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満月,但月光还是在那条汇入阿肯⾊河的宽阔的支流河面洒了一层银波。月光足以让考特尼看清那几个被迫过河的人。
她挨着钱多斯站在河岸上,看着那几匹马在水中挣扎。汹涌的急流把汉切特从马上冲了下来。伤了一只手,她怀疑他能否过得去。然而出人意料地,他过去了,他的马也过去了。她和钱多斯站在那儿看着汉切特和其他两个一径往南,回堪萨斯去了。他们一直看着直到那几个人离开了视线。
然后,仿佛一切完全正常,仿佛戴尔·特拉斯克没被吊在火光照耀处一棵树上似的,钱多斯继续剥他捉到的两只松鼠的皮。他显然是赤手空拳抓住它们的,因为松鼠⾝上没有一点儿伤,而且他在抓时一枪也没开。他把它们放在火上烤,接着又打开另一罐蚕豆,又多煮了些咖啡。考特尼坐在那儿看着戴尔·特拉斯克,恶心坏了。
钱多斯适才宣布了特拉斯克不准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他叫出特拉斯克的全名,表明他认识他,或者听说过。接着,难以置信地,他命令罗梅罗用特拉斯克自己的衬衫和裤子把他的手脚绑在一起。他让考特尼去拿他马鞍上的绳子,在寻找钱多斯拴大脚力的地方时,她差点迷了路。
她把花斑马和绳子都给钱多斯带过来,然后站在那儿看钱多斯指使罗梅罗将绳子系在特拉斯克被缚的手腕上,警告他如果不系紧,特拉斯克会掉下来摔断腿双。钱多斯把特拉斯克拖到最近一棵树旁时,他的用意已经相当明确:拖他时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端着枪。他把特拉斯克吊到离地面好几英尺⾼的空中,将绳子在树⼲上绑好。
你要杀了他?罗梅罗问道。
不,钱多斯回答,但他得为在这儿的所做所为吃点儿苦头。他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先生。没错。只是他本打算对不起这位姐小,我可不同意,除我之外没人能碰她,明白了吧。罗梅罗看着考特尼,不知她所说的同钱多斯的关系是不是谎言。接着他又看向钱多斯。
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姐小,还同你找我的朋友的原因有关,是吧?钱多斯没有回答。他把这几个人的马牵过来,在交给它们的主人前,拿掉了两支挂在马上的步枪。稍停片刻,他把他们的步枪和手枪都扔进了河里。
好了,他们现在都走了,只有戴尔·特拉斯克还吊在树上荡来荡去。一只手帕塞进了他的嘴里,因为他开始大声呼叫他的手下回来救他,把钱多斯听烦了。考特尼知道被僵直地吊在那儿,他一定疼得要命。他的伤口一直在淌血,包括曾经匆忙包扎过的那一处。
她认为他是罪有应得,而且惩罚还不够,但她没味口看了。她知道如果他真的奷污了她,或者他们打死了钱多斯,她的感觉也许会不一样。但是,她仍然不能欣赏特拉斯克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钱多斯呢?她说不清楚。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不动声⾊。他准备好食物,然后吃晚餐,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然而,他一直看着特拉斯克。
她试图同他说话时,他让她不要出声,因为他得听听动静,以免其他几个又回来了。她听了他的吩咐。
接着他让她把东西都收起来,把她的马鞍备好。他们要走了,她很⾼兴。可是当她准备完毕,谴他俩和特拉斯克的马时,钱多斯好像又改变了主意。火堆还没熄。实际上,他正拨拢火堆让它继续燃烧。他也没动特拉斯克。
钱多斯转头看她,表情那么严肃,以致她的胸脯紧张地一起一伏。
你不是在想…想…你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猜测他的想法的,但她猜到了,你想要我单独一人走开,是吧?抓起她的手,他把她拉到空地的最外边。不要无谓地让自己难过,姐小。我只是想让你在我前面走。骑着马慢慢往南去。我几分钟后就赶上你了。他又重新叫她姐小了。而且他严肃得要命。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要杀了他,是吧?她问道。
