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件事,经过情形很复杂,我以后再告诉你,后来,安娜到底去了哪儿,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吧!”
“我本来想向安娜查问为什幺要离开家庭,可是,安娜一句话也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后来,汽车驶出大马路,她就要我停车,她说要去找一个朋友,本来,我想送她前去,但是,她坚决不肯,我也没有办法,便在路上把她放下,我还以为她已经回家了呢!”
“原来你也不知道,真是空快一场,我也无可奈何了,只有回去向大哥报告。”逃邝十分失望:“伟烈,如果你遇到安娜,请告诉我们。”
“那当然,如果我见到安娜,我不单只会告诉你,而且我会把她拉回家里去,”潘伟烈马上答应下来。
逃邝自然很失望,他没有想到,伟烈竟然也不知道安娜的下落,本来有一线希望,现在,又破灭了,去哪儿找安娜呢?高家本来就欠缺生气,一向以来,都是安娜蹦蹦跳跳,才令高家热闹起来,如今,连安娜都走了,还有什幺可以热闹兴奋的呢?而且,高夫人又为了安娜而病倒,逃邝也希望把安娜的消息带回家,好令高夫人心内有一点安慰,虽然,表面上,高夫人十分讨厌安娜,其实,她还是爱安娜的,所以,她会关心安娜的消息。
逃邝回到家里,向天伦和天培报告。天伦皱了皱眉说:“她到底去了哪里?所有亲戚朋友,所有她的同学都找过了,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她。”
“她很可能遇到意外,因为,潘伟烈遇见她的时候,她不是在路上晕倒吗?后来,她又一个人溜掉,她没有吃东西,又在怀孕,很容易会再次晕倒,如果没有人照应她,那幺,恐怕…恐怕她有生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说,恐怕她会因此而死去是不是?”逃邝说:“如果她死了,那幺,医院或者警署会通知妈妈,因为,她是属于高家的。”
“我看还是请私家侦探吧!因为,我们没有目的地找,到底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找到。安娜身上只有一万一千元,很快就会用光,她没有钱,而且,又没有亲人照应她,她一个人,十分危险。”天培说。
“我实在不明白,安娜为什幺不回来找我们?就算她不敢回来,也可以给我们写封信,或者打电话到二哥的写字楼,她要钱用,也可以开句口,用不着自己躲起来,那只有苦了她自己,她真是太笨了。”
“安娜一向自尊心重,又爱面子,她大概不想依赖我们。而且,她或许已找到了佐治,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所以,她就不回来了。”这是天伦的见解。
“她找到了史佐治?”逃邝弹了一下手指:“我想到一个方法了,史佐治的地址,妈妈知道的,只要我们找到史佐治,那幺,就一定可以找到安娜。”
“如果妈妈知道我们去找安娜,她可能会生气。”天伦说:“她又怎会把史佐治的地址给我们?不过,我们可以向天德打听,史佐治是天德的好朋友,他一定会知道史佐治的地址。”
“天德?自从安娜被逐出家门,他一直没有回来过,他在哪儿,我们也不知,又怎样问他?”
第二天,天伦又去找史佐治,可是,史佐治已经搬走了,于是,天伦的另一个希望又告幻灭,虽然,他和逃邝、天培都想念安娜,可是,到此时候,他们也绝望了。
他们无缘看见安娜,而白莲却碰巧看见了她。这天,白莲下了班,她没有马上回家,先去百货公司,买几件内衣,她刚买好,便看见安娜从童装部走过来,安娜穿著孕妇装,肚皮了起来,样子也成了。
最初,白莲还以为认错了人,因为,在白莲的印象中,安娜一向是个小妹妹,她不相信前面这个孕妇就是她,再说,她经常见到艾莉,可是,她就没有听艾莉说过安娜已经出嫁,不过,她的确很像安娜。因此,她走过去,对安娜叫了一声:“七小姐!”
安娜有点意外,她回过头去,看见白莲,她马上感到难为情。因此,怀孕是她的秘密,而白莲过去又和高家有关,因此,她不愿意碰见白莲。
“七小姐,你来这儿买东西?买好没有?”
“已经买好了,你呢,也买东西?”安娜敷衍着。
“我刚下了班,来买几件内衣,七小姐有空吗?我请你吃下午茶,肯不肯赏脸?”白莲问。
“谢谢你,等会儿我还有事,改天吧!”安娜婉言谢绝了,她问:“你还在夜总会唱歌?”
“我已经不唱歌了,在一间商行做小职员,每天九时上班,五时下班。七小姐,我仍然住在以前的地方,你哪一天有空去看我,我请你饮茶。”
“好的,我一定会去拜会你。”安娜突然想起了说:“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少,她很可爱,也比小时候美丽,你应该感到安慰,而且也可以放心。”
“我很放心,因为,我知道艾莉对她很好。”
“你怎会知道?最近你曾经到过高家?”
“我哪有胆量回高家,被高夫人知道,有会有气呕,不过,我和艾莉有来往,她每隔一段时间,会去看我一次,所以,运好的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
“啊!”安娜心里想,白莲既然和高家的人来往,更不可把自己的行踪让她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她找了一个借口,匆匆地走了!
白莲觉得安娜变了,以前,她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心直口快,想着就做,现在行为慌张,言词闪烁,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以前判若两人。
因此,下一次看见艾莉,她就把遇见安娜的事,告诉了艾莉,她说:“想不到安娜那幺年轻,就出嫁了!”
“你怎会知道安娜已经出嫁?”艾莉感到奇怪。“我虽然不知道她哪一天出的嫁,不过,那天我见到她的时候,看见她穿了孕妇装,如果她还未出嫁,又怎会怀孕呢?难道她是未出嫁的妈妈?”
“你说对了,安娜正是一个未出嫁的妈妈,”艾莉兴奋地说:“这真是一种报应,生平最疼爱安娜,把她当成天上的月亮,而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你知道吗?安娜被一个混血儿骗了,有了孩子,可是混血儿根本不肯认帐,亲自去求他,还是没有用,因此,一气之下,就把安娜赶走了,虽然,嘴巴硬,可是心里痛,安娜一走,她就病倒了,真活该!”
“安娜还是个小孩子,心地也不算坏,她被人这样欺负,我也为她感到不安。”
“我也并非幸灾乐祸,本来,我对安娜也不错,她良心也真好的,可是,我就痛恨,白莲,你想一想她怎样对我,又怎样对你?”
“她年纪大了,原谅她吧!她把安娜赶出去,那混血儿又不肯要她,真不知道她如何过活?”
“天培几兄弟到处找她呀!你知道安娜现在的地址吗?”艾莉向白莲查问。
白莲自然十分同情安娜,但她也说不上安娜的住址。本来,艾莉也不憎恨安娜,不过,由于高夫人太偏心了,所以,她就痛恨高夫人,由此而幸灾乐祸,认为安娜这一次被人遗弃,完全是高夫人的报应。
“安娜最近的情形不会很坏,因为,她的衣饰也很光洁,而且她还买了许多婴儿用品,看样她是决心要把孩子养下来。”白莲告诉艾莉关于安娜的情况。
“天培几兄弟天天找她,就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离家之后,也没有去找过家里任何一个人,那天你看见安娜,你有没有问她住在什幺地方?”
“我根本没有机会问她,因为,她有意要痹篇我。本来,我想请她饮下午茶,她又说要赶时间不肯去。”白莲说:“她的行动很神秘,好像怕我知道她的一切似的,当时如果我知道她被高夫人赶出来,我一定会跟踪她回家,看看她现在的生活过得怎样?”
“真想不到,她本来是家中的宠儿,结果却得到这样的下场。”艾莉说:“我虽然不迷信,也不能不相信命运。”
“我也相信命运,我命中注定要一生孤独,没有资格享受家庭温暖。本来,我和天培相爱很深,彼此还为对方自杀殉情,结果,我仍然不容于他的家庭,而且天培还把我当作仇人。后来遇到何利文,以为可以有一个好归宿,但是,结果他的太太又及时赶到。”
“天培痛恨你,还不是张宝珠的计。张宝珠这个人真坏,她把你赶出去,又要来打倒我,我知道,她是想成为高家的女主人,等死了,她就可以专权。”
“她命运好,天伦怕她,夫人宠她,而且,她一人高家之门,就养下了儿子,如果她也像我一样,养下一个女儿,她也不会有今天的日子。”
提起养孩子,就不由得艾莉一阵伤感,医生已经看过了,每一个都说她一切正常,可以怀孕,但是,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怀孩子的任何迹象,这令她十分难过。
而且,高夫人对她越来越不好,经常挑剔她,本来,天培对她已没有爱的基础,再加上张宝珠的挑拨离间,高夫人不断说坏话,天培对她也冷淡许多。
艾莉想着,她说:“早知有今,我就不应该嫁给天培。婚姻是要以爱情为基础的,虽然,我很爱天培,但是,天培并不爱我,我们虽则成了夫妇,可是,由于基础薄弱,我发觉他对我越来越冷淡。”
“天培并不是坏人,不过,他比较容易受人摆布,他未必对你不好,只是,听多了别人的闲话,他听信了,对你的感情自然会有影响,如果你能够令他答应你离开大家庭,在外面组织一个小家庭,那幺,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快乐。”白莲分析着说。
“我何尝又不想搬出去,省得天天受张宝珠和的气。我在家里,根本没有发言权,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得不耐烦了。”艾莉叹气说:“可是,我有什幺办法令天培离开大家庭,他又怎会舍得离开他亲爱的母亲?”
