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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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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哥,呼!”不倦咬着⾆头,辛苦地换了好几换。“真⿇烦呢,昨天晚上那个…”

  ⾐不悔四下张望,神态依然不改谨慎。

  “别说了,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紧张什么?这里又没人…”

  才说着,神像底下突然传出呼噜声,不倦吓了一跳!

  “不是早都走了吗?”

  不悔横她一眼。

  “行走江湖万事都得谨慎,你这样早晚掉了脑袋还不知找谁要去!”

  “我怎么会知道啊!”不倦有点气了,这两天不知给大姐骂过几次,但她总是觉得不悔忧心太甚。就像昨天晚上那位端木嫂子,人家明明几次好心好意送来饮食,大姐却都冷冰冰的回绝,害她平⽩饿了一个晚上。那位端木嫂子看起来固然不似名门正派,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啊,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这位小爷说得对;行走江湖还是小心点好。”

  神桌底下滚出一个人,一⾝灰⾐灰,穿着破草鞋,看起来像是早该下田作农事的普通农家。“唉啊,我可真是饿惨啦!⾝上又无分文,唉!我的命可真苦!”

  “咱们走吧。”不悔谨慎地打量了那人一眼,似乎不大放心。

  “是你!”不倦却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不就是在客栈里打架的那位老兄嘛!哈!我正担心你呢,不知你是不是给人切成八块扔到河里喂‮八王‬了。”

  “啐!那些‮八王‬羔子哪是老子的对手。”灰⾐人懒洋洋地扒着⾝子,像是有几百只臭虫正咬着他。

  “倒是打了那一架,把老子⾝上所有的银子都赔给店小二啦!真是倒霉,倒霉透顶啦!”

  “嘿!你武功不错嘛,真是深蔵不露,若不是我大…大哥告诉我,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不倦!”

  “喔,来了啦!”

  ⾐不倦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跟几锭碎银放在地上,低声对灰⾐人说道:“老兄啊,我只剩这些啦,再过去我大哥会照应我,反正我也用不着了,都给你吧!反正打碎东西我也有分,就当是咱们俩一人赔一些,你也用不着跟我客气了。还有啊,前面的镇上现在都是武林人,不讲理的人很多,⿇烦得要命,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

  灰⾐人大手伸过来抓了馒头便吃了起来,斗笠低低的庒在头上,看不清面貌,连讲话的声音都咕噜咕噜的。

  “谢谢小爷,救命之恩将来%$##必当图报!”

  “不倦!”

  “来了来了!”

  不倦连忙往庙外走,只是还是忍不住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说什么什么必当感恩图报?那几个字悉得很,却又模糊不清,硬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不悔已经走得老远,不倦却还在后面磨蹭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终于还是耸耸肩将脑?锏囊陕桥椎美显丁?br>

  避他说的是什么呢!反正她也没希望什么感恩图报,毕竟她只是来看热闹的,会有什么机会让人感恩图报?

  而破庙里,那灰⾐汉子躺在地上啃着索然无味的⽩馒头,手里掂掂那几枚碎银的重量,脸上露出有趣的笑意…

  呵!这小家伙有趣的。

  一大清早,破庙里的人全走个精光,像是约好了时辰出发似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可都走得大老远了。本来昨晚还努力撑着眼⽪想等等看未来姐夫剑无名会不会再出现,谁知道终究还是睡着了。

  “大哥,你见着剑无名了嘛?有没有跟他说几句话?”不倦打着呵欠说着,看不悔那有些苍⽩的脸⾊,应该是一晚都没睡吧?

  “没见着。”

  “没见着?你不是没睡吗?怎么会没见着?”

  不悔无言。剑无名本没出现,若不是他本不在破庙里,就是他真有天大本事能走得无声无息,躲过所有人的耳目。

  “他们家那⾐⽔练‮姐小‬好凶悍啊,这种妯娌真难相处,我怕你将来要给她欺负呢…她怎么会也姓‘⾐’?你不觉得奇怪吗?”不倦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悔停下脚步,又气又无奈地瞪着妹妹。

  “你说话能不能小心点?隔墙有耳啊。”

  “这是树林,哪来的墙?”

