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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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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劲军心情愉快的吹着口哨进家门,手上提了一堆青菜跟冷蔵⾁类,今天他要煮顿好吃的犒赏自己。把公事包一丢,将购买的物品放到厨房,到浴室洗了手、脸,便神清气慡的准备做料理。

  这几年来,不管在国外国內,他都是一个人生活,简单的菜难不倒他,‮钱赚‬是为了追求更好一点的生活品质,他不想待自己天天吃外食,所以一个星期总有个一、两天会自己下厨。

  他穿上围裙,把菜全洗过一遍,然后处理花枝、螃蟹等海鲜…

  不久,向嘉瑜也到家了,她边走边打呵欠。

  今天又好累,摄影师超挑剔,搞得她一肚子火。发现灯亮着,他回家了?看看表,原来已经快八点了。

  她到房间卸妆洗脸,换上七分跟一件T恤后出来,听到厨房有声音便好奇的晃到厨房,一阵油香味飘来,好像是浓汤?他在做料理?这时她才发现肚子似乎也饿了,可刚回来,她也不想出门。

  听到脚步声,骆劲军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回过头,锅子里的⽔正沸腾,面条浮啊沉沉,他正煮着义大利面。

  向嘉瑜呑了呑口⽔,瞄到瓦斯炉上煮着的⾁酱,好香好香…另一个炉子放着刚煮好的浓汤,她忍不住上前一看,有蟹⾁、虾子、花枝,是海鲜浓汤,她的最爱。旁边流理台上放着一盘沙拉,上头颜⾊缤纷,有小⻩瓜、莴苣、红萝卜丝、苜蓿芽跟小番茄。

  一个人吃这么好?

  “你在⼲嘛?”她明知故问。看起来好好吃喔,她也好想吃。

  “煮晚餐。”他简洁回答,把面捞起来盛在盘中。

  他不想跟她多说话,因为今天是他难得轻松的⽇子,才不想跟她拌嘴,更不想气到心脏无力,只想好好的吃一顿。

  向嘉瑜杵在旁边,对他的不闻不问感到生气,她垂涎的看他奢侈的淋上一大匙香味四溢的⾁酱,又一大匙…

  她无意识的呻昑起来,看来真是太好吃了。

  他把沙拉、义大利面、浓汤摆到桌上,看着她瞪直的眼,问:“你吃了没?”

  “还没。”她非常用力的‮头摇‬。

  暗自叹了口气,这辈子她还没吃过这么丰富的义大利面跟浓汤呢,他会不会邀她一起吃啊?

  她幻想着,如果他真的很有诚意,她是不会拒绝的。

  “喔。”他淡淡应了声。

  向嘉瑜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他就要开口邀她了…

  “赶紧去吃,已经晚了。”他说完,坐下拿叉子搅拌热腾腾的面,卷起一口的分量,张大嘴巴吃下去,真好吃,他満意的啧了声。

  向嘉瑜一听,怒气冲冲的转⾝走到流理台下方,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特大号的碗面,把它重重的搁在饭桌上,再恨恨的把碗盖撕开,拿出调理油包跟调味包,再到厨房去烧⽔。

  骆劲军看着她的动作不噤觉得好笑,他知道她在生气,真像个小孩子。他的目光往下看到她穿着合⾝七分的长腿,她的腿不是细竹竿型,而是秾纤合度,非常漂亮的一‮腿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差点呛到,他怎么会盯着她的腿看?真是疯了!

  过了会儿,向嘉瑜绷着脸把一壶热⽔拿出来,冲到碗面里,接着把⽔壶往旁边一放,用力的把椅子拉开,在他对面坐下来。

  看着她胡搅搅面,然后撕开调理油包,骆劲军不噤皱眉。“你都是这样吃泡面?”

  “关你什么事?”他的面已经吃掉一大盘,浓汤也喝了一大碗,她越看就越生气,把调味包撕开整个丢进去,她发誓明天要去吃大餐,才不要在这里看他吃东西,简直太嚣张。

  他叹道:“泡面对⾝体不好,调味包里不知道放了多少防腐剂和怪东西,你泡面的时候最好跟热⽔一起冲再吃比较好。”

  想了下,他还是不忍心的问:“我还有一些面跟⾁酱,汤和沙拉也剩下一些,你要不要将就吃?”

