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最近怎么常和席董去吃饭?”钟娇一边整理手上的保费收据,一边好奇地问正盯着电视瞧的陈雅淳。
今天总算让她和唯一的室友碰到面了,而且她还知道雅淳最近都在忙着“席丝”要买公务车的案子。
而她自己呢,因为公司现在正值险保月,再加上自己又几乎每晚和李樊在一起,让她忙得昏头转向的,就算是晚上赶回来吃饭,雅淳也常因为处理席丝这个案子而还没回来。
想也知道那个席董是假藉买车之名,行吃饭之实,就只有雅淳才会继续傻傻的一直陪他吃饭。以席玮明快的处事风格,这个案子早该要成了,不可能拖到现在才对。
陈雅淳将视线移向她。“没办法,他常常会在我们回公司写⽇报告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问我一些问题,最后,我们经理只好要我跑一趟。”
对于这个案子迟迟无法定案,她也很无奈,因为她一方面要跑其它客户,一方面又要不定时地应付席玮,确实有点吃力。
“哼哼,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和他往?”钟娇放下手中的收据,眯着眼瞅着她。
“往!”陈雅淳死命地将眼睛瞠大。“我怎么可能和他往?”别吓她了吧!
“怎么不可能!真看不出你平常这么机灵,怎么会遇到感情的事,智商就退化成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恐怕连鬼都知道席玮的意思,就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你误会了吧?我们真的没在往。”别扣这种大帽子给她,她头没那么大。
“是吗?那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刚好可以一起吃晚饭?你们经理呢?怎么都不用陪你?他不担心吗?”和陈雅淳认识这么久以来,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最有成就感。
“刚开始他有和我一起去,后来席董说不需要劳烦他这样跟着我奔波,所以才改由我一个人跑这个案子的。”她说得理所当然,不认为这中间有什么怪异之处。
“这就对了。他本就是想支开你们经理,好和你单独相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娇真的无法接受一向聪明伶俐的她,面对感情时竟会如此迟钝与…⽩痴!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光看他随便出手就是送给要分手的『妇情』一部车,那肯定有不少女人排着队想等他『随便』出手,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时间花在我⾝上?”
她就是因为席玮要买车给妇情作为分手的条件,所以才和他认识的。
“是你想太少了吧?男人啊,只有在遇到对的女人时,才会心花思去接近对方,不然你以为像他那种⽇理万机的大忙人,会有空和你吃饭?还随便一吃就两个钟头以上?更别说都是他出钱了。
“姐小,你们去的可都是不便宜的餐厅耶,光是请你吃饭的银两就不知可以堆多⾼,这样你还说他对你没有意思?拜托你醒醒吧,”娇轻轻地摇晃她的肩膀。
雅淳怀疑地盯着她瞧。“听起来你对男人好象很了解的样子…说,最近是不是恋爱了?整天接不到你一通电话,平常你可是没事就打电话来问安的,怎么最近都没了声音?”
最近娇确实是有些怪异,她自己又忙,所以一直没机会问清楚,刚好趁这个机会问她。
“哪、哪、哪有?只是险保月比较忙而已。”钟娇结巴地反驳。
怎么说别人的事,可以说得那么顺,一遇到自己的事,就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是吗?那你的车咧?还有上次你『夜不归营』又是怎么回事?匆匆打通电话回来就想差了事?”这下可是揪着她的⾐领,近距离的问。
“车、车、车、车子进修理厂了,上、上、上次是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所、所以留在现场『处理』,才会没回来的。”吁…待会儿肯定又要进浴室冲一次澡了,她现在可是満⾝的汗哪!
“什么事需要『处理』一个晚上?”雅淳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就、就是…”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娇的机手响起悦耳的音乐,她几乎是用扑垒的方式扑向放机手的背包,急忙地接起机手。
陈雅淳傻眼呆楞地看她夸张的“扑垒”动作,有需要这么急吗?
“喂,唔…恩…”钟娇一边嗯嗯啊啊地应话,一边往房间走去,还将房门关起来!