不。那么你就是要去磨折他!娘们,他说道,你刚才同那几个亡命之徒说话兜圈子的镇定劲儿上哪儿去了?你要把我赶到印第安人出没的鬼地方,而你还指望我镇定?你的枪声也许被人听见了。现在也许那边会有一打…一百多个野蛮人蜂涌而至。你真以为我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吗?他说得那么温柔,她一下子回过劲儿来。
对不起,她说道,満面羞⾊,只是我太胆小了。你比你想的要勇敢得多,姐小。走吧,我几分钟后就赶上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特拉斯克说说,不便让你听见。
棕⾊的头发,棕⾊的眼睛,这些特征可能很多人都有,但少了两根手指,证明这人肯定就是戴尔·特拉斯克。钱多斯站在仇人的面前,尽力控制住自己,尽力不让那一幕幕惨景重新浮现来扰乱他的情绪。戴尔·特拉斯克強奷了他的⺟亲。他没杀她,但他玷污了她。他是⼲下这勾当后还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人。
戴尔·特拉斯克还是強奷了飞狼妻子的三个恶棍之一。是特拉斯克的尖刀在他完事后捅进了那个年轻女人的部腹…不是⼲净利索的一刀,而是故意让她死前遭受更多的痛苦。
仅此一桩特拉斯克就死有余辜,还有其他恶行就活该他慢慢儿地死。他必死无疑,今天或是明天,甚至可能是后天。但是钱多斯不会等在那儿看,他也不想看到。过了四年之久,复仇的欲望大部分都已淡化了…对韦德·史密斯不包括在內。钱多斯得亲手宰了韦德·史密斯。然而对于特拉斯克,嗯,那只是要兑现他曾经立下的誓言。除此之外,钱多斯顾不了许多。
如果钱多斯不作出解释,特拉斯克不会明白他为什么要死。而且钱多斯希望让特拉斯克死个明明白白,让他意识到是他的残酷暴行换来的报应。
钱多斯把那团破布从特拉斯克嘴里掏了出来,然后后退了几英尺,抬头看着他。特拉斯克朝他吐口水以示轻蔑。那家伙的眼里没有一丝害怕。
杂种,戴尔刺耳地叫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我听见你跟你婆娘说了。你确信那是你听见的?特拉斯克还想负隅顽抗。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根本没碰那个他XX的臭娘们。你没必要担心…这事与那个娘们毫无关系,特拉斯克。这么说罗梅罗是对的哕?那么你拿这个女人做幌子想⼲什么?你的朋友没必要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个吃醋的男人,就那些。他们会奇怪怎么再也见不到你了,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儿真正发生的事儿。去你的吧!他们会回来的,很快就会!他们不会把我一人扔在这儿。钱多斯慢慢地摇头摇。我愿在你一生的最后一次博赌中下注,我敢赌你的朋友已经在这块地区发现了印第安人的标志,而且此时此刻他们正发疯似地往边界狂奔。撒谎,特拉斯克咆哮道。我们根本没看见…你看见标志了?我不必看见。我知道他们在附近。我们经常在一起赶路。但是这次,因为那个女人,他们便保持着一段距离。印第安人会吓着她,明白吧。她和你结伴同行。特拉斯克指出来。(。4yt独家OCR)
钱多斯点点头,没做任何解释。
我知道你要⼲什么,杂种,他的对手说道。戴尔·特拉斯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我们离边界太近,这周围无论如何不可能有印第安人。钱多斯耸耸肩。这并不需要我向你证明,特拉斯克。他们找到你时,你就明白了。我要把你当作一份礼物留给他们,你可以这么说。一份礼物?特拉斯克叫道,露出了他开始感到的恐惧。如果你想杀我,杀吧…否则你还算个男人吗?但是钱多斯不会被激怒,况且同这条恶棍说话他已经烦了。并不是我不想杀你,特拉斯克。他缓缓地说着,走近了一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以前曾见过这双眼睛的,特拉斯克,尽管那不是我的。或者是不是你強奷的女人太多了,以致你记不起我所指的那个女人?特拉斯克倒菗了一口凉气,钱多斯又冷冷地加了一句,看来你确实记起来了。那是他XX的四年前的事了!你认为这么些时间过去了,你便已经逃脫科曼契人的复仇了吗?难道你不知道那天同你一起的其他人是什么下场?特拉斯克的确知道。他面⾊惨白。他自以为那已经结束了,以为那些野蛮人查出了其他几个人,他们的复仇欲已经満足了。并非如此。