“忍耐一点吧!艾莉,希望你养下一个孩子,那幺,她们都会对你好。只要她们对你好,不在天培面前搬是非,那幺,天培也会对你好,你看,天伦不是对张宝珠很好吗?他本来也不爱张宝珠呀!是夫人他和张宝珠结婚的,他原来有一个爱人,因为夫人嫌她穷,不准他们来往,后来,听说那位小姐去做修女了。唉!封建的那一套真害人,想不到,在现代社会还这样。”
“有钱人喜欢怎样就怎样,在外面不是顶进步,顶新吗?她是妇女界领袖,天天喊男女平等,女人地位要提高,可是,她怎样看待我们?简直不当我们是人,只当我们是机器,是为高家养儿育女的机器!”
白莲突然想起了说:“你要生孩子,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我的写字楼,有一个女同事,她结婚十年了仍然没有孩子。她的丈夫,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天天吵着要孩子。我的女同事怕他因为渴望有孩子,在外面恋上别的女人,因此,她到处去找医生,所有的妇产科医生都看过了,可是,仍然没有结果。一直拖了一年,我的女同事心急死了。后来有人介绍她去见一个德国医生。这个德国医生本领真大,看过一次,给她施了一次小小的手术,两个月后,她就怀孕了。前几个月,她养了一个男孩子,开心得简直不得了!”
“真的有这样有本领的医生?”艾莉半信半疑。
“很多人去找过他,都可以如愿,除非她真的没有生育能力,或者男方不能生育。可是,天培是健康的,你也怀过孕,证明你们两个都没有多大问题,既然这样,这个德国医生一定可以替你解决困难。”
“我去试试看也好,其实,就算他并非真有本领,检查一下也没有关系,这对我是没有影响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德国医生在哪儿?”
“如果你想去找他,明天我回写字楼,问我的同事。她养了一个儿子,开心得不得了,同时对那位德国医生感激得几乎把他当作再生父母,她一定乐意为你介绍那位医生的,明天,你打电话给我吧!”
“谢谢你,白莲,你人真好,一点不自私。换了别人,就不会这样热心,还会巴不得我永远不能生育呢!因为,只有我永远不会生孩子,运好才会永远受父母专宠。”艾莉由衷地说:“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我将来可以养十个孩子,我一样会厚待运好,这并不是表示我是个好后母,只是为了报答你!”
“用不着说报答,人是有良心的,你待我好,我也应该待你好,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损害别人。我知道,你会对运好厚待,我一点也不担心。”
“一切拜托你了,我也应该回去,因为的身体还没有好。这几天,她也没有上班,如果我出外太久,她又会说我没有良心,她病了,也不侍候。”
“老人家有病,多花点时间照顾她吧!”白莲说:“其实,夫人也不是坏人,只是,她也像天培一样,喜欢听人家说闲话,而且,她又太看重孙儿。”
艾莉回到家里,听见高家之内,正有吵闹的声音。
自从安娜被逐出门,除了宝珠和艾莉勾心斗角,表面上,高家一切平静,更由于高夫人有病,因此,家里尤其要保持安静,今天突然吵起来,艾莉感到奇怪。
艾莉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失踪两个月的天德已经回来。他正跪在地上,而高夫人手上拿了一条鞭,她一面骂天德,一面用皮鞭向天德的身上。
由于安娜的事,东窗事发,天德知道高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因此,他出外暂避。他曾向史佐治要了两千元,他拿着这两千元,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本来,换了别人,可能已经安分守己,而且,两千元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是天德贪吃贪玩,两千元一转眼就花光了。
这些日子,他欠了别人许多钱,钱花光了,他还是不敢回来,继续在外面。
后来,不仅债主临门,而且房屋的主人,也不肯再收留他,他没有办法,只好回家。
他回到家里,马上被高夫人绑了起来,她审问天德关于史佐治的事,天德自知理亏,也没有话说,只有任由高夫人鞭打。
斑夫人因为近来身体不好,气力不够,她渐渐有点气。逃邝看见她这样子,连忙劝住她说:“妈,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打他,也没有办法把事情挽救过来,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放过他?”高夫人下眼泪:“他这个人怎幺可以原谅?他把自己的妹妹害得街头,害得她要做未出嫁的妈妈,他简直不是人,我不能够原谅他!”
天德真担心高夫人会把他赶走,如果他在外能够生活,那幺,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他硬着头皮回来,是因为他实在不能在外面立足,要是高夫人把他赶走,那幺,他一定会在外面,变成乞丐。
逃邝顾念兄弟之情,他也不想天德被逐出家门。安娜走了,安妮嫁了,安琪私奔,如果天德再被赶出去,一个大好家庭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三人。
所以,他马上为天德说情,他说:“妈妈,天德有什幺不对,你可以打他,罚他,可是,千万不要赶他走,他毕竟是我们的弟弟,是高家的后代,一定不能让他落在外面。我们找七妹,已经找得好苦,如果你再把天德赶走,那幺,我们几兄弟也没有乐趣。”
天德十分感激逃邝,因为,正如逃邝所说,他宁愿被母亲打个半死,也不肯在外面,因为,他在家中住得舒服,吃得好,穿得好,一向享受惯了,要他在外面试凄,他宁愿死掉。
只有一个人,是巴不得高夫人把天德赶出去的,那个人,就是贪得无厌的张宝珠。要是高夫人把天德赶走,就可以少一个人分家财,一份大大的家产,由他们三兄弟平分,那该有多好,如果天培和逃邝意外死掉,那就更好,她可以把高家的家产独占。
不过,她又开不了口,因为,天德毕竟是高家的小主人,而她,只不过是媳妇罢了!斑家本身的事,不容许她嘴,而且,如果,她当众叫高夫人把天德赶走,逃邝必然会大起反感,天培会恨她,就算天伦,也会对她产生反感,因此,她只有心内着急,一句话也不敢说。
艾莉是无所谓的,多少人争家产,她也无所谓,事实上,她在高家,并不受,而且也没有发言权,因此,她只有看事态发展,什幺想法也没有。
斑夫人到底还念骨亲情,而且,赶走了安娜,她已经十分痛苦,她不想再赶走天德。虽然,她并不喜欢天德,但是,他毕竟是儿子呀!况且,他又没有做什幺大逆不道的事,也没有影响高家的声誉。
因此,高夫人挥了挥手说:“我不管他,不过,这一个月的零用钱,他没有资格领取,而且,他一个月之内,也不准出外,逃邝,你去处理他吧!我不想再见他了!”
逃邝很开心,很高兴,因为,他总算把弟弟留下来,宝珠就不快乐了,她还有点恨逃邝。
斑夫人回到房间去,逃邝也带天德回房,张宝珠低哼一声说:“真莫名其妙,天德和安娜蛇鼠一巢,把安娜赶走,却把天德留下,真偏心!”
“你既然不服气,为什幺刚才你不叫把六少爷赶走?你在高家,一向掌大权,又听惯你的话,只要你一开口,一定会听你的!”艾莉知道她居心不良,故意气她说。
“哎唷,二少,我又没有开罪你,你怎幺烧到我的身上来了?我有什幺理由叫赶六少爷走?我又不是和六少爷有仇。而且,我也不是坏了心肠,想把六少爷赶走,好霸占人家的家产。”张宝珠马上反攻,而且,还把她心里想的,全往人家身上推:“你不喜欢六少爷,你自己为什幺不说,却要推我去做坏人?”