陈雅淳双眼勾直勾地瞪着房门。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到底是哪个臭男人,竟然能让娇接了电话后,还真的变得“娇滴”!她一定要搞清楚。
房间这一头的娇,可是甜滋滋的和李樊热线中。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服就下去,嗯,拜。”都已经挂上电话了,她还是笑得开心一把的。
她打开⾐柜,左翻翻、右拨拨的,最后终于挑定一件低⽪短和一件黑⾊的小可爱。
⽪短的长度可是不长不短,刚好只能遮住庇股,更是将她匀称的长腿给显现出来;配上小可爱后,则让她将小蛮也给露了出来。
満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涂上浅⾊系的膏,对着镜中的自己送出一个既响亮又夸张的飞吻后,才转⾝准备出门。
走出房间时,雅淳惊讶地瞪着她,嘴巴还微微张着。
“我要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了。”娇拿起包包就要出门。
“慢着!”雅淳从后头大声喝住她。
钟娇回头看她。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还穿得这么『摇』。”
“我和朋友有约,嗯…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跨出大门。
今天她没时间,等改天有时间的话,她一定会向雅淳好好解释的。
直到听见铁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陈雅淳才回过神,起⾝冲到客厅外的台,往下看去,只见娇离开大楼后,坐上一台拉风的跑车,她才关上车门,车子就像噴机一样呼啸扬长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娇怎么会认识开那种“流氓车”的人?她呆坐在客厅地板上,替娇担心着…
…。。
“咻…”
娇一开车门,车內就传来李樊响亮的口哨声,惹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么吹口哨?你不知道有习俗说晚上不能吹口哨吗?”娇瞪了他一眼。
“辣妹美女当前,怎么能忍住不惊呼呢?”李樊挂着一抹有些无赖的笑容。
她病捌鹧劭此!奥榉呈掌鹉隳強珊薜男θ荩采偎炱ぷ樱抑皇窍肟纯从谜庋姆椒ㄍ猎巡荒苋媚惴中模缓蟀殉悼恪!毙睦锲涫嫡怂娴氖艿剿挠跋于韵沧拧?br>
“让我分心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这样只会让我更⾎脉偾张,猛踩油门以求发怈而已。”一看到娇关上车门,他就迅速打档让车子“噴”出去。
娇再度紧抓上车顶的把手,厉声警告他。“欸,我警告你喔,今晚你要是再让我丢脸地趴在马路上吐的话,我就跟你绝!”
“放心,今晚我绝对舍不得让你吐。”
可能因为有过第一次的刺经验,这次娇还真的没有吐,更没有将车子的把手给扯下,反倒在下流道的时候,安安稳稳地坐在乘客座上数着今晚的进帐。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个钱其实还満好赚的…当然前提是只有李樊开的车,她才敢坐。
“姐小,你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很像嗜钱如命的老鸨耶!”李樊见她数钱数得眼睛都绽放花朵,忍不住提醒她。
“什么老鸨?我是担心他们放假钞进来,先帮你确认一下。”她不服气地回他。
李樊将她手上的一叠千元大钞丢回到后座的旅行袋中。“他们个个都是号人物,不会做这种事,你就别烦恼这个了。”
她确实是多虑了些。
那些竞争对手全是商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家只是从中找寻些刺与乐趣,赛车的赌金对他们来说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开支,更何况途中被照相的超速罚单,大家也都按时缴纳,所以才会连警灿诩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喔,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
“不是说好要给你处理吗?”他反问她。
她瞠大眼。“我处理!可是那不是指第一笔而已吗?而且我已经帮你买了一堆的险保,有些还帮你办了趸缴,一次把保费全部都缴清了耶!”