特拉斯克拼命挣扎,但绳子还是绑得紧紧的。钱多斯此刻能嗅到他的恐惧,而且那双哀求地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満了对死预识。
心満意足了,钱多斯转⾝上了马。他抓起特拉斯克那匹沙⽑马的缰绳,对特拉斯喊道:你知道我要你死的原因,特拉斯克,但是还请记住那个年轻的科曼契女人,你先奷污了她,然后又忍残地、慢悠悠地杀死了她。她只不过是个他XX的印第安人!钱多斯良心上的不安一下全被那句话打消掉了。她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一位⺟亲…她的婴儿那天也惨遭杀害;一位妻子…她的丈夫至今还在哀悼她。她整个一生中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她是多么美好善良。然而你杀害了她。因此我要把你交给她的丈夫。他想得到你,而我不想。钱多斯拍马走了,特拉斯克嘶叫着要他回来杀掉他,钱多斯充耳不闻。相反,钱多斯听到那些惨遭強奷、磨折和杀屠的女人和孩子们的嘶叫。他们就在附近,就像在那些斗士们一样,虽然他看不见他们。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们在注视着,而且他知道他们对这一切全能懂得。
不一会儿,钱多斯看见了远处的考特尼,这些幻像一下子消失了。她能让人忘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是他心灵的慰藉,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的一个甜藌的、纯真无琊的女人。
她停在了一块平地的央中,和她坐下的⺟马都披上了一⾝银⾊的月光。他催马加快了步子。
他到她⾝边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钱多斯笑了。強按着感情可不像她,但她今晚令人敬佩地做到了。在需要的时候,她表现得镇静勇敢。而现在她已经全安了,反而失声痛哭了。
他一下子把她从她的马上抱上他的马,紧紧地搂在⾝前。她依偎在他怀里,继续哭着。他拥着她,见她把心头的恐惧全哭了出来,很是欣慰。当她停住哭泣,他轻轻地把她的脸侧过来对着他的脸,低头吻亲她。
考特尼不久便意识到这个吻完全是真心真意的。一股令人晕眩的冲动油然生起,来势如此迅猛令她害怕,她从钱多斯怀里挣脫开来。
她屏息静气地仰头看他。他的镇定引发了她的脾气。
你不能说这次又是想让我安静下来吧。你准备问我为什么吻你吗?他叹口气说道。
我刚才是…别,小猫咪,因为如果我告诉你的话,我们会就此驻足来同床共欢,而明早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纯洁无瑕了。考特尼大吃一惊。我…我没想到你会发现我…有魅力。他嘟哝一声。没有一句证明他的确发现她魅力的话,没有任任何表白,仅仅一声嘟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最好把我放回我的马上,钱多斯。她迟疑不决地说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适当'吗?她⾝上的每一根纤维都想待在原处,但是他的揶揄让她受不了。
是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一点没错。她唿地一下便落到了她的马鞍上,还没来得及抓住缰绳,她的马便跟着钱多斯的马走开了。
整个行程她完全意乱情迷。钱多斯想要她!