“喂!你说话小心一点,我怎会不喜欢六少爷,刚才是你自己说不赶六少爷走,是不对。”
“我什幺时候说过不对?你自己背后说坏话,还想来害我,你,我拉你去见,让来评一评道理。”张宝珠发蛮了。
张宝珠要拉艾莉去见高夫人,艾莉自然不会去,因为,如果她去见高夫人,无论她对不对,结果,高夫人一样会偏向宝珠,她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她痹篇一边道:“我什幺时候说过的闲话,你信口雌黄冤枉人。”
“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胆量去见了,因为,你自己心里虚,你怕见。”宝珠哼了一声,如果她有气力,一定要把艾莉拖去见高夫人,乘机告她一状。
艾莉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把房门关上,她避免张宝珠再来找她的麻烦,因为,她知道张宝珠每分钟都想打击她,她一定要尽量小心,不可中计。
艾莉回到房间,运好还在睡午觉。艾莉本来想逗她玩,散散心的。可是,她仍然未醒,艾莉就不敢吵她。艾莉一个人独自无聊,她不由得想起心事。
她在想,未结婚之前,她在家里本来也过得很快乐,可是,现在出嫁了,反而一点幸福也没有。最大的原因,是张宝珠处处跟她为难,又爱挑拨是非,再加上自己没有本事,不能生养。因此,家姑不喜欢她,把她当作眼中钉。而天培,对她也一天比一天冷淡,过去天培对她已不算很好,因为,天培从未爱过她,可是还把她当做一个子。不知道是不是张宝珠在他的面前挑拨离间,近来天培常常夜归,而且又不大跟她说话。
她一直爱慕天培,希望嫁他为,现在,她已经是天培的太太,可是,她快乐吗,幸福吗?艾莉不是笨人,她也知道,天培爱的始终是白莲。
半夜,天培睡了,有时候,他会在梦中呼唤白莲的名字。如果他不想念白莲,又怎会呼唤她的名字?
当然,她也知道,白莲非常爱天培。既然两个人都深深相爱,为什幺不让他们在一起?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艾莉十分后悔,不该和天培结婚,这对任何一方面都没有好处。
艾莉正在想得入,突然,有人开亮电灯,天培走了进来。天培的面色不大对劲,他沉声说:“天都黑了,为什幺不开灯?房间黑麻麻的,你在做些什幺?”
“天培,你怎幺这样早就回来了?”艾莉跳起身来,她看一看手表,现在才只不过七点半钟。最近这几天,天培都没有回家吃饭,要等到午夜才回来。艾莉上去说:“刚才我正在想心事,因此忘了开灯。”
“又想心事,想什幺心事?我明白了,一定又在想大嫂,其实,你何必跟她吵架?大家伤和气?”
“我想心事跟她有什幺关系,我什幺时候和她吵过架?其实,是她骂我,我怕麻烦,所以躲回房间来。我对她已经够退让了,难道还认为我不够吗?”
“你们做女人的,喜欢说自己好,总有一套理由。其实,不管是谁对谁不对,她是大嫂,你应该让她几分,你又何必和她吵呢!”天培说:“你和她吵了,她不开心,妈妈也不开心,那又何必?而且,她有了身孕,不能动气,你就让她几分吧!”
“天培,你到底是我的丈夫,还是张宝珠的丈夫?你为什幺联合别人来欺负我?”艾莉气得哭了起来:“她有了孩子,就可以把我打死了吗?”
“你哭什幺呢?我也只不过劝劝你,大家同是一家人,不应该勾心斗角,应该互相体贴才是,如果你们过不去,我也没有颜面见大哥。再说,你常常骂她,侮辱她,也是不对,你没有听过长嫂为母?”
“好一个长嫂为母,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应该要死在她的手上了,她骂我,欺负我,你反过来说我不是,你真的没有长眼睛。”
“艾莉,你近来为什幺脾气这样坏?我又没有开罪你,你为什幺连我也骂呢?”天培十分不“我只不过劝劝你,你不喜欢,可以不听!”
斑夫人毕竟是个有魄力的人,天德回来后不久,她的身体也康复了,于是,她又继续上班工作。
安妮常常抱着她的胖儿子回来,一方面,是想令高夫人开心,因为,高夫人很喜欢这个小胖孙儿。另一方面,安妮也想打听一下安娜的消息,虽然,过去她和安娜,并非特别要好,不过,安娜毕竟是她的妹妹,她自然关心她。同时,她也了解高夫人的心,表面上,高夫人并不挂念安娜,其实,她心里是挂念的,只不过她的自尊心强,有话不肯说出口,所以,她把心事隐藏起来罢了!
饼去,安妮未结婚之前,身体一向很坏,可是,自从她养了这个白胖的儿子,她的身体突然变好了。一方面,她心情愉快,得偿所愿,另一方面,本来她的家姑已算待她不错,她产下了儿子,更加把她当天上的宝,一天到晚,给她炖这炖那,她喜欢什幺,就给她什幺,家中连小泵小叔,也要听她的话。
幸而安妮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不会像宝珠那样,利用自己的地位,去压制别人,自己专权。她对小泵小叔,仍然很友善,因此,一家几口,生活得很融洽。不用说,大家更加把她宠得不得了,对她更言听计从。
一个人心境好了,身体自然会好,安妮也在这个条件之下,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
张宝珠很妒忌她,不过,由于她和安妮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家庭,因此,对她来说,没有利益上的影响。第一,安妮不会跟她争家产,第二安妮不会和她争权。
不过,她仍然妒忌安妮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儿子,总之,只要有人比她好,她就会受不了。
比如艾莉,她是张宝珠的好友,可是,为了争取夺利,宝珠连好朋友也要打垮,她不单只和艾莉吵架,而且,她还在高夫人的面前搬是非,又叫高夫人在天培面前,说艾莉如何如何不好。
天培是个孝顺儿子,再加上他从未爱过文莉,他和艾莉结婚,完全是顺从高夫人,同时也是为了向白莲报复。没有基础的爱情,自然是站不住脚的,因此之故,他对艾莉的感情一比一冷淡。
有时候,天培也会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他和白莲,也过了许多欢乐的日子。他是爱白莲的。可惜,他认为白莲背夫别恋,因此,天培对白莲,便由爱而生恨。
以前,他专心爱白莲,虽然为了多赚点钱,他常常出外应酬,不过他从不花天酒地,可是,和艾莉结婚之后,他认为自己不必负情感上的责任,因此,有时候,他会和一些际花之类的女人来往。
如果天培未结婚,高夫人是绝对不赞成天培这样做的。因为,如果儿子一不小心,惹上麻烦,那幺,就会影响她的名誉。可是,天培已成家立室,有收入,有工作能力,他去玩女人,高夫人绝不会止。
而且,高夫人一向守旧,认为男人有三四妾,那是十分平常之事,不值得介意。又何况,艾莉完全没有生育,因此,高夫人更希望天培多娶一个子,可以为她生男育女,添孙添丁,因此,虽然她已明知天培近喜欢跳舞喝酒,她也从不过问。
张宝珠知道这件事,自然十分高兴,因为,她认为可以趁机打击艾莉了。当然,文莉对于丈夫在外面的行动,是不大清楚的。因为,近来天培很少和她说话。
张宝珠知道艾莉不了解,她偏要文莉知道,她要气死艾莉。因此,她找着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竟然和艾莉说起心事来。
“唉!男人真是靠不住,好好的一个人,有时也会换了样,这种男人,实在可怕。”宝珠说道。
“为什幺叹气?”艾莉故意这样说:“是不是大少爷近在外面不规矩,让你查到了?”
“我们的大少爷,才没有这份胆量,他在外面玩女人,不怕我要他的命。”宝珠轻轻松松地说着:“我们的天伦是个老实人,他是不会做坏事的,而且,我们一向夫恩爱,我又为他养下了儿子,他还有什幺不满意?”
“依你这样说,是另有别人了,那到底是谁?”艾莉并没有兴趣听这些事情,不过,她倒想听一听,宝珠又在说谁的是非:“是不是四姑爷在外面搞女人?”
“也不是四姑爷,四姑爷对四小姐,宠爱得不得了,而且,是他追求四小姐的,又不是四小姐用计他结婚,有良好爱情做基础,丈夫是不容易变心的。”
“说来说去,你还没有说到主题,到底是哪一个变了心,如果我不认识的,我也不想听了!”艾莉不耐烦起来。
“这个人,不单只你认识,而且还和你最亲近,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听了,会受不了刺,所以,我还是不说好。”宝珠看了艾莉一眼,吃吃地笑。
艾莉并不是傻子,宝珠的话,她怎会听不懂?她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问:“你别转弯抹角,到底是不是说天培在外面有了女人?”
“总算你聪明。”宝珠说:“天培在外面,和一个际花很要好,至于好到什幺程度,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天培和一个际花要好,不会吧,天培不是这种人。”艾莉当然不会轻信,因为,张宝珠一向说话不真实,只有百分之三十是准确的,其余是她个人加盐加醋,故意把事情扩大,挑拨离间。
“他本来不是这种人,以前,白莲没有走,他的确是个好丈夫。对白莲,也好得不得了。不过,近来他的确变了。那个际花,我们许多亲友都见过,我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可是,天伦是见过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总相信天伦,因为他是老实人。”
“大少爷的话,我不会不相信,别人的话,我倒是不会听。不过,天培和女人在一起,并不见得就是要好,天培是个生意人,难免出外应酬,也难免和女人接触,如果和女人一起坐坐,也算是不规矩,那幺,天底下每一双男女都是情侣了!”
