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宁静偏僻的山区有栋两层楼⾼的小木屋,独特的设计与屋外种植的奇花异草,在山间显得特别⾼雅,特别昅引人的目光。
午后的光穿透过玻璃窗,斜斜照在躺椅中一名男子的侧脸。男子紧闭有着漂亮双眼⽪的眼睛,直的鼻子在另一半脸上拉出长长的影,抿起的与深蹙的眉头,显示着他睡得极不安稳。
无疑地,不论是睡着或醒着,他都是令女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不看其他,光是自他⾝上所透出的威仪与气势,就感觉得出这是个刚毅不凡的男人。
突然,睡眠中的男子眼睛倏睁,漆黑似无底洞的深幽眼眸,透着冷漠疏离。
“进来。”黑阎在两次敲门声后开口。
“总裁,您醒了。”特助马涛进门后恭候一旁。
他知道总裁总会在午餐后小憩片刻,这是总裁的习惯,并不是真的在觉睡,而是在沉淀他的思绪。
黑阎站起⾝改坐在办公椅上。“开始吧。”
“是。”马涛按下控制器,与纽约的公司总部连线做立即通讯。
屏幕一亮,总公司的会议室中人员已就定位。
“各位晚安。”黑阎清冷的声音让所有人神情一肃。
“总裁午安。”
法国与纽约之间有时差,所以他们总会配合总裁的时间到齐开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黑阎仔细地听取报告、下指示、做裁定,毫不马虎,有条不紊。
再严重的问题,一到他的手中就变成了小事一桩,其判断之精准与果断,令人折服。
“辛苦各位了。”黑阎以这句话做为会议的结束。
“总裁…”一名员工用关心的表情开口。“总裁您还好吗?什么时候会回到总部?”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黑阎这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黑阎薄一勾,虽不见笑容,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他的笑容了。“有你们这些精英在,我很放心。”意思是说他不在总部,他们依然能将代的事办好。
“可是…”
“好了,谢谢大家关心,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黑阎看了马涛一眼,要他中断连线。
马涛将设备收好,站在黑阎的⾝边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黑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马涛尴尬地笑了一下。“总裁,‘暗夜’这个月又抢了我们两笔生意,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嘛,难道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你想怎么管?”
“我…”
“找出‘暗夜’的负责人,给他一个下马威吗?”黑阎双眸中冷光一闪。“问题是,我们连‘暗夜’的负责人是谁都还没查出来,不是吗?”
马涛无言地垂下头。说也奇怪,这“暗夜”组织的负责人还真是神秘,不管怎么查,就是查不到他的实真⾝份。
别说他们了,据说就连“暗夜”组织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份,更不曾见过他的面,只知道他们都称他为“头儿”
“总裁,会不会这世上本没有这一号人物,一切都是声东击西的花招,实际执行者另有其人?”
“应该不可能。”他否定了这个可能。
若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黑阎也答不上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直觉,他只知道一定有这个人,而且这个人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
“敌暗我明,这样对我们实在太不利了。”
“我们也从他的手上抢走过好几笔生意不是吗?”
“可是自从姐小过世后…”马涛突然噤声,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没说完的话是:自从姐小过世后,总裁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傲气与霸气都消减了不少,却增添许多冷漠与疏离。
现在的他仿佛是拿着一团冰、包裹住自己孤独寂寞的心,既出不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样的总裁实在让人担心。马涛跟着他十多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黑阎,可见姐小的死,对他打击有多大。
黑阎眼眸一敛,小心掩饰着那不经意流露的哀伤。
凝滞的气氛让马涛后悔极了,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该怎么转移话题呢——有了。
“总裁,那位喜到这边写生的姐小,今天又来了——”幸好还有这件事可以说。
“是吗?”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轻易地捕捉到那一抹充満活力的纤细⾝影。
在他冷如寒石的眼瞳中,出现了一抹难得的困惑。
***********
榕树树荫下,一个女人静静地坐着。
合⾝的牛仔小喇叭、平底休闲鞋以及样式简单的⽩⾊长袖上⾐,外加一顶宽大的遮帽,就是她的标准打扮。
耀眼的光洒落在她⾝上,宽大的帽沿几乎遮去女人大半个脸庞,但是那遮不住的部分,仍是叫人惊。
不同于一般女人⽩皙得近乎苍⽩的病态,她的肌肤有着健康红润的⾊泽,连那不沾胭脂的小嘴,也泛着令人心动的红粉。
不仅如此,她的脸蛋还是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光这一点就不知羡煞多少“大饼脸”妹妹。
女人专注于眼前及画布上的美景,那优雅自若的神态结合着她美丽的倩影,远远望去,她本⾝就是一幅画,一幅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美丽画作。
齐薇薇持着画笔在小木屋的其中一扇窗內,添上一道暗影。
在她画下这一道暗影时,粉嫰的嫣自然而然地扬起一抹笑。
他注意到她了吗?
黑阎,逮到你了吧!
一连五天,她来到黑阎的住所外,以写生的名义,不受⼲扰地观察了他五天。
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好运?因为她利用了他的弱点——他去世的女友也是个画家的弱点。
她贼吗?不,她只是善于运用最有效的方法去完成最困难的事罢了。
这五天以来,她发现黑阎几乎⾜不出户,偶尔才可以从房间的那扇窗看见他的⾝影,所以她总是选择他看得见自己的地方,摆下画具。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想昅引他的注意,进而接近他、了解他、刺他,让他振作、走出失去爱人的伤痛,回复成原来那个爱与她作对,与她抢生意的黑阎。
没错,她,齐薇薇,就是“暗夜”组织的“头儿”那个⾝份成谜,行踪不明的首脑人物。
天知道她为了来到这里开了多久的车、花费了多少时闲与精力?