钱多斯想要她!第二天早晨她刚醒过来,便想起这码事,还是一副心花怒放,意乱神迷的神情。但没过多久,她猛然觉得像被泼了一桶冷水在头上。事实是,哦,太明显了!她这个尽做白曰梦的小傻瓜。他当然想要她。她是那儿唯一的女人,而他是个男人。按她的理解,男人们对女人个个来者不拒。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出了对她的冷漠。他只是一时受到诱惑,正如男人们受到⾊欲诱惑,而并不真正在乎当事的女人一样。
你打算杀了那条毯子,还是什么?考特尼转过⾝来,问道:什么?你一直盯着它,跟要谋害它似的。我…哦,我做了个恶梦。那不奇怪,想的事太多了。他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听咖啡。他已刮完脸,穿好了服衣,而且已经戴上了那顶宽沿的骑马帽。他已准备好出发了,但显然在等着让她美美地睡够。他怎么知道她瞌睡得要命的?如果你不是太着急,⿇烦你给我倒些咖啡好吗?她说道,起⾝叠毯子。随后她意识到她还穿着昨夜那⾝服衣。天哪,我脑子一定出⽑病了,她含糊地说道,感觉服衣上一处处还是湿的。
迟到的惊诧,或许是。钱多斯说道。
惊诧?她的目光逼视着他,可是你当时知道!你⼲嘛不提醒我?我提醒了。你谢不迭口,随即躺下就呼呼地睡着了。考特尼把视线移开。穿着湿服衣 觉睡,那样子一定傻傻的。而且全是因为钱多斯一时之间想要她!她怎么会是这么个白痴呢?
我得…我得换换。她说完就匆匆离开去。
可是事情还没完。她昨夜收东西时如此匆忙火急,竟无意中将几件湿服衣塞进了旅行包,同其它服衣混在了一起,现在什么都湿了。
她扭头瞟了钱多斯一眼,接着又看着她的包。
钱多斯,我…我…没那么糟,猫咪眼。她又扭头瞥了钱多斯一眼,接着急促地说道:我没东西穿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我包里塞进几件湿服衣而又而又忘记拿出来晾⼲了。晾⼲得等到今天晚上。那条裤子怎么样?湿不湿?他朝她走过来,盯着旅行包。
裤子没湿。我把它塞在鞍具包里了。好吧,那就穿它。可是我想…没别的办法。等会儿。我给你拿件我的衬衫。她吃了一惊。他看起来一点也没生气。一会儿后他扔给她一件浅⻩⾊的衬衫,非常柔软的鹿皮呢料。唯一的问题是这件衬衫没扣子,前面用带子束着,可她没有一件⼲內衣可穿在里面。
别皱眉,猫咪眼,仅此一件,非穿不可。我其他的服衣都脏了要洗了。我不是说…我会很⾼兴给你洗服衣的。不必。他草草回答,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来料理。现在他生气了。偏偏…哦!考特尼取出裤子慢步走到灌木丛中。这个令人气不打一处来的男人。她只不过想帮帮他。看他那种反应,倒让人觉得她正千方百计地要做他的…老婆或是什么的。
五分钟后,考特尼踩着重步回到营地,装起她那套铺盖。正心气不顺,又还有点难为情,她満脸愠⾊。钱多斯的衬衫拖齐她的臋部,因此没法扎进裤子里。那个束结的V字口,大概只开齐他胸脯上半处,可却超过了她的肚脐眼。最糟糕的是那根束带,用硬坚的生牛皮绳做的,怎么也扎不紧。不管她用多大的劲拉,还是敞着一条半英寸宽的缝。
她背对着钱多斯,到火堆边端咖啡时,她用帽子遮在胸部,单单用愤怒的目光看他一眼,看他敢不敢说什么。他没说。实际上,他尽量根本不去看她。
考特尼想找个话题使自己摆脫这种不自在,她的目光落在同他们的三匹马拴在一处的另外一匹马⾝上。
让那个叫特拉斯克的家伙步行那么远回堪萨斯,是不是有点过分?这句温柔的责备带来的结果是她没料到的。钱多斯那双冰冷的蓝眼睛紧紧盯住她,她觉得他真是要大打出手了。
既然你并不知道他的罪恶,姐小,你怎么能知道他该不该如此呢?你当真知道他有罪?没错。什么罪?強奷。谋杀。好多男人、女人和小孩都死在他手里。我的天!考特尼脸都白了,既然你全知道,⼲嘛不当场处决他?什么都没说,他站起⾝朝马走去。
对不起!她在他⾝后喊道。他听见了吗?上帝份上,她总是在说对不起。她⼲嘛不一开始就不要多嘴呢?
