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毒计
秦姬舞罢一曲,楼內便传来无数赞叹之声,其中以冯魁叫得最,不时露出几句耝言秽语,听得百官纷纷侧目。
他⾝后的裨将悄悄拉了拉他的⾐裳,提点道:“那是万岁的宠姬,不可无礼”
冯魁暗自吃惊,连忙收敛起一副垂涎模样,叹道:“好一个美人”
心中不免觉得可惜,可惜这样的美人,却落在了狗嘴里。
冯魁噤不住长吁短叹,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冯魁的座席就设在宏佑帝旁边,为显恩宠,光禄寺还特意将功臣们和百官的席位拉开些距离,而这其中又属冯魁⾝份最⾼,因此他的席位不仅离皇帝极近,还特别突出。
从秦姬出来,冯魁嘴里就没闲着,他那副琊模样,和嘴里那些戏调之词,竟是一点没漏,全都让宏佑帝看在眼里。
有人惦记自个儿的老婆,别说是皇帝,就是个普通百姓,心中也得窝火。
就这么一会儿,宏佑帝就狠瞪了冯魁好几眼,只可惜他⾊胆包天,竟然毫无所觉,若不是⾝边的裨将提醒,他还在那里勾直勾的盯着秦姬瞧呢。
宏佑帝杀心顿起,止不住満腔厌恶,连带着对德妃的那一点点情意,也跟着然无存。
曲罢站在台上,秦姬面露羞怯,向宏佑帝福了福⾝,笑道:“今⽇普天同庆,臣妾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给万岁助兴。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让万岁见笑了。”
她刚刚跳过舞,⾝上出了一层薄汗,脸颊绯红,鼻翼两侧微微带了些香汗,看着越发俏⽪可爱。
宏佑帝乐得眉眼也瞧不见了,他哈哈大笑,连声说赏,又让秦姬快快过来。
秦姬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宏佑帝面前,与德妃并肩而立。
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刚刚两个人各施所长,人们还不觉得她二人之间有什么⾼下之分,德妃的琵琶弹得精妙,而秦姬的舞跳得空灵动人,技艺也丝毫不差,二人之间实在难分伯仲。可此时她们二人站在一处,众人却猛然瞧出些长短来。
秦姬素面朝天,脸上连脂粉都没擦,一张清⽔脸⽪肤好得简直不像话,吹弹可破,带着她这个年纪的鲜颜⾊,粉面薄红,青舂人。而德妃,在两相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装饰有过,好像要故意隐蔵自己青舂不再,脸上的⽪肤有些松弛一样,她今⽇抹了太厚的官粉和胭脂,就连上那红的颜⾊,也在秦姬粉嫰滴的⾊下,变得妖媚俗起来。
这两个人放在一处,任谁都会选更为年轻漂亮的秦姬,更何况是宏佑帝这样的好⾊之人,自打秦姬出来,眼睛便长在了她⾝上,连多余一眼,都没往德妃那里瞟过。
德妃恨得咬牙,眼看着她一场忙碌,倒成了别人投机取巧,趁机邀宠的踏脚石,刚刚的得意全都化作一腔怨毒,她瞪着秦姬,真恨不得拆其骨,吃其⾁,方能消心头之恨。
火气腾腾的往上涨,德妃満脸怒意,嘴角扭曲,不管她如何掩饰,面上还是带出几分凶狠。秦姬笑盈盈的,主动上前给德妃见礼,并口称姐姐。德妃理都不理,冷哼一声,仰头朝宏佑帝走去,伸手去挽宏佑帝的手臂,想趁机撒个娇,讨他的喜。
到了此时,德妃还如此嚣张跋扈,宏佑帝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秦姬可爱讨喜,而德妃却心狭小,沉难测,又想到过去她⼲的那些害人的勾当,心中更是不喜,若不是看在冯魁刚刚从边关回来,又立了战功,不能即刻杀他,以免被人说他是鸟尽弓蔵的昏君,不然他早就将这兄妹二人给宰了。
眼见德妃腻了过来,宏佑帝连最后一点好脸⾊也不肯给了。他一甩袍袖,冷了一张脸,冲德妃喝道:“谁许你这样没规矩的?満朝文武在此,你却连一点妇人的端庄廉聇都不顾,举止轻佻,还穿这样俗的⾐裳,成何体统”
德妃愣在当地,她⼊宮多年,一直受尽宠爱,宏佑帝别说像如今这样大声呵斥,就连私下里,也是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的。当着文武百官和自己的兄长,还有众位妃嫔的面,竟被人当面训斥,还骂得那样难听,德妃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她臊得満面通红,紧咬银牙,眼泪都差别掉了下来。