  她冷哼一声“假惺惺。”等她泡好面才说?太晚啦。

  他笑着摇‮头摇‬“算了,我去煮好了,不用几分钟,你等一下。”他把她的泡面直接拿去厨房丢掉,煮开⽔,丢下面条。

  他偷偷打开柜子,老天,里头摆了成堆的泡面,难怪她这么瘦,她本没好好对待自己的⾝体。

  几分钟后,他捧着一大盘热呼呼、香噴噴的义大利面出来,摆在向嘉瑜面前“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瞪着那盘面几秒后,她才不情愿的说:“既然你坚持,我也没办法。”

  望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表情超级満⾜,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她就是爱嘴硬。

  晚上十点,骆劲军待在房间,正凝神注视着电脑萤幕上的设计图,这是急件,只好晚上拿回家做,他不喜深夜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加班。何况…

  这时客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滚落在地,他叹了声,肯定是嘉瑜。她就是他留在家里的原因之一,天知道这回她又惹出了什么⿇烦?上回她不小心摔碎一个清朝花瓶,到现在他还很心疼呢。

  他的心思不自觉的转到向嘉瑜⾝上,自从她住到他家之后,他的生活虽然不到天翻地覆、七八糟的地步,至少也达到一定程度的混。他无奈的叹息,她来了以后,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妈。

  她要早起,他叫她;她不会洗⾐服,他来弄;她散漫,东西老是放到连自己都找不到,总是要他帮忙找,而且从那天之后,她总是会在他做菜的那几天“刚好”出现在厨房。

  于是,他开始做两人份的晚餐。

  他想起还有一天闻到酒味,循线找去,她居然在房里给他喝酒!他好心劝她女孩子不要常喝酒,她居然堵他,说他有别歧视、管不着她,简直要把他气死。

  她还喜跟他抢电视,他爱看球赛、新闻;她却爱看没营养的节目,什么算命、星座、无聊的八点档,她全部爱看。被她烦得受不了,他只好用子⺟画面,图个耳清静。

  但是,她每每会在他屏气凝神等待关键的罚球时,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大声笑出来,差点让他抓狂…

  他淡淡笑着,这女人真的带给他生活上不小的变化,他不晓得她何时又会出纰漏,何时又会说风凉话把他气得牙庠庠的…

  突地,他僵住了笑,老天!他居然放着工作不做,在想他家里的那尊瘟神?

  是他时间太多?还是脑子坏了?

  他‮劲使‬摇‮头摇‬,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脑萤幕上。

  另一头,向嘉瑜很无聊切换着电视的频道,连她最爱看的“开运鉴定团”也没办法昅引她,没人跟她抢电视,她顿时失去了乐趣。于是她开始玩刺的赛车电动,然而没多久,她又开始觉得厌倦,打个呵欠,关掉电视,她决定回到房间‮觉睡‬。

  今天骆劲军真奇怪,整个晚上都没出来,躲在房里⼲嘛?她想,他是不是有自闭症?到底他在忙什么?

  她突然有股冲动想去探个究竟,但下一秒她马上骂自己无聊,他在⼲嘛关她什么事?他只是她的房东,而她是他的房客,他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躺在上,她觉得好寂寞,发现自己居然睡不着时,更觉不可思议,超级会睡的她一躺下就睡得像只猪,但现在她居然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她喃喃咒骂,翻来覆去,紧闭双眼,试着赶紧睡着。可没有用,她还是很清醒,天知道为什么。

  她火大的坐起来,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明天还有工作,为什么会睡不着?从来也不曾为任何事失眠过啊。她努力的想解决办法,然后,决定喝一杯热牛,这样应该会比较好睡。她穿上拖鞋,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鲜,倒了一杯放到微波炉里。

  几分钟后,她端着温热的牛走到饭厅坐下时,突然瞄到他房里有灯光。

  好奇心驱使下,她起⾝轻声走到他房门口,见房门虚掩着,她便像贼样偷偷从门看进去。

  他对着电脑,认真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萤幕上是设计图,她看不懂但是终于知道他在⼲什么了。

  真是奇怪,他不是老板吗?⼲嘛工作还这么认真?已经超过十二点了,不累啊?难怪整个晚上没见到他,原来在忙工作。

  蹑手蹑脚的回到饭厅坐下,她小口小口的啜饮牛,他工作到半夜不关她的事,他要累死自己也跟她无关。

  洗好杯子,走出厨房,她停住了脚步,迟疑的想,看在他这么照顾她的份上,好吧,弄杯饮料给他喝也不是什么难事。

  进到厨房,她打开橱柜,拿出茶罐,她记得他喜喝茶,真像老人,她咕哝。

  从茶罐里抓出几把茶叶,她不知道要泡多少,反正太浓他可以自己加⽔。

  待⽔煮开,她把茶叶丢到茶壶里,再冲下热⽔,摇摇茶壶后,倒出満満一大杯。这样就行了吧?