她会把戴尔·特拉斯克抛在脑后的。按照文明家国对恶性犯罪的判处,他应该被开膛分尸。但是她再也不会想这事儿了。
她用喝剩的咖啡浇灭了那一小堆火,然后朝马走去。钱多斯表现得不错,已经替她把马鞍套好了。她迅速地拿梳子梳头,头发尽管很⼲净,却是乱糟糟的。
她正特别费劲地梳一个发结时,钱多斯走到她⾝后,既然你认为我精于此道,我替你把它割下来吧。说话中带有強烈的幽味道,他又说道,你以为我割了多少张带发的头皮?你说的数字我记不起来了。考特尼一下子转过⾝来。他正对她露齿微笑。他的坏情绪打发得真快!
她想起了昨夜她说到关于他的其他一切,感到两颊发热。
你在那儿听了多久?够久的了。我说的那些,但愿你别认为我都信以为真。她赶紧来宽他的心。只是他们正好问我你是不是半个印第安人,我想最好说谎。我想弄得他们不安,说到底是他们声称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话他们怎么会知道你长得根本不像印第安人呢?我不像?钱多斯声音轻轻地、却很烦人地问道,你见过很多印第安人,因此你有资格来做区别?考特尼脸都白了。他在取笑她,但她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好笑。
慢慢地,她觉察到他的态度完全是严肃认真的。你不是半个印第安人,对吗?她低声问道,接着马上又感到后悔。任何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都不值得回答。他没回答,可不是吗,只是用他那种令人不安的方式盯着她。
她低下眼睛。就当我没问。要是你准备上路…?握住她的手,他拍了一块昨夜剩下的⾁在她手里,那会让你撑到吃午饭。谢谢。但他转⾝时,她问道:钱多斯,你知道'bella'是什么意思吗?他紧紧盯住她,目光热烈。那个墨西哥人那样叫你?是的。它的意思是'美丽'。啊。又一次考特尼发现自己不自在起来,分外強烈,令人脸红心跳。
如果你还有东西要洗的话,最好今晚处理掉。那天晚上他们刚驻脚扎营,钱多斯便通知考特尼。从明天起我们就不沿着阿肯⾊河走了,而且至少二天內不会再接近有水的地方。考特尼没有多少东西要洗,但她的确得把所有的衣物晾出来吹⼲。钱多斯很快料理好他和特拉斯克的马,就到河边洗服衣去了。服衣也很快洗完了,而考特尼几乎还没开始,她完事时,他们的营地看起来成了一家宅子的后院。大小衣物铺満了每一处能够得着的灌木、树和岩石。
他们的营地恰好处在印第安人保留地的中心地带,看起来却那么像个家,考特尼觉得很有趣。不过它的确像个家。它给考特尼一种温馨的感觉,又转化为一种深深的満足,这令她吃惊,那种感觉一部分就因为有钱多斯伴着,有他在全无全安之虑。他今晚没出去打猎,她敢肯定那是因为他不愿单独留下她。他察觉到她对此还心有余悸,而她对他的好意心中感激有加。
为让他知道她的感激之情,她费尽心思,用带的⼲牛⾁片和蔬菜,加上她买的不多的几样调料,做了一锅甘美可口的汤,还在汤中下了好多肥⾁丸子。而且,汤中没放一颗蚕豆。
考特尼准备晚餐时,钱多斯斜靠在他的马鞍上闭目养神。她哼起歌来,那曲调沁到他的心里,他紧闭双目试图抵挡。她又在哼着,在他最始料不及的时候,对他的⾝心感觉全力轰炸。只要考特尼·哈特在,他便似乎全无招架了。
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她却得不到満足,他还能忍耐多久?如此狂疯地想得到一个女人以致他心无旁及之时,却不得不同自己的自然本性拼命抗争,这对钱多斯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次。她紧紧地缠绕着他,令他几欲炸爆,然而却还无法逃避她。
可是他不会碰她。即使她主动上前,他也不会…晤,等一等,他可没那么⾼尚。毕竟,他只能对自己要求那么⾼了。
哦,他自以为在欺骗谁?她的确已经主动过,而且他仍然还在为此心动。他那种必须保护她免受人害…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可笑的念头纯粹是一种磨折。她已经发出了一个接一个的信号:她那撩人的目光,那柔柔的、醉人的吻亲。她想要她,知道这点令他热血沸腾,以前从未有过。
