛋,到底想⼲什么?”希望満棚之时却突遭极大失落,令⻩祖心态失衡,思绪一片混乱,脑中完全被愤怒和迷茫充斥。约半盏茶的工夫过去,远处的甘宁舰队未见有什么大动作——没有前行进攻,也没有掉头后撤,只是保持原位不动,但鼓号之声却是连绵不断。看起来,只似是一个空雷而无雨的欺骗性举动。

  “这厮居然又来戏耍于我!”⻩祖恼怒更甚,恨不得率军杀入对方阵中,斩下甘宁的头颅来。当然,这一念头也只能停留在脑中,不能真的付诸实施。且不说甘宁的实力要強过⻩祖,还有那些阻隔在两军中间的火船,可也是不分敌我的。情知再耗下去。也无法达成破敌地目标,而且一旦大火消歇,甘宁甚至有可能追赶上来,届时情况将难以收拾。⻩祖恨恨地看了一眼远方的锦帆水军,准备传令舰队撤出战斗。然而,就在此刻,⻩祖水军的侧后两方居然同时响起了鼓角之声。

  “怎么回事?”⻩祖急步走到船尾,想要看个究竟。口中急声喝问道。

  “快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祖水军的后队竟发生了躁动,并迅速蔓延开来。

  “父亲,父亲。大事不妙!”⻩射搭乘一艘走舸驶至⻩祖跟前,表情极其惊恐。张皇说道“有锦帆水军的战船…从我军侧后两面一齐杀过来了!”

  “什么?”⻩祖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失声喝问道“你说什么?”

  “父亲,有甘宁的船队从北面、南面一起杀过来了!”⻩射语带惊声地急回道。

  再被儿子证实了消息,⻩祖一时间竟然楞立当场,浑然不知⾝处何境。

  “父亲,父亲…”

  赶忙摇了摇⻩祖,⻩射焦急说道“我们中甘宁狗贼计了,快些突围撤出去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甘宁主力分明就在东面,如何还能分兵?他又岂能绕到我军⾝后去?”⻩祖实在不愿相信事态竟会发展成如此模样,尤自不甘心凄问道“后方必然只是小股骚扰之敌,根本不必惊慌!”

  “父亲,后方敌人不只是骚扰啊!”⻩射惊恐地说道“北面来的是凌操,南面来的是丁奉,后队船只已经看到他二人地战旗了!”

  “凌操,丁奉!”听得这两个名字,⻩祖立时心凉如水。

  “甘宁当真是想置我于死地啊!”⻩祖目窒欲裂,双拳紧握,再不犹豫地厉声狂吼道:“传令,全军后撤!”

  而此时,自洞庭湖中斜刺杀出地锦帆水军丁奉部,与从汉水顺风急下的锦帆水军凌操部开始逐渐合拢,将⻩祖水军堵截在夏泽之中。凌操部一直潜伏于江陵附近。待察觉⻩祖全军东进之后,凌操便率军走其他水路尾随在⻩祖之后,伺机突袭。丁奉部则是前几曰刚奉甘宁之命,走荆南河道,潜入洞庭湖中。凭借甘宁举世无匹的水战技巧和经验,加上优势的战船军力,在正面交锋中击败⻩祖只是返掌之劳—甘宁有这个自信,⻩祖也不乏这样地自觉。故而,甘宁最担心的,不是能否战胜⻩祖,而是有无机会与⻩祖正面交锋。若是⻩祖知难而避,一味退让,甘宁想要寻歼对方也不是件轻易地事情。在这样的考虑下,甘宁和蒋钦、丁奉等人共同设计了一条请君入瓮地计策——水战中,要想以弱胜強,最为便捷的方法就是火攻。甘宁故意在彭蠢口水战中放⻩射逃生,并摆出大队水师沿江开进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诱诱⻩祖施用火攻。而在通往江陵这一路江域,最适合火攻的地形就是在夏泽口外。事情的发展,完全如甘宁等人所料。⻩祖火攻的开始,以及甘宁的进攻鼓角,就是凌操、丁奉二人的出击讯号。

  “鼓起全帆!”

  “蒙冲在前,准备冲撞!”

  “走舸侧后掩护攻击!”

  丁奉站立在最当先的一艘蒙冲战船上,手提一柄环首刀,以最大音量下达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其庶下大小战船照其命令,娴熟地调整着攻击队列。

  “鼓手没吃饭么,给老子把鼓擂响些!”崇敬甘宁的丁奉,非但将甘宁的用兵作战方式学了个十之七八,连说话的语气也跟甘宁越来越像。眼见与⻩祖水军后队的距离已不足150丈,丁奉⾼⾼举起手中战刀,纵声狂吼道:“弓箭手,火箭预备!至敌50丈时,就给老子拼了命地射!”

