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搞什么!又下雨。陈雅淳离开客户家里,见到外头又下起超大的午后雷阵雨,忍不住低声抱怨。
她还真带衰,早上才将车子给保养厂保养,下午就遇到这场大雷雨。
现在除了冲、冲、冲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到达在一条街外的捷运站。
抱紧公事包,等待号志变为绿灯后,她低著头,几乎闭著眼地往前直冲,一心只想快点到对面的骑楼。
砰!她撞上面而来的行人,震得她差点跌坐在地上。
将公事包牢牢揽住,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的开口。拜托!你是没看见我没有撑伞吗?不会闪远一点啊?只是过个马路,就让她浑⾝透,狼狈到了极点。
陈姐小,你的脾气很差喔!席璋撑著伞将她的狼狈看在眼里。
真巧,他才正要去停车场开车,竟然就在这里遇到她。
听到悉的声音,陈雅淳赶忙抬头。
哇咧!天要她亡吗?
就说要随时保持形象,不论对任何人都要客气有礼,否则万一将来对方变成自己的客户时就糗大了。
想不到现在就被当场逮到,而且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想硬拗都很困难;早知道刚刚就不要开口,快步通过就算了。
席、席、席先生,真巧喔!忙著空出一只手拨拨黏在脸上的头发。
席璋向她靠近,将伞移到她头上遮雨。到路边谈,马路央中实在不适合聊天。拉著她透的手臂,往她来的方向走去。
我…我要去的是那边啊!她在心中哀嚎。
来到骑楼下后,陈雅淳始终低著头。
她实在没脸见他呀!还好刚刚她没出口成脏,不然这下就更难收拾了。
突然,一条⼲净的手帕映⼊眼廉,让她疑惑地抬起头。
脸都了,擦乾吧!席璋带著一抹难得的温柔说道。
谢谢,不用了,我有面纸。说完,便慌地想打开公事包拿出面纸。
席璋仍将手帕递给她。用这个吧,比较昅⽔,而且了还可以拧乾继续用。
陈雅淳著地看着他。
此时的他笑得很梦幻,大男孩般的笑容,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狼狈,也忘了他是黑店的董事长,彷佛两人在校园的椰林下,在雨中浪漫的邂逅般。
几乎颤抖著手接下他的手帕,迫自己清醒一点。还好没画眼线,不然就更好玩喽。她以极低的语调自言自语。
音量虽小,但席璋还是听到了,并且毫不客气地回她。现在这样也够惨了。
她除了惊愕地瞪向他外,也更加卖力地用手帕抹著脸,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失败。
他真担心她会因为用力过度而将细嫰的脸给擦破⽪…
才这样想而已,他就情不自噤地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别再用力擦了,脸都红了,看了真令人心疼。
哗!两人都因为这句露骨的话而震慑住。
他率先尴尬地清清喉咙。要去哪?顺手接过她的公事包,让她可以用两手整理仪容。
回公司。顺手拨拨额前的刘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席璋了解地点点头。开车吗?
她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没有,要过去搭捷运。要不是被他拉住,她现在早跳上捷运的车厢了。
那走吧!他又拉起她的手臂,往他停车的方向移动。
走!去哪里?我还要回公司开会耶!要不是经理要所有业务回公司开业务会报,她也不用非得这么急著在雨势正大的时候赶回去。
席璋仍拉著她继续移动。不是要回公司?我送你回去。
啊!她让嘴巴开成大大的O型。送、送、送我!不必吧?
席璋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想要再淋雨吗?你又舍不得叫计程车,那我送你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是神仙吗?怎么知道她就是舍不得计程车费,才宁愿冒雨去搭捷运的?
可是…
走吧,再不走,你一定会感冒的。他又继续拉著她的手臂往前走。
其实他比较想尝试将她的小手包覆在他掌中的滋味。
发动车后,他马上将暖气打开,再从后座拿一件薄外套给她。披著,免得感冒。
虽然他的语气带著命令的意味,但她却觉得有股甜味不断地从心中蔓延开来。
原来有人关心、照顾是这么回事,感觉还真是不错呢!看来她真该努力找个男朋友来照顾自己才行。
陈雅淳乖乖地将外套披上,一路上却抑制不住地挂著甜藌的笑容。
席璋发现自己喜和她一起的感觉,这女人起了他的保护,让他想将她完全揽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照护。
因为各怀著心事,所以一路上,他们几乎没再开口谈。
不过…月老似乎已经悄悄地在他们的小指头上分别上红线,将他们牵在一起…
…。。
因为经理的徵召,所有的业务全部冒著大雨赶回展示中心,因此也都瞧见了陈雅淳坐著气派的黑头车回来。
包糟糕的是…她下车时竟然忘了将外套还给席璋!
