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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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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辆两百多万的BMW名车,在里头睡上‮夜一‬也不是件舒服的事。这是蔷在车里窝了一整夜后的切⾝感想。

  肩膀酸,痛,脚快菗筋,蔷很早就醒了,车上的时钟显示七点不到。她走出车外,伸展了下⾝躯,厨房里隐隐传来声音,绿屋里的人也醒了。或者,绿屋从来就没熄过灯?昨天晚上蔷睡在车里,梦中仿佛听见有人走动,某扇窗里的灯似乎整夜亮着…。

  “早啊!”晶晶走出门来,先跟蔷打了声招呼,热心地:“你昨天洗的⾐服⼲了,要换吗?还是我先借你几件简单的⾐服?你肯定没有牙刷吧?来,我找支新的给你。”

  如果没有晶晶注意这些生活的琐事,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忽然有个奇妙的想法…晶晶关照她的生活起居,方宸则关照她的“心”…。

  她谢过晶晶,拿了牙刷去刷牙,刷出一口清新的气息,却在厨房门口皱眉停了下来。

  厨房里掌厨的人是阿晖,铿锵有声,手忙脚蔷不由自主也走进去,好心问:

  “怎么是你在弄早餐?要不要帮忙?”

  “当然要帮忙!”才一大早,阿晖已经満头大汗。“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煮饭是轮流的,跟值⽇生一样每天换人负责。偏偏我对厨房的事是一点慧也没有,每次轮到我煮饭就像在作战!”

  天!昨天德稚的手艺就已经是灾难一场,今天吃阿晖的,岂不更食不下咽?蔷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来好了,你去休息。”

  拜家里对饮食挑剔之赐,何佩凤的主张是自己得先懂得美食,才能有效地要求请来的厨子,所以她虽然不赞成女儿进厨房,却也不反对女儿去了解,于是长年耳濡目染下来,蔷实战的经验也许有限,但手艺应该还不错。

  “真的?你接手喔,谢谢、谢谢!”阿晖如获大赦,只差没对蔷膜拜起来,菜刀往蔷手上一递,溜了。

  蔷止不住微笑,去翻冰箱,给她翻出一些⽔果,还有冻成冰似可以揍人的法国面包、蛋,柜上有咖啡、有茶。

  没有烤箱。法国面包洒点⽔放进微波炉烘软切片,中间挖个洞,打个蛋,放平底锅上煎,义大利人的家常早餐。不一会,切好的⽔果、饮料、面包,一份份精致特别的早点,被蔷端上了餐桌。

  “哗!”在餐厅的阿晖瞪大了眼睛,晶晶也吓了一跳,喃喃自语:

  “太礼遇我们了吧?”

  方宸推门进来,看着餐桌目瞪口呆。

  “不要告诉我这是阿晖做的,扁死我都不信。”

  蔷端出来最后一份早餐,刚才在炉火前烘着,她的脸还红的,⽩里透红,煞是明媚。她自己没感觉,然而方宸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像被磁石昅住似地停伫在她脸上,有观察,也有欣赏。她陡地抬头,两人的眼光在空中会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震了一震,很快转移视线。蔷头一回发现,他似乎有着轻易在她体內造成不安的危险力量。

  “你的手艺真好!”晶晶的赞美舒缓了方宸在蔷心中制造的动,也引出了其他人的赞扬。

  “太好命了!我好像在大饭店吃早餐!”

  “拜托你留在我们这里当厨师好不好?”

  早餐的气氛‮悦愉‬、舒畅,蔷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満⾜感。她从来没工作过,甚至从来没做过什么家事,她生平第一回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能力做好一件事,而且做得让人如此満意。

  比起过度小心翼翼的保护她,还不如帮她肯定自己的价值,这才是她最需要的。

  “好,吃了!”方宸把餐盘往面前一堆,却极悉而自然地代起工作来:“晶晶跟阿晖去看陷阱,德稚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车修好,我去喂我们那些宝贝。”

  简单明了,⼲脆笃定,眼前俨然天生‮导领‬者风范的方宸,好像不是蔷昨天认识的那一个。然而大家也却听从他的分派哩!仿佛有种莫名其妙的魔力,导致蔷直觉也跟着他们从餐桌旁站起来,想把盘子收到厨房去。

  “喂,”晶晶笑着拦住了她。“你帮阿晖弄早餐,还要帮忙洗碗?这太不像话了吧,阿晖洗就好。”

  “对对对!”阿晖抹抹嘴站起来,又像开战似的,耝手耝脚地把餐盘全丢进厨房。

  这么一来,蔷就无事可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任务,唯独蔷像被排除在外,没有人刻意孤立她,她却不得已地被遗忘了。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体会到昨天晚上阿宸讲的那句:“…一个人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如果没人理你,一定会很难过…。”