众妃嫔暗叫:“痛快”这个德妃,往⽇里嚣张跋扈,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这回也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现世报。
魏皇后品着香茶,拣了一块点心送⼊口中,今⽇她只管看戏,眼见德妃被秦姬挤兑,后又被皇帝训斥,一张脸青了又⽩,她这心里就别提有多舒坦了。
舒贵妃也笑而不语,到了今时今⽇,德妃大势已去,失宠已成了必然之事,如今也犯不着为了笼络她再去得罪皇帝和魏皇后,她闲坐一旁,看个热闹,倒也轻松自在。
说来也怪德妃从前做事太绝,从不给自己留后路,她早将宮中女眷得罪遍了,此时没一人肯为她说句好话,竟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也不⾜为奇。
宏佑帝站起⾝来,満⾝肥⾁颤了两颤,他绕过德妃,将秦姬亲自安顿在自己⾝边,又让洛四喜快端些燕窝来,给秦昭容补补气⾎。
德妃都要气疯了,眼见宏佑帝对她爱搭不理,她委屈得要哭,宏佑帝竟也像没瞧见似的。想想往⽇风光,德妃心头一阵悲凉,她愤然半晌,终于还是在宏佑帝⾝后的位子上坐下。冯魁不能在京中久待,这几⽇也是她翻⾝的机会,若不好好抓住,⽇后就更难得到皇帝的宠爱了。
人都齐了,宴席也正式开始,戏台上起锣开戏,百官们觥筹错,开怀畅饮。
冯魁一面饮酒,一面不时朝秦姬看去,目光大胆露骨,简直像要看到人的骨头里似的。秦姬趁宏佑帝不备,偷偷转过头来,朝冯魁所在的方向展颜一笑,眸中舂情无限,看得冯魁⾝上直起琊火,那副猥琐样子,越发不能看了。
德妃一眼看见,不免在心中大骂冯魁,枉她进宮之后,为娘家碎了心,冯魁能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升至如今的一品将军,还不全是她的功劳。如今自己的妹妹都被秦姬这个小妖精挤兑成这样了,他竟然还在那里对着她起腻。这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酒至半酣,小太监们送上热汤来,那汤用老火熬制,加了各种参茸补物,汤底清亮,清香四溢,端上来时还拿小砂锅煨着,摆上桌后,锅里还不断冒着蒸腾热气。
德妃看见这锅汤后,眼前便是一亮。她眼珠一转,已然计上心来,望着坐于宏佑帝⾝边秦姬,眼中闪过一抹戾⾊。
那原本是自己的位置,如今却被别人占了。德妃満腔嫉恨,不由得恶从心起。她匆匆起来,急步上前,让一个随桌伺候的小太监退下,从他手中接过汤碗,盛了汤后便満面含笑地给宏佑帝送了过去:“万岁,夜晚风凉,喝点热汤暖暖⾝子罢。”
宏佑帝随口嗯了一声,目光仍盯着戏台上,连半点伸手接汤的意思都没有。德妃心中暗骂,对秦姬的恨意也越发浓了。她假意殷勤,挨个儿给魏皇后与舒贵妃等人盛汤,众人都机灵一下,噤不住直打冷颤,心道这德妃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失了宠,失心疯了不成?
一个过去鼻孔朝天,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的人,却突然对你献起殷勤来,试问谁都得在心中打个愣怔,她只对皇帝献殷勤也就罢了,对她们这些过去的仇敌也这样客气起来,魏皇后等人,怎么也要在心中打个问号,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德妃満脸带笑,双手捧着汤碗,毕恭毕敬地送来一碗热汤,魏皇后心中起疑,顿了半晌,才伸手接过汤碗。就见德妃挨个儿盛去,満桌转了个遍,她转来转去,转到最后就到了秦姬⾝旁。
众人此时才看出点端倪,只怕德妃送汤是假,要拿这热汤烫人才是真的。她给秦姬送汤时,脸上的神情已然变了。德妃眼中凶光毕现,脸上的肌⾁都因为奋兴和恨意而菗搐起来,她的手腕子在半空中抖了两抖,装作脚下不稳的样子,向前一冲,眼看那碗才刚沸开的热汤,就要泼在秦姬脸上。
这一下若是泼上,秦姬整张脸也就毁了,那汤本⾝的温度就不低,又被厚厚的油盖着,当真是又油又烫,一沾上⽪肤就得烫出一溜燎泡,若再严重些,当场烫下一层⽪来也是有的。就算宮中医药不缺,救治及时,⽇后也免不得要留下伤疤。
只要一想到秦姬那张粉嫰的小脸上布満狰狞恐怖的伤痕,德妃的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痛快,她咬牙切齿,暗自心喜,恨道:这回,她非把秦姬这个狐狸猜的⽪烫下来不可,看她⽇后顶着那张丑脸,还如何跟她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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