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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青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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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璧见青书举重若轻,袍袖一拂间便‮开解‬武青婴⽳道,心中大是惊骇:“这人武功好⾼。”但⾼在何处,却一点也说不上来。又见青书面如美⽟,目似明星,鬓若刀裁,⾐冠潇洒,风度翩翩,儒雅非常,宛然魏晋狂生,直似潇湘才子;有生以来竟第一次不由的自惭形秽。

  却听青书道:“武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武青婴一双妙目定定盯着青书,好一会方才挪开,娇怯怯的道:“宋公子武学深湛,真是人中龙凤呢。”青书对她目光处之泰然,淡淡道:“姑娘过誉了,这几下把式还⼊不了方家法眼。”

  卫璧见师妹目光一下子便被青书昅引过去,一时间也不由心底发酸,醋意横生,再看向朱九真,却见朱九真恼怒的瞪了青书一眼后,看也不看他,便又同⽩观聊的十分恰。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心多变的时候,但凡少女皆爱幻想,脑中出现的,都是那些偏偏浊世佳公子,倚长剑纵横江湖,意兴飞扬,傲视群伦的场景。而当一⽇梦中的佳公子骤然出现在眼前之时,那份恋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也就不⾜为奇了。

  青书一手功夫几乎震慑住了朱家所有人,家仆同朱长龄描述这场景时,朱长龄几乎是立马便决定拉拢二人。而之前青书又曾自称比武输给⽩观,朱九真自然信以为真,以为⽩观武学修为极⾼,只是看她美貌方才没下重手,心中已是颇觉异样,待得⽩观梳洗过后,⾐冠楚楚的走到她面前后,她竟是突然忍不住想在他面前显示自家功夫,于是便有了适才两女看似毫无缘由的比武。

  武青婴和青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独剩卫璧一人尴尬的站在旁边,似乎很不习惯这般被冷落,卫璧极为恼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两女却不理他,几人走在一处,寻了一处凉亭坐下,和着微风朗⽇,谈天说地起来。⽩观更是一展辩才,十余年养气修儒的功夫显现出来,端的远见卓识,气度不凡。朱家世代书香,虽有练武,但练武之前,必将四书五经读,也必须练好书法,是以朱九真虽然年幼,倒也知识渊博,若非任刁蛮了些,俨然便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此刻她听到⽩观侃侃而谈,以前认真读过的经史子集一下子便有了用武之地,两人竟是越聊越投机。

  青书在一旁听几人聊着,偶尔也揷口谈论几句,但有所问,武青婴无所不答,到后来又学问转向武学,朱武二女嘴上侃侃而谈,却是将朱武两家家传武学俱都如数家珍一般道出。朱家家传的“一指书”判官笔法,乃是昔年朱子柳结合自⾝书法修养所创的一套⾼妙武学,寓意于招式回转之间,飘逸绝伦,宛若山中⾼人,恍如无双雅士,却与昔年的“一指”的煌煌然皇者之风大相径庭。一同传下的自然还有“一指谱”这套南帝问鼎五绝的绝学,保存的也十分完整,只是朱家世代书香,少了雍容气度,习这⾼妙武学却不能得其精要。更有“段家剑法”可谓段式一脉武学,除却“六脉神剑”便都由这朱家代代相传了。

  而武家一脉的武学较之朱家却是更多,武修文当年师从郭靖⻩蓉,⾝兼“东琊”“南帝”“北丐”三家绝技,虽然悟不⾜,功夫未练全,但传承下来的,却十分广博:全真教的內功,桃花岛绝技“兰花拂⽳手”“落英神剑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中的前九掌,大理段氏的“一指”等等,俱都传了下来,只是如此历经数代,每代庄主都贪多务得,总想把所有绝技练全了,到头来却各门武学学得都不过了了,顶多算个二流⾼手。这一代庄主武烈却是颇有计较,专攻“降龙十八掌”已将掌法练到一个颇⾼的境界,但內力却是不⾜,遇到⾼手也只有败退一途。

  青书从武青婴口中得知这朱武两家各自传承武学,心中也是大叹其这两家所传之博之妙,放眼江湖,也是极为了得的了,纵然较之六大派,单那一门“一指”也未必输了去。但朱长龄、武烈二人,虽说武功也算了得,但较之各大派掌门而言,连功夫最差的鲜于通都未必能胜过。

  他心中大是感慨,低头沉思起来,恍若有悟:“当年朱子柳的武功修为也算极⾼了,能寓书法于武学,只怕较之爹爹也未必弱了去。只是这么创下的武学之中带了点点书香气息,与‘一指’指法本⾝的堂堂正正,气度雍容却是完全不和。武青婴说朱家祖训有言,练武之前,先习书法,自然而然的走向朱子柳的老路,这条路并非不是正道,只是后人悟不⾜,书法未练到⾼妙境界,转而习武,自然而然,那‘一指书’也练不到挥洒从容的佳妙境界,‘一指’也画虎不似反类⽝;而当年武修文修炼的主要是洪七公一脉,走的是刚猛一路,‘兰花拂⽳手’‘落英神剑掌’这等飘逸武学,自然无法贯通,而‘一指’那温润如⽟般的王者风范,修至⾼深处更非易事,武青婴适才感叹,武家上一代家主穷其一生修炼‘一指’绝学,也不过练到‘四品’境界而已。”

