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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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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他带到哪去重新改造了?”

  从游乐园回来几天之后,院长看着笑得如阳光一般灿烂的任泉,讶异地向一边的商子隐询问。

  从商子隐来不久小泉就学会怎么笑,但是那时候也只是浅浅的笑,笑里总带着羞怯的腼腆。但是现在他眼睛所看到的任泉跟过去完全不同,要不是他确信自己眼睛正常的很,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游乐园。”欣慰地看小东西跟其他的孩子打打闹闹,那才是他的本性,在他第一眼看见小东西时,等待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这样无忧无虑的表情。

  看来被改造的人不只一个。

  注视商子隐那一张温柔宠溺得可以掐出水来的柔情,院长在心里头嘀咕。“他喜欢游乐园?”不认为事情会那么简单。

  “他是喜欢。”回山上时,小东西眼中噙着泪水跟他说以后休假他还要再来玩,不过,不再打地鼠就是了。

  拉回心神瞧见院长一脸无奈等待他解释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很快地将那一天的整个经过述说一次。

  “我…实在佩服你,真舍得。”他跟张医生几人就是舍不得用比较激烈一点的方式去帮助任泉,让事情一直将在原地动弹不得,在他们的眼中,任泉就像个玻璃娃娃一样脆弱,噤不起半点敲打碰触,很担心这么一试之下就毁了这个孩子。

  只有商子隐一眼就看透任泉脆弱表象下的強韧。

  “有舍才有得不是吗?”他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无情,怎么会舍得这样对待自己当作宝贝的人儿,但是静心思索下,他发现自己相信那一个小⾝子底下所隐蔵的坚強。那么多年的不堪他都忍过了,同样的遭遇有多少孩子失去生命?有多少孩子就此毁灭?而任泉没有,他依然保有自己,站在这个世界上,尽管伤痕累累,但是他的确还屹立着。

  从这点,他相信他的坚強,狠下心来帮助他突破难关。

  “子隐!子隐!我跟你说!”红着一张小脸冲了过来,只是反应仍然迟钝,煞车不及直接撞入他伟昂安稳的怀里。

  “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揉揉他被撞红的鼻尖,那天回来这一⾝自晰的肌肤果然被晒伤,怕他不懂得怎么处理,⼲脆把人带到家里,天天替他涂抹保养品,结果晒伤还没好,其他的地方倒是养得水嫰嫰的,让疗养院的几个女孩子看到羡慕不已。

  小东西的肤质不但好,又异常白晰,还有那一双洋娃娃一样的大眼,让他很怀疑他是不是有外国的血统。院长跟他说过的那件事他没忘记,有时候想着甚至觉得丢下任泉逃走的一对夫妻,也许不是小东西的亲生父⺟。

  “我跟你说…院长好。”兴冲冲地想跟商子隐报告刚刚老师跟他说的消息,一时没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院长,扑进习惯的怀里像小狗儿撒娇时,才瞥见旁边一脸嗳昧笑容的院长人人,圆圆的脸蛋羞羞地跟院长道声好,怎么也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好,刚刚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吗?这么⾼兴。”揉揉那一头被减短的发,比起之前纤纤弱弱的感觉,现在的样子更适合,活脫脫一个不解世事的少年样,如果可以让他在其他的地方多交一点朋友的话,和时下的青少年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看看商子隐再看看院长。“刚刚老师跟我说,那个比赛我入围了。”老师跟他说,只要入围不论有没有得到名次,就可以得到奖品跟奖金。不多,但却足他以自己的能力取得的第一分钱。

  随着他的报告,听的人一双眼睛全亮了起来。

  “太好了!”商子隐欣喜地像抱小孩一样将任泉给抱起来在原地绕了一圈,头一次被这样的欢呼方式围绕,任泉发出呵呵的笑声。

  两个大孩子。

  院长既是欣慰又是好笑地摇‮头摇‬。“什么时候决赛?”看来还是他这个老头子比较懂事,还记得要问这更重要的事情。

  “下下个礼拜,下下个礼拜决赛,老师说地点在‮国美‬,举办单位已经把机票寄过来了,有两张,收到要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讲到机票两张的时候,大眼偷偷瞄了商子隐一眼,本来其中一张是给指导老师的,但是老师说他可以交给想一起去的同伴,老师说的时候,还笑着看了商子隐一眼。

  “然后呢?”商子隐当然知道他眼光里的意思,但是他要他自己说出口。

  “然后…”刚刚褪下的‮晕红‬又升起,深深昅了好大一口气,还差点噎到自己。“然后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他想跟他一起去呵!

