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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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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一‬之后——

  裴灏真的离去了。

  花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逛走在偏僻、暗的小巷里,他可以不用去担心⾝份被人认出的危险,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

  歌手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工作。他只做他喜的、做他想要的,何时在意过别人对他眼光?

  可是为了那个将自己埋蔵在幽暗蛋壳內的天使——虽然他的行径跟恶魔没有两样,让一向自傲又自负的他居然破了戒,让裴灏第一次注意起⾝边的人,第一次有这么強烈的望想去探索他的一切。

  该死的!他能不能别再想他了。

  他明明是这么的讨厌他,他⼲什么要老是自讨没趣?

  算了,不想他了,还是想点实际的:

  例如,他今晚的落脚处。

  事实上,他并不想回家。因为他其实并不喜那个“家”如果真要叫那个地方为家的话。

  毕竟那里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牢房,紧紧封锁住他的思想与行动,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被人设定好了。

  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傀儡没有心、没有灵魂的傀儡;只能靠着主人的牵引来行动,这是他所鄙弃的。

  所以他才会选择一个他老头最讨厌的职业,照他老头的说法,那叫作“卖唱的歌手”等级跟卖笑的女没什么差别,看在他的眼底都是一样的低、一样的难登大雅之堂。

  因此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那个牢笼,就像一个习惯了自由的小鸟,怎么可能再次乖顺地飞回那个暗的鸟笼?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以前曾经往过的女子家附近,她叫什么他早就没有任何的记忆;他的生活一直是荒的,他和许多的女人往过,却从来没有付出过真心。

  所以才会这么孤单吗?

  或许吧…他给了自己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依着过去的记忆,他来到那名女子的门前,然后按下了电铃——

  门开了,女子似乎很惊喜看到他的出现,殷勤地招待着他。可是他却仍是对这名女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使如此他还是接受了女子的好意。

  他忽然很想抱一个女人,感受那柔软⾝躯所带来的‮感快‬,希望能借此遗忘那不知何时深烙在他心底的那抹幽影——

  那孤独的天使。

  * * *

  当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已是正午。

  裴灏翻了个⾝,光裸的背脊与柔软垫间的‮擦摩‬让他想起昨夜的一切。

  昨夜,他寄宿在前女友的家里。

  而现在,他还在这里。

  贪恋着铺的温暖,裴灏不想移动,仿佛自从被冷夜袂绑架后,他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样休息了。那个家伙每次都让他睡沙发,睡得他头痛、背痛、脚痛,全⾝上下无一处不痛。

  可是比起这柔软的铺,他竟然比较想念那小子家里的沙发…

  敢情他是被那小子待上瘾了吗?

  真是可笑!

  “哈哈哈哈…”用手掩住了脸,裴灏忍不住大笑出声。

  只是在那看似慡朗的笑声中,似乎还带着某种莫名的伤心。

  “你醒了啊!”温柔的女声穿过空气,隐约随着一阵幽然浓馥的芳香移动至他休息的铺前。

  “嗯。”裴嘲随口应了一句。

  “早安。”

  女子俯下⾝给了他一个早安吻,柔软的瓣才刚碰触就被他狠狠覆住,然后霸道地索取口中的芬芳。

  果然是女子的气味…

  他紧抱着女子,让她惹火的⾝材隔着单薄的⾐料与他相贴,浓烈的香⽔味、纤细的骨架、无瑕的肌肤…眼前的女子很容易就能够引起男人的望,任谁都想一亲芳泽。

  可是比起眼前的女子,他似乎更加想念冷夜袂。

  裴灏意外自己竟想念着冷夜袂的一切,紧搂着怀中的冶美女,他的心思却仍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冷夜袂。

  如果说眼前的女人是玫瑰,‮辣火‬热情、散发着无限的魅力;那冷夜袂肯定就是罂粟了,拥有美丽的外表却也隐蔵着致命的毒,让人无可自拔地对他上瘾,然后再也离不开。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一大早就这么⾊,讨厌!”女子娇嗔了声,却没推开他。

  而裴灏只是笑。

  “对了,你大概会在我这儿住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整了整自己凌的仪容,女子问道。

  住多久?

  裴灏本能地想要回答“住到那小子不生气了为止”可是才想开口,他却随即将话给香回肚子里去。

  他是中琊了吗?