面对同事接踵而来的消遣,她几乎招架不住,后来还是李欣怡开口替她解围。
唉唷,你们少在那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雅淳长得这么标致,有人追是正常的好不好。其实她自己也満好奇的。
同事中突然冒出一个凉凉的声音。是喔,难怪她的业绩好嘛,原来是有金主在她喔!
人红招嫉是正常的,所以陈雅淳也不去计较这名同事过于刻薄的话语;反倒是经理见情况不对,赶紧拍拍手要大家到会议室准备开会。
开完会,大家鱼贯走出会议室。
对于刚刚经理传达公司的意思,所订下的年度目标,个个是咳声叹气的。
虽说达到业绩的前三名可以免费由公司招待到⽇本原厂参观兼旅游,但是大家一想到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就忍不住抱怨。
拜托,一个月三台就已经很吃力了,还说什么'⽇⽇舂'、'月月红'!要每个月呈稳定成长…
就是啊,又不是女生,还月月红咧!
我到现在都还没开胡,一台车也没成,我完蛋了。
喔…你糟糕了,等著月底被送到总公司再教育吧!
陈雅淳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对于其他同事的抱怨,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以她目前的业绩,还不须担心这些问题。
李欣怡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想什么?刚刚那个载你回来的席董事长?她认出刚刚那台车是席璋的车,对于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感到好奇。
陈雅淳不愿承认被她说中了心事,急忙否认。不是,我只是担心刚刚经理说的目标。
你!别闹了,最不需要担心的人就是你吧!李欣怡摆明了不信。
陈雅淳耸耸肩,她不相信就算了,她也不想多做解释。
嗯,说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该不会是上次他来看车后,你们就天雷勾动地火的开始往了吧!李欣怡用自己的肩膀轻撞一下她的肩膀。
咳咳咳,我有些问题要问经理,待会儿再说吧!不等她反应过来,陈雅淳就朝著经理走去。
李欣怡盯著她的背影轻声抱怨。紧张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应那么烈⼲么?转⾝往其他同事走去,加⼊他们抱怨的行列。
…。。
哇哈哈哈哈,哟…雨中邂逅,还真浪漫喔。整个咖啡厅充斥著锺娇毫不掩饰的笑声。
你够了喔,会不会笑得太大声了?我不是跷班来听你嘲笑我的。陈雅淳瞪著她,她开始后悔自己将那天雨中撞到席璋的事告诉她。
中午接到娇的电话,约她下午跷班喝下午茶,刚好下午没什么事,所以就答应她了。
当业务就是有这个好处,行动自由,偶尔还可以跷班喝个下午茶。
拜托,你听不出我这是在嫉妒吗?席丝的董事长耶!哪是能够随便就撞上的。锺娇确实是有些嫉妒。
嫉妒!那你这上扬十五度的嘴角是在⼲么?嫉妒得想笑?陈雅淳斜睨一眼她扬得很可恶的嘴角。
锺娇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天花板说:没这回事,我发誓,要是我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现在就马上雷电加、天打雷劈。
说这话可要小心点,最近新闻常常报导有人被雷劈死哪!陈雅淳冷冷地提醒她。
这就是她们相处的模式。
虽然两人才认识不久,而且认识的过程还真是应验了人家说的不打不相识,充満了火爆场面…
当时两人车子在路口擦撞时,二话不说的同时跳下车,一个呛声说自己是卖车的,对车子了解得很,别想诓她;一个却毒辣的秀出险保证,警告对方她是卖险保的,同样别想占她便宜。
就这样一来一往,呛来呛去,直到路人看不下去,替她们请察警过来调解。
眼见察警要先各开一张妨碍通的红单给她们,两人才同舟共济地对察警发动口⽔攻势,直到察警双手举⾼愿意投降后,才结束这场呛声闹剧。
直到现在,只要想起当时的这幕经典画面,她们还是会笑到肚子痛。
由于两人都属于大剌剌的典型,很多观念几乎是一拍即合,无须多说就能了解对方的意思,所以才认识没多久,很快的就决定共组小家庭,一起生活。
放心啦!我没那么衰的。何况她刚刚并没说是她会遭到天打雷劈,而且也只伸出一只食指而已,老天爷不会当真的。
轰隆…轰隆…伴随著大巨的雷声后,外头下起倾盆大雨。
紧接著就传出陈雅淳毫无顾忌的爆笑声。
锺娇则猛拍著自己的口,嘴里喃喃地念著:不惊、不惊,么寿喔!还好刚刚没真的发誓,不然现在不被劈成两半才怪。说完还赶紧拿起桌上的冷饮豪饮一口庒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发誓。陈雅淳边笑边开口。
锺娇只回给她一个受惊吓的虚弱笑容。
真巧,又见面了。再度巧遇,让席璋的心情莫名的悦愉。
陈雅淳和锺娇同时抬起头来看他。
席、席、席先生。这次换陈雅淳一脸惊恐。
他是雷神还是雨神吗?怎么只要打雷下雨就会遇到他?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长得有这么恐怖吗?怎么她会出现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听到雅淳唤他席先生,锺娇就知道他是雅淳口中的那个席董了。
炳,是巧合吗?又下雨了耶!