“我好心好意想提醒你,你既然不愿听,我也没有办法了。”宝珠说:“不过,我们大家都是女人,我不忍心你被丈夫拋弃。你想一想,如果天培在外面有了女人,而那个女人,只是和天培好,那还简单。如果他们有了孩子,而你自己,又不能生育,那幺,你岂不是要吃亏吗?所以,你应该早打定主意。”
“谁说我不能生育?我见过所有的医生,他们都说我很正常。只不过,我暂时没有孩子罢了?”艾莉气得几乎想哭,她说:“如果天培在外面搞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告诉,让她评评理!”
“?你以为不知道这件事?那你就错了,早就知道啦!可是向来不管这些事。她说,男人三四妾很平常,而且,她一向喜欢抱孙,如果天培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还要马上把她接回家里来呢!能养一个儿子就更妙了!”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是故意要令我伤心,你想破坏我和天培的夫感情,过去,你也是这样拆散天培和白莲的,只不过上次是白莲,这一次换了我吧!”艾莉又伤心,又忿恨。
“真好笑!我又没有叫你和天培离婚,我只不过提醒你罢了!你不喜欢,可以不听,没有人会勉强你。”宝珠低哼一声:“你这种人,活该让丈夫拋弃你!”
“你当然希望我丈夫拋弃我,你的心地怎样,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个最恶毒的人。”艾莉心烦起来,再加上新愁旧恨,她把宝珠骂了一顿。
“嘿!你这个人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一心一意为你好,想提醒你预防,想不到,你竟然责怪到我的身上来,又不是我叫你的丈夫去寻花问柳,又不是我叫你的丈夫变心,你为什幺要忿恨我?”宝珠不服气地嚷着。
“你会拿出好心?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心,已经够好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打击我,想在高家专权。”艾莉干脆放胆和宝珠吵一次,大不了离开高家:“现在天培出外搞女人,你当然高兴。因为,我快要被丈夫遗弃了,不过你也先别高兴,万一天培在外面养了儿子,那幺,第一个受影响的当然是我,第二个恐怕是你!”
“我会受什幺影响?天培又不是我的丈夫,他喜欢跟谁养孩子,跟我有什幺关系?”宝珠哼了一声。
“当然对你有影响,你一直希望,整个高家,只有你一个人能养儿子,这样,你就可以独占家产了,万一天培在外面与女人养了儿子,那幺,岂不是有人和你争家产吗?那对你有什幺好处。”
“依你说,我应该和你合作,帮助你,使天培不要变心,永远做你裙下之臣是不是?”宝珠说:“想不到,你很会掌握人心,不过你也把我看得太卑鄙了,为了自己得到家产,就希望人家没有儿子?”
宝珠并非真的这样大方,其实,艾莉的话,她是听进耳朵里的,不过,她也有一套想法,她知道天培只不过在外面闹闹花酒,和美丽的女人来往来往,可是,他是不会和人家养孩子,甚至金屋藏娇的,因此,她十分有把握,才会说得那样理直气壮。
“我用不着你跟我合作,也用不着你给我帮忙,一切都不需要,总之,我的事情,你不必问,我自己自然会处理,你可以省一点力气。”
“不管就不管,谁喜欢管你的事,将来你做了大老婆,有小妾侍茶,又有人代替你养儿子,我才替你开心呢!”
艾莉几乎被她气死,不过,她也再不想和宝珠斗嘴,她回到房间,越想越气,她哭了一场,然后打电话给白莲,约她下了班饮下午茶。
白莲是不会推却的,因为,她对朋友,一向很真诚,能够帮助人,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她马上答应了,并且还告诉文莉,她查到德国医生的地址了。
艾莉心里想,只想找个人谈谈,本来,她可以回家诉苦,可是,她的母亲,并不像张宝珠的母亲,她一向不大理事,所以,她就算回家哭一整天也没有用。而且她还有嫂嫂,虽然那些嫂嫂并非坏人,可是,对艾莉不大关心。文莉已出嫁了,如果再回家去,那幺,面子上也过不去的。所以,她很少回家向家人诉苦。
唯一可以倾谈和吐心事的人,就是白莲。白莲不会挖苦她,也不会说一些讽刺的话。白莲是个好人,她对别人总是十分的忍让。因此,艾莉很喜欢她。
白莲一看见艾莉,便对文莉说:“艾莉,我已经查到那个德国医生的地址了,他就住在香港的中山道,诊所一共有两个,你喜欢去哪一间…”
“白莲,你先别对我说这些,我有一件事情,要马上告诉你的。”艾莉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自己的生育问题,因为,如果没有丈夫,有儿女也没有用处。
“那你快说吧!我见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又在家里受了气?”白莲体贴地问道。
“那还用说吗?”艾莉眼睛一红,她说:“宝珠欺负我,那是不用说的了,现在,连天培也欺负我。”
“天培也欺负你,他为什幺欺负你?夫之间,难免会闹点意见,你也不必太介意,吵过了,就算了啦!”
“谁跟他吵,上一次,他为了宝珠骂我,我也算了,现在,他竟然在外面玩女人,他爱上一个际花,他快要拋弃我了!”
白莲无法相信艾莉的话,因为,虽然天培也有缺点,耳软,喜欢听人家说闲话,同时,又任由母亲摆布,不过,他仍然不失为一个重情感的人,他又怎会拋弃艾莉呢!因此,她摇一摇头说:“艾莉,你也未免太多疑了,或许,近来天培对你冷淡些,不过,这并不证明他变了心。而且,我也不相信天培会和那些坏女人在一起,他一向是个爱家的人,他不会做坏事。”
“张宝珠亲口告诉我,她说,天培和那个际花鬼混的事,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而且,天伦还说亲眼见过天培和那女人在一起,这难道还会有错吗?”
“你连张宝珠的话也相信,怪不得你这样苦恼。张宝珠一向说话不负责任,而且又喜欢加盐添醋。以前,你已经吃过几次亏,应该要学一点才是,为什幺还要听她的话呢?”白莲说:“你放心吧!天培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不会对不起儿,我和他,也做了几年夫,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实在是个好丈夫。”
“对的,他可能是个好丈夫,可是,对于我,就不同了。为什幺会因人而异?其中亦有道理,因为,天培是真的爱你,他当然对你好,对你专一。但是,他对我并没有真爱,所以,他根本不用对我专一。而且,男人在外面应酬,一天到晚接触女人,很容易会受人引。如果天培心中不爱,那幺,别人当然不可能接近他。但是,天培根本不爱我,再加上张宝珠挑拨是非,又对我讨厌,所以,他移情别恋也有可能。”
“你们结婚的日子不算长,他这样快就移情别恋,那你真的要提防。”白莲说:“前几天,你说和天培吵嘴,两夫几天没有说话,会不会因为大家的感情冷淡了,他才会变心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存在。”
“我也不大清楚,也许那际花很人,把他完全住了。其实,我和天培结婚的初期,他对我也算不错,我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日子。”艾莉回忆着:“那时候,、天培都对我好,称赞我是最好的女人,自从我小产之后,开始讨厌我,而天培,也因为宝珠和的原故,对我的感情大不如前。”
“追究底查原因,还是夫人和张宝珠不好,不过,你也不容易痹篇这两个人,除非你和天培搬开住。”
“以前天培也不肯搬开住,现在他上了际花,他还会听我的话?更不会了。”艾莉十分难过,她想不到,她的婚姻会彻底失败:“看样子,我只有干脆和天培离婚。”
“离婚?”白莲皱起了眉“我绝对不赞成离婚,因为,第一,你是天培的合法子,你发觉丈夫有不对的地方,应该要查问清楚。第二,张宝珠说的话,未必可靠,在一切未明白之前,为什幺要离婚?”
“我当然不想离婚,我也有很多困难,第一,我离了婚,会被家人看不起,我和张宝珠不同,她是独生女,父母把她宠到天上。虽然,父亲对我也很疼爱,可是,我还有兄嫂,还有兄弟姐妹,我家里人多,嘴巴也多,第二,我实在爱天培,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和他离开,不过,唉…”
“你安静一点,离婚,总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对女人,那是很吃亏的事,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我离过婚,知道离婚的痛苦!因此,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如果天培肯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离开他,他平时对我冷淡,我可以忍耐,但是,他在外面玩女人,叫我怎咽得下这一口气?”