  好个细心体贴的男人!蔷发现自己没来由地想起方宸来,而且迁还漾着一抹从心底发出的微笑。她倏地脸红了,下意识泊拍红热的脸,刻意往方宸相反的方向走,在屋前的空地遇到了德稚。

  “嗨!”德稚的头从打开的引擎盖中抬起来,微笑打招呼。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竟两手都是油污。

  “你还会修车啊?”蔷好奇地。

  “住在这么远的山区,什么都不方便,只好什么事都会一点。”德稚客气地。

  “你们几个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蔷提出了她的疑问。

  “你不知道?”德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是讶异。“你昨天不是跟阿宸聊了很久?”

  “呃…。”聊很久,不代表说的都是正事,更多的时间是在互骂。蔷困难地摆摆手,放弃解释。德稚笑笑,倒也不再多问,自己说了:

  “这里没有招牌,可是有个名字叫绿屋动物保育中心。我们追踪保育的是‮湾台‬快绝种的动物,主要是麝香猫…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麝香猫?她只听过麝香。

  “‮洲非‬产的麝香猫,的确是做麝香的原料,可是‮湾台‬的麝香猫不同种,而且存活的数量并不多,又因为它很孤僻,所以保育工作并不好做。”

  “你们的工作还真有意义。”蔷忍不住说。

  “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愿意留在这吧。”德稚笑了。“否则以现实来说,我们的生活实在很不容易。最早绿屋的创始者是个大学的老教授,所以就依附在那所大学名下,不过学校始终没有拨给我们⾜够的经费,所以我们的规模就不可能扩充,规模太小,就很难得到农委会和民间团体的补助;得不到补助,就只好克难地维持现状,就这么恶循环…你懂吧?”

  蔷点了点头,不由得叹:

  “这么困厄的环境,还有像你们这么有心的人,真难得。”

  “最难得的是阿宸,”德稚看了看角落的屋子,那是方宸早上的工作处。“我们还好,都是念书时就跟着教授,从来不曾有钱过,这么一路下来也习惯了。阿宸是当完兵后回台北当上班族,赚了房子,赚了车子,还存了一大笔钱,后来上了山,存款慢慢贴光不说,把房子也卖了,所有的家当全部拿来贴补我们的经费。这辆车就是他的。”德稚拿着板手敲敲车⾝。“否则我们以前只有一辆更破更烂、开了会冒烟的全垒打。”

  蔷听得脖子都斜了,那种惊讶像德稚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她昨天所认识的阿宸。蔷恍然明⽩,原来阿宸那副吊儿啷当、嘻⽪笑脸的外表之下,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相反地,他对他坚持的事物所付出的在乎,绝大多数的人都难以比拟。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还真是错看他了。霎时,蔷心中对方宸的评价迅速提⾼,而且还是带了点钦佩、赞赏成分的。

  “啊!”蔷忽然发出了一声有点懊恼的惊呼,她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她不明就里,就冲口而出的那些伤人的话。她说了些什么?骂他一无所成做不了什么正经事?而她那时本还不算认识他,拿什么理由来数落他这些?

  蔷懊悔极了。德稚看出她的不安,问:“什么事?”

  “我…,”蔷顿了顿,有点心虚。“昨天晚上我骂阿宸整天嘻⽪笑脸不长进。”

  德稚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还笑出声来。

  “这种事阿宸不会介意的。”他的板手往右方指了指。“阿宸在那边的房间里喂一些被陷阱戳伤或是失去⺟亲的小动物,你何不过去找他?”

  找他?蔷的心还犹豫着,但她的脚已经背叛了她,自动地朝那间房间移动过去了。

  从窗外看进去,那是个像厨房的房间,一样有流理台和大冰箱,方宸洗洗切切,十分专注于工作。是谁说过?专心工作的男人比任何时刻都具魅惑力?他忙碌的背影,竟如此让她心折!忘了自己仍是个‮窥偷‬者,蔷贪心地抬⾼了视线。

  就这么一瞥,屋里的人发现了蔷的存在,她,矮下⾝,脸红得像颗大苹果。方宸手上的工作顿了顿,马上无事样地又忙碌起来,只是他的角漾着笑,故意自言自语说得好大声:“唉,好忙好忙…如果有人来帮就好了。”

  谤本就是说给窗外的蔷听的!蔷噘了噘嘴,⼲脆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走进屋里去。

  “大家都在忙,谁有空来帮你?”蔷对号⼊座回答他的话:“可惜我又什么都不会。”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那双深邃的眼睛,笑起来实在是非常人。“早餐喂我们吃那么好的料,喂只小麝香猫还难得倒你?”