  她拿起热呼呼的茶杯,走到他房门口,咬咬,鼓起腮帮子,她突然感到有点害羞。

  她不噤骂自己,真是太可笑,她⼲⿇害羞?

  她伸出手想敲门,但还是缩了回去。

  最后她把茶杯放在地上,敲了他的门就回房了。明天还有工作,没时间跟他寒暄聊天,尤其他讲话老爱训人,她可不爱听。

  当骆劲军开门的时候,差点就踢倒茶杯,他皱眉的拿起它。

  是嘉瑜?他不解的瞪着颜⾊超深的茶⽔,她帮他泡茶?

  望着茶杯,他脸上露出微笑,把门关上。

  他坐下来疲惫的叹口气,拿起茶杯轻啜一口。

  老天,这真是他喝过最难喝的茶,没人会把茶泡得这么浓,全世界就只有嘉瑜有本事把他上好的冠军铁观音,摧残成这副德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着一口一口将它喝完,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这天晚上八点,骆劲军走到客厅,他见到向嘉瑜已经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真是爱看电视,每晚一定会窝在沙发上几个小时。

  她抬头“你要看什么?”她问着,准备切换成子⺟画面。“今天换我看大画面。”她仰起头说,一点都不打算妥协。

  “我今天没特别想看的。”他在她⾝边坐下来,见到她不自在的挪动⾝子。“随便你看什么,我无所谓。”

  看了他一眼,向嘉瑜没再多说,视线重回到电视上,她看得出神。

  一旁的他试着专心在电视上,但没几分钟就觉得无聊。她正在看民视的八点档,今天是第一集。那个故事是描述三个姐妹相依为命,大姐为了生活去当酒家女,其中当然加进一堆爱恨纠葛,是很普通的连续剧。不晓得她怎么会喜看这种东西,他还以为她很时髦。

  向嘉瑜看得很⼊戏,当她看到大姐在‮店酒‬穿梭,一群男人围绕着她时,不屑的嗤了一声。“哼,男人!”

  他瞪着她,她到底吃过男人什么亏?他聪明的不做声,开始偷偷的观察她,发现看她的反应似乎比看电视更有趣。

  电视演到二姐在⽇本跟男朋友谈判,不小心跌落山崖,男朋友却没抓紧她的手,让她就这样掉了下去。

  向嘉瑜发出惊呼声,差点跳起来,然后她停顿数秒“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咬牙切齿的评论,眼中出怒火。

  骆劲军觉得他必须帮男同胞说些话“那只是演戏。而且他又不是故意让她掉下去的,只是手没抓好。”

  “他才不是!”她瞪他“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要跟千金‮姐小‬结婚,丽君是个阻碍。”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痴,连看戏都不会。

  “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他重申,觉得她气呼呼的表情很好玩。

  向嘉瑜瞪他一眼,撇撇嘴“你等着看好了。”她又把注意力放回萤幕上。

  当下一个镜头演出那男朋友仓皇离开的情景,她胜利的看向他,眼神写著“我早告诉你了”

  “这只是演戏,不是现实人生。”她没必要为了一出戏,就恨透天下男人吧,老天,她还在他家,而他在她⾝边看戏哩。

  她皱起眉,严肃以告“戏剧反映‮实真‬人生。”

  闻言,他只是耸肩,他不会跟她争这个,现在她显然非常着,他们又不是老夫老,为了电视剧情吵架,那实在太可笑。

  接下来,是一片静寂。

  向嘉瑜继续沉于剧情里,丽君被救起送到医院去,但当她醒来,发现自己的外貌简直已经变了另一个人,忍不住发出痛苦哀嚎,这让向嘉瑜不噤感到心酸。丽君真是可怜,她不但失去男朋友,失去爱情,失去信任,还失去了自己的美貌。

  骆劲军狐疑的望着她,这一刻她安静得可疑,她不是应该要开始斥责男人的没良心吗?他从侧面见到她眼里可疑的亮光,这下他可真的被吓着了,她不是在哭吧?他还以为她不会流眼泪,毕竟相识了这么久,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女温柔。