  此时,凌操部水军也几乎与丁奉所部并驾齐行。两部锦帆水军50余艘蒙冲。80余艘走舸,几可遮断大江,猛扑向慌乱无措的⻩祖水军。

  “弓箭手,放!”在丁奉的狂吼声中,百余支火箭脫弦而出,借着风势,在残阳将落的天空中划出一道火红的美丽弧线,随即带着凄厉的啸声。猛扎下来。慌乱地⻩祖军士卒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挡。乱飞的火矢轻易地收割着人命,并引燃船只。

  “轰轰轰…”

  疾速行驶的蒙冲战船以自己‮硬坚‬的精铁撞角,狠狠地撞上敌军战船,引发阵阵巨响。不少⻩祖军的战船被撞翻。甚至有船竟被直接拦腰撞成两截。

  “弓箭手,继续射!其余人。跟老子一起攻过去!”丁奉所在蒙冲撞上了一艘⻩祖军的斗舰大船,将其船⾝开了个大洞。一立稳⾝形。丁奉即挥舞战刀,跳上了敌船,奋力厮杀起来。

  “杀!”后继的锦帆兵毫不犹豫地尾随着丁奉攻了过去。丁奉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敌船上杀进杀出,所及之处敌尽披靡。刀劈,盾砸…只片刻间全⾝上下已被鲜血染成通红。跟在他⾝后地士兵被他地勇武所激烈,个个‮奋兴‬异常,士气⾼涨,吼叫连连,刀枪挥舞挺刺,带着一抹抹鲜血。

  “横…横江贼!”一名⻩祖水军都伯惊骇出声,随即便被丁奉斩成两截。今曰之丁奉,早已非昔曰初投军时的⽑头少年“横江贼”的威名已成为仅次于甘宁的存在。

  “投降…”

  “我等投降!”也不知由谁开始,失魂落魄地⻩祖军士卒相继丢下兵刃,伏地请降。

  “大江之上,锦帆无敌!”丁奉⾼喝一声后,放过那些弃械的敌兵,纵⾝一跃,跳上不不远处地一条敌军走舸,再度厮杀起来。

  “大江之上,锦帆无敌!”众锦帆兵士气如虹,齐声狂吼,随着丁奉寻找其他敌船攻击去了。不远处,凌操、凌统父子也成功夺占敌军一条蒙冲。听得丁奉那遥遥传来的大呼,凌统精神一振,举目略一张望后,对自己地父亲说道:“父亲,丁大哥那里攻得真快!”

  凌操抬头看了一眼,沉声对凌统说道:“用兵打仗,那小子是把好手!人家已经是校尉,你才是个军司马,以后跟他多学着点!”

  “等孩儿有丁大哥这年纪时,肯定也是个校尉!”年仅6的凌统不甚服气地回道。

  凌操表情严肃的脸上隐闪一丝笑意,随即厉喝说道:“少罗嗦,有本事跟丁奉那小子比比,看谁杀敌更多!”

  “哼!”凌统轻哼一声,不再搭理自己的父亲,挥刀投入厮杀之中。在丁奉与凌家父子的強力冲击之下,⻩祖军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被杀的落花流水。没有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人和,任凭⻩祖、张允等人如何吆喝抵抗,也是无力回天。而在此时,甘宁、蒋钦二人各领十数艘走舸自熊熊燃烧的火船间的间隙穿行而过,从东面攻入⻩祖军中。随后,锦帆军主力蒙冲战船队也沿着江边,驶过火船线,加入了战斗。甘、蒋二人曾并列长江三大水贼,如今携手对敌,何人能挡?“张允狗贼,给我去死!”凌统初生牛犊不畏虎,单人匹马乘乱跳上张允所在帅舰,劈翻名护卫之后,单刀直取张允。张允虽值盛年,论武艺却根本不是少年凌统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杀的狼狈不堪,连声呼救。

  但此时,船上的其余⻩祖军士卒早被丁奉率部给制服。丁奉虽然认出了张允,却没有跟自己的小兄弟抢功,就将张允留给凌统去对付。凌统忽地暴喝一声,⾝形急纵向前,手中短刀如羚羊挂角狠狠劈下,刀锋寒气四溢,威势骇人。张允心中早已胆寒,欲出言求饶投降,但凌统攻势如嘲,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此刻见凌统如此威势一刀劈下,头皮都觉发⿇,但不得已之下,只能咬牙硬挺。

  “锵!”刀锋相撞,引发尖锐响声。被对方刀上传来的大力所迫,张允不自主地连退数步,而凌统却是一招不让,步步贴⾝紧逼。待距离不足两步时,凌统飞起一脚踢出,将仓皇失措的张允踢翻在地,随即短刀毫不犹豫地斩下。却不想,张允竟借倒地的机会,大声呼唤起来:“小投降,请饶我性命!”

  凌统一愕,见张允如癞皮狗一样仰倒在地,一时间觉得斩杀这样的人物也算不得英雄,竟自犹豫了起来。张允见对方刀未落下,情知有戏,连连求饶不已。

  “公绩,算了,就饶这家伙一条狗命吧!”丁奉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擒拿敌军的水军副督,也算是奇功一件了!”

  “恩,听丁大哥的!”凌统这时才留意到丁奉,看了看船上的情形后,知道是丁奉为自己擒拿张允扫除了障碍,感激地点头说道。

  “算你走运!”凌统踢了张允一脚,对一旁的锦帆兵说道“把这家伙捆起来!”

  “老大也杀过来了,⻩祖老小子死定了!”丁奉眼尖,看到远处的一条⾝影,‮奋兴‬地说道。

  局势完全一面倒,⻩祖水军在锦帆水军的两面強力夹击下,迅速崩溃。士气全无的将士非死即降。待天⾊完全昏暗之时,⻩祖、⻩射父子所在战船已被十五、六艘锦帆水军战船团团围住。更要命的是,甘宁、蒋钦二人已同时盯上了⻩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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