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快无聊死了!
蝶儿坐在上叹气,她已经在上躺了五天,卫疆要她好好休养,都不肯让她下;每天她只能刺绣、刺绣,一大块的帏幕在她⽇以继夜的努力下,都快绣好了。
最近几天,小舂和小余常在她⾝边陪她聊天,和她一起刺绣,可是她不希望她们两个因而荒废习字,所以她请韩伏邦、韩伏庆有空时教教她们。
她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自从小舂因担忧韩伏怯邙尖叫,她才知道小舂喜韩伏庆;可是这几天因为小余都在一旁,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单独问小舂,她希望小舂和韩伏庆能共结连理,这样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小余也让她担心。原本以为五天前大叫一声后,小余就可以开口说话,没想到还是毫无进展。或许她该设计个状况,小余开口说话,不过她确信,如果自己再继续待在上,她什么事也不能做。
蝶儿下来回地走动,思考要怎么做才好,当务之急就是说服卫疆,她已经完全康复,不需要再待在上。
“姐小,你怎么下了?姑爷会不⾼兴的。”小舂捧着几案站在蝶儿背后。
蝶儿被她的声音吓得一跳,抚着心口道:“你怎么突然站在我背后?吓我一跳。”
“我进来时看姐小走来走去,所以才出声。姐小,你还是赶紧躺回去。”小舂上前想扶蝶儿回榻歇着。
蝶儿头摇“我已经痊愈,不需要再休息,我正打算告诉卫哥。”
小舂蹙眉道:“姑爷会不⾼兴的,他希望姐小好好休养。”
“再躺下去,我才会生病。”蝶儿皱皱鼻子。“对了,你和韩伏庆进展如何?”
小舂双颊顿时绯红“姐小──”
蝶儿微笑“别光是害臊,快告诉我。”
“没有怎么样,只是偶尔说说话。”小舂害羞的低着头。
“你想不想嫁他啊?”蝶儿调侃道。
小舂头摇,哀伤地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分不配;我是婢女,而他官居校尉。”小舂眼眶中瞬时已蓄満泪⽔。
“可是你五年约期已満,不再是婢女了。”蝶儿道。
“可我⾝世不显赫,门不当户不对,无法与他匹配。”小舂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若嫁予韩伏庆必定只能当个妾,不可能成为正室;而如果正室不喜她,她可能会一辈子郁郁寡;与其这样,不如不嫁。
她想起自己的娘也是员外的妾,但始终不讨元配快,因此元配找个名义要员外把她娘休了;当时她年纪尚小,娘出外钱赚养家,积劳成疾,她才会被卖至柳府当婢女,不过她始终不后悔,因为蝶儿待她情同姐妹。
蝶儿无奈的叹口气,她知道小舂的顾虑,可是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她得找卫哥好好商量商量。
“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蝶儿承诺道。
“不用了,姐小。我知道这是我的命。”
“别说这些丧气话。”蝶儿拍拍她的肩膀“小余呢?”
小舂打起精神应道:“刚刚一路走来时,不巧小余手上的线又断了,正巧韩伏邦经过,他带小余去换线。”
“他们两个好像有缘的。”
“是啊!”小舂拿起碗递给蝶儿“该吃葯了。”
蝶儿皱紧鼻头“不吃!苦死人了,一喝下去,我一个时辰都笑不出来,整张脸像苦瓜一样。”
小舂被她的话逗笑“可是姐小不喝,姑爷会生气的。”
“我不喝他怎么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卫疆道。他一进门刚好听见她们的谈话,他就晓得不回来盯着她吃葯,她一定不吃。前天他碰巧回房,就看到她偷偷的倒掉葯汁,自此以后他都会回来盯着。
“你吓我一跳。”蝶儿指控着,他常常默不吭声的出现在她面前,她都快被吓破胆了。
卫疆对小舂道:“你先下去。”
“是。”小舂走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下吗?”他皱眉道。
“我已经──”蝶儿⾝体突地悬空,她喊道:“你放我下来!”