  又看了一会儿剧情的发展,他温和的告诉她“这只是演戏。你想想看,整容真有这么厉害?可以把一张破碎的脸整成另一张美丽的脸?还有,她脸改了、名字也改了,可以这么轻松的以另一个⾝分回到‮湾台‬?签证、护照,还有通关呢?”这真是太荒谬,他真搞不懂为什么女人永远爱看这种滥情、还非常不合理的东西。

  “你不懂。”她的眉皱了起来,他真的好讨厌,看戏当然要投⼊,他一直跟她分析破绽⼲什么。

  “你在哭?”她刚刚并没有转过头来,脸⾊严肃的她抿着,看来似乎还陷在男人可恶的负心中。

  “才没有。”她只是被气氛感染而已,有什么好哭?她向嘉瑜从来不哭。

  “那你眼睛是怎么回事?沙子跑进去?”他来到她面前瞧着她的表情,故意调侃她。她的凤眼被泪⽔润莹亮,他突然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

  “没错!”向嘉瑜瞪着他,气愤的抹掉泪⽔,接着她一把将他推开,因为广告已经结束,她急着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今天是第一集,要是没看完以后就看不懂了。

  骆劲军回到座位,想着这个女人真矛盾。她总是浑⾝带刺,仿佛她的使命就是‮磨折‬她⾝边的人,但现在她却为了电视上洒狗⾎的剧情掉泪?虽然泪⽔并没有滴下来,他猜测是因为他在旁边的关系。

  他真无法想像她这样心软,他一直以为她冷⾎无情,超级自我又任,出生是来气死别人的。没想到会让他见到这一面,这让他非常吃惊,而且对她的看法也有了一些改变。终究她还是个女人,尽管她的女特质是发挥在这种地方。

  他双手支在颈后,放松的靠着椅背,继续享受悠闲时光,毕竟他不是每天都有空闲看连续剧,况且,听她随着剧情发出惊呼、咒骂、叹息跟昅鼻子的小小声音,还真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女人,只要她不说话,还是有她可爱的地方。

  终于,电视传出片尾曲。

  “你还在这里啊?”她好生惊讶,早忘了他的存在。

  骆劲军叹了声,在心里收回话,她一点也不可爱。

  她斜眼瞧他,目光挑衅“我还要接着看“开运鉴定团””她转台,星座专家正在解析下半年的运势。“耶!我下半年的运势很好呢。”她呼起来,表情得意。

  他翻翻⽩眼,这种东西就是专门用来骗女人的。看看她,刚刚还菗鼻子抹眼睛的,现在却笑得这么开心,只有女人才会变脸变得这么快。

  “看吧,我是第一名。”跟着看星座专家的解析,他也不示弱。转过顿,他发现她笑起来其实还带着稚气,一点都不像那个三番两次让他快发疯的女人。

  她的表情垮了下来,自己只是第三名。仰⾼头,她瞪着他哼了一声。“大家都知道这个不准,听好玩的而已。”

  这一听,他简直是哭笑不得,向嘉瑜这女人显然有双重标准。

  几天后

  骆劲军铁青着脸坐在客厅,想不透自己怎么会头痛,他甚至有些筋骨酸痛,也有点鼻塞,他想自己或许是感冒了。真奇怪,他已经好久没生病了,他想这次也许是因为连续熬夜工作的关系。

  极度不适的他沉溺在自己的痛苦氛围中,完全不想动,连向嘉瑜从房间出来都没发觉。

  向嘉瑜睡得好,她心情愉快的来到客厅,发现他一个人坐着,脸⾊很难看,好奇的走到他面前。

  “⼲嘛一脸‮便大‬?”他这样子真教她不习惯,她莫名觉得严重被忽略了。

  这句话绝对称不上是关怀。他翻翻⽩眼,语气严肃的瞪着她说:“嘉瑜,我今天头痛,不想跟你抬杠。”脸上明显写着别来烦我。

  这人真是讨厌,连问一下也不行?她也回瞪着他,发现他的脸⾊真的很差,似乎在咬牙忍耐痛苦,一瞬间,她的同情心发作。“⼲嘛不去看医生?”

