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雅淳下班回到公寓,一开门,一股闷窒的热浪直袭而来,她迅速地将客厅的窗户打开,第N次开口对著空气叨念著她唯一的室友。
臭娇,什么住顶楼感觉比较⾼级?我看是比较快热死吧!
当初她们在找房子时,她就希望选择四楼,比较便宜又不会太⾼,发生意外时还有逃命的机会;偏偏锺娇就爱顶楼,说什么租了顶楼,顶楼广场的空间就都是她们的,而且居⾼临下的感觉,就像大老板俯视下面一般,感觉很慡。
就为了她一句感觉很慡,她们多付了三千元的租金,租下顶楼,结果…这层公寓冬天冷飓飓、夏天热呼呼的考验著她们的适应能力。
当然,冬天将窗户关紧一点,夏天开冷气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一到冬天,所有的窗户似乎都受到热冷缩的影响,即使紧关著,还是会有寒风钻进屋里。
这样也好,至少空气还満流通的。
至于夏天开冷气,要是长时间使用的话,所产生的电费,将会让她们心痛很久。
幸好她和锺娇都不是会贪图享受的人,所以她们只有在觉睡前开两个小时的冷气,好让自己能舒服的⼊睡,一觉到天亮。
进到房间,也没关门,她就先脫下一⾝绑手绑脚的上班服,准备换上轻松凉快的家居服。
锺娇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一进门,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可以从门口望进陈雅淳的房间。
锺娇夸张的利用齿⾆发出声响。啧啧啧,姐小,天气已经够热了,你还这样引存心想让我噴鼻⾎⾝亡是不是?边说边往陈雅淳的房间走去。
真是没天理,所有的好处全让陈雅淳一个人占光了!
斑挑的⾝材,吹弹可破的肌肤,最令她嫉妒的就是那双看起来天真又无琊的⽔汪汪大眼,明明就没那么天真,偏偏一堆死男人就是会让她那双眼睛给骗了,乖乖的掏出钱订车、买礼物的。
哎…连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都抗拒不了她,更别说那些⾎气方刚的臭男生了。
听到锺娇夸张的咋⾆声,陈雅淳仍然慢条斯理地继续穿⾐服,并冷冷地说:我只知道我快热挂了。才刚讲完,一滴汗就顺著脸颊滴到前。
哎呀!真是的,好歹也吹了一整天的冷气了,流点汗有什么不好?锺娇坐到边看着她换⾐服。
像她这种整天往外跑的业务,早就练就出一番好功夫,像个温度调节器一样,能随时适应不同的环境。
所以,她虽然和陈雅淳一样有⾼挑的⾝材,却没有她⽩皙细致的肌肤,而是健康的小麦⾊;要是再擦点淡⾊眼影的话,就像一○九辣妹。
最令她气结的是,她只有一对看起来很有个的小眼睛,而不是像陈雅淳的眼睛那样⽔汪汪的。
陈雅淳穿好⾐服,将换下的⾐服拿在手里,准备要拿去放进洗⾐机里。嘿,姐小,你以为我是坐办公室的行政姐小吗?吹冷气!炳死喔!除了下午回去值班的那段时间,她可是在外面跑了一早上呢!
她顺手从上的包包里头拿出一张单子给锺娇。
喏,给你啦!
锺娇双眼发亮地盯著单子瞧。哇,又有单了!淳…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站起来作势要抱陈雅淳,陈雅淳马上将手中的⾐服移到前抱著。别过来,热死了,想报答就去煮晚餐。
好,马上煮。说完就往自己房间走去,也准备换下一⾝的上班服。
陈雅淳当然知道她在⾼兴什么,肯定是她这个月的业绩又不够了,刚好可以用这笔来弥补一下。
她们两人虽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在工作上的表现却有著天地之别:陈雅淳几乎每个月都拿下销售冠军宝座,锺娇却总是低空飞过,让公司的区经理恨得牙庠庠的。
还好现在锺娇他们公司把产物险也纳⼊业绩的计算范围,否则要是只靠做人寿险的业绩,她早就不知被开除几次了。
现在只要是雅淳卖的车,车险绝对都给娇来办,幸好公司方面并没有特别规定险保一定要经由公司理办,否则看谁能救得了这个小混仙!
…。。
吃过饭,洗完澡,两个女人以极度不雅的势姿分别占据两人及三人座的沙发。
淳啊,今天下午不是下雨吗?你还出去跑业务喔?锺娇吐出葡萄籽问道。
陈雅淳拿著遥控器胡转台,懒懒地回她。这台车是捡到的。
锺娇忍不住将眉吊得老⾼。捡到的!这种事怎么都不会落到我头上?说!是不是你又把对方得一塌糊涂,流著口⽔掏出钱来?