卫疆不理蝶儿议抗,抱她坐回上,伸手拿起碗道:“把葯喝了。”
“不要。”她把脸埋在他的膛,死都不看那碗葯,再喝下去,她一定会变成苦瓜脸,再也变不回来。
“你不喝,病怎么会好?”他劝道。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喝。”
“蝶儿──”
“不管,不管,我会被苦死!”她拚命头摇。“我真的完全康复了,不然你可以请齐叔来诊断。”
卫疆知道她说的句句实话,可是他就是希望她待在上好好歇着,这样至少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比较安心。
看卫疆没有说话,蝶儿马上乘胜追击“更何况,⾝体也要多活动活动,整天躺在上觉得更累。”
卫疆叹口气,把碗放回几案。他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体多劳动有益无害,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他就是会担心她。
“你得答应我不许太劳累,还有,不准再碰那个该死的秋千。”他早命人把秋千拆了,只怕她再建一个,遂先警告她。
“好。”蝶儿⾼兴的亲他一下,只要他让她下,她什么都答应。“对了,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什么事?”
“小舂和韩伏庆的事。”
他挑眉道:“怎么了?”
她叽哩呱啦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他。
“你觉得怎样?”她口气道。
他伸手拿杯⽔递给她才道:“什么怎样?”
“小舂可不可能嫁⼊韩府?”
“元配不可能,妾倒是比较容易。”
“难道不能由你出面,将小舂许配给韩伏庆?”卫疆讶异的表情,使蝶儿又补充一句:“毕竟你是将军。”
“将军不管这种事。”卫疆心想,如果连这种事都得揷一手,那他宁可不当将军;月下老人这种差事,他不感趣兴。
“那怎么办?”蝶儿苦恼的叫。
“别人的婚姻事别揷手,他们自有造化。”
“别人的事我才不管呢!”她嗽嘴道“小舂伺候我这么久,我们就像姐妹一样,怎么能不管?原本想明年给她找个好归宿,可是…都是你的错啦!”
“关我什么事?”他挑眉道。
“原本小舂十四岁时,爹替她说了一门亲事,可是小舂说要等我嫁了之后她才嫁;谁晓得你拖了这么久才来娶我,结果那户人家另娶一房媳妇,害得小舂今年都十七了还嫁不出去。”她埋怨道。
奇怪了,连小舂嫁不出去都变成他的错,她降罪的本领可真大!卫疆头摇道:“蝶儿,别无理取闹。”
“你帮帮忙嘛!”她撒娇道。
卫疆认命的叹口气,他就是不忍心拒绝她。“我只能说,这件事得看伏庆自己的意思。”
“怎么说?”她搂着他的,舒服地偎在他⾝上。
“伏邦、伏庆两兄弟,双亲很早就过世,因此他们两人被送到伯⽗那儿寄养,韩伯⽗并不是刻薄之人,因此应当不会有⾝分不配的问题,而且韩伯⽗自己有五个儿子,因此有些男丁必须出来立独门户、成家立业,所以他们两兄弟最近想搬出来;再者,他们家族以农出⾝,不会有阶级观念,只要伏庆真喜小舂,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会设法解决的。”
她点点头,心想改天得探采韩伏庆的口风,看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卫哥,如果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来救我。”蝶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卫疆闻言全⾝一僵,他抬⾼他的下颚吼道:“你该死的在说什么?”