  “当然可以。”商子隐马上就给他答复。

  “呀呼!”一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任泉开心的欢呼起来,小嘴忘形地在商子隐的脸颊上啵了好大一声,亲完声音传人耳中,才发现自己做出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举动。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虽然他在梦里梦过。

  很久没有作梦了,这些天却天天入梦,梦里都有他,让他觉得‮觉睡‬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没关系,我很欢迎你故意。”商子隐放下他,俯⾝捧起红通通的小脸,这一次,他将吻轻轻浅浅烙在朱红的小嘴上。“然后,下一次,你故意时要记得亲这里。”

  瞧瞧他的眼,瞄瞄他的嘴,刚刚的‮吻亲‬,很舒服…

  “好!亲这里!”很快地在商子隐的唇上大声啵一个,瞧见商子隐惊讶的双眼时开心地大笑出声,像只偷到腥的猫儿,吃饱了人马上溜走,小小⾝型一下子消失在转弯的长廊,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他清朗的笑声。

  这小东西,真的是让他太惊奇了!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院长,大手摸摸自己刮得很⼲净的下巴,脑海陷入更深一层的思索。

  游乐园…

  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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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跨国旅行的任泉在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旅程之后,到饭店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往大大软软的床上一躺梦周公去了。

  ‮际国‬班机的座位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尤其他搭的是西雅图航空,每一个座位的size都是针对那些⾼大的外国人所设计,他比小孩子⾼大一点点,比一般人矮一点点,比外国人小很多很多的⾝体,一坐下去头顶的位置正好在椅子的肩膀位置,特殊的颈部弯曲设计本来可以让人睡得比较舒服,换在他⾝上就变成一大‮磨折‬,突出的部分正好抵着他的脑袋瓜子‮端顶‬,硬生生要他低头坐害他几乎下巴顶着脖子,坐不到半个小时就浑⾝酸痛不对劲。

  商子隐只好将两人之间的横杠拉起,让他躺在他的腿上,但是一到了吃饭时间又必须起来受椅子摧残。

  原来坐‮机飞‬一点都不好玩。

  在心里嘟哝一千遍之后在饭店大床上沉沉睡去,本来想简单收拾一下行李的商子隐因为小东西连睡着都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只好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休息直到隔天天亮。

  “起床了,小东西。”一张开眼睛就可以看见宝贝小小的脸蛋,醒着的时候就已经可爱到极点的脸蛋,睡着时更是惊人的纯真,长长的眼睫像两排黑⾊小扇子可以轻易的拈起一根一根细数。

  忍不住,轻轻吹了一下,发现眼睫竟然吹得微微扬起,这么长的眼睫让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他想起沙漠中的骆驼,怎么不会遮到视线呢?

  又吹了一下,眼睫上秀气的浓眉动了动,原本抓住他手的小掌,赶苍蝇似地在脸前面拨了拨,粉⾊双唇也不舒服地抿了一下。

  呵!他的宝贝好可爱。

  再吹!

  长睫倏然扬起,黑多于白的眼珠子瞪着前面这个⼲扰他睡眠的物体,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才看见眼睫又眨了一下,手摸摸他的脸确定自己看见的人的确是商子隐之后,又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连睡姿都跟昨天一样不曾更动过。

  太过于端正的睡法对健康可不好。

  心里一边考虑该怎么改变宝贝的‮觉睡‬习惯,一边轻轻将人给拉起成坐姿,可爱的脸颊另一边果然在一整夜的庒躺下,变成‮红粉‬⾊的一片。

  “泉,起床了!”拍拍他的脸颊,顺便揉揉那一片‮红粉‬让血液顺利循环。

  “好!”乖乖地点点头勉強睁开眼睛,接着就看见他很习惯的搜寻四下,突然伸手抱住商子隐就要往浴室走。

  “泉,我不是熊熊。”无奈万分地叹了一口气,很难替他起床后的行为归类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