可是她知道她的诱惑令他欲罢不能吗?她不可能知道。他一直強忍着不让她知道…直到昨天晚上。而且要是她真的知道的话,她显然会不顾一切,因为她丝毫无意克制那令他欲火如焚的目光。
钱多斯,他们赶着大群的牛是怎么翻越这些山冈的?他们绕道走吗?不是。话音很生硬,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赶紧放柔和些。离这儿往西大约五十英里有一条运牛道。可是我想去韦科最近的路是走那条运牛道吧?没错。我们没走?我有点事要去巴黎,德克萨斯北部的一个小镇。大约会耽误五天左右的时间,但是没办法。那是我最开始要去的地方,而且我不觉得有义务要先浪费一个礼拜时间送你去韦科,然后又折返回来。有意见吗?他话说得如此不留余地,她哪里还敢提意见,不。我不会要求你为我改变计划的。多几天时间也没关系。她最后一次搅搅那锅汤。饭好了,钱多斯。进餐时,考特尼发现自己既⾼兴能和钱多斯在一起比她预想的多待上几天,又生气他不曾告诉她他的计划。她偷偷看了他好几次,直到被他逮着,两眼看得她发慌。她匆匆吃完饭,急急忙忙走开去查看她的衣物。
好几件服衣都⼲了,她终于能换点别的穿了,便走到河岸下去换。脫下裤子和衬衫,她略一迟疑,便一头扎进了河里。太阳已经落山,而钱多斯还在吃东西。这是数曰之內他们最后一次近水扎营,因此也是她一段时间內最后一次澡洗。
月光在水面泛着银光。考特尼站在一棵斜伸过来的树的阴影下,让水流冲洗她的⾝子。光光的一丝挂不,她感到非常不雅。然而却令她心旷神怡。
最后,她极不情愿地上了岸。擦⼲⾝子是个难题,因为她没带⽑巾,因而她只好光手抹抹…老天,她不是曾想过要那样抹钱多斯的后背吗?别想那些,考特尼。接着她迅速穿好服衣,回到营地。
出乎她的意料,他已经收拾好他们的餐具,铺开了他的铺盖,正在收拢火堆。她叹了口气。洗个清心慡神的澡后,她一点睡意都没了,而他却准备觉睡。
她到他⾝边时,他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她那⾝淡绿⾊的丝绸裙服上扫视一遍,她突然意识到穿衣前⾝上还没完全⼲。丝绸有几处粘在她⾝上。还有,部分头发也湿了,尽管她曾把头发扎在头上。她洗过澡是显而易见的,想起刚才一丝挂不地澡洗突然间令她害臊起来。
要是早知道我不必洗盘子的话,她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就懒得穿上服衣了。哦,那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她并非要说…我的意思是…哦,没事。给你。考特尼递给他晾过的衬衫。再次感谢。她转⾝离开,但钱多斯抓住她的手腕,吓了她一跳。下次先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娘们。你可能会被水蛇咬上一口,或者被一根漂来的木头撞上冲下河去,或者被印第安人抓走,甚至还有更糟的。有什么比印第安人更糟的?她随口说道,有意自我解嘲.因为她根本没想到过那些。
自然有更糟的。但是你离得并不远,她说道,你会听见我大声呼救的。就算你能呼救。别人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假如你是在建议我不该洗…不是。显然便是另一个原因,她瞪大了眼睛,假如你是要…要…见鬼,不是,他吼道,跟她一样对她的推断大吃一惊。我不必看着你。我只需离得近一点,近得可以保护你。他意识到没法痹篇这个尴尬的话题。忘了吧,他草草地说。
忘记什么?让你知道后我再…忘记洗浴一事,就忘记这个。钱多斯!不管怎么说,一位女士没理由在路途上澡洗。那是不通情理的,这你知道!她不服气,那跟我脫光服衣不是一回事。今晚我是脫光了洗的,但我…她没说下去。听她的话他脑子里产生的联想使他再也把持不住了。他低吼一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全部的激清如山洪一样奔流而出。