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的付出终于有了代价,她找到了黑阎,而且还成功地混进他的地盘,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她还是没能见到他的面: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拿起望远镜来吧?
自从和他手以来已经过了五年,说真的,她从来没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看过他的长相。
不知道是他的警觉与保护能力太強,还是她派去的探子太弱?竟然连一张清楚的照片都没有!真是…
不过,既然是她亲自出马,就不允许自己空手而回。
这一次,她不但要看清他的长相,而且还要使计待在他的⾝边,彻彻底底地掌握他的一切。
黑阎,接招吧!
***********
没有!
今天,那抹悉又陌生的倩影没有出现。
太已经下山了,看样子,今天她是不会来了。
每天,或早或晚,她一定会到这儿来画画,他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到这里来,他只知道当她作画时,那专注的模样与“她”好像。
不自觉地,他喜看她画画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假装“她”并没有离开他。
是自欺欺人吧!
黑阎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就是无法接受这样忍残的事实。
如果当初他肯多留一点时间陪“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哀伤自责?抑或是更加舍不得?然而如今这个答案已经是永远无解了。
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样的念头突然在他的心中闪过,并逐渐扩大。
也许她是另有要事,也许她的画作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到这里来了,也许…
他想过好多种可能,却仍是平抚不了那颗不安的心。
他在关心她吗?
哼!黑阎冷笑一声,向来冷漠得几近于无情的他,会去关心一个本不认识也不相⼲的陌生人!
有时候我很害怕,明明跟你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懂你的心;明明你就在⾝边,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本一点都不了解你,就连你的心都不曾触碰到。
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情人?
这些,是“她”之前常对他说的话,如今忆及,心中便涌起一丝愧疚。
或许,和他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她”是彷徨与不安的,或许…
黑阎薄一勾,淡漠的脸庞上又冷上几分。
烦躁地走出门,他需要去散散心。
***********
“总裁,您要出去?”待在客厅的马涛一见到黑阎要出门,立刻上前询问。
“随便走走。”
“我陪您吧。”马涛跟上前去。
黑阎不说话,就当作是答应了。
以木屋为中心,四周是占地颇大的丛林绿地,一棵棵⾼大的树木不啻为天然的屏障,阻断了尘嚣喧扰,俨然成为一块净土。
当初黑阎会选中这块地,也是因为它的宁静无忧。
“奇怪。”马涛低声自言自语着。
“怎么了?”
“没什么。”马涛的手往前一指。“就是那位天天到这儿画画的姐小,我还以为她今天没来,可是她的单车怎么会停在那里?”
“哦?”黑阎淡淡地瞄了马涛一眼,原来注意到那位姐小的不只他一人。
突然,他的神情一僵。那个地方——
“马涛,快去拿手电筒。”
马涛呆愣了一下,随即拔⾜狂奔。“天啊,那个地方…”刚才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那个地方,是这美丽境地的一处险地,底下是陡峭的斜坡,平时被野草覆盖,所以不易察觉它的危险。
原本,总裁也想要在这地方加个护栏,但是因为这里是人私所有地,会到这儿的人不多,也就一直搁着。
没想到…糟了!
那位姐小若真的掉下去,有了什么万一,真不知道要怪她不该擅闯人私土地,还是要惋惜她命不好?
黑阎站在草堆边仔细观察着。
不好,杂草有被庒过的痕迹,看样子,她真的掉下去了。
接过马涛手上的手电筒,黑阎脚一跨就想下去找人。
“总裁。”马涛抓住他的手臂。“还是我去吧,下面太暗太危险了。”
黑阎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他是那种会叫属下去送死的人吗?
一触及黑阎的眼神,马涛便乖乖地松开手。
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往陡坡下走去,一边仔细地查看四周。
“总裁。”马涛叫了一声,他发现那位姐小常戴的遮帽子。
黑阎接过帽子,面无表情。看样子,她真的滚下——来了。
手电筒的灯光扩大范围地朝远处照去,终于让他发现了她。
她整个人背部朝上地趴着,牛仔与原本洁⽩的上⾐已沾染尘土,散的长发覆盖住她的脸。静静不动的她,令人感到害怕。
“总裁,她会不会…”马涛说不下去,任谁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从这么⾼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不死也半条命了,何况,本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摔下来的,也许,她早就断气了也说不定。
不理会马涛的话,黑阎蹲下⾝子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呃——”声音霎时卡在马涛的喉间出不来。
眼前的姐小,若真死了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因为她…长得好美!
细长的柳叶眉,如羽扇般的长睫⽑,小而的鼻子,厚薄适中的菱…最最最令人震撼的是,她长得跟总裁的“她”好像!
马涛一时腿软、坐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只是那神韵、那气质,容易让人有一种错觉,一种她就是“她”的错觉。
黑阎望着眼前的她失神良久,拳头也不知不觉地紧握,半晌,才缓缓松开手探向她的鼻息。
蓦地,他绷紧的⾝躯稍稍地放松了。
还好,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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