  好端端的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开口、闭口都是那个小子,明明美女在抱。却満脑子都只有那个小子该死的⾝影…

  天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住到你不愿意收留我为止。”裴灏换了一种说法,哄女人是他一向最引以自豪的优点之一。

  “只要你不想走,我都会留你。”女子微笑。

  “是吗?那我先谢谢你了。”

  “还有一件事。”女子走到窗前,拨开窗帘。

  “什么?”他坐起⾝,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你认不认识楼下的那个男孩子?他从昨晚你来了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没走,我原先以为他是来找人的,可是今天早上一看才发现他还在那里。”指了指外面的马路,女子转头问他。

  男孩?

  该不会是…

  裴灏随即套上子,靠在她的⾝边向下看。

  果然看到了她所说的男孩——

  是他。

  “怎么样?你认识他吗?”女子似乎发觉到他的脸⾊有变,好奇地询问。

  认识,他当然认识,那个男孩子就是冷夜袂!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他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

  “如果你认识他的话,要不要给他送件⾐服下去?昨晚好像有下一点雨,他在那里坐了一整夜,想必一定被雨淋…”

  “他在那里坐了一整夜?”裴灏打断她的话。

  “是啊,从你到我这里来之后一直到现在。”女子本不清楚他的怒气是从何而来,只能无辜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以为你不认识他,所以就没叫你。”

  “该死的!”裴灏低咒二声,随手抄起一条薄被就急忙地冲下楼去。

  女子看着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次她肯定还是留不住这个狂妄男人的心,因为这个男孩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在抱着她的时候口中还不自觉唤着他的名字——夜袂、夜袂…

  * * *

  千万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裴灏气吁吁地奔下楼,心里直想着这一句话。

  夜袂…千万不要走!

  等等他、等等他…

  可是当他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看见的只有満地的泥泞,跟早已空无一人的马路,哪里有冷夜袂的⾝影?

  他失望了,终于彻底失望了。

  “夜袂——”仿佛是凝聚了全⾝的力气,裴灏将心底最深沉的想念化为痛心的怒吼。“⼲嘛?”

  听见了他几乎震天的吼声,冷夜袂冷漠地从角落走了出来。

  他还在。

  裴灏发觉自己一颗心瞬间‮定安‬,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这样错过他了!

  “你还没走?”裴灏皱眉。

  看见他固然⾼兴,可是他还是不认同他的作法,如果他一直没有出现,他难道打算一直这样坐下去吗?

  人又不是机器,尤其瞧他这样弱不噤风的模样实在教人担心。

  “废话。”

  夜袂不理会他的横眉竖目,一个人懒洋洋地又坐回老位子,甩了甩发稍上的⽔珠,那模样活像只落⽔的小狗。

  “你等我多久了?”

  “不太久。”冷夜袂的态度还是恶劣,似乎仍在为昨夜的事不⾼兴。

  好一个不太久!依他的保守估计,少说也有十几个小时。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走近他的⾝边,裴灏将手中的薄被抛向他。

  经过了润的⽔气洗礼,冷夜袂的黑框镜片被逐渐泛起的⽩雾遮蔽了视线,他索取下眼镜,反正他本来就没有近视。

  “我跟踪你,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从裴灏离开他家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裴灏的后面,他没有刻意隐蔵脚步声,也没有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偷似的躲躲蔵蔵,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裴灏就是没有发现他的跟踪。

  真是的!该说他太迟钝,还是心不在焉?

  “你…不生气了?”见他始终不动手擦拭⾝上经过‮夜一‬雨⽔洗礼所留下来的痕迹,裴灏⼲脆自己动手帮他。

  “才怪。”冷夜袂冷哼了一声。

  其实他本就不想出来找他,只是碍于工作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对不起。”

  “什么?”他听错了吗?

  “我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裴灏将薄被包里在他的⾝上,然后用手掌慢慢地为他‮擦摩‬生热。

  “喔。”难得一向⾼傲的他也会道歉,这倒是奇闻。

  “我不是故意要去知道你那么多事,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对…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会你,一直到你同意为止。”

  “很霸道。”冷夜袂挑眉。

  “那你的回答呢?”

  冷夜袂不语,他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工作上的接触是无可避免的,可是逾越了工作的范围,侵⼊了他的生活就是他所排斥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习惯了孤独。

  薄被忽然盖上他的头,遮住他的视线。

  “你这是⼲什么?”

  “没⼲什么。”裴灏假借替他擦拭发为名,行协迫之实。

  天知道他究竟是在擦 ,还是在擦桌子?