  他斜她一眼,无奈的说:“今天是星期天。”

  对喔,她想起来,大部分诊所星期天都休诊。看了他一会儿,她迳自回房,没过多久便出门,连声招呼也没打。

  骆劲军知道不该指望她什么,但是当她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自顾自的出门,他发现自己有些生气。她至少应该说些话不是吗?他生病在家,而她就这样出门,不管他的死活?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他不应该在乎的,可是很奇怪,他发现自己的确在乎,天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一个人冷清清的在家,他不习惯…可更奇怪的是,以前他一直很习惯、也很亨受一个人的生活啊。算了,别再想了,今天生病,也许这就是他有些脆弱的原因。

  三十分钟后,大门又开了。他回过头,瞧见她正在脫鞋子。她去哪?为什么这么快回来?

  向嘉瑜看着他,走到客厅,将一盒东西丢在他面前,然后就走回房间。

  他忍不住皱眉,拿起来一看,是感冒成葯,他望着那个盒子好久,然后露出微笑。

  她并不是不关心,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虽然有点奇怪,但他想她可能是不太会表达自己。他把玩着葯盒,想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她肯定是跑了好多地方才给他买来这个,他知道这附近没什么葯局。虽然他不吃成葯,但是她的举动让他感觉很窝心。也许她真的没想像中差劲,除了那张可以气死人的嘴,其实她很好相处,有话?*隼矗永徊卦谛睦铮挥梅研乃既ゲ虏馑谙胧裁础?br>

  他把葯盒放着,仍然坐着休息,生病的人最大,他有权利偷懒一天,也有权利胡思想。

  顷刻,向嘉瑜走出房门,要去厨房倒⽔,经过客厅发现那个葯盒还原封不动,不噤有点生气。这个男人很难搞哦,他已经生病了,不吃葯怎么会好?

  她停下脚步,手叉着,凶巴巴的问:“怎么不吃?”

  抬起头,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她“谢谢。”他柔声说“但是我不吃成葯,成葯有类固醇,对⾝体不好。你也不该吃那种东西,会弄坏你的⾝体。”她一向大剌剌,一感冒就吃成葯,他能够理解。

  “不管你了。”她气冲冲的走回房间,忘了自己原本要去厨房。

  没过多久,她探头出来,想看看他有没有好一点。发现他在厨房,她走了过去。

  “你在⼲嘛?”她皱眉问。

  骆劲军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弄点姜汤喝袪寒,这是现在我能弄到的东西。”说完,他继续切老姜。

  “我来弄好了。”她拿走他手上的菜刀放在一旁,将他一路推到客厅“你坐着。”

  “可是你不会弄。”他提醒着,她连蛋都不会煎,他曾试着教她,但失败得很彻底。

  “你可以教我。”她说,抿着。生病的人就是要休息,他连这个都不懂?难怪会生病。

  骆劲军有趣的瞧她,她今天很不一样,他知道她想假装不关心他,可是显然很失败,他知道她把他赶回客厅是希望他休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可以解读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滚了放进老姜,十分钟后放适量红糖,滚了就可以了。”他简单的说明。

  一听完,向嘉瑜立即走进厨房。

  十几分钟后,她小心的捧着一大碗姜汤来到客厅,小心翼翼的程度让他看了想发笑,她像在保护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喝吧。”她放在桌上,等着看他喝下去。

  “今天良心发现?怎么对我这么好?”他打趣的问,拿起那碗可以让好几个人喝的姜汤。

  “你死了,我就没地方住。”她答得一本正经。

  注视他喝姜汤的模样,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在乎他生病,也许是他帮她太多,也或许不是。总之,他难看的脸⾊让她很不舒服。

  “你说话真毒。”他一愕,接着笑得差点岔了气。

  向嘉瑜望着他,觉得这个人真有病,他应该要生气的。然后她也笑了,他本来就在生病啊。

  注视她向来冷淡的小脸浮现笑容,他不噤看得发呆,她的笑容让她整个人发亮起来,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摸摸脸“看什么?”他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

  “你笑起来很漂亮,应该常常笑。”

  这辈子她听过很多赞美,但总是无动于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赞美却让她突然有些退缩,望着他,她迅速让自己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我的生命中,并没有太多能够微笑的东西。”说完她转⾝就走。

  目送她进房,骆劲军摸着还热呼呼的碗,一边揣想她这话的意思。

  隔天一早,骆劲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饭厅桌上摆了几个三明治跟两杯牛,向嘉瑜一看到他,立即招呼“来吃早餐。”

  他简直张口结⾆,这不是他认识的向嘉瑜。

  “你的闹钟呢?”他问,早上并没有听到闹钟响,她是怎么起的?地突然觉得今天可能会下红雨。

  他这口气很轻蔑呢!她瞪他“当我想起的时候就起得来。”她仰⾼小鼻子,略带傲慢的告诉他。其实她是把所有闹钟都放在棉被里,震得她不醒来也不行。

  骆劲军不置可否的点头,但心里却想着,既然她自己不必闹钟也能起得来,那之前又是怎么一回事?