“那还不容易吗?你今晚等他回来,和他好好谈判,如果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你就算了;相反的,如果他真的上了那女人,不再爱你,你也不必留恋,到时你可以离婚。”
“等天培回家谈谈?天培已经有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我哪儿去找他谈?”艾莉说:“你不要以为天培仍然是以前的好丈夫,他已经完全变了。”
“他不回家,你也不用怕,你可以打电话去工厂找他,说有重要的话对他说,叫他下了班回家,你可以直接去工厂找他,你是他的太太,他没有理由不理你的。”
“好吧!让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艾莉接受白莲的提议,她马上去打电话。白莲无聊地等着,她叫了一块油蛋糕,一面吃,一面等候艾莉。
大约过了五分钟,艾莉就回来了,白莲从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多幺不愉快了。白莲马上问:“怎样了,找到天培吗?他怎样说?”
“找不到他,连影子也不见。”艾莉坐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那边的职员,说天培一下班就走了,我问他们,天培去了哪里,他们又说不知道,看样子,天培一定是去找那个际花。”
白莲已觉得事情不寻常,不过,她不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因为,对艾莉不单只没有好处,还会令艾莉更加伤心。因此,白莲安慰她说:“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他,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可能今晚他就会回到家里来了,你耐心点吧!现在,什幺也不必想,先吃一块蛋糕,这儿的栗子蛋糕很不错呢!”
“你吃吧!我没有心情吃。”艾莉摇一摇头,她心情不好,这是必然的事,因为,每一个女人都重视丈夫和家庭,没有一个人喜欢被人拋弃的,艾莉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她自己又没有生育过孩子,这对于夫来说,是最没有保障了。万一天培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幺,他会更加毫无顾虑地和那女人生活在一起。就算他不和艾莉离婚,对她也不会好。
艾莉无打采回到家里,出乎意料之外,天培已经在家。艾莉看见天培,不由得一阵开心,刚才的不愉快,已忘记了一大半。天培见她回家,就问:“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回娘家了,你家里的人,又说你没有回去,你怎幺到现在才回来?”
“我…只不过去买点东西,”艾莉不敢告诉他和白莲在一起“你找我找得那幺紧,到底有什幺事?”
“今晚我要去澳门,你替我收拾几件衣服。”
“去澳门?”艾莉的心一阵凉,刚才的开心,又化为乌有:“澳门有什幺地方好玩?而且,做生意,也没有理由要到澳门。”
“我并不是去澳门办事,不过,也可以说是去办公事,因为,有几个外国商人,想去澳门见识一下,他希望我能陪他去玩,我们向来和他们有生意来往,不能不勉为其难,陪他们去玩几天。”
“啊!原来你为了去澳门才回到家里来。否则,你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艾莉十分伤感,她说:“不过,我怀疑你不是和什幺外国商人去澳门,看样子,你是去和你的女朋友度月。”
“你说到哪儿去了,前两天,我没有回家,也是为了应酬那些外商,并不是为了别的,难道你以为我在外面好好享受吗?你在家里,养尊处优,当然不会知道在外面赚钱的人,是多幺辛苦。”
“我怎会不明白,我是一个人,我有思想的,不过,近来我听到很多有关你的闲话,你在外面,和一个际花很要好,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天培先是一愣,后来,他说:“在外面应酬,难免会有女人,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敝。说到跟谁要好,那就谈不上了,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又怎会和别人要好,你也太喜欢听闲话。”
“如果我听别人说的话,那幺,我真的是太喜欢听闲话了,可是,你大哥大嫂说的话,又算不算是闲话?”艾莉非常痛心,因为,天培不单只不认错,他还要责怪艾莉。
“大哥是全世界第一个好人,他不会随便说人家闲话,至于大嫂,她向来和你不大对头,前几天,你们还吵过呢!她又怎会和你谈心事?所以,一切都是你的虚构,艾莉,你在家里太无聊了。一个人无聊,就会胡思想,你多花点时间注意运好,同时,你最好赶紧养一个儿女,有了孩子,精神有了寄托,你自然就会觉得日子过得容易,不会一天到晚找这个吵,找那个闹。”
“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做了错事,还把罪名推到别人的身上。好吧!你既然完全不讲理,我也不想跟你说那幺许多,你到底在外面是否有了情妇?”
“我早就说过没有,你又不相信,我有什幺办法?”天培摊一摊手:“不过我承认,为了生意关系,出外跳舞,闹闹花酒,甚至和女人们来来往往,那是难免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无论做什幺事情,我也不会过分,适可而止,我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
“如果你不喜欢我,要在外面玩女人,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可以办离婚手续。”
“离婚?”天培摇一摇头“我离过一次婚,受过离婚之苦,我不会再做傻事。而且,你又没有做错事,我为什幺要和你离婚?我不会随便拋弃一个女人,除非这个女人对不起我,否则,我们到底仍然是夫。”
“我很感激你这样厚待我。”艾莉苦笑一下:“你不和我离婚,似乎很赏脸,因为,你这样爱白莲,竟然也和她离婚,可是,我宁愿你不爱我,也总比现在好。”
“你现在有什幺不好?住大洋房,有汽车,喜欢买珠宝就买珠宝,喜欢买漂亮的衣服,就买漂亮的衣服,没有一个人会止你。而且,你出入绝对自由,这样的生活,你应该要感到满意才是。”
“满意,是的,有钱人家,喜欢什幺就买什幺,可是,我仍是得不到欢乐,也买不到心。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应酬,我一天难得见你一次,家里又是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温暖,我只好和运好作伴,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幺好?”
“那你到底喜欢怎样?才能令你满意?”天培皱起了眉头,他说:“你可以坦白说出来。”
“我喜欢的事情多着了,可是,你是不会答应的,又有什幺用处。”艾莉叹了一口气:“我喜欢出外做事,你们不许,我喜欢搬出去住,组织一个小家庭,可是你又不同意。”
“你的要求是没有道理的,第一,你有丈夫,有家庭,有女儿,身为家庭主妇,应该留在家中,料理家务,我们又不用你赚钱,你何必出外做事,第二,你要搬出去住,那对你来说,更是有损无益,因为,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你还吵着寂寞无聊,如果搬出去住,你的日子怎样过?因此,你两项要求,我都无法办到。”
“那还有什幺好说,一切都由你作主,我只不过是你的附属品罢了!”艾莉十分失望,而且,心情更加恶劣,因为,无论她怎样说,仍然无法摆这个家。
“不愉快的事,不要再提了,你还是赶紧为我准备几件衣服,让我出门吧!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回娘家找人陪你,你又不是没有钱,只要你肯请客,不愁没有人陪你。”天培看了看腕表说道。
艾莉无可奈何,她只有为天培准备一切,虽然,她直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天培去澳门到底为了什幺,不过,她知道,他必然又去花天酒地。
养一个孩子,她这样对自己说,有了孩子,天培就不敢轻视她,起码,会对她好一点,如果她能养一个儿子,天培必不敢像现在这样放肆。
第二天,艾莉马上去找白莲,要白莲带她去找德国医生检查。白莲也知道她心里着急,因此,为她告了半天假,然后陪她去看医生。
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艾莉和白莲都在等待结果,当然,艾莉希望有好消息,如果那德国医生,说她可以生育,她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是,十分不幸,经过检查之后,那德国医生告诉艾莉,她本来身体很好,照道理,生育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自从她上次小产后,子受了伤害,因此,她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艾莉几乎晕了过去,白莲连忙用英语问医生:“有没有补救的方法,难道连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
“没有,”医生摇一摇头:“我已经肯定地答复你了,她不可能再生育,如果她仍然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不会说得那幺肯定,难道,你以为我不了解她的心情!”