我没那么没⽔准好不好!下午值班时,他们自动送上门来的。对于下午见到席丝的董事长一事,她刻意痹篇不谈。
这半年来她看的男人够多了,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像现在这样,连下班都会忍不住想他一下的。
他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她不得不承认,以他这样的外在条件,就算寒得像冰一样,也绝不会减损他一丝一毫的女人缘,还是会有女人前仆后继地抢著来场破冰之旅的。
喔。老天真的是瞎了一只眼,怎么客人都会自动送上门给雅淳遇到,她锺娇就得拚死拚活的靠自己开发保户?
我要去觉睡了。雅淳不忍再继续荼毒手上的遥控器,决定卡早困,卡有瞑。
那我也要去睡了。我跟你说喔,我们下个月是险保月,那个三八萍啊,竟然先偷跑,准备下个月再灌⽔进去…
雅淳第一时间阻止她继续。锺姐小,你也可以啊,不过…你这个月熬得过去吗?上班要说的话已经够多了,没必要下班还得继续讲吧?
不是她要泼娇冷⽔,实在是娇每个月的业绩都在告急,她已经可以想像娇下个月的险保月将会死得多难看,她会准备好帮她收尸的。
嗯,明天帮娇留意一下公司还有没有欠业务好了,车子总比险保好卖多了。
雅淳毫不客气地当着娇的面将房门关上,留下娇一个人在门外碎碎念。
…。。
向经理告知要到席丝收款而无法参加早会后,陈雅淳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位于闹区的席丝总部。
太了,又躲过一次早会!
每天早上在展示中心前的早会,本就是她的噩梦!不但要在大马路边做早,还因为她颇具姿⾊,所以经理总是要她站在第一排,好昅引顾客上门。
就算她非常不同意经理这种好像店酒行销的做法,却也不敢多吭一句:谁教她的客户中有少部分还真的是在经过展示中心时,看到她做早的模样,而专程来找她买车的。
幸好今天有到席丝收款这个藉口,可以让她躲过看起来很幼稚的早。
虽说她看席璋不太顺眼,但对于绩效奖金她可是顺眼得很,所以才会一早就赶来收钱,先落袋为安,免得那个妇情又卢著他要开进口车。
搭电梯来到顶楼时,她脸上有著明显的厌恶…自从住到顶楼后,她对顶楼就只能用怨恨两个字来形容。
陈雅淳来到秘书桌前,递出名片。你好,我是XX汽车的业务代表,昨天席先生到我们展示中心订车,代我今天来找他的秘书拿支票。整层楼就只有这个女人了,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绝对就是秘书。
秘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太相信董事长会跑去买一部国产车。董事长没有代。
嗄!不是吧,煮的鸭子飞了?那可以⿇烦你通知席先生吗?我想他可能是忘了。
他还没进公司。不是秘书要说谎,而是席璋真的还没进公司。
那…我在那边等他方便吗?指指另一头的沙发。
好,不过我不确定你要等多久喔!
陈雅淳露出亲切的笑容。没关系,我等看看好了。
你要是敢取消订车的话,我就跟你没完没了!陈雅淳拿起书报架上的杂志翻阅;心里可已经开始演练没完没了的剧情…
席璋一出电梯就先看到沙发上那抹娇俏的⾝影,他主动朝她走去,这让秘书很意外,毕竟他从未自己主动招呼过访客。
这么早?她行动力也未免太強了点?昨天才要地今天过来拿支票,她不但来了,而且还是─大早,难道真这么缺业绩?
听到席璋的声音,陈雅淳从杂志中将头抬起。席先生早,呃…我是想说上班顺路,就先过来这边,是不是…不方便?
她当然不会坦⽩说自己是为了躲避早会,才特地绕过来的。
不会,我们进去谈。他其实可以代秘书将支票给她就好了,不过一早就见到这样娇滴、赏心悦目的可人女子,不和她多聊一下,增加自己今天的活力,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好。她起⾝随他走进办公室。
秘书瞠目结⾆地看着他们进去。
她不是卖车的业务员吗?而且还是国产车!怎么董事长会对她这么…这么特别?
…。。
陈雅淳跟著席璋走进办公室里,席璋示意她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自己则先走回位子,将西装外套脫下,并且放下公事包。
利用他还在忙的时间,陈雅淳偷偷欣赏了一下窗外的景致。
哇!她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居⾼临下的感觉!
从这边望过去,大概有一半的台北市尽⼊眼底,她真该叫娇过来看看,什么叫做真正慡的感觉。
比起这四十楼⾼的大楼,她们住的那栋十层楼公寓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本没得比。
你想喝什么?茶、果汁还是咖啡?席璋的声音打断她的惊叹,也让她将目光移回办公室內。
哇咧,还可以点饮料喔!不知道有没有供应早餐?
⽩开⽔好了。她还没吃早餐,可不想让茶或咖啡来蹋糟自己的胃;而果汁又太寒,因此她只好忍痛叫⽩开⽔。
席璋按下桌上的內线,请秘书准备她要的饮料及他的要求。
当秘书端著饮料和他的要求进来时,陈雅淳毫无形象地盯著托盘看。
真的有供应早餐!