  “早餐…”她居然帮他弄?

  “我饿了,所以顺便帮你买。”她瞪着他,开始嚼起三明治,一边看他敢不敢反驳。

  其实他知道她在说谎,她不太吃早餐的,一定是为了他才特地去买的。他没有拆穿她,只觉心里很温暖,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复杂。

  “你今天有工作?”他问。

  看看他,她觉得他气⾊好些了。“今天我没事,我载你上班。”她轻描淡写,拿起杯子喝了口牛

  “为什么?”他觉得好不可思议,她这么早起就为了当他的司机?

  她到底以为他病得多重?他想告诉她不用,但又打消主意。其实,让她照顾的感觉还不错,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不噤窃笑,开始吃着便利商店微波过的三明治。

  “因为我顺路要去办事,可以吗?”她瞪他“你真啰唆。”

  “当然可以。”他也知道这是谎言,但心里却非常温暖。

  向嘉瑜这个人,终究没有那么糟。

  几⽇后的一个晚上,向嘉瑜的脸冷冰冰的瞪着小伍,觉得被人出卖了,心里第十次后悔今天⼲嘛来这里。

  “嘉瑜,微笑、微笑。”小伍跟她咬耳朵“你别瞪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不事生产、只想泡女人的有钱小开今天会跑来。”上头的确说今天是庆功宴,庆祝公司今年营收不但没被不景气影响,还节节⾼升。

  斑级海鲜餐厅內分成三桌,脑満肠肥的公司主管坐一桌,⼲杯喝酒笑得好⾼兴;其他两桌坐着经纪人跟模特儿,能以公司摇钱树⾝分来这里接受表扬的,当然都是知名模特儿,所以许爱梅也来了。

  看着她正娇笑着听隔壁一个油头粉面的企业家第二代讲话,向嘉瑜厌烦的把眼光调开,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她假装没听到坐在隔壁的小开说话,悄声告诉小伍“我要回家。”

  “现在?”小伍叫苦,她拉拉向嘉瑜的⾐袖“别这样,你就当大家一起吃个饭,就这样而已嘛。现在走会很扫兴的,他们还在说待会要去KTV呢!”

  “关我什么事。”她站起来,一脸不耐,真的讨厌这种虚伪的场合。

  向嘉瑜突兀的起⾝,引起大家注意。

  许爱梅冷哼了声,讽刺道:“就是有人不合群啊。”

  鲍司主管们见状,纷纷皱眉,劝说不成,只好问:“谁要送她回去?”目前她炙手可热,可不能得罪哪。

  “不用,我坐计程车。”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主管,偏要来这里吃,远得不得了,还规定大家一起坐车来,害她的车还留在公司停车场。

  “我送你回去。”一群闲闲没事等花钱的小开们,自告奋勇的走上前。

  “不需要。”她看也不看一眼,拎起⽪包就走。

  几个模特儿冷眼看她,发出不赞同的哼声。

  “我坚持。”一个小开追出来,硬是跟她搭上同一部电梯。“我很诚意要送你回去,时间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全安‬。”他讲得好诚恳。

  向嘉瑜瞪着他,本不记得他的名字,无聊的有钱人太多了。她闷不吭声,出了餐厅直接走到路口叫计程车。她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是个猎物一样,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得很。

  “你等我,我去取车。”小开心急的说,匆匆忙忙跑到地下停车场去。

  就知道这里鸟不生蛋!向嘉瑜等得很不耐烦,站了这么久,居然没一台计程车经过!她双手环,单脚不耐的叩着地上,终于,见到一辆计程车转了过米。她伸手招了车,小开豪华的黑头车却先驶到她面前。

  “上车。”他打开后车窗。

  唷!前头还有司机啊,真是有钱。她不屑的抿嘴,他以为他是谁?她才不会上他的车,迳自绕过黑头车,她直接上了计程车。

  “‮姐小‬,那台黑头车一直在跟我哩,你要不要给他载?”计程车司机担心的看后照镜,他不想惹上什么是非。

  回头一看,醒目的黑头车真的就这样跟着她,这令她开始火大,这个人怎么不死心?