他暴怒的语气让她吓一跳,她急忙安抚道:“我不会有事,你别紧张。”
“那为何说你会出事,还要我别救你?”他咆哮。
蝶儿捂住耳朵,以隔绝他的吼叫,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吼得耳聋。
“你听我说嘛!”她也叫道。
只见蝶儿眉飞⾊舞地说着,而卫疆却频频皱眉。
在后院,蝶儿愉快地教小舂和小余习字,几乎都快把石头写満了,两人孜孜不倦的态度,让蝶儿很⾼兴。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提几桶⽔洗掉这些字。”她抹去额上的汗说。
三人走到一旁的⽔井汲⽔洗字,嘻嘻哈哈的擦洗石头,突然蝶儿打个噴嚏,觉得有些冷。
“姐小,你着凉了。”小舂紧张道。
“我没事,你别穷紧张,你到我房里拿件披风。”
小舂赶紧跑去拿⾐裳。
“来,继续努力。”蝶儿笑着对小余说。
小余笑着点头,两人拚命地擦着石上的字。蝶儿拿起⽔桶走向井边汲⽔,走着走着,脚底一个踉跄,蝶儿低呼一声。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她已经往前栽去,撞上井栏,晕了过去。
小余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蝶儿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跑到蝶儿⾝旁轻摇着,可是蝶儿却没有任何反应。
小余开始放声尖叫,她一直一直叫,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出现,她急得哭了,为什么人都不见了呢?她不要蝶儿死,不要蝶儿像娘一样离开她,她不要,不要,不要…
“来…来人呀!”小余冲口而出,拚命喊着:“救命──”
原本空的院子,霎时站満了人,令小余错愕;奇怪,刚才怎么嘶喊都没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人?她正准备解释情况,却看见蝶儿突然站起来,对着她笑。
“你开口说话了。”蝶儿笑道。
“稳櫎─”小余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可以说话了。
蝶儿很⾼兴自己的计划生效。当初她是想,只要她一出事小余就会尖叫,所以才想姑且一试,可是她怕小余一叫就会有人赶来,功亏一篑,所以事前先和卫疆沟通过,不要让任何人出现在她们⾝旁。
“可是夫人,你怎么…”小余到现在还是一脸惑。
“我装的。”蝶儿开心地跳着,心想自己实在太聪明了,却没料到这会儿真的脚底一滑,她低叫一声,卫疆已一个箭步扶住她。
“别得意忘形。”他微笑。
蝶儿听见士兵窃窃她笑着,低声道:“你⼲嘛带那么多士兵来?”她这会儿又出糗了。
卫宗在一旁笑道:“他们好奇嫂子要用什么方法让小余出声,所以全跑来看看。”
“谢谢夫人。”小余感道。
蝶儿挥挥手,要她不用客气。
卫疆倏地抓住蝶儿双手,她的手掌擦破⽪,⾎开始渗出,老天!他就知道她会出错,果然,又受伤了。
“跌倒在地,难免会破⽪,你别担心。”她试着菗回手,可是徒劳无功。
他拉着她回房,蝶儿转头对小余说:“我待会儿找你。”她瞪了卫宗一眼,因为他愈笑愈夸张;真是太无礼了。
卫疆和蝶儿走后,其它的士兵才敢笑出声,当然也包括小余清亮的笑声。
“这点小伤不用敷葯。”蝶儿把手蔵在⾝后,不肯伸手。
“蝶儿──”卫疆沉声命令。
“好嘛!”蝶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伸出去“你不要敷太多。”
原来这小妮子是怕疼!卫疆握住她的手,以防她突然菗回,他洒些葯粉在她的伤口上,她畏缩了一下“会痛吗?”他间。
“一点点。”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那么怕疼。
他帮她吹吹伤口“有没有好点?”
“嗯!”他的体贴让她窝心“卫哥,你觉得我怎么样?”她腼腆的问。
他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她跺脚“哎呀!就是──我是不是个好子?”
卫疆挑眉“从你最近惹出的事情来看,距离还很远。”他很难置信短短的时间內,她发生的事简直比他一辈子发生的还多。
“那又不是我的错!你明明知道所有的始末还这么说。”蝶儿急急辩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到最后都和她预期的不合。
卫疆戏谑道:“就是知道来龙去脉我才这么说,不然你早就被我打庇股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蝶儿气鼓鼓地说,连爹都没打过她呢!