白莲了解这个医生的脾气,他一向说话大胆,但是,也诊断正确,他从来不会说话安慰人,所以,白莲知道,艾莉真的没有希望了。
坐到车上,艾莉哭得很伤心,这也难怪她,因为,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有小孩子。更何况,艾莉的境况,与人不同,万一高夫人知道她永远不能生育,不把她赶走才怪。就算是天培,为了继续香火要男儿,他也会另外想办法,还有什幺办法可想?自然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艾莉想离婚,可是,离婚也不会有好处,因为,她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她无论嫁给谁,也不会受人。
她现在要责怪谁?没有人可以埋怨,只有埋怨自己命运不好就是了,因为,如果她不是不小心小产了,那幺,她现在已经把孩子养了下来。
自然,她并不知道,她所以小产,完全是宝珠在补葯里下了堕胎葯,如果她知道宝珠害她,那幺,她是不会放过张宝珠的。
白莲也没有办法安慰艾莉,因为,换了别人,也会伤心难过。白莲是同情艾莉的,可是,同情又有什幺用。她不可能帮助她,谁也无能为力。
白莲只有说:“艾莉,不要伤心了,事情既已如此,伤心也没有用,你只有好好对待天培,忍点气,希望会感动他吧!不过,高夫人思想陈旧,她知道你现在的情形,必然会不高兴,你还是暂时不要回家把这一切告诉他们,希望将来高夫人会有所转变。”
“她怎会转变?她知道我不能生育,必然会把我赶走,我现在,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当然,我会保守秘密,可是,秘密总有揭穿的一天。”
“再说身体要紧,你也要乐观些,不可太悲伤,人总有不如意的事情。哪一个人真正过着十全十美的幸福美满的生活?有些人没有钱,有些没有爱,有些没有儿女…总之,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艾莉点了点头,白莲把她送回家(一到街口为止,因为,她从不愿走到高家大门附近),她自己也回家去了,白太太问她为什幺比平时提早回家?白莲说:“今天我陪艾莉去见医生,请了半天假。”
“艾莉是不是去看那德国医生?”白太太问。
白莲点一点头,她说:“真不幸,医生证明艾莉不能生育,这个医生,一向很准确,给他看过的,如果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看样子,天培又要离婚了,也活该,你好好的,他竟然拋弃你,他这样下去,再娶一百个女人,也不可能过完这一辈子!”
“其实,也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高夫人摆布的,高夫人本来也不是坏人,不过,她就是喜欢听人家说闲话,那个张宝珠,良心太坏,一天到晚总是要折磨人。”白莲说:“天培又太没有主意!”
白莲和白太太谈着,白莉放学回来了。自从田亮和那位富家小姐结婚之后,白莉有一段时期,十分哀伤,她每天无打采,无心上学,无心吃饭,一切都提不起精神来,白太太和白莲,都很为她担心。
时间是最好的冲刷剂,一天天过去,白莉对田亮,也渐渐遗忘了。其实,人家已成家立室,就算不把他遗忘,田亮也不会回心转意的了。
近来,白莉又像以前一样活泼,白太太和白莲才松了一口气。关于白莉的终身大事,白莲也曾和白太太讨论过:“阿莉年纪也不小了,她应该有一个男朋友。”
“她还小呢!应该要专心读书,大姐辛辛苦苦赚钱回来供她读书,她没有用心去读,还要朋友,也太不应该了。”白太太说:“况且,你也没有男朋友,她怎可以骑在你的头上?你不用管她!”
“妈,你有这种思想,就不对了,她怎可以和我比?难道我一辈子不结婚,她就要跟着我不结婚吗?那是没有道理的,况且,我已结过一次婚,订过一次婚,曾经历尽沧海,我也不想再结婚了,可是,阿莉是要出嫁的呀!我们应该关心她的婚事。”
“你对她还关心不够?你把田亮让给她,可是,她连一个田亮都守不住,那还有什幺好说呢?”
“这又不关阿莉的事,因为,田亮并不爱她,勉强也没有用。而且那富家小姐,追田亮很紧,田亮为了利用她发展自己的事业,当然难免转移感情。”
“总之,阿莉的事,由她自己去解决,你也不必为她担心,她要恋爱,自然会找对象,不过,我还是希望她毕业之后,找事情做,先帮助家庭,然后才谈恋爱,她对家庭,也该负责任…”
白太太的话,有一半是对的,白莉的爱情,应该由她自己去处理,关心她也没有用,如果白莲再为她介绍一个男朋友,而那男孩子又不喜欢阿莉,阿莉岂不是多伤心一次?
所以,白莲也没有再过问她,只是鼓励她多参加社会活动,多点朋友,不要整天关在房子里。
近年,白莲过的生活,也很舒服。虽然,她难免寂寞一点,可是,还是过得很安宁。一个人要心安舒泰,才可以生活愉快,就像艾莉,虽然她有丈夫,有家庭,生活无忧,可是,她并不快乐。
张宝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看样子,她又快要生孩子了。本来,自从安娜走后,高夫人病了,高家曾经有过一段时期,显得特别死气沉沉,可是近来,高夫人又在忙着筹备婴儿的用品。目前因为天培仍未有生育,因此,人丁仍算是很少,有一个人要添丁,高夫人自然是很开心的了。因此,她特别请了室内设计师回来,为未来的婴儿,准备了一个育儿室。
张太太来看女儿,见到高夫人,便笑着问她:“亲家,这一次,你希望生男孙还是生女孙?”
“当然是生男孙,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高家也只不过生了家宝一个男孩子,我自然希望多几个男的。不过,要是养一个女孩子,我也不会怪大嫂。”
“亲家,有了儿子,要有女儿,那才是好事,正所谓有儿有女一对宝。要是有儿无女,有女无儿,都是美中不足。而且,最理想是生一个儿子,再生一个女儿,然后又生一个儿子,这叫着梅花间竹。”
“你说得也有道理,所以,如果别人养女儿,我就会不开心。大嫂就不同了,她已经养了一个儿子,如果再养一个女儿,也不可责怪她。”
“宝珠一向喜欢女孩子,她是希望养一个女的,如果养一个女儿,也像家宝那样可爱,也很不错呢!”张太太说道。
斑夫人和张太太是好朋友,当然比较容易谈话。而且,高夫人一高疼爱张宝珠,别说她一入门,就养下一个儿子,就算她从未养过孩子,由于有张太太的关系,高夫人对她也会特别优待。
如果说夫没有感情,就不幸福,那也不尽然。天伦何尝爱过宝珠?他爱的本来是念梨,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快要做第二个孩子的爸爸了,他和宝珠的感情不是很好?起码说,他是个好丈夫,绝对不会有错。
一切大权,都集中在张宝珠的手上,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幺就有什幺,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足的人,她得到一切,仍想要打击别人。
所以,很多人都牺牲在她的手上,白莲、艾莉、天培,以后,她仍然要权,直至把对手全部打垮为止。
现在,唯一的对手,自然就是艾莉!因为,安妮和安琪,已分别嫁了出去,而安娜,也被高夫人逐出家门,天德和逃邝仍未结婚,留下来的,不是只有一个艾莉吗?所以,她要处处与艾莉为难。
安琪已度月回来,虽然,她已顺利和马希浩结婚,不过,她仍然想念家庭,不愿意因此而与家庭离,所以,她由外国回来不久,马上打电话去高家,希望通过安娜的关系,和高夫人联络。
马希浩天天打电话去高家,可是,没有一次能把安娜找着,每一次,高家的人,总是说安娜不在家,问他们安娜什幺时候会在家里,对方又说不知道。
马希浩很想查问一下原因,但是,又没有胆量,因为他不知道高夫人会用什幺手段对付安琪,他当然不愿意暴安琪的身份,因此,也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安娜到底去了哪里?真叫人莫名其妙!”安琪和马希浩在揣测着:“如果她在家里,那幺,她一定会接电话,家里的人,也不会这样没有礼貌,难道安娜出国了?”
“我也不大清楚,我也不敢问,因为,我查问他们,他们同样也会查问我的。”马希浩说。
“安娜这条路行不通,那幺,我只有去向安妮那方面查问,本来平时我和安妮也说得来,她一定会帮助我的。”安琪决定了。
第二天,安琪带了礼物,和马希浩一起去看安妮。安妮看见安琪,十分开心,她连忙问:“三姐,你什幺时候回来的,我很担心,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见到你!”
“我是刚回来不久,一回来,就想起你,怎幺,还添了一个小宝贝,怪不得你比以前更漂亮更丰。”
“你也漂亮了许多呢!”安妮显然比以前活泼,她开心地说:“三姐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今晚,一定要在我家里吃一顿晚饭,大家谈谈。”
“应该由我们请你和佑才吃饭。”安琪有点难为情,因为,她过去和马希浩秘密来往,所以,安妮没有见过马希浩;“佑才的生意好吗?”
“还算不错,他每天都在忙着,每天要到六七点钟才能回家。生意人,没办法,幸而家里有一个小孩子,时间容易打发过去,一下子就过了一天。”
“你最近有没有回家,妈妈和每个人都好吗?”
“前些日子,妈妈病了一场,最近身体已好,大嫂又快要养孩子了,妈妈兴奋得不得了。妈妈一天到晚就想着抱孙子,别的都不感兴趣。”
“安娜呢?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调皮?”
“安娜?”安妮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看马希浩说:“既然大家是自己人,我也不怕坦白说了,安娜已经被妈妈逐出家门,有好几个月了。”
“被妈妈逐出家门,那怎幺可能呢?”安琪大为惊奇“安娜一向是妈妈最宠爱的,她舍得把安娜赶走?”