  想到这里,青书眼前一亮,豁然间悟到了什么:“原来无论多么精妙的招式,都不过是到达彼岸的一条船而已,在真正的⾼手面前都如一张薄纸一般一戳即破。武学之道,领悟到⾼妙境界后,寓意其中,将这套功夫真正变为自己的;然后进而精修,如太师傅这等大宗师,举手投⾜皆合大道,随意出手,便能令人无从抵挡。”他这般想着,无形之间跨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正如一位禅者所说,自己带不走,别人能抢走的,是钱财;自己带不走,别人抢不走的,是学问;自己能带走,别人抢不走的,是智慧。

  天下间人忙忙碌碌,为生计营营,在佛家看来是大苦。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各行各业所蕴蔵的大智慧,却少有人看得到。武学亦同此理,末流者拼的是招式精妙;二流者拼得是內力筋骨;而上乘者拼的,却是自⾝的智慧了;至于大宗师,往往谈笑间气度展现,不战而屈人之兵,比拼的,却是自⾝气度修养了。

  青书悟到这层,以前读过的道蔵玄学,练过的琴谱曲谱,一下子都仿佛活了一般。他闭上双眼,袍袖无风自动,似乎是与天地契合了一般,方圆十丈之內,风吹草动,虫鸣鸟叫,都能知觉。武青婴见他闭上双眼,一时间不由极为好奇,连叫两声“宋公子”却不见答应,朱九真、⽩观二人也察觉到青书的异样,一齐围了过来,见青书神情安泰,周⾝却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之气,竟令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原来青书突然运转纯无极功,周⾝⽑孔张开,真气渐行渐进,轮回游转于诸大脉之中,蓦地丹田一跳,一股耝大热流从‮腹小‬上升,与游转在脉之中的真气合为一处。青书心中一动,想起张三丰说过,內力修习到一定境界,便有一道关卡要过,武学⾼明之士形容为“饿虎跳涧”便是丹田中忽生热流,而后行功贯通大⽳,以致內力大进。这情形青书在剑冢经历过一次,发出如龙昑一般的啸声,但他內力毕竟有得蛇胆之助,非自己辛苦修炼而来,也没来得及锤炼,此刻忽然悟到一些道理,不由自主的想到道蔵中炼气窍要,竟是又生出一道耝大热流。青书按捺住惊喜,含拔背,全⾝放松下来,运使纯无极功,导引真气贯通任脉中数处大⽳,那道热流温润之处,一如温泉,而进之处,又如野马,奔腾急进,势如破竹一般贯通任脉,方才力竭。青书只觉遍体舒适,发声长啸,周⾝涌出一股气流,⽩观三人措手不及,竟被推开三尺有余,险些一跤摔倒。

  这一啸却不似剑冢之时那般威猛,却恍如清风拂面,月照大江,虽然清越柔和,却无处不在。朱长龄此刻正在书房中写字,听到这声,心中咯噔一下,笔下顿了一顿,留下老大墨迹。他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心中骇然:“是子柳公手迹中言道的‘饿虎跳涧’‘龙⼊大海’的境界!这啸声是⽩、宋两人谁发出的?”他急急推开门出去,顾不得风度仪表,一溜小跑的就向循声而去,不多时便到那凉亭之侧,便见⽩观等三人一脸惊骇的望着端坐亭中的青书,心中更为骇异:“宋远桥有子如此,自己又到了什么境界?武当一派上下,果然深不可测。”

  青书行功完毕,收束气息,将真气缓缓纳⼊丹田,便觉丹田中所积真气又浑厚许多,心中一喜,一振⾐袖,睁开双眼,便见周围三人一脸诧异,远处的朱长龄更是満面惊骇。

  朱长龄快步走近,盯着青书的双眸,只见一片温润,当即急切问道:“青书贤侄,你內力修为到了‘龙⼊大海’‘饿虎跳涧’的境界了么?”青书轻轻点头道:“适才见两位‮姐小‬比斗,突有所悟,行功之下,不料有此收获,却让朱伯伯见笑了。”朱长龄面⾊怪异,一拉住他手道:“你随我来。”也不管不顾目瞪口呆的三人,径自拉着青书走了。

  青书随他走到一间书房,便见朱长龄将门合上,走到书柜前,在第二层处旋开一个小小铁环,便听得“吱呀”一声,一阵刺耳声音传来,书柜缓缓向两边移动,木质地板之上便似是陡然间多了一张嘴一般,层层阶梯延伸到一片漆黑。

  朱长龄点亮一个火折,对青书说声:“青书贤侄,我未料到你內力练到如此地步,这里有一桩事求你相助,且随我来。”当即屈⾝向下走去。青书略微犹豫,也屈⾝走了进去,便随着朱长龄往前走去。昆仑山长年积雪,这一条秘道中却是十分⼲燥,蜿蜒扭曲,十分漫长。约莫走了半盏茶时光,朱长龄蓦地驻⾜,一拉壁上铁环,青书耳聪目明,隐隐听到吱呀一声,想是那书柜又合了起来。朱长龄道:“贤侄,前边不远处乃是我朱家蔵书之处,出去之后,切莫将此处秘密怈露。”青书摸了摸间长剑,点了点头,却未多说。

  两人一路前行,青书蓦地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什么,当即驻⾜不前,朱长龄觉⾝后有异,便问道:“怎么了?”青书功运双耳,但除却朱长龄与自己两人的呼昅,竟是再也听不到丝毫声息,不由暗自纳闷,嘴上道:“没什么,朱伯伯。”两人又走了约莫半盏茶时光,终于到了一间石室模样的密室,朱长龄推开门,道声:“青书贤侄,请进。”

  ps:呵呵,今天课比较多…先奉上一章,晚上再来补第二章~

  大家猜到要发生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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