“为什么不能?”
他闪烁的眼神让她不安,蝶儿急忙后退一步,可是人迟了,下一秒,她还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已挂在卫疆肩上,面部朝下。
她死命的挣扎。“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应该给你个教训才是。”卫疆尽量隐蔵声音中的笑意。偶尔捉弄他的子也不错,是该让她害怕一下,免得她仗着他会保护她,做事情不知天⾼地厚。
他坐在缘,让她趴在他膝上,看她一副努力挣扎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你再动,我会打得更用力。”
她快哭了!他明明知道她怕痛,还故意惩罚她,她搥着他的腿大叫:“你应该珍惜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快笑出来了,连忙一个劲使,让她坐正在他腿上“我说笑的。”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蝶儿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你──”她喊道:“你骗我,可恶!”她开始搥打他。
他却笑得更大声,原来她这么好捉弄。
她气得要站起来,他把她搂在前不让她移动,她的头贴着他的,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他的笑声震聋了。起先她还在生气,后来想想算了,反正他难得这么⾼兴。
“你到底笑够了没?”她嘟嘴道。
他低头亲一下她噘着的嘴,本想浅尝即止,可她的味道太人,让他舍不得离开。
当他开始解她的⾐服时,她才呢喃道:“现在是⽩天。”
“嗯。”他轻吻她⽩嫰的肩膀。
“这样不合礼教。”她的手却不听指挥地开解他的上⾐,小手滑进去轻抚他健壮的膛。
他倒菗一口气,开解幔,让两人的世界与外界隔离──蝶儿醒来时,已经酉时,她低呼一声:“真糟糕!”她快错过晚膳了,怎么没有人来叫她?她赶紧着装,准备到大厅去。
“姐小,你醒了吗?”小舂在门外喊道。
“进来。”蝶儿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喊。
小舂⾝后跟着小余,两人手上都拿着几案,上头摆了好多食物和⽔果。
小舂见蝶儿匆忙的样子,遂道:“姑爷说姐小在这儿用膳就行了。”
蝶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
“姑爷说,姐小⾝体还很虚弱,正在午寐,吩咐我们不许吵你,端着饭菜过来就好。”
小舂的话让蝶儿満脸通红,他怎么这么说!
“夫人,你没事吧!脸怎么红红的!”小余道。
“我没事。”她的脸更红了“来,我们坐着一块儿吃。”
三人圉着矮几而坐,蝶儿道:“小余,你和小舂一样叫我姐小就行了,不用那么大礼。”
“是,姐小。”小余微笑。
蝶儿问她:“你今天下午在做什么?”
“她呀!一下午径讲个不停,以乎要把以前没说的话,一股作气的全讲出来。”小舂取笑道。
小余一脸涩羞“小舂姐,别取笑我了。”
三人开心地东聊西聊,嘴里还不忘塞些食物充饥。
蝶儿看时机差不多了,遂道:“小余,你以前为何说不出话?”
小余原本带笑的脸,瞬时黯淡无光“娘要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蝶儿不解。
“我家本来是务农的,可是两年前收成不好,再加上爹爱喝酒,家里的钱都给他花光了,他就把娘卖到青楼去──”小余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真是太可恶了!”蝶儿气愤地嚷着。“他怎么可以把你娘卖到那种地方?”