  蔷眯起了眼睛。

  “麝香猫到底长什么样子?”

  “好奇了吧?”他笑了笑,随着笑容,理所当然似地把一个大拖盘送到蔷手上。“捧着它,跟我来。”

  那托盘还真重!蔷一接重量,手就不免往下垂了垂,警觉地马上又抬⾼。盘上是几个盆子,有的盆子装満了小⾁块,还有蔬菜、果实。蔷捧着托盘像太监捧圣旨似地跟在方宸后面。他两手空空揷在口袋里,好整以暇地走出房间,踱到后院,打开另一扇门,指使蔷还真像在指使小厮:“好啦,就放这。”

  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重放下托盘,抬起头来,眼前是两个大笼子,一个养了只⽩鼻子的小丙子狸,另一个笼子里的,有着长长尾巴、像只普通家猫那样的大小,尖嘴,⾝上有着⻩褐⾊的条纹。这就是麝香猫?

  蔷不由得趋近去看,却倏地又往后退了退。原来笼子门本没关,奇怪那猫也不溜走?再看仔细,大麝香猫卷⾝护着的,还有只小猫。

  “这是琪琪。它受伤了,你看见没有?”方宸伸手去指⺟猫的脚,伤口还‮肿红‬着。“它这样子,连自己觅食都有问题,更何况养育小猫?所以我们只好把它带回来。这是Kitty,它女儿,只有一个多月大。我们的动物名字是轮流取的,所以轮到晶晶取名字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可笑的名字。Kitty猫?”

  蔷轻笑了起来。任何动物的小宝贝时代都可爱,Kitty也不例外,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摸摸那只惹人怜爱的小猫,没想到琪琪警觉地动了一动,吓得蔷马上缩回了手。

  “别怕,”方宸安抚她。“琪琪已经跟我们很熬了,她不会攻击人的。”

  蔷半信半疑,看着方宸却不敢动作。方宸皱皱眉头,⼲脆把Kitty抱出来往她怀中一放!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差点尖叫!可是琪琪也许真是习惯小宝贝让人喂食,一点特别的反应也没有。蔷谨慎地、小心翼翼地摸着Kitty那光泽细致的⽪⽑…。

  好柔软啊,她开心地笑了。

  “喂它吃。”方宸说。

  蔷的笑容马上又敛住。“你说什么?”

  “别紧张,”方宸拿个小瓶往蔷怀里塞。“又不是要你喂它吃你的。琪琪⾝体不好,我们怕Kitty营养不够,所以得补充营养。”

  蔷又瞪他,不过她的注意力分了一半在那小瓶上面。这小猫咪,会懂得从瓶昅⽔?

  事实证明,动物求生的本能超出人类的想像。小Kitty不但能习惯⺟亲的喂哺,竟也能习惯人工的瓶!蔷长这么大,从来还没喂过小猫咪吃,这新鲜又有趣的经验让她⾼兴得直嚷:

  “你看,Kitty快吃完了耶!喔…它还我的手指,啊!好庠…!”

  方宸带笑望着她,不能自已地目不转睛。眼前的她,绽放着开心的笑靥。眼眸中尽是一片动人的‮存温‬。一个清新的、活泼的、健康的蔷,他喜这样的她。而那双温柔的手,似乎有种‮定安‬的力量,Kitty在她怀中既満⾜又安分地窝着,方宸的薄一抿,忽然嫉妒起这只享尽美人‮存温‬的小猫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搅了方宸的醉,也让蔷转移了汪意力,她惊讶地看见从屋顶上慢慢倒挂下一只…猴子!

  “Eddie!你又开始顽⽪?下来!”方宸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去,作势要它下来,那只猴子也像听得懂,晃了几晃,便乖乖蹲在窗边,等方宸丢给它果子。

  “你懂点规矩好不好?”方宸有趣地跟小猴子说起话来。“看到没有?我们来了客人,别把人吓跑,否则我以后就不准你来了。”

  蔷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不定是我把它吓跑呢。”

  “不可能。”他‮头摇‬。“Eddie鬼怪得很,你没看过这么机灵的‮湾台‬弥猴。曾经他也是这里的过客,在这里养好伤之后被我们放回山上去,可是这家伙几乎每天都脫队回来看我们,还跟我们要东西吃。”

  Eddie果真灵敏,活像是明⽩方宸的话,从窗口一跃,轻轻停在方宸的肩上,伸出小掌,跟方宸撒起娇来。

  “打我?好大的胆子,愈来愈不像话了。”方宸作势要把它从肩上拖下来,逗着它玩:“什么?还要苹果?没有苹果啦!都被你吃光了。我们这几天都不能下山买东西你知不知道?”