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将顶着桂冠,拿着优胜奖杯,站在下个月初的誓师大会讲台上,供大家膜拜…呃,是接受大家的鼓掌。
“你看着办吧,不然这些钱我拿回去,肯定又全花在车子上,不然就是带小张他们去吃吃喝喝花掉。”
“唔。”她不再开口。
娇陷⼊沉思,她要想想该如何帮他将今晚的赌金做最好的安排。
李樊看她这么苦恼,也不打搅她,⼲脆让她想个够。
“你不下车吗?”李樊好笑地看着她。
“什么?”她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他轻敲一下她的头。“姐小,到家了,你不下车吗?晚上睡车上可是很冷的喔。”
“喔,喔,到家了。”慌的拿起包包要下车。“咦?这是你家耶!”她到现在才发现他们到达的是“他”的家。
“不然你以为呢?”他戏谑地瞅着她。
“当“当然是回我家啊!”说话就说话,竟然还満脸通红。
“嘿嘿,你觉得今晚你故意穿这样引我,我还会让你回家吗?如果我真让你回家,你一定会蒙在被里痛哭失声,然后大声痛骂我不是男人。”
“你服说!”她刻意大声响应他,只是发音不太标准而已。
“啧啧啧,姐小,你口齿不清喔。”他边说边头摇,晶亮的黑眸直盯着她瞧。
李樊轻松自在的下车,绕到她座位门外,将门拉开。“女王,下车吧,别再挣扎了,不然我就要用扛的把你扛上去喽!”
娇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怎么可以这样让他予取予求呢?太丢女生的脸了。
李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笑容虽浅,却琊恶至极。
一把先将娇从车上抱出来,然后就像甩包裹一样的将她扛上肩,也不管她头下脚上的议抗着,还自往屋里走去,甚至直接将她扛上二楼。
可怜的娇,最后还是屈服在他的威下了…
…。。
娇果然真的帮李樊所赢来的钱做了一些规划,除了买险保之外,还做了定存及基金买卖,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其实自己还颇有理财的头脑,至少在这个不景气的时候,还没让李樊的财产缩⽔。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不过打从前天开始,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大幅报导“李氏”因钜额超贷,又遭內部⾼阶主管卷款潜逃,所以面临宣布破产的窘境。
她曾试图要和李樊谈这件事,不过都被他技巧的痹篇,不愿多谈。
在得不到他明确的响应下,她自作主张的约了李宗翰出来,想了解一下现在公司的状况。
“李氏”是李老先生的心⾎,她相信李樊也绝对不会这样袖手旁观的让它倒下。
“你找我⼲么?”李宗翰仍是一⾝不知民间疾苦的打扮。
娇虽然觉得厌恶,还是強忍住。“最近新闻报导常常出现『李氏』的新闻,我想知道公司到底怎么了?”
“公司?没事、没事,那是电视报的,公司有我老妈在坐镇,怎么可能出事?”李宗翰一脸的无所谓。
“是吗?可是报导说公司总经理卷款潜逃,而且公司还超贷,这也是报的吗?”
就算有时报导真的会比较夸张,但是也不可能这样连报三天,而“李氏”却完全没派任何代表出来澄清。
“这…”看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娇确定自己是找错人了。“你多久没进公司了?”
“公、公、公司一直都是我妈在管的啊!”宾果!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仍是个富家弟子般地过着挥霍的生活。
李宗翰看她都不说话,只是瞪着他,忍不住再开口。“你⼲么这样盯着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你是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妈,瞧她把你宠成什么德行?居然连自家的公司出了状况都不知道,我真是替你妈感到悲哀。”看到他这样,娇除了头摇还是头摇。
“你胡说些什么?喔…我知道,你是想要回来抢李氏的对不对?我哥都已经说他不会回来抢了,你却又出现…你是不是背着我哥来找我?最毒妇人心,想要谋夺我家的财产,我要跟我哥说。”李宗翰自以为是地说着。
娇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无知的男人坐在一起,拿起桌上的帐单对他说:“你慢慢吃吧,这帐我来付,以后你恐怕没办法再到这么⾼级的餐厅吃饭,这顿就算是我先补偿你的。”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已经起⾝离开,到柜台结帐。
…。。
李氏果然如报导上所说的,整个公司早已被掏空,虽然方碧云仍尽力的想挽回局势,但是由于亏空太大,所以她本无力再扭转一切,现在就只能等着对外宣布破产。
方碧云等不到宣布的那天,就因为太过劳而心肌保塞住进医院…可悲的是,唯一的儿子把她送进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娇提着⽔果来到病房门口,敲了几下门都没得到响应,只好自己开门进去。
方碧云虽然虚弱,却仍带着戒备的眼神睨着娇。“你来⼲什么?”她认出娇就是那天李樊带来的女人。
看到她这模样,娇实在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地找上门来。“你⾝体还好吧?”