  “你…”“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倦⾼举双手作投降状。“我又不小心了好吗?大哥啊,人家是担心你嘛!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急什么呢?你也听到了,⾐⽔练是剑无名的义妹。”

  “真的就只是义妹吗?你跟他有婚约,而他⾝边却带着另一个姓‘⾐’的女子,这未免太巧了嘛。”

  “天底下姓‘⾐’的不只我们,更何况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还不如动作快些,先上了武当山再说吧。”

  不倦叹口气;不悔的脸⾊看起来很寻常,但她这个姐姐向来喜怒哀乐不形于⾊,就算具有什么忧虑担心,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不过她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剑无名明明就是自己的姐夫,不管那个⾐⽔练到底是什么来头,她都要为姐姐保住这桩良缘。不悔天不爱争抢,但她可就不一样啦,她⾐不倦最爱打架了!更何况是为了姐姐的终⾝幸福,这场架,想不打都不行。

  只不过,不悔心里却是沉默地想着:争得过、抢得过吗?人家青梅竹马,而她只不过是当年口头的一句承诺而已啊。

  穿过茶铺镇,简单地买了些⼲粮,不倦原本骑的那匹小马不知跑哪里去了;她们也不敢回昨晚的客栈去问,只好找上马贩子想买两匹马,但镇上的好马全给买光了,只剩下一口⻩牙、看起来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马,两人无奈,也只能买下,一路颠颠簸簸地上了武当山。

  谁知道他们的速度慢,竟然还有人比他们更慢。他们才踏进武当山的山径,圣剑山庄那金⾊飘扬的“剑”字旗帜就从另一条山径钻了出来。

  老⻩马遇上了大队人马,速度更慢了;慢还不打紧,老⻩马竟然还滴溜溜地在原地猛打转,受了惊似的停脚不肯走了。

  不悔有些着急,想将马扯到路边让圣剑山庄的人马先过去,可惜老马不配合,而不倦又净打量着圣剑山庄的人马,不肯过来帮手。“不倦…”

  “喂!前面为什么不走啦?”队伍里窜出一匹神武英俊的⽩马,马上正坐着昨晚大闹破庙的“⽔练‮姐小‬。”

  “一匹老马挡着路了…”

  “哼!又是你们两个乡下土包子!”⽩⾐少女气焰⾼张地瞪着⾐不悔与⾐不倦。“怎么?你们那不要脸的姘头呢?”

  “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大…大哥说话!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少女眼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満是不屑笑容“谁又怎么样?哼!反正能跟端木虔那种琊教魔女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你…”“算了。”不悔拦住妹妹,一双明亮的眸子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剑无名。

  是了,那就是剑无名,那雍容的气度、⾼贵的气质,除了剑无名,还会有谁?此刻他正纵容、溺爱地瞧着那少女,对她骄蛮的态度竟毫不以为意。

  “你们除了算了还能怎么地?但是你们愿意算了,‮姐小‬我却不愿意;你们昨晚狗仗人势跟端木虔联合起来欺负我,现在本‮姐小‬要讨回这笔帐!”“喂!你好不讲理!”“讲理?哼!江湖上谁武功⾼谁就是道理!”少女手中的金⾊软鞭呼地一挥,不悔堪堪闪过,却不还手。

  少女呵呵一笑,竟以为不悔不敢与她的软鞭正面锋。她笑起来明的脸庞的确娇美极了,但这一笑却也让不倦生气了,她扬手一挥大喝:“看镖!”

  周围的人全都大惊失⾊,连剑无名也变了脸⾊,正赶上来想搭救,少女却轻易接下,只见一枚小小漆黑八角芒钉,八个角全都钝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上得了台面的暗器。“哼,雕虫小技!”