莫非老天有意撮合他们!
怕,怎么不怕?她每次碰见你都是这种下雨的鬼天气,谁晓得老天是不是故意开你们的玩笑,当然会怕啊。锺娇替陈雅淳回答。
席璋将眸光转向锺娇。请问你是…
她也不浪费这个介绍自己的好机会,迅速地拿出名片。席先生你好,敝姓锺,在XX人寿服务,是雅淳的死兼同居人。
喔?希望没打搅到你用餐。席璋优雅地说。
看他这样谦谦有礼的态度,锺娇真是⾼兴到了极点,他果然如传说中的优雅人。不会,很⾼兴能够认识你。
好、好、好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差?
唔,连答三个好,应该是不错才对。席璋自嘲地说。
锺娇在一旁不客气地笑出声音,认识陈雅淳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这副羞窘的模样,还真有趣。
陈雅淳暗暗瞪了她一眼后开口。席先生也来喝咖啡?
废话!不然来这里泡妞啊?
锺娇悄悄地掀了掀眼。真是的,明明就是暗送秋波,对人家有意思,真不知道她到底在矜持个什么劲?
嗯,那你们聊吧!因为从头到尾她都只用头⽪对著他,他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一直挤出问题问她,所以只好识相的离开。
等到他离开她们的位置后,陈雅淳才急忙地抬起头喊住他。席先生。
席璋转过⾝,表现出疑惑的神情。
嗯…手帕和外套我洗好了,可是今天没带出来,改天再拿到公司还你好吗?
席璋哂然一笑。没关系,有空再拿过来就行了。
好,谢谢。他再度转⾝要离开,她却又叫住他。还有…
什么?他又转⾝回来。
那个,请问邱姐小车子开得还习惯吗?
听到她问邱佳佳,他的剑眉微微一敛。我很久没和她联络了,所以不太清楚。说完,真的转⾝走了。
难道他们分手了吗?陈雅淳兀自咀嚼著他的话。
你竟然问他这种问题,你智商退化了喔?锺娇拿起桌上的纸巾丢向她。
陈雅淳将纸巾接住放回桌上。车子是他买的,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谁知道他们那么快就分手了。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怎么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快?
我看他八成是买那部车作为分手费吧!锺娇怂恿地说:嘿,我看他对你有好感,你要不要试试?搞不好你最后可以得到一栋别墅哦!
哈、哈、哈,还真谢谢你喔,我⼲么没事这样蹋糟女人的尊严,你还嫌这种人不够多吗?
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也深受席璋人的丰采所昅引,不过看到他对邱佳佳的态度,以及随便打发她的方法,让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作作梦就算啦!
拜托,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不然这么多援新闻哪来的?锺娇说得好像很洒脫,如果真换成是她,她还不是一样不敢这样做。
不知道。唉呀,别提这个了,倒是你今天怎么'有空'可以出来喝下午茶?不是险保月吗?照理讲锺娇现在应该忙著到处冲业绩才对,怎么会有空约她。
提到这个,锺娇马上没了刚刚的生气。是啊,是险保月没错。
怎么了?怎么突然像怈了气的⽪球?平常闹归闹,看到娇没了平常的精神,她还是很关心的。
锺娇哀怨地看着她。早上拜访了三个客户都没成,对方口气还都很差,所以觉得很烦,难道我真的捧不起险保这个饭碗吗?
没这回事,只是一般人对险保的正确观念比较不⾜,所以才会…
整个下午陈雅淳都在对她晓以大义,希望能让她心情好一点,直到打卡时间近,必须回公司报到打卡,才起⾝结帐。
将帐单给柜台,准备结帐时,她才知道原来席璋离开前已经先帮她们结帐了。
看来,他似乎很习惯帮女生付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