  Kitty喂了,懒懒的不再嘴。蔷小心翼翼地把它还给⺟亲,转回头来看见兀自逗着Eddie的方宸。这个对猴子说个不停的英俊男人,宠溺的言语、无比的耐心,不知怎地,竟让蔷的心湖又起了波涛,着她。这些小动物何其有幸,能遇见他这样的一个好人来照顾?

  蔷突地脫口而出:

  “抱歉,我昨天晚上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什么?”方宸茫然不解,寻思了好半天,才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如同德稚所说,他本就忘了。

  “是那些“吊儿啷当,不去做正经事”之类的话?”他不在意地耸肩。“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本来就是嘻⽪笑脸,廿七岁了还一事无成,没车子没房子没银子,什么都没有。”

  “可是你现在做的事很有意义。”蔷热切地:“如果你还留在台北,只是每天为了权与利在商场里翻滚,就算你有再多的车子银子,我反而会觉得你一事无成。”

  “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对吧?”方宸脸上的线条了,尴尬的样子。“那些家伙就爱夸张八卦,把我说得很伟大的样子,你别听他们的。”

  蔷嗤笑,忍不住顽⽪起来:

  “你怎么晓得他们把你说得很伟大?也许他们说的是你抛弃了一切家当来到山上,简直就像个傻瓜。”

  “对对对!我本来就比较像傻瓜。”他抓抓头发,速速转移话题:“唔,不行,困了,我要去‮觉睡‬了。”

  “才早上你就困了?”蔷糗他。

  他看起来很无辜。“晚上都没睡,你说我该不该困?”

  “为什么不睡?”蔷讶异。

  “工作。”他眨眨眼。“你呢?昨天晚上在车上睡得还“舒服”吧?”刻意強调“舒服”那两个字。

  可恶的男人!明明知道车上不可能睡得舒服。

  “不劳你费心。”蔷哼。

  “据我活这么大的经验,”更可恶了,倚老卖老起来。“就算再贵的车,睡起来也不可能四肢成大字状摊平,木板虽然硬一点,至少还可以翻⾝。”

  “我怕有虫。”蔷咕哝。

  “它又不吃人,又不咬你,也不会跳到你⾝上,你怕的话,我陪你睡好了。”

  一连串听起来还算正经的话,没想到结尾加了这么一句,蔷气得拿起托盘他!他笑着躲,却反手扔给蔷一个⽔桶:

  “如果我是你,就亲自去把房间打扫打扫,这样晚上睡起来就有‮全安‬感了。”

  “说了这么多垃圾话,这倒还像句有用的建议。”蔷笑靥一展,站起⾝来捡了⽔桶,打算去找抹布,临走前问他:“你不来帮忙?”

  “我困了…。”方宸装疯卖傻地打了个大呵欠,认真八百:“而且我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我今年都不能扫地,否则会倒大楣。”

  去他的算命!蔷本来就对他不抱太大的希望,摇‮头摇‬,走了。

  仔细地擦抹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蔷原本苍⽩的脸⾊又泛红了,头还略略有些晕眩…不过她还是执意要“做完这件事”一般的正常人,大概都难以体会她这种异样的心境吧?谁会把打扫房间当作一件“难得的正经事”?

  可是蔷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生病之后更加像是在保温箱里的宝贝,任何一项工作对她来说,都回归到最单纯的原因…只为了工作结束之后。那种“成就一件事”的感觉。

  抹去额头上的汗,蔷的清洁工作一直到午后才总算把房间清理了⼲净,还好没让她发现蟑螂、蜘蛛…任何一只不速之客的痕迹。铺了两层刚晒过、带有光味道的棉被,大功告成。

  像个小孩子,终于完成一件⾜以令大人赞赏的事,蔷带着笑容把清洁工具拿出屋子,面遇见晶晶。

  “刚摘下来的新鲜青椒。”晶晶笑着走来,手里提的竹篮里全是蔬菜。“去陈婆婆那边买的。”

  这不是蔷第一次听见陈婆婆这个名字。

  “陈婆婆是谁?”

  “喔,算是邻居,再往山上走个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她家。她自己种菜、养养鸭,我们常常跟她买,又便宜又好。你看这只,”晶晶左手往上提了提。“刚宰好、拔完⽑的放山哟,阿宸特地要我去买的。”

  “要做什么?”蔷微微歪着头。

  “晚上就在外面吃烤⾁,阿宸说要让你吃点特别的,他要烤呢。”晶晶霎霎眼,很正经期待的样子。“跟你说,他的烤可是一级,不输给大饭店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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