“不关你的事。”方碧云仍然板着苍⽩的脸。
“我只是来关心你。”娇拿出自己带来的苹果,开始削⽪。“最近新闻报导一些关于李氏周转不灵的传闻是真的吗?”
方碧云脸⾊骤变,语气中尽是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这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揷手。”
“你太动了,我真的只是来关心一下而已。”娇刻意放轻语调。
“关心?是李樊那家伙派你来看热闹的吧!我警告你,当初是李樊自己说要放弃继承的,可别现在又反悔。”方碧云厉声厉气地提醒她。
娇先在心中低啐一声后,仍维持温和的口吻说:“我想,现在的李氏应该已经没什么好继承的,反而像个烫手山芋没人敢碰才是。”
“你…”“伯⺟,我说的是事实,以目前的状况看来确实是如此,而你却必须一个人面对內忧及外患;不瞒你说,我已经跟李宗翰见过面,他似乎仍然过得不错。”娇刻意停顿了一下,好观察方碧云的表情。
方碧云果然有片刻的怔楞,她的确还没亲口告诉宗翰,公司已经只剩空壳子且负债累累的这件事。
“伯⺟,我今天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你度过这次的难关,不过…说实话,李樊他并不知道我来找你的这件事,因为他早就决定和你们划清界线,所以也不愿意揷手管李氏的事。”总要让方碧云知道李樊的态度。
方碧云终于垮下肩膀,卸下武装,眉头深锁;她的这副模样,却让娇觉得她似乎在瞬间老了好几十岁般。
“他不愿意帮忙是可以理解的,自从我进他们家后,我和他就一直无法沟通。当然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眼里一直都只有宗翰,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却是我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接近他,他的防御心一直很強,一直都很排斥我,这也是他老爸为什么到死都不肯娶我的原因。”
说到这里,她深深吐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苦笑。
“跟了他⽗亲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就连宗翰都对外宣称是认养的,这样的生活让我多没有全安感!所以我极力争取李氏,争取宗翰的地位,就是怕有一天会失去依靠,到时我们⺟子俩该怎么办?没想到,李氏最后竟然还是毁在我手里,这…”娇似乎感觉到方碧云的眼角泛着泪光。
实在很难相信,一直以来给人強硬印象的她,这时候看起来竟会是如此的无助脆弱。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娇语气放得更轻了。
方碧云摇头摇。“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年纪也一大把了,就算要吃牢饭,也吃不了几年。我比较担心的是宗翰,他还年轻…”未完的话却让娇给打断。
“伯⺟,虽然现在说这个似乎很不恰当,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宗翰也该有所成长、有所担当才对,你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说到李宗翰这个本就是被宠坏的男人,娇还是忍不住将语调扬⾼;可是在看到方碧云难过的样子之后,娇也不忍再苛责。
“算了,你先好好养病,公司的事到时再说吧。你想,我回去想办法说服李樊出面帮忙,你说好不好?”李樊认识那么多商界的人士,应该会有办法才对。
“他不会答应帮忙的。”从小她就对他那么刻薄,他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帮她?
“总要试试看嘛,毕竟李氏是伯⽗毕生的心⾎,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的就看它垮掉才对。”其实她也没把握,因为李樊是如此的恨方碧云。
“再说吧,你能过来关心就很不错了,我不敢奢望他会答应帮忙。”
“说服他这件事就给我好了…”
打破僵局后,娇又和方碧云多聊了一会儿,才起⾝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不断的想着说服李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