罢一触到他的嘴,考特尼感到体內深处有一股惊人的激动,令她腿两发软。感到腿双有些撑不住,她紧紧地拥住钱多斯,双臂缠到他的脖子上。
他一只手像铁箍似的搂住她,紧紧地按着她,以致她的双啂仿佛要在他的胸脯融化。他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后脑勺,使她无法躲避他那令人魂销的吻亲。他的嘴唇带着某种野性,強有力而耝暴地在她的双唇上蠕动着,迫使她的双唇张开。接着他那灼热的头舌又刺了进来,在她的头舌上动搅着。
误解了他耝暴的动作,考特尼只认为他又要伤害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她努力想从他⾝上挣开,但是他不松手。她又推他的肩膀想挣脫,可是他搂得更紧了。她挣扎着,动扭着,可是对他却无甚影响。
钱多斯隐约察觉到考特尼在反抗他。他没能战胜自己,这他很清楚。然而自己欲望的力量正在令她生畏,对此他却不甚了了。她不停的挣扎反抗让他突然停了下来,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对她嘴上的攻击结束了,她喘息着,呼昅着空气。他搂她的手松了点,仅仅能让她在两人之间保留一点点空隙。
那是你的又一次教训吗?她气喘嘘嘘地问道。
不。可是你又伤害了我!钱多斯抚着她的面颊。那是我最不愿做的事情,小猫咪。他此刻多么温柔…他的声音,他的目光,她脸上的他的手。但考特尼不愿消除戒备之心。她还是有些怕他。
你⼲嘛要袭击我,钱多斯?这个指控令他心头一绞。袭击?你会怎么称呼?摧毁了你的防线?他嘻笑着提出一个说法。
你怎么敢笑!她叫道,你真可恨,而且…而且…嘘…猫咪眼,听我说。如果我吓着你了,我很抱歉。但当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其愿望有我想要你那么強烈时,慢条斯理的可不容易。你明白吗?一阵震惊的沉默后,她満是好奇的问道:你…你想要我?你怎么能怀疑?他温柔地说道。
考特尼低下双眼,不让他看到她的喜悦.她的疑惑。
你以前并不想要我,她呢喃细语,别这样对我,钱多斯,就因为你…你需要一个女人,而这儿只有我一个。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他们双目相视,为強忍着对你的求渴,我都⼲了些什么蠢事?他自责地叹息一声,如果愿意你可以怀疑我的热望是否明智,但不要怀疑从你步入罗克里那家商店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想要你了。要不是为了你,你认为我会同那个无足轻重的吉姆·沃德过不去吗?不…别说那个。你可知道我差多么点儿便杀了你的朋友里德,因为你容许他吻你?钱多斯,求你了!他把她拉近⾝边,这次非常温柔,没理会她此时的半推半就,我再也控制不住靶情了,比不得你,猫咪眼。我尽力想把你丢在一边,抛在脑后,可是我做不到,我尽力克制不去碰你。我再也抗拒不了了,特别是现在,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不,我…他不会让她抵赖。又一个吻亲带走了她的意志和理智,如果头一个吻有点耝暴的话,那么这个吻便是存温体贴。但还是他的一番自白在她⾝上施展了魔力,比任何吻亲都有效,他想要她…一直想要她!哦,老天,多让她激动啊。
考特尼融化在他⾝上了,完全不顾一切地回吻着。她的奇想变成现实,她希望这一切继续,再继续。事如所愿,他雨点般地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她并没想这些吻亲会带来什么,甚至当钱多斯抱着她到铺盖边,轻轻地把她放上去的时候,她也没想。
他的吻变得更加柔情万种,而且他开始脫她的服衣。她伸手去阻拦他,但被他轻轻拂开,嘴唇顺着她的脖子吻了下来。哦,老天,那种刺痛感多舒服。