  黑眉蹙起良久,眼睫又眨了一下,终于清醒了一点。“对不起。”放开手,乖乖往浴室走去,五分钟的时间立刻看见一个跟刚才清醒度完全不同的任泉,一双大眼睛清澈多了,双唇还浅浅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早安。”

  “早安。’看他已经清醒,换自己进去打算顺便洗个澡。

  “你要‮澡洗‬吗?”看见他从行李箱拿‮服衣‬,任泉好奇的问。

  “是啊!”“我也要!”笑嘻嘻的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服衣‬,怪不得刚刚刷牙洗脸的时候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昨天没‮澡洗‬就上床的关系。

  听见他的话,商子隐脸黑了一半。

  “等我洗完你再洗,要不然你先进去洗。”

  他,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更是看见欣赏的对象就可以有反应的正常男人。自从认识小家伙之后,他已经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爱做‬做的事情了,过去在疗养院时,小东西在他家里过夜都是睡在客房,就是因为怕自己忍受不了,他可没冲冷水的习惯。

  “为什么?一起洗不是比较快吗?”如果说任泉的心智有一方面还处于幼儿阶段的话,保证是在“生产”报国这一类的知识上,疗养院的老师将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教导能帮助他顺利踏人社会的知识,结果忽略了从国小就有的健康教育课。

  “除非你想被我‮犯侵‬,要不然还是慢一点的好,而且,两个人一起洗的时间,肯定不会比分开洗快。”会慢很多,非常多。

  “为什么?”纯真的大眼睛闪闪动人,看在商子隐的眼里却像是呼唤他‮犯侵‬我吧!

  这让他有很严重的罪恶感。

  “小东西,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小脑袋想了一下,可爱地笑着认真点点头。

  “我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摸摸他,亲亲他。”真是幼儿式的说法。

  “没关系,我也喜欢摸摸你,亲亲你。”完全不晓得眼前已经有只大野狼正在觉醒,单纯无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深昅一口气。“我的摸摸你跟亲亲你跟你想的不一样。”早知当初,他就不会决定来个晨澡了。

  歪着头。“有什么不同?”

  “我的亲亲你是指这样…”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情感冲破理智,商子隐声音因为欲望而低哑,温柔地轻轻吻住他的双唇,双手在他白皙的颈子上缓缓移动,圆润的肩有如天鹅绒般丝滑。

  任泉睁着一双眼睛有点儿不清楚与平时的‮吻亲‬跟触摸怎么会如此不同,每一处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格外火热,有种让人想要轻哼出声的酥⿇。

  “知道两者的不同了吗?”低哑说着,然后用尽全⾝力气将两人隔出一道距离。

  颤着⾝子,任泉双眼恍若雾上一层薄薄的水气,一颗心跳得急速。

  商子隐拿起‮服衣‬,心里想着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要冲冷水澡时,任泉也拿着‮服衣‬走到他的⾝边,将两人的⾝子从上到下紧紧相贴,稍微一个动作能感到彼此的‮擦摩‬。

  “你…在做什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进出这一句话来。

  “没关系,我知道,我可以,我喜欢。”

  很简单的几个直述句,刹时将商子隐的脑子轰得一片空白,转过⾝看向脸红如火的小东西。

  “你知道?”他以为他的宝贝对情欲为何物不单一知半解,而是浑然不知。

  像是快溢出血来的,小脑袋又点了点。

  “谁跟你说的?”

  他知道现在问这种事情是笨蛋才会做的行为,但是他实在是好奇会有谁跟这么单纯的小家伙说这种事。

  如果说刚刚是快溢出血来,那现在头顶上面肯定在冒烟了。“我…自…己…知道的。”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道出一句话。

  “你自己知道…”

  还想再问下去时,脑袋已经自动思索到男人什么时候会自己知道什么叫做不可避免的冲动,大部分每天晨起的时间都可以感受一次,尤其当天梦里格外香艳刺激时。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觉得自己很像是欣慰儿子终于长大的老爸。

  “几个月前…”很诚实的说。

  男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一双唇难以控制的翘起。“遇见我之后?”

  小脑袋果然点了点。

  “梦里有我的时候?”