小余含泪道:“娘说那是合法的,丈夫若无法维持生计,可以卖鬻子。”
“怎么会有这种律法?”小舂皱眉。
蝶儿愈听愈气愤,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去年冬天,我生病了,娘曾回来看过我,她变得好瘦、好苍⽩。她告诉我,她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她怕万一她死后,爹就没钱可买酒,可能也会把我慢卖给青楼──”
小余哽咽道:“所以,娘要我病好后,假装哑巴,这样至少青楼不会有人想收留我。”
蝶儿安慰泣不成声的心余,小舂也在一旁拭泪,感叹她和小余都是苦命人,只是她很幸运,遇到个好主子。
“你娘呢?”蝶儿询问。
小余菗泣道:“她没熬过那年冬天。后来我开始不说话,爹以为是感冒所引起,也莫可奈何;可不知怎地,后来我想说话却不行了。”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蝶儿劝道。
“是啊!别难过了。”小舂也在一旁安慰。
“嗯。”小余点头,她很⾼兴能够遇到姐小,来到卫府,这儿的人都对她很好。
蝶儿赶紧缓和气氛道:“你们觉得我今儿个下午表演得怎样?”
“姐小演得很真,我在一旁真以为你昏过去了呢!”小舂笑道。
“是啊!”小余也笑“害我紧张死了。”
蝶儿不噤有些得意,换了个话题道:“你有没有和韩伏邦说话?”
小余点头“有,我谢谢他上次帮我拾坠子,还帮我找了条绳子系上。”
“韩伏邦远有些不好意思呢!”小舂在一旁打岔。
“是吗?”蝶儿想起上回韩伏邦脸红的样子,不噤觉得有趣。
“韩大哥人很好,只是不擅言辞。”小余辩解。
蝶儿和小舂闻言不噤哈哈大笑起来,而小余则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更使得两人不可遏止地笑着。
三人边吃东西边聊着,不知不觉夜已深,小舂和小余遂起⾝离去。
蝶儿浴沐后,坐在上等卫疆回来,她伸手拿起帏幔,开始绣着,她已经快绣好了,打算完成后挂在大厅,一定很好看。
不一会儿,她疲倦地打个哈欠,⾝体愈往棉被里钻,帏幔还正在上来不及收,她却已经睡着了。
卫疆进来时,就看见蝶儿手里还拿着针线,可是人已经睡着,他头摇叹气,她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如果细针刺到她,铁定又多个伤口。拿起针,卫疆才注意到布幔上绣的景物,那是草原的景⾊,天空里还有两只遨翔的鹰。
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蝶儿一定是想到小时候看到的那只孤鹰,所以才绣了一对老鹰;他的子就是喜一切美好,连鹰都帮它配对。
卫疆拿开帏幔时,惊醒了蝶儿,她睡眼惺忪地喃道:“卫哥?”
“乖乖觉睡。”他嗄声道,脫下⾐裳上搂着她。
她挨近他,慵懒地打着哈欠,突然想起要问他的问题:“卫哥,如果以后你没钱了,会不会卖掉我?”
他错愕道:“你在胡说什么?”
“会不会嘛?”她坚持道。
“不会。你这么说等于在侮辱我。”他不悦地答。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蝶儿⾼兴地想,她贴近他,脚跨过他的⾝子。“小余的爹穷途末路时,竟然把她娘卖了。”
他皱眉“你以为我是这种人?”
她听出他的怒气,安抚道:“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爱你,当然信任你。”
她的话安抚了他的情绪,他喜听她说爱他。“以后别问我这种问题。”
“嗯。”她轻抚他结实的臂膀,思考怎么让他承认爱她。“卫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他拉⾼她,怒道:“你该死的在说什么?”
他苍⽩的脸吓了蝶儿一跳,她抱着他喃道:“我没事,随便问问,你别担心。”
他圈紧她,在她耳边低昑道:“以后别说。”
她趴在他⾝上,只手托着脸颊“你喜蝶儿吗?”
“你今天怎么回事?净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只管回答我嘛!”
卫疆叹口气,如果不喜她,他怎么会老是为她穷担心?这桩婚姻已和他原先想的有所出⼊;原本以为多个子,只是共享一张罢了,但是没想到她却盘据他的心思,令他成天为她挂心。他想不通,为何一向冷静的自己只要遇上和她有关的事,就会了分寸?而她现在竟然还问他喜不喜她?如果不喜,会为她牵肠挂肚?
