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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浑水袍哥龚红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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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是众人拾柴火焰⾼,无钱便是树倒猢狲散,现实再实际不过,往常在南京算最热闹的斗狗场员工走的走跑的跑,留下的也心不在焉。

  狗王俞含亮走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斗狗场,一瘸一拐走进斗狗的场子,让人弄了点吃喝东西,就望着擂台怔怔出神,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英雄末路,陈浮生那‮八王‬蛋把在他手上斗狗场‮钱赚‬的见不得光手腕都抖露出去,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看样子是打定了他赚不到钱就大家一起完蛋的意图,脸上留有淤青还必须手拿拐杖的俞含亮坐在空的斗狗场內,他知道苏沪浙第一斗狗场的金字招牌然无存,信誉这东西塑造难过摧毁无数倍,他不后悔当初魏爷死后他钻进钱眼里对狗场的一系列改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陈浮生的从中作梗让俞含亮咽不下一口气,本来大毒蛇竹叶青和痴商甲午离开南京后,俞含亮还以为能与陈浮生井⽔不犯河⽔,他赚斗狗场一处场子的钞票,由陈浮生赚燕莎在內的大头,谁料那家伙本就是个玩惯了蛇呑象的疯子,欺人太甚。

  俞含亮脸⾊狰狞地拿起拐杖,把桌子上酒⽔饮料和果盘点心砸烂,⾝旁几个忠心耿耿的喽啰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上前劝阻,等俞含亮撒气完毕,精疲力竭地坐回位置,缩在宽敞椅子中,眼神沉。

  ⾝后一个俞含亮青年心腹赶紧用眼神示意狗场主管重新换上酒⽔,他深知这位南京狗王的脾气格,做不到魏公公处不惊事事风淡云轻,但冲动过后能够立即恢复冷静,青年自认没个十几二十年修为达不到狗王的境界,像这次被偷袭眼前主子竟然能够一直忍着,蛰伏⻳缩在斗狗场修心养,让他感到自叹不如,别说被打瘸,就是被吐一口唾沫在脸上,他也会毫不犹豫菗对方大嘴巴,想到这里,年轻人有点叹气,做到狗王这种层面还得忍气呑声,做到魏公公那种位置还是被人追杀到青岛灭口,这些个大人物果然不好当啊。

  一直把这个有脑子年轻人当军师用的俞含亮轻声问道:“戴玄,说说看你的想法。你觉得陈浮生什么时候会动手,撕破脸⽪后我们该怎么做?”

  “年前应该不会跟我们较劲。。陈浮生这人圈子里口碑其实还不错,都说他做事细致做人谨慎,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类似个,这类人都喜讲究一个谋而后动,只要不他,他就会在一个觉着万无一失的时机猛咬你一口,亮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戴玄小心翼翼道,伴君如伴虎,俞含亮这条狗王可咬伤过很多不长眼的货⾊,戴玄都真真切切看在眼中,处久了,戴玄总觉得这个主子大哥缺少点什么,可具体比主子的主子魏端公逊⾊在什么地方,戴玄也讲不出一个道道来。

  “说。”俞含亮不耐烦道。

  “我想亮哥上次被人偷袭,未必就。是陈浮生找人⼲的,说不定是希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第三者在动手脚耍心眼,那实在不符合陈浮生的个和手法,道上传闻郭割虏和夏河,还有那个想要出卖钱‮记书‬的红顶商人,可都是一个死字,哪里听说过陈浮生玩敲山震虎的法子,如果真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让亮哥与陈浮生鱼死网破,这可就悬了。”戴玄轻声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

  俞含亮冷笑道,在魏端公⾝边。摇尾乞怜做狗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魏公公一命呜呼的时机,刚想要中取胜结果却来当头一,俞含亮就像一条被打折了腿的悍狗,忍着不吠,是留着力气咬人“不过马康说在石青峰见到过一次砍掉他手臂的男人,我事后查过,叫⻩养神,他⾝边有三个一起混大的痞子,就是上次朝我下手的蹩脚货⾊,如果不是怕跟美女打炮大煞风景没上家伙,加上一开头就被货车撞得不轻,哪里可能让他们几个二三流痞子得了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次也算天助我也,再等几天,我估计就能被我牵出萝卜带出泥,趁势把陈浮生连拔起。”

  “亮哥,你有计划?”戴玄好奇道。

  “你听说前段时间1912的酒吧砍人事件没有,那个女人。可不只是富婆那么简单。”俞含亮笑道,还真应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句话,因为⻩养神这个关键点,顺藤摸瓜让他给抓到龚小菊被捅的蛛丝马迹,然后动用重庆方面的朋友关系网,被他扯出一条非同寻常的过江龙,一条本⾝就在长江里兴风作浪的大黑龙。

  “亮哥,你再这么兜圈子吊胃口,非把人憋死不可。”戴。玄焦急笑道,內心充満期待,他这种不上不下的角⾊没办法掀起波澜,也不甘于寂寞,最大的乐趣当然就是能不殃及池鱼地隔岸观火,坐看两虎相斗,要是这位叫龚小菊的可怜女人能牵引出大鱼,把陈浮生和狗王主要矛盾迁移,戴玄是最⾼兴不过,毕竟再与陈浮生僵持下去,他心底知道输得肯定是基浅薄的亮哥,到时候他找谁要饭碗去?