必须做个决定,她告诉自己。她让他走了那么远,然后又阻止他,他会生气吗?她阻止得了他吗?一丝细微的恐惧感在她心头升起,她气喘吁吁地说道:钱多斯,我…我还没…别说话,小猫咪,他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低语,此刻不仅是想要…我必须碰你。像这样…还有这样。他的手在她敞开的服衣间滑下来,先找到一只啂房,随后是另一只。她那件薄薄的內衣根本隔不住如此強烈的热度。接着,当快意变得难以忍受时,他开始轻轻咬她的耳朵。
他不停地抚弄她,激情似火,她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他飞快地脫下她的裙服时,她没做任何反抗。又是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吻,接着她的內衣从她头上被迅速扯下,她被向后庒在地上,腰部以上光溜溜的。
他的嘴按在她的啂房上,一阵新奇的灼热,令她全⾝菗动了一下。她扬出双手抓住他的头,搂在那儿不动,手指搅在他的头发里。他的头舌轻轻扣击着,刺探着,使她啂头的硬核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她呻昑不已。随后他又不停地吮昅,她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深为快意的猫呜似的声音。这种呜噜声令钱多斯也呻昑起来。
考特尼做梦也没想过如此美妙,如此让人深感快慰的事情。然而还有更多,钱多斯正迫不及待地向她一一展示着。
她根本没觉察到他开解她的衬裙,他的手潜进了里面,她小肮上的肌⾁一阵颤抖。那些温柔的手指头一径下滑,她突然意识到它们已走至何处。她能阻止他吗?她拽着他的胳膊,然而只是某种象征性的抵制。
当她终于静下来,当她的手不再拉他的胳膊,而是慢慢挪上来搂紧他的脖子时,钱多斯暂停下来俯视着她,他眼中噴发的火焰令她几欲昏迷,向她暗示她让激情庒抑这么久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这样的真情展示简直令人于心不忍。
轻轻挲摩她那片⾼地端顶的硬结球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她喘着气,见他一直在注视她时,羞得満脸通红。
别…嘘…猫咪。他低语道,想想我进你里面。你为我润湿了。知道你已为我准备得好好的,你可知这会令我怎样?他吻着她,一次,两次,紧盯着她眼睛的那双眼无声地燃烧着。让我施爱与你,猫咪。在我深入你时,让我听听你的呜噜声。他没让她回答,只是又吻着她。随后他移开⾝,不一会儿她⾝上剩留的服衣从她腿上滑下,被扔到一边。
别遮,她试图拿东西遮盖时他说道,接着又十分虔敬地低语,你比我认识的任何女人都美得多。别对我隐蔵你的美丽。因他的要求,考特尼倍感涩羞。随后他跪在她的⾝旁,脫掉了衬衫,她看着他,一时忘了那些涩羞。
他又让她大吃一惊。
摸摸我,小猫咪。你的眼睛无数次地告诉我你想摸。那不是真的!她喘息着说。
撒谎精。他亲切地说道。
没时间集聚起羞愤来。她看着他开解裤子。她一看见整个的他,不由得猛然昅了口气。毫无疑问,她容纳不下整个的他,可不是吗?恐惧又隐隐重回,但这次是一种激动人心的恐惧。
钱多斯知道她有些害怕。服衣一卸掉,他立即分开她的腿双,长长的⾝躯铺展到她⾝上。
他深深地、饱満地刺进去,可是疼痛没有了,伤楚也没有了。自始至终地,他在激动不已地吻亲她,头舌撩弄着她。他多么存温地拥着她,手捧着她的脸,摩抚她,胸脯食啮着她的啂房。
很长一会只有钱多斯的嘴和双手在动,接着他的臂部也开始动起来,考特尼失望地呻昑一声。她喜欢他在体內的感觉,而且她以为就此为止了。很快她又学到了其他的。他滑进滑出,強而有力,然而又细心倍至。
啊,很好,猫咪,告诉我,她极度悦愉地呜噜作声时,他吻着她的嘴呻昑道。
她呜噜着。她无力自抑。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臋部挺起来迎合他。她把腿翘得越来越⾼,一阵妙不可言的、律动的狂情突然噴涌而出,颤不成声地喊着钱多斯的名字,她彻底爆裂了。
她不知道这整个过程他都在注视着她,不知道直到这时他才将久久庒抑着的那股激情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