  她说着,猛地扬起手中金⾊软鞭,美丽的金⾊幻影卷起,⾐不悔想上前抢救已经来不及,软鞭忽地卷上不倦的,呼地一声将她摔在地上。

  圣剑山庄的人全都笑了!刚下过雨的道路全是泥泞,不倦摔得満头満脸的烂泥巴。

  “乡巴佬!真是不长见识,竟敢招惹咱们⽔练‮姐小‬!”

  “哈哈!这一⾝泥配这愣头愣脑的混小子刚刚好!”“⽔练,够了。走吧,再不去要晚了。”

  剑无名见义妹无事,只淡淡说了一句;他的眼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不倦跟一脸郁⾊的⾐不悔,却也没多说什么。

  “哼!这是我义兄求情才饶了你,不然啊,我非打得你求爹告娘不可!”⾐⽔练不屑地看了⾐不倦一眼,得意洋洋地策马离去。

  “是啊是啊,等会儿我们就知道谁厉害了…”不倦竟然不生气,还是一脸笑意。

  “没事吧?”不悔上前扶起妹妹,关心地注视着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没有,我故意让她摔的。”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一脸苦意,可见这一鞭着实让她吃了苦头。

  “到了这时候还嘴硬!到那边林子里让我瞧瞧你的伤…”

  “真的不用了啦,你不信我啊?”不倦着自己的,有些辛苦地站了起来。“我不让她摔,她怎么肯走?她不肯走,剑无名又怎么会回来找你?”

  不悔错愕地看着妹妹。

  “你该不会…”

  “就是会!哼!死丫头,不让她吃点苦头,她哪知道逃卩⾼地多厚!用毒毒她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倦!你怎么可以…”⾐不悔气得脸⾊发⽩。“这犯了无影门大忌!若是让爹知道,他会将你逐出门墙的!”

  “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毒死她,只不过教她受点教训。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爹又怎么会知道?”

  “你这实在是…唉!这下可真的闯祸了!”

  “唉啊,就算爹真的怪罪下来,我也会说是我自作主张的,我才不信爹真的会把我逐出门墙,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不倦坐在树底下,苦着脸,脸⾊难看到极点。

  她真不懂,自己可是替她出气呢,大姐却反过来怪罪她;若不是那个死丫头那么盛气凌人,她又怎么会出手教训她?弄得现在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真是不识好人心!

  果然,不远处几匹快马火速赶回,领头的正是圣剑山庄的少庄主剑无名。

  “混小子!快把解葯出来!否则要你人头落地!”圣剑山庄的护卫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悔挡在妹妹⾝前。

  “是舍弟不对,请兄台见谅…”

  “滚开!”护卫头猛地扬起一片银⾊剑花,竟是致人于死的剑招。

  不悔巧妙闪过剑花,面⾊不善,冷道:“我已经承认了是舍弟不对,有必要杀人吗?”

  “快住手!”后面策马赶来的剑无名蹙起眉。“不可无礼!”

  “哼!现在才说不可无礼?晚了。”不倦不怒反笑,没好气地瞪着剑无名“怎么?剑少庄主也想来个杀人夺葯?”

  “不敢。”剑无名勒住马匹,以潇洒的‮势姿‬飞⾝下马,姿态之俊,让不倦不得不叫了声好。

  “剑少庄主好俊的⾝手,果然不愧为一代才俊;只不过呢,你们剑家家教太差。”

  “放肆!好你个小⽑贼,竟敢对少庄主出言不逊!”

  “我叫你们住口!”剑无名厌烦地猛一挥手。“你们先回去照顾⽔练‮姐小‬,我取了葯之后会马上回去。”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终于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策马回头狂奔而去。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剑无名才转⾝向他们打个揖,姿态⽟树临风,那沉静的眉目隐隐透着股俊朗之气。

  “在下剑无名,还没请教两位兄台大名?”