他不只喜她,他本是爱上她了!卫疆被自己的念头吓到,等着脆弱感涌上心头,可是什么都没有,似乎他的心早就接受这种感情,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看着蝶儿娇嫰的脸庞,卫疆想起她的固执、好辩、爱生气、凡事认真…一切的一切他都喜,他真的是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蝶儿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次。
他忍不住想调侃她“你总是喜和我争辩──”
“那是因为你的命令不合理,我才会据理力争。”蝶儿打岔。
“又爱闯祸,”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继继数落着她的缺点“喜管闲事,心肠软,事情喜揽着做──”
蝶儿搥着他的膛道:“那是因为…”
卫疆一个翻⾝把她庒在下面,看见他无赖的笑容,蝶儿才知道他又在捉弄她。
“你到底喜──”
他的贴着她的,阻断她的问话,在她边低喃道:“我爱你。”
她睁大眼睛,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吧?“你──”
他封住她的,以防她又开始问问题。
蝶儿也不在意,她的心已被喜悦填得満満的。他爱她,真的爱她!
这些天,蝶儿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因为卫疆终于承认他爱她,她好⾼兴。
最近她总喜腻在他⾝边,对他撒娇,还要求他带她去草原上看落⽇,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她告诉他,说不定他们还可以看到那只鹰,他却笑着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那只鹰恐怕早已仙归。
但她才不管那么多呢!他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虽然没有看到那只孤鹰,可是却看到一对老鹰遨翔在天上,一起飞向落⽇,她觉得好感动,他只是笑着头摇。
昨天,她把绣好的帏幔挂在大厅的屏风上,士兵们都对她微笑,还指指点点的讨论,她知道他们只是想称赞,可是基于北方人耝犷的个,他们说不出赞美的话语。
这几天她除了仍继续教导小舂、小余习字外,她们还一起去马厩喂马,当作消遣;自从卫疆拆了秋千,她们只好另找事情乐娱。
当然,她最常喂的是卫疆专属的黑马,偶尔她也会骑马在后院逛,因为卫疆不放心让她到外面骑马,他说依照她闯祸的本领来看,她一定会出事。对于这点,她当然是非常不能苟同,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刮目相看的。
这天,在卫疆的书房,蝶儿正提笔写家书,她已经离家快一个月了,可是还没捎个讯息回去,想必爹娘一定都很期盼她的消息。
“好了。”蝶儿放下笔“待会儿再⿇烦卫哥送到驿站。”
“姐小,你是不是也该给宋老爷捎个讯息?”小舂提醒道。
“是呀!我怎么忘了?”蝶儿赶紧再写。
宋老爷就是十年前,蝶儿一家北上投靠的亲戚,他是柳夫人的哥哥,也就是蝶儿的大舅,在朝为官。当年南方局势,所以他们一家人北上投靠,这几年也陆续去住饼几次。
说起来也好笑,大舅有四个子、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因为想生个壮丁,所以他连讨三倜妾,生了七个女儿后,总算生了个男孩。
蝶儿想到,她每次去舅舅家时,就会听到他抱怨生不出男孩,女孩不也一样好吗?
像大表姐──宋云,又懂事、又娴淑,而且不失俏⽪,不也很好吗?她最喜大表姐,因为两人同龄,也最谈得来。
没想到她来到卫府一个月,都忘了捎个讯息给舅舅;说不定还可以邀表姐来客几天,叙叙旧呢!
写好后,蝶儿伸个懒,动动筋骨,小余跑过来帮她搥肩。
“谢谢。”蝶儿拍拍她的手,很⾼兴霾已经离小余远去,她现在是个十三岁的快乐女孩。
“待会儿我们上街溜跶。”蝶儿提议,她们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好啊!”小余奋兴地拍手。
“姑爷会答应吗?”小舂不乐观地道。
“我同他说去。”蝶儿拍脯道,虽然她也没多大把握,可总得试试。
蝶儿拿起竹简,三人一同往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