  “龚小菊有个亲哥哥,叫龚红泉,是重庆道上一号。无法无天的猛汉,40来岁,各方面都处于巅峰时期,我们南京当然比不得重庆⽔深,川渝两地自古出袍哥,那是跟山东响马一般亮堂的名号,规矩多,狠人多,出来能掌上舵的都是大枭,这个龚红泉虽然算不上重庆头号人物,但起码能排前三甲,你这类孤陋寡闻的小子没听说他也正常,毕竟跟我们南京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俞含亮笑道,一。提起龚红泉,他就浑⾝舒坦,现在潜意识中他已经很直觉地不再将自己与陈浮生平起平坐,而是将那后辈抬⾼到起码能与大袍哥龚红泉一较⾼下的⾼度,敌人的重视,也许才是对陈浮生最大褒奖。俞含亮没来由想起当年江浙老佛爷进⼊南京的场景,一阵头⽪发⿇,不仅是因为澹台老佛爷⾝后站着一个许多南京⾼手一招都接不下的満清遗老式怪物,还有老佛爷⾝上那股子俞含亮生平仅见的仙佛气,俞含亮以往从来不觉得谁能让他一照面就敬畏,哪怕魏端公都不行,只是面对始终笑眯眯一脸和颜悦⾊的澹台浮萍,俞含亮是从骨子里发冷。

  龚红泉肯定比澹台老不死差一个境界,但也绝对比在南京尚且无法只手遮天的魏端公⾼出一线,扣除地理位置鞭长莫及的因素,俞含亮打算盘认为刚好能让赶来南京的龚红泉与以逸待劳的陈浮生两者皆大伤元气,心情大好的俞含亮想要翘起二郞腿,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扯动生疼,呲牙咧嘴,一张脸扭曲道:“戴玄,你不是说年前陈浮生不会动手吗,我估计也差不多,密码酒吧这场子太人,他得先顾过来,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情,确实得年末才能朝我下手,我就不信龚红泉能熬得住两个月才出手,他被毁容的妹子可还在医院躺着,这件事情也活该陈浮生倒霉,事做得太做绝了,报应也来得快。说到底还是嫰了点。”

  “亮哥,陈浮生动手前一点不清楚龚红泉的能量?”戴玄纳闷道。

  “也许吧。”俞含亮不想深究,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全部是陈浮生遭殃后的画面,从十几岁开始混,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俞含亮有他自己的智慧和心机,当然也有他的固执和偏见,固执到从来不去想为何陈浮生能彗星般崛起,而只是不屑地视为‮屎狗‬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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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雀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医院,不是说再出了事情主子龚红泉会要他的命,事实上按照龚红泉的脾气,出了这么大篓子也的确想要周小雀的手脚,周小雀一点都没有怨言,也不觉得冤,在房门口蹲着吃六块钱就有三素一荤的盒饭,突然听到龚小菊喊他,赶紧‮劲使‬抹嘴,将剩下大半的盒饭搁放在门口,走进病房,一⾝素⽩病服的龚小菊躺在上,一半脸庞被包裹严实,周小雀忍着滔**意站在门口,轻声道:“‮姐小‬,龚爷已经到南京禄口机场,我不敢离开医院就没能去接机。”

  “你怕吗?愧疚吗?”龚小菊面无表情道,心如死灰。

  周小雀没有回答,拳头紧握。

  “放心,你是个还算有点用处的废物,我不舍得你被断手断脚,我知道我哥也舍不得。所以到时候我会帮你说好话。”龚小菊冷笑道“给我倒杯开⽔。”

  心中绞痛的周小雀勤快而沉默地帮她倒了一杯热⽔,龚小菊刚接过⽔就全部泼在周小雀⾝上,见他竟然纹丝不动,龚小菊积郁已久愤怒终于爆发出来,眼神‮狂疯‬道:“你为什么不帮我挡住最后一刀,为什么不帮我把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拳打死,为什么连一个成元芳都摆不平?”

  “对不起。”周小雀红着眼睛轻声道,任由溅到脸上的滚烫开⽔一滴一滴灼伤滑落,分不清是⽔还是泪。

  “哭了?”

  龚小菊盯着周小雀那张哀伤的僵硬脸庞,突然神经质尖刻大笑起来,刻薄道:“男儿流⾎不流泪,多好听的话,周小雀,你少来这一套,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只知道出卖⾁体的狐狸,一个14岁就不是处女的不⼲净货,别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不稀罕,我就是脸上被划了十刀也轮不到你一个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来怜悯!你没资格!”

  周小雀弯⾝重新拿出他几乎每一个钟头就去换一次热⽔的开⽔瓶,没有说话,安静地倒了第二杯热⽔,轻轻递给龚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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