看到托盘上的总汇三明治,陈雅淳不断地呑咽著口⽔。
不看不闻还不会饿,但现在既然看到了、闻到了,肚子当然毫不客气地大声议抗起来,她连忙用力握紧双拳,紧庒著肚子,怕肚子叫得太大声会很丢脸。
秘书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放到小桌子上后,还不忘将⽩开⽔推到她眼前,彷佛在告诉她,她只有喝⽩开⽔的分儿。
等秘书退出去后,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里到底是办公室还是咖啡厅?
若是再加点柔和的装潢,这里肯定会是一间生意兴隆的咖啡店,因为这里的视野实在是太赞啦!
听到她的问题,席璋毫不客气地大笑。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经常没空吃早餐,所以都是由秘书到员工餐厅帮我带早餐上来。
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里兼做咖啡店咧!那怎么不问我要不要来客早餐?真是没礼貌。陈雅淳在心底骂著。
席璋拿起面前的黑咖啡啜饮了一口,用下巴努努桌上的三明治。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你请慢用,呃…你是说…要我吃吗?她以为他是说他不客气了。
我叫了两份,你这么早来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就算我再会吃,也吃不了两份。拿起盘中的一块三明治,拿掉牙签后,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陈雅淳看他这样豪迈的吃法,口⽔呑咽得更频繁。不、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先吃吧,吃饭最大,支票的事待会儿再说。他将手上剩下的三明治一口解决。
陈雅淳咬著,用⽔汪汪的大眼盯著盘中的三明治,几乎没花太多的时间考虑,在肚子又大声地议抗一次后,再也顾不得矜持,也拿起一块三明治,潇洒地咬了一口。
真是太好吃了!她几乎幸福地眯起眼。
解决完属于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后,她拿起桌上的纸巾准备擦嘴,这才发现他除了刚刚吃的那块之外,其余的三明治统统都没动,而且他正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看着她!
那不表示她刚刚那一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全都被他给看光光了!
喔…别拦著她,她想从这里跳下去!太丢脸了,早知道撑一下,响应饥饿三十,只喝⽩开⽔就好了。
席璋发现,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不管是食物或是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味,令他也想咬上一口。
陈雅淳回视著他⼲笑道:哈哈,贵公司餐厅的三明治真好吃,让淑女都会不顾形象地张口大吃。
嗯,看得出来。
他这样一说,陈雅淳就算脸⽪再厚,也还是让双颊迅速红透,直达耳。
他一定要说得这么明⽩吗?心里这样想,嘴巴可是客气得很。抱、抱、抱歉,你都还没吃呢。
我吃这样就够了,还是来谈谈支票要怎么开吧!虽然和她相处还満自在的,不过他可没办法花太多的时间和她坐在这里,他原本就是打算只把吃早餐的时间给她而已。
好。
怎么开!又不是赡养费,还要谈价码。
只要把剩下的尾款开出来就好了啊,不然还想怎么开?
陈雅淳从公事包拿出汽车订购单,将剩下的尾款呈给他看,他俐落地押上金额,在支票上签了个鬼画符的名字后,将支票撕下来递给她。
陈雅淳惊愕地瞪著他。
他现在是在玩扮家家酒吗?没有盖章的支票怎么兑现?随便签个名就要她收下,有没有搞错!
怎么了?不拿吗?席璋扬⾼一边的眼眉。
不是,只是…你是不是忘了盖章了?她想他是忘了吧。
席璋看了一眼手中的支票后,才了然地大笑,还差点笑岔了气。陈姐小,我保证这张支票绝对可以兑现,如果不能兑现而让你⽩跑一赵的话,到时我愿意赔偿你三倍的价钱。
他极具自信的样子,真是人啊!也让她看傻了眼。
她怯怯地伸出手将支票收下,小心翼翼地摺妥放⼊万用手册內。总之先收下再说,反正到时候如果真的不能兑现,那她岂不真的发了!
谢谢席先生,那…我无告辞了。说完也同时起⾝,准备离开。
好。
陈雅淳要离开沙发之前,瞥了眼桌面,然后才鼓起勇气,指指桌面开口。嗯…方便吗?
席璋以为她是要打包剩下的三明治,抬起右臂,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
见他同意后,地开心地笑了,倾⾝将她的空盘子放到他的面前,再将他只吃了一块三明治的盘子放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这才満意的准备离开。
看到她这样盖弥彰的举动,他先是一阵错愕,紧接著爆笑如雷。
宝啊!她真是太可爱啦!
陈雅淳镇定地向他微微欠⾝后,才踩著稳健的步伐离开。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过是怕被别人知道,原来她的食量比一个大男人还可怕而已,他竟然笑成这样!简直是莫名其妙。
秘书盯著陈雅淳离开,直到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她才收回眸光。
奇怪了,这女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董事长不但请她吃早餐,而且她还不只听到三次董事长在里头大笑的声音…别说一个早上三次了,平常就算是一整个星期都没看见董事长笑也是正常的。
现在到底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