  “我叫…”

  “不敢。”不悔狠很瞪了妹妹一眼。“咱们兄弟行走江湖,只不过是没没无闻的小辈,剑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兄弟名就不必提了。”

  剑无名叹口气,星目微垂,倒似有无限苦衷。

  “兄台客气了,刚刚看兄台⾝手不凡,必非池中之物;舍妹自幼骄纵缺乏管教,得罪了两位兄台,还请海涵…”

  “哼!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位千娇百媚的⽔练‮姐小‬!少庄主对那位⽔练‮姐小‬可谓情深意重啊。”

  “不倦,别说了,还不快把解葯出来!”

  “解葯?什么解葯?”⾐不倦将脸别开,看也不看剑无名。

  剑无名歉然上前,又是一个长揖。

  “舍妹的确骄蛮无比,请小兄翟拼在剑某薄面上放她一马。”

  “哈!薄面?什么薄面?我又不认识你!”

  “不倦!”

  “我说了没有解葯啦!”⾐不倦气得跳起来,没好气地对着姐姐喊:“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那是教训用葯,本来就没解葯!让她痛个两个时辰就没事了,死不了的!安心了吧?!”

  她说着,气呼呼地转⾝便往树林里走,边走边还叨念着:“好心没好报,什么天地!搞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透了。”

  “不倦!你给我回来!不倦!”

  “算了。”剑无名微笑着一手搭上⾐不悔的肩。“看来令弟也是情中人,他既说没事,想必是真的没事。”

  ⾐不悔一震,连忙闪⾝痹篇,整张脸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剑无名的脸。

  “剑兄,让您见笑了,舍弟他…他就是脾气坏了点,心肠倒是很好的。不如这样吧,若你不放心,不如我跟你一同回去,令妹若有任何不测,我愿意以死赎罪…”

  “兄台言重了。”剑无名连忙微笑“剑某虽然与兄台素昧平生,却有一见如故之感,令弟说的话剑某信得过。”

  “这…”“看来兄台也是要上武当山的吧?如蒙不弃,剑某倒是很愿意与兄台同行如何?”

  ⾐不悔愣了一下,看剑无名的模样相当诚恳,倒也不似以退为进的模样。“兄台以为剑某想挟兄台威吓令弟出解葯?”

  ⾐不悔的脸马上红了。

  剑无名朗朗一笑。

  “想我圣剑山庄虽不济,果真有事,天下恐也无几人能逃出剑某追捕,又何需挟兄台威吓?”

  这几句话平平淡淡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没有半点猖狂;他虽是练武之人,⾝上却有股帝王之气,无怪乎一路上总听人议论,说圣剑山庄的少庄主必是下届的武林盟主。

  如今一看,才知道传言不假.剑无名⾝上的确有种尊贵神态;他笑意温谦,举手投⾜俱皆斯文谦恭,只有那双星眸偶尔绽出內敛神光显示其修为,如此人才,的确值得武林人士仰重。

  ⾐不悔淡淡叹口气…如此人才,原该是自己的如意郞君,只可惜…只可惜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剑无名心里爱着那蛮横无礼的小义妹⾐⽔练…

  “兄台何故叹息?莫非还是信不过剑某?”

  “不,剑兄多虑了。”不悔连忙微笑。“既蒙剑兄不弃,咱们就一同上路吧。”

  “那么令弟…”

  “不要紧,不倦灵光得很,反正上武当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她早晚会跟上来的。”

  剑无名上了马,见不悔只有一匹老马,倒也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神态自若,竟像是结识多年的知心好友一般。“令弟名为‘不倦’,那么兄台该如何称呼?”

  ⾐不悔想了想,终于淡淡微笑。

  “我们姓木,我名叫不悔。”

  “姓木?这姓氏倒是少见。”

  “听说祖上多年前从关外来到中原定居,固有此姓。”

  “不悔…”

  剑无名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地,目光似乎别有深意,不悔连忙将脸别开,假意看着路边景致。

  “大哥叫木不悔,弟弟叫木不倦?”剑无名哈哈一笑“好名!不悔不倦,果然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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