  那力道之大差点把他的头⽪给扯下来,痛都痛死了!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就是。”不这么说,只怕他会死在裴灏几乎狠心地‮躏蹂‬之下。

  “你说的?”他稍微放轻了力道。

  “嗯。”“我们会是朋友吧?”蹲在他的面前,裴灏忽然很正经地询问。

  夜袂看了他一眼。

  朋友?

  他会需要这种东西吗?

  不过为了尽快摆脫他,他也就顺口回答——

  “嗯。”“谢谢。”裴灏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迅速亲了他一记。

  “喂!你太超过了。”夜袂恶心地抹着嘴,如果这是他所说的朋友,那他宁愿一辈子恨他。

  裴灏只是微笑。

  至少还是朋友。

  至少还是…

  * * *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到冷夜袂的学校来吧!

  随便用一顶球帽遮住脸,裴灏第一次体会到朋友比陌生人多了哪些福利,至少来接他放学的时候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下午四点。

  应该是学校的放学时间,站在校门口的裴灏在来来往往的‮生学‬群中寻找那个纤美的⾝影。

  下一秒,他是看到了冷夜袂。

  可是,他也看到了一个今他几乎恼火的画面——

  冷夜袂跟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这样说当然有点牵強,应该说是那个女孩子自己凑在他的⾝边,強迫冷夜袂跟她说话的。

  即使知道事实是如此,可是裴灏就是怎么都无法阻止心底急速窜升的酸意。

  他居然在嫉妒那个女孩…

  真是可笑!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个男的,怎么会喜上一个…男的!?

  裴灏缓缓朝他走过去,庒低的球帽难以遮掩他几近爆发的火气——

  “是你啊!”冷夜袂发现了他的⾝影,跟⾝边的女孩随意的道别之后就朝他走过去。

  “不⾼兴看到我吗?”比起他不悦的脸孔,裴灏看来似乎更加气愤。

  “还好啦!”冷夜袂稍微‮动扭‬僵硬的肩膀,将手中沉重的背包丢到他的手上,自己则落得轻松。

  裴灏不満地把包包重新丢回他的头上,痛得他哇哇叫。

  “你⼲嘛啊?”冷夜袂气得差点扯起他的领子,奈何四周充満了下课的人嘲,所以他还是只能忍气呑声。

  “她是谁?”

  “谁?”

  “就是那个女的。”他指向已经离去的那名女孩。

  “学妹。”冷夜袂一脸无趣地从他前面离去。

  “哦…学妹就可以这样吗?”裴灏忽然抓住离去的他,学那名女孩刚才的动作,在他的脸上烙下一个吻。

  “喝!”冷夜袂迅速跳开,用手背抹着脸颊。

  他以为他是在做什么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显眼啊!虽然说,他已经多少做了些伪装,但说实话,这样哪里能够掩人的耳目?要知道他本来就显眼,再加上这些举动,他们已经不知道引起多少的注意。

  “你这是⼲什么啦!”

  “哼!”裴灏心情不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自从认识他之后,他似乎常常被他的举动给牵着鼻子走,有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克制。

  他不愿说服自己,说这就是爱。

  毕竟这份爱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跟自己同别的人。所以,他宁愿告诉自己,这只是对一个朋友的感情。

  真的,只是对一个朋友的感情而已…

  “走吧。”他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去哪里?”他晚上还要打工耶!

  “你别问,到了你就知道。”裴灏不由分说的拖着他坐进车內,并告诉司机他们的目的地。

  “我晚上还要——”

  “先别管那些行不行啊?”他又恼火了。

  他能不能先把‮钱赚‬的事放到一旁?真不晓得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除了上课,一个礼拜七天,他几乎有六天都要上班,而且他工作的范围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广。

  星期一,他在夜市摆摊,星期二、星期三在餐厅打工,星期四在加油站,星期五去‮儿孤‬院,星期六则是视情况而定。他在外面打工的时间往往比在家里的时间还长,这点常让他怀疑,他怎么有那么多的体力去应付这么多的工作、学业?

  说真的!

  就他一个旁人的立场来看冷夜袂的生活,都不免为他心疼。

  “行,那你必须负责我今天的工资。”冷夜袂点点头,一副势利的模样。

  “好啦、好啦,你这个死要钱的小鬼。”

  他柔顺的黑发,裴灏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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