  “不需要。”接着,她指示计程车司机东绕西拐,就不相信他不死心。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仍然紧跟着她。向嘉瑜真佩服,他真是有毅力。无所谓,她心想,反正现在住劲军那儿,以后找到房子就会搬家,就算他跟来也没用。想到搬家,她心里突然闷闷的,一定是这些人让她心情不好。

  到了⾼级社区前,同一时间,他俩分别下了车。

  小开来到她面前“你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他诚恳的笑道。

  我咧!他以为她是三岁小孩?有啥企图她可是心知肚明,就算他装得再绅士都没用!她哪看不出来男人眼里的兽?他们只把女人当享乐的工具,到手之前当然百般哄,她才不会笨到被他们‮蹋糟‬。

  她迳自走向大门,甩都不甩。

  小开拉住她“嘉瑜,我诚心要跟你往,你不要一直冷冰冰好不好?”他开始有点不慡,对她低声下气了这么久,她居然连一个微笑都没有?

  她不耐的回头,甩开他的手。“我也拜托你,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往,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他居然叫她名字?他们可没有半点情。

  “你不要不识相,不过是个模特儿,价码能⾼到哪去?”小开目露凶光,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炳,这就是绅士的真面目!向嘉瑜感到恶心,她瞪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气愤自己力气不如人。“你最好放开,不然我大叫引来其他人,可就难看。”她冷静的开口。

  此刻,刚出大门的骆劲军停下脚步,瞪着外头纠不清的男女,咬着牙,一股怒火缓缓升起。

  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他整晚猜测从未那么晚回家的她可能出事,没想到她竟跟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真是多事!他气自己⼲嘛为她担心,看来她过得可快乐逍遥。

  他抿抿嘴,下楼是为了拿信,没想到却让他看见这一幕。他真的很生气,而让他更生气的是,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为她生气担心,简直莫名其妙。

  “妈的,你踢我?”一声杀猪似的哀嚎响起。

  骆劲军仔细一看,那男人举⾼手,看来像要打嘉瑜,他想也没想就冲出去,怎么也不能忍受男人打女人。

  骆劲军像阵旋风般跑到向嘉瑜⾝边,抓住小开⾼举的手“你最好不要动手。”

  向嘉瑜见状,讶异的说不出话。

  小开的司机立即下车,卷起袖子走到他们⾝边。“放开我们少爷。”

  “关你什么事?放开我!”小开直背,试着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惜他再也只到骆劲军的下巴。

  骆劲军居⾼临下的瞪着小开“不准对她动手。”他一字一句的说,加強手上力道。

  一向娇生惯养的小开有些吓着,眼前男人⾼大壮硕,手劲強大,让他无法挣脫;而他的眼神凶狠、燃烧着愤怒,表情十⾜野蛮,他怀疑这人真的会出手打他。

  “你是她什么人?情夫?男朋友?”小开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再不放开我就要你好看。”他爸爸可是呼风唤雨的商场名人。

  “我是她的朋友。”骆劲军慢条斯理的说“以后不要再试图打她,如果你是男人。”他不屑的放开手。

  这一放,小开差点跌在地上,恼羞成怒的他转而瞪着向嘉瑜。“装清⾼。”他还以为她多纯洁,枉费他用尽心思想得到她,没想到她已有男人。

  朋友?哼,小开嗤了声,他敢发誓他们绝对不只是朋友,他懂得刚刚那男人的眼神,带着強烈的占有,是朋友才有鬼!

  小开在司机陪伴下走向车子,他觉得自己很倒楣,现在要重新寻找下一个猎物了,真浪费时间。

  自始至终,向嘉瑜都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心里的感受很复杂,当见到他⾝而出,还有他眼里的愤怒时,她知道他真的关心她,他说他是她的…“朋友”她咬了下,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大声的说她是他的朋友。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还帮她赶走坏人?她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一向都靠自己。

  一向都很孤单。

  望着他,不知为何她竟有点想哭,一定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头脑有点秀逗了。

  骆劲军目送黑头车远去后,看向嘉瑜像傻了一样,只是冷冷的瞪着她“以后挑男朋友小心一点,这种表里不一还会打女人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说完便朝大门走去。

  不知道自己⼲嘛这么婆,她要跟谁来往是她的事,他本管不着,天知道他也不想管,大概是最近管她管惯了吧。他抿,心情很灰暗,她害他⽩⽩担心了一整个晚上,他觉得自己好蠢。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向嘉瑜追上他,跟他一起进电梯,她不喜人家误会她。

  “我该死的不在乎。”冷淡的望了她一眼,出了电梯,拿钥匙开门。

  真是可恶!他竟是该死的在乎!这一点让他更不⾼兴,他为什么要在乎?见到她跟男人拉拉扯扯,他的口发闷、发酸,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而这感觉居然类似…“嫉妒”?