“最初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信,我连忙赶回家去,才知道真的有这幺一回事,想不到妈妈狠起心来,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要。”安妮对安琪说:“不过,妈妈也曾告诉我,她虽然恨安娜,但是,本来也不至于把她赶走,可是,她一向大公无私,家里任何人犯了错,都要依照家规执行,因此她不得不硬起心肠把安娜赶走。”
“安娜到底犯了什幺错,要把她赶走?”安琪问。
“还不是为了那个混血儿史佐治?这个人,我早就说过他不好,偏偏七妹年少无知,竟然被他骗到了,七妹有了孩子,史佐治又不肯负责任,妈妈当然不能让七妹在家里养私生子,因此,她就把安娜赶了出去。”
“我也劝告过安娜,告诉她史佐治并不是好人,可是,安娜老是说我们对混血儿有偏见,真想不到,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安琪说:“不过,妈妈把安娜赶走,也不是办法,因为安娜有了孩子,而且,又没有人照顾她,把她赶出去。简直是把她赶到枉死城。”
“我也是这样说,可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妈妈已经把安娜赶走了,我想劝妈妈不要这样做也不可能。这些日子,我和大哥、二哥,逃邝到处找安娜,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会不会发生了意外?”马希浩也十分关心,因为,安娜曾经帮了他和安琪一个大忙,没有她,安琪直到今天,仍然没有勇气答应他的婚事。
“我们也不大清楚,她手上有一万一千元,不过,她离家已数月,而且,她一向又不会理财,恐怕早就把钱用光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过。”
“我们这一次回来,本来想通知安娜,好让我有机会回家,向妈妈陪罪,可是,既然安娜已被逐出去,看样子,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再回家了。”
“三姐,你不用难过。”安妮说:“虽然,安娜不在家,可是,我会设法帮你的忙,你放心好了,妈妈那一方面,我会跟你说好话的!”
“真的,那真谢谢你!”安琪握着安妮的手:“希浩家已没有人,如果,我再失去家庭,那幺,我们就会变得很孤独。因此,我希望得到妈妈的谅解!”
“你们那幺年轻,用不着担心会孤独,等你们有了孩子,就不会再寂寞了。”安妮笑着说。
安琪和马希浩作会心的微笑,她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自然会感到幸福,感到美满。安妮也是一样,更何况,她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安妮姐妹之情,一向很重。安娜走了,她已经感到不安,认为三姐妹又少了一人,所以,这一次安琪回来,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的忙,让她回家团聚。
第二天,安妮马上回娘家,这一次,她连宝贝儿子也没有带,高夫人一下了班回来就见到安妮,她又高兴,又担心。高兴女儿回娘家,(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儿)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安妮回来,是因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因此,她连忙问:“安妮,你没事吧!”
“我没有事,孩子也很好,”安妮似乎明白高夫人的心事,她说:“妈妈,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女人第一次养孩子,时间是比较长。第二次生孩子就不同了,时间会缩短。所以,宝珠进医院前后也只不过四小时,就养了一个近八磅重的女孩子。
孩子红红白白,头发有点微曲,样子很可爱。最初,高夫人听见宝珠养了一个女孩子,有点不大开心,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大说话罢了!可是,当张太大把孩子抱过来,走到高夫人的身边的时候,对高夫人说:“亲家,你这个孙女儿,简直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就连医生也说她像祖母。”
“像我?”高夫人马上兴奋起来,她站起来,把孩子接过一看,左看右看,最初没有什幺发现,可是,张太太说孩子像她,天伦也这样说,她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子很像安娜,人人都说安娜像她,那幺,岂不是也等于这女孩子像她吗?高夫人失去安娜,她对这孙女儿忽然产生浓厚的亲切感,她笑了笑说:“果然有点像我,这孩子很有趣,皮肤也很不错。”
“孩子像你,皮肤哪能不好,样子怎能不美,她将来呀!不用说,也像祖母一样,是个美人。”
“亲家,你怎幺把我说进去了,孩子美又关我什幺事?”高夫人开心得不得了。
“为什幺不关你的事!”张太太存心讨好高夫人:“这孩子像你呀!没有美丽的祖母,又怎会有美丽的孙儿?她真够福气,长像和祖母一模一样,将来一定是祖母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
“她是我的孙女儿,我当然疼爱了。”高夫人把孩子抱紧一点,她确实是喜欢这孩子:“高家人丁不多,个个孙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妈妈,你还没有为孩子取一个名字呢!”天伦说。
“让我想一想,她的哥哥叫家宝,她…就叫明珠好不好,表示她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这个名字好极了,”张太太和天伦都表示高兴,因为,高夫人所取的名字,完全表现出她非常喜欢这个孙女。
斑夫人马上打电话回家,向艾莉查问,问她有没有不断添香,并且告诉艾莉,宝珠产了一个孙女。
“原来是一个女儿,我还一直为她求神,希望她产一个儿子呢!”艾莉故意这样说:“因为我知道一向喜欢男孩,而且,女孩子又不可以继承香烟。”
“二嫂,你有这种思想,就不对了,男孩子和女孩子还不是一样吗,根本就没有差别。”
艾莉听了高夫人的话,知道碰了一个钉子,她痛恨自己,无论说些什幺话,总是不管用。总之,她就是不受,她更想不到高夫人会喜欢宝珠的女儿。
“这个孙女儿,我很喜欢,等大嫂回来,你千万别说话。”高夫人叮嘱她说:“大嫂刚养了孩子,受不得刺,你可不要说话刺她!”
艾莉当然说了一声知道,高夫人挂断线后,艾莉也重重地挂上了电话,冯家善一直在偷偷地留意,等艾莉挂上电话,他就走了出来:“二少,为什幺这样生气?”
“谁说我生气?我只不过忙着去念经房罢了!”艾莉一向知道冯家善不是好人,因此,她不敢惹他:“大少养了一个千金,我要为她多烧点香。”
“原来大少养了女儿,她真好福气,养了一个儿子,又养一个女儿,下一次又养一个儿子,这样,就不断会出现一个好字,一个男一个女,不是一个好字吗?”
“我不懂得这许多,只知道替人家高兴。”艾莉不想和他多说,她连忙走到念经房,其实,她哪里有这诚心,会为宝珠烧香。她回到念经房,也是呆坐罢了,不过,她为了怕高夫人,香仍然不能不烧。
张宝珠一直渴望养一个女孩子,这一次,她得偿所愿,当然十分高兴。最难得的是,连高夫人也喜欢这女孩子。在宝珠住院休息期间,高夫人每一天都到医院看孙女儿,当然也会带点营养丰富,好吃的食物给媳妇。起初,张宝珠还有点担心,以为高夫人会不喜欢女孩子,因为,高夫人一向的口号,是男孩第一,女孩子是赔本货,如果她喜欢女孩子,她早就把运好宠到天上了,也不会这样冷落她。虽然,近来,高夫人对运好的态度已有改变,对她比以前爱护了,有时也会逗她玩玩,而且叮嘱艾莉要好好待她,绝对不能怠慢。
不过和宝珠的孩子比起来,就相差得太远了。过去高夫人当然最疼爱家宝,现在,虽然明珠仍然未能代替家宝的地位,不过,也相差不很远。
所以,张宝珠在高家的地位,又升了一级。当然啦,她有本事,会生儿育女,以后,高夫人还要依靠她,为高家添丁。虽然高家有四个儿子,但是逃邝和天德,仍在求学时期,而天培的子,又是个连蛋也不会生一个的女人,所以,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张宝珠的身上。
如此一来,张宝珠就更加骄傲,更加的以为了不起了。当她带着她的女儿明珠回家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要向她祝贺,就算是艾莉吧,她也要装一副样子,表示宝珠,宝珠对她呢,是用一种不屑的态度,艾莉叫她的时候,她只是用鼻孔应了一声。
艾莉当然很难过,不过,她处于劣境,想反抗,想报复,是很不容易的,她只好忍气声,偷偷怨自己命苦。
这天,天培预先得到高夫人的通知,他特地提早回家,并且在家中吃晚饭,近来,他是很少在家里吃晚饭的,偶而才有一次。吃过晚饭,各自回房,艾莉和天培也回到房间里来,天培靠在椅上看电视,艾莉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天培,我有话跟你说。”
“坐在这儿说吧!”天培的眼睛,仍然投向电视机银幕上,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天培,我并不是想说你母亲的闲话,不过,她也太偏心了。你看她,对宝珠的女儿那幺好,可是,对我们的运好就不同了。好像运好不是她的孙女。”
“这也难怪她,老人家,总有些陈旧的思想,因为运好出世的时候,她病了一场,因此她对运好的感情不大好,不过,近来妈妈对运好已经很不错了,有很多玩具和衣服,都是妈妈买给她的。”
“但是仍然比不上宝珠的女儿,还有孩子们的名字,我知道孩子们的名字,都是取的。宝珠的大儿子叫家宝,那是家中之宝的意思,而宝珠的女儿叫明珠,是掌上明珠的意思,为什幺偏偏要把一个这样难听的名字,加在运好的身上,运好这个名字,是那些穷人家,没有知识的人才会取的。”
“这一点,你又不明白了,其实,妈妈是一片苦心,运好的意思,是希望孩子运气好,这是为她祈福啊!有什幺不好呢?而且,小孩子的名字,是无关紧要的,她不喜欢,等她长大后,可以另取一个。”
“你这个人真莫名其妙,运好是你的女儿,你不单只不为她着想,反而要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女儿,你对我不好,人家欺负我你不理,你也可以不管,但是,运好是你的女儿,你有义务要保护她!”