  又点了点。

  商子隐笑了。“但是那不一样。”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他不想在他对感情还懵懂不解的时候就发生性关系。小东西在他的心里,是想要陪伴一生的人,每一段过程他都希望他能明明白白,彼此都能懂得珍惜。

  从垂下的眼睫看不清楚底下的变化,但是一双手臂不曾放松。

  “一样的。”一开始因为他不懂,所以每个梦都很模糊,后来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跑去问了张医生。张医生不但跟他说了,还带他去问一个在疗养院休的病患。

  那个人也是个同性恋者,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他慢慢懂得自己对于商子隐,不单单只是依赖及喜欢,还有更深更深的东西在。

  “你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我想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要先跟你说一声…现在我跟你说了。”

  “小东西,你…”“我爱你。”他不知道这三个字能不能代表他所感觉到的一切,初见面时的心动,让他逼着往前踏步时的气恼,让他抱着时的安心,一起牵着手时的温暖…他感觉到的东西有好多好多,都是他给予的,那个人跟他说,如果不晓得该怎么说没关系,这三个字就够了。

  虽然他不晓得那个人在说这句话时为什么会让听着的人觉得伤心,但是他相信他告诉他的没有一点欺瞒。

  “你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来说代表一辈子吗?”不曾对其他人说过这三个字,如果说自己的心有一块不曾被污染的圣地,那必然是他对这三个字的愿望,很多次,默默的告诉自己,只将这一句话,给予能跟他携手一生的人。但是自己的性倾向让这个愿望变得难以实现,曾经一度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幻想,曾经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将这三个字送给人…

  “知道。”过去仿佛只存纯真的眼瞳此刻闪烁不输商子隐的成熟,幽黑的最深处是不容人置疑的‮实真‬。“想跟你一起,很久很久,不要分开。”

  傻傻凝视他不曾犹疑的目光。“我都忘了,都忘了你已经十九岁…”

  天天思索如何让小东西能勇于面对自己的缺陷,不害怕其他人的目光,懂得发怈自己的愤怒及悲伤…

  那都是⾝为医生,⾝为老师,⾝为长辈立场多于爱人,久而久之他几乎遗忘小东西的心灵虽如孩子一般纯洁,但心智跟成年人是一样的成熟,对于爱,他们在同一条线上出发。

  如果说他们之间还少了些什么,那必然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藌语,和肢体之间的亲密碰触。

  “等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然后他会忘记自己是医生,他是他的病人,真正开始他见面的第一天就想做的事情,当一对永远的伴侣。

  “那现在呢?”

  不晓得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了改变,而这改变并不令他厌恶,反而有种甜甜腻腻的感觉在心中滋养。

  “现在?”唇际霹出坏坏的笑容。“现在当然是去‮澡洗‬,然后顺便执行恋人的义务与权利。”

  “义务与…呜…”

  所有疑问被闷在嘴里,刚刚还坏笑着的嘴巴吻住他的,柔柔在他唇边以唇碰触他的唇,像小鸟般轻啄,然后慢慢轻轻咬了丰润的唇瓣,让双唇不自觉地又开启了些使他得以顺利的‮住含‬昅吮。

  任泉一直被动地让他吻着,但是偶尔触及舌尖的炙热让他有尝到甜味的错觉,不由自主地把舌伸进商子隐的口中,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唇又偷偷缩回,试图找出那一丝甜藌的来源。

  商子隐闷笑,伸出自己的舌与他缠绕,一下子卷住,一下子转动,一下子轻轻吮着,任泉也学他这么做,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的把彼此‮逗挑‬得心庠难搔。

  “等等!”

  就在踏入浴室之前,商子隐突然顿住⾝子分开胶着的双唇,幽黑得仿佛见不着底的眼瞳,深深凝视着小脸嫣红的任泉。

  “有一个顺序错了!”

  疑惑?被情欲薰了脑子的任泉,思考不出他口中错了的顺序是什么。

  “那个,很重要吗?”

  他不晓得这些事情是有顺序的。

  “很重要,但绝对来得及补救。”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子隐原本就低哑的声音又,更沉了点。

  “什么?”

  “说过要比你先说的,虽然慢了一步,但是现在说还是来得及。”

  嘻嘻一笑,他知道哪一个顺序出了错了。

  “我爱你,从第一眼就爱了你,小东西。”

  那是他们那天早晨的最后一句话,其他重新开始所谓情人间正常的甜言藌语,要从那天下午才有机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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