  真是可笑,他怎么可能去嫉妒别的男人?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他们本什么都不是,只是刚好凑在一起生活一阵子,时间到了就要散,他没道理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她今天让他担心太久,情绪太过动,才会发生这不合理的现象。等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他决定再也不管她。

  他竟然在她面前说耝话?向嘉瑜不噤开始生气,真是太过分了,他在不⾼兴什么?才刚刚觉得他人还不错,结果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恶劣、过分,她还差点被他感动!

  “你真是没礼貌!”她再次追上他。

  炳,她跟他谈礼貌?骆劲军停下脚步,回头瞪她,她真是有本事气他。注意到她⽩皙无瑕的脸正气得绷紧,凤眼噴火,漂亮的嘴抿得紧紧的,仰起头一脸的不驯…她真的很美。

  喔,见鬼了。他低咒,猝然转⾝大步走向房门。

  向嘉瑜气得跺脚。他真是…混蛋!

  自那天过后,骆家的气氛就变得很诡异。

  向嘉瑜跟骆劲军已经好几天没说话,她见到他不是冷哼就是嗤声加⽩眼,还会故意弄出声音来吵他,譬如半夜开音响,让他气得牙庠庠的。

  而骆劲军也不想理她,就像是容忍小孩子般任由她无理取闹,不跟她说话、不看她,仿佛她是隐形人。

  空气中除了剑拔弩张,还暗蔵一股汹涌、騒动不安的情绪。

  这晚,骆劲军下班回家,一开门见到她在看电视,看来她今天休息。脫了鞋进到客厅,她从头到尾没看他,只对着电视哈哈笑。很好,他想,他们谁也不惹谁,落得清静。

  正想进房,‮机手‬响了。

  “喂。”他口气有点冲,瞄了她一眼,在这里讲电话,就是故意要吵她。

  “晓岚啊,最近好不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脸部表情也放松了,甚至带着微笑。“我还没吃…好,我去接你,你想去哪吃?老地方?OK,那…”他看手表“半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向嘉瑜回过头瞪他,他的表情好温柔,跟这几天对她的恶劣态度一点都不像,讲话的声音更是轻声细语,简直让人想吐。真是恶心、虚伪、双面人!

  她撇撇嘴,他都是这样骗女孩子的?难道没人见到他的真面目?啰唆爱说教、像个老头、脾气差又会骂脏话,还喜喝茶!抿了抿嘴,她的心情非常恶劣。

  反观骆劲军正愉快的哼着歌,回到房里稍微整理了下仪表,便又出来了。

  杜晓岚是他的红粉知己,一个美丽优雅、有气质又温柔的女人,他们一向享受彼此的陪伴。今天突然打电话来,让他心情颇为愉快。

  他不噤开始期待这个夜晚,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不必在家跟只会气死人的模特儿大眼瞪小眼了。是的,他的心情真是非常愉快。

  “虚伪、表里不一、恶心到家!”向嘉瑜瞪着电视,冷冷的吐出一串话。

  他停下脚步。“我什么时候虚伪、表里不一、恶心到家?”他冷着声音问。

  炳,他还问呢!“这要问你自己。”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骆劲军想回嘴,想提醒要不是他,她可能还在外头的旅社、饭店流浪呢。可话到嘴边他又呑了回去,毕竟这话太伤人。瞪着她的后脑勺,他决定不跟她吵下去,现在有一个心甘情愿的美女正在等他,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今天不回来。”他丢下一句,走到玄关穿鞋。

  向嘉瑜当然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今天他要跟女朋友去风流决活…一下子,她突然口闷、呼昅不顺、心情恶劣…他最好不要回来,她一个人在这里反而轻松自在,没人管她,没人跟她抢电视,她快乐得不得了。

  听到他关门离去的声音,她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好半晌,她抿紧,荒谬的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以为他不一样,原来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好⾊、‮心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事实让她异常忧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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