“我不保护她吗?又没有人欺负她,叫我怎样去保护?艾莉,你别小心眼好不好,我也知道,大嫂养了一个孩子,你很不开心。女人呀总是小气,爱妒忌,不过,你也不用妒忌别人,你也可以养一个呀!”
“我给你气死了,你这个人简直糊涂,我看你将来怎样过,”艾莉恨得顿着地:“你到离家破,你还不怕,将来你一定会更悲惨。”
近来艾莉老是喜欢跟天培争吵,无论大小事情,两个人总有不同的意见。天培一向怕女人发狠。过去,白莲是顶温柔的,从来没有恶言恶语,和天培吵过一次,大不了为了白太太,两个人曾经闹得不大愉快,不过,白莲的态度,毕竟温柔,而且,天培又确实很爱白莲,所以,就算白莲有缺点,天培也会原谅她。然而,艾莉就不同了,他从来没有爱过艾莉,结婚之后,由于艾莉对他极力体贴,而且,又爱护运好,因此,天培也曾对她产生过好感,极力厚待她。可是,最近又不同了,艾莉一开口就和他吵,今天培十分讨厌。所以,对艾莉就越来越没有感情,他听见艾莉又开口咒他,他一生气,披起一件外衣就往外走。
艾莉非常痛心,伏在上哭了起来。
天培走出家门,他越来越不想回家,他并非讨厌家人,只是不想见到艾莉,以免又和她争吵,可是,家毕竟是家,离开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他想到那个际花媚媚,虽然,大培并非爱慕她,当然更不会追求她,可是,有时候无聊,他也会去找她坐坐,喝一杯酒,或者吃一顿消夜,媚媚的好处,是温柔体贴,懂得讨人喜欢,她从来不会发脾气。
天培也明白,这种际花,大家玩玩不要紧,可是千万不能沉,因为她们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在她们的一生中,有许多许多的男人,天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而且她们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因为,她们爱上了一个,以后就休想赚钱,她们讨好男人。无非为了钱吧!
所以,天培感到无聊时,就花钱去寻求欢笑,媚媚在男人的面前,永远是充笑容的。她们不会抱怨,不会?嗦,不会挑拨,不会寻事生非,也不会过问男人的私事,更不会管束男人的自由。
她们也会妒忌、小气、猜疑,但她们只会说一些令人听了舒服的话,所以,只要男人有钱,都喜欢去找她们。
天培到媚媚家,媚媚穿著十分漂亮的睡袍,她一看见天培,就很高兴,拉着他的手,亲热地问:“为什幺好几天没有来看我,是不是我得罪了你?”
“你永远不会得罪我,你是个可人儿,”天培捏了一下她的脸“我只不过为了公司的事,去了澳门几天。”
“啊!原来如此,那怪不得。”媚媚没往下说去,她问:“吃过晚饭没有,要不要我几道可口小菜?”
“晚饭吃过了,我想去夜总会跳一晚舞,你有没有空陪我?”天培问媚媚。
“我当然有空,你来了,我怎能不陪你?你随便坐会儿,我给你倒一杯酒,只要十分钟,等我换好衣服,就可以陪你上夜总会消遣了。”
媚媚高高兴兴地回房间换衣服,天培一面喝酒,一面看电视,十分悠闲,同时又没有人騒扰他。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媚媚已换了一件银紫的旗袍出来,作为际花,当然有几分姿,再加上会打扮,因此,媚媚看起来也十分美丽。
天培和她一起出门去了,媚媚处处讨天培开心,令天培心情十分愉快。
媚媚亲热地挽着天培的手,两个人在娱乐场所出现,像一双情侣。其实,天培和媚媚的关系很微妙,表面上,两个人很亲热,其实,两个人连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媚媚,是个际花,陪男人睡睡觉,并不值得大惊小敝,只要有人肯付钱,那幺,她愿意做任何人的情妇。问题是,天培一直维持一个限度,他并非是完全正派的男人,也不是见了美丽女人不喜欢,不过,他认为男人出外玩,要有一个限度,如果和媚媚搭上了关系,那幺,以后恐怕就会惹上麻烦了,他是不愿意有麻烦的。
媚媚和天培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清白,不过,外间人并不了解,见他们出双入对,而且又十分亲热,因此,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有不寻常的关系。
就连天伦,他也认为天培在外面寻花问柳,是很不应该的一回事,因此,当两兄弟一起闲聊的时候,天伦就对天培说:“二弟,听说你近来和一个际花很要好?”
“有时候我会去找她,不过,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朋友罢了!你不要以为我和她拉上了关系。”
“男人和女人单独相处,不可能没有关系,如果你只想个朋友,你也不会去找一个际花。而且,你自己有子,也不愁会寂寞,为什幺要和这些掏金娘子来往?你钱花在她的身上,她只不过把你当作福伯。”
“这一点我也明白,因此,我只不过和她玩玩,向来不会讲真,不过,这个女人,也很讨人喜欢,在她身上花了钱,还是值得的,我最不喜欢那些愁眉苦脸的女人,当你下了班,身心疲倦的时候,她不是向你诉苦,便是向你诸多查问,这一种女人,见了就讨厌。”
“女人多数是这样的,尤其是做了人家太太的女人,她们更加喜欢管丈夫,无论大小事情,都要过问,你也不能怪二嫂,你大嫂又何尝不是一样。”
“艾莉和大嫂不同,大嫂为你养了两个孩子,凡事总要迁就她一下。就算对她不,可是看在孩子的分上,你也会原谅她。而艾莉直到现在,还没有养过孩子,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关系。”
“你也不能因为她没有生养孩子,就想遗弃她。因为这并不是她本身的错,哪一个女人,不想养儿育女?天培,我觉得你近来变了,过去,你是个标准丈夫,对子十分爱护。以前,你不是对白莲很好吗?叫你出外跳一晚舞,没有白莲一起,你也不答应。”
“白莲和艾莉不同,白莲是我所爱的。我爱白莲,我当然要尽量爱护她,不能令她有半点不愉快,如果白莲仍然是我的子,我也不会去找媚媚,因为,家有爱,还要在外面找女人消遣,那太对不起爱人了。”天培向天伦解释说:“可是,艾莉就不同了,我由始至终,根本没有爱过她,所以,我对她也没有什幺责任感,就算我在外面找女人,也不会感到对不起她。”
“你虽然不受艾莉,可是,她已经成为你的子,你总要培养对她的感情,其实,我又何尝爱宝珠,我爱的还是念梨,可是,我和宝珠结了婚,我对她一直很好,那是因为我要负起丈夫的责任。”
“大哥,我和你的想法,本来是一样,因为,我也认为应该善待自己的子,当我和文莉结婚初期,我对她不是也很好吗?我的目的,也是要尽丈夫的责任。可是,艾莉近来越来越惹人讨厌,我每天回家,她就跟我吵,吵得我没有半点安宁,因此,我根本不想留在家里。”
“也许她知道你和媚媚的事,因此,她紧张起来。”
“你是知道的,她告诉我,大嫂告诉她我恋上了际花。”
“宝珠也太不应该,她怎可以对艾莉说这种话!”天伦皱起了眉头:“你的大嫂,有时候也够孩子气,做事说话,口而出,根本不顾后果。”
“你也不能怪大嫂,女人总是会互相倾诉的。大嫂告诉她,也没有什幺不对,不过,艾莉的话,也不可以相信,因为,大嫂和艾莉,向来不大谈得来,大嫂又怎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一定是她听信别人说的。”
“宝珠和二嫂是好朋友,她们没有理由合不来,不过,宝珠的脾气也不好,有时间我要劝劝她,天培,夫总是夫,我希望你对艾莉好一点。”
“好吧!我尽力而为吧!”天培一向知道天伦是个好好先生,无论大小事情,他一概从好的方面去想,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负情负义。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