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天后
“你走开!”背着大大的酒瓮走在树林子中,铁娃对那个一直跟在她⾝后的人置之不理。
“不成啊,铁大叔要我跟着你。”其实这不是主因,而是他喜跟着她。
“可恶!我爹他是给你多少好处了?要不是你,我今天不会连滴酒都尝不到!”
⾝子里头虽然热燥,但却一⾝涔涔的冷汗,三天没沾一口酒的铁娃就要发疯了。
如果现在有一口井,她肯定会冲动得跳进去!
“那天你的确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去,大叔问我,我就跟他说了。”
“那你也不该跟他说我去了园!”爹讨厌园的人,但她去那里不过是想解“思娘”的症状啊!
“园?那是哪里?”
铁娃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脸,表情极为吓人的瞪住仇星。
“你把我从哪里带回来,你会不知道?”
三天前,她喝醉了,所以她去了哪里,自己糊糊不知道也就算了,不过要不是眼前这个大嘴巴,她也只会醉死在园的墙角,顶多在那里睡到醒来,本不会有其他事的!
“喔,呵,你是说那个大园子吗?”
“不是那里还有哪里?”喝!真是个十⾜十的傻子!
再度开步走,铁娃却离开了通往杏花镇的路,转进了另一条小径。
“铁姑娘,你要到哪里去,镇上是往这方向呀!”仇星跟上。
“不要你管,还有,不要老是姑娘、姑娘的喊,很烦啊!”越是往前,路径越是不明显,她埋头急走,却因为背了那个要在上午给客栈老板的酒瓮,所以即使半路上突出了树枝划中她的臂膀或颈项,她都没多余的手挥去。
只有忍呀忍地,直到一只大手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挡去那些有可能伤到她的障碍。
铁娃再次停下脚步。
“你究竟搞啥?!”她情绪极度不稳地大叫,那声嘶力竭的呼喊还吓走了几只歇在树梢的鸟儿。
仇星也停了下来,苦笑的说:“我…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怕你被树枝打伤,所以帮你挡开。”
“你不用对我好!你不知道我是这镇上有名的灾星吗?惹我可会倒楣的。”
虽然除了克死娘这件事之外,她从小到大都没惹过啥祸事,但她就是不习惯人家对她好,人家越是对她好,她就会越不安。
“灾星?”她也是?“呵,好巧,其实我也是耶,我常常在不知不觉中作了一些让人生气害怕的事,像不小心烧了马厩,不小心弄断了树,不小心差点噎死马…好多好多,你呢?是不是也这样?”
“谁…谁问你这些了!”这种事也能比?
“那是要问我什么?”
“我…”此刻他的笑,让她看了好浮躁“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啊!”“喔。”他抿起嘴,继续笑。
哦!这人肯定是土里头爬出来的,所以她说的话他才会一句也听不懂。像他这样抿嘴笑和露齿笑又有什么不同了?
“总之,你不要再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她说。
“这样吗?”他有点为难。
“对!如果没遇上你,今天的我大概是快活的。”
说完,她不再理会仇星,背着酒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一刻钟。
见着了一处山丘,她翻了过去,见到了一处山坳,也越了过去,最后终于到了一座山的山。
山上,有道相当⾼的飞瀑。
那飞瀑的⽔自天边坠下,而后在地上凿出了一洼深潭,不过那潭固然深,但因为⽔极其清澈,所以能见着⽔底的游鱼,以及顽⽪跳跃着的光点。
咚!就着潭边的大石,铁娃将沉重的酒瓮放了下来,她提袖擦去脸上的汗,跟着便脫下鞋,走到潭边去。
哗啦!她掬起一些⽔泼向脸,顺便喝了一口那质地清冽的⽔。
这⽔好喝,所以她爹拿它来制酒,但是光喝这⽔,却完完全全不能満⾜她想喝酒的望呀!
她霍地转过⾝,望向那真正让她心浮气躁的原因。
那瓮酒!
深昅一口气,她大步走向酒瓮,狠狠瞪住它,两道柳眉扭成死结。
五花大绑!她爹居然花了半个时辰对一个酒瓮五花大绑,目的就只为不让她偷喝里头的酒。
是,她是常常会在送酒的过程中偷偷拿点瓮里头的酒,但她每次都只拿一点点,本连客栈老头儿都没察觉。
包夸张的是,她爹居然还…
目光由瓮⾝上捆得错综复杂的绳索渐渐移至顶盖处,那上头悬着一个令她心惊胆战的玩意儿。
锁!她爹居然还把这酒瓮上了锁!不但如此,那锁更有手掌一般大!
可恶啊!
二话不说,她抓住那把大铁锁,而后死命地扯,登时,寂静的潭边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铁锁碰触声,那声音夹在⽔流声中,远远听来,就好是个囚犯正努力想挣开⾝上的锁炼似的。
只是,如她所想象,在她徒费力气一刻钟之后,那锁还是文风不动。
所以她撤了手,偎着酒瓮坐了下来。
笨!她这么用力做什么?这可是把铁锁耶!明明知道这么扯是不可能打开的,想要开瓮,当然是要往软一点的绳索部分动脑筋呀!
侧过⾝,她跪了起来,摸遍瓮⾝上头的绳索,她的眉结依然未解。
这绳…几乎要比她的手腕还耝了,那该怎么开解?而且还不能将它弄断,因为只要一弄断,到了老头儿那里,一被发现,他可是会对她爹通风报信的。
“不能断…那么弄松成不成?唉啊!”铁娃抱着头苦想法子,一会儿,她忽然跳了起来“呀!这个好!呵呵呵呵…”蹦蹦跳跳地,铁娃到一旁的草丛翻翻找找,末了,她抓出一细树枝,而后又蹦回酒瓮边。
用这树枝穿到绳子的隙里,然后慢慢将绳子的隙撑大,到时候绳子不用弄断,扣在绳结上的铁锁也不必打开,就可以弄到里面的酒了!
啊哈哈哈!
铁娃颇得意自己想到的方法,不假思索,马上就将细树枝往绳索与酒瓮中间的隙挤去,然而…
啪!当她塞好了,才一用力,那树枝竟然就应声折断。
啧,太细了!再找耝点的来试试。
离开酒瓮,铁娃再次进⼊树林里翻翻找找,稍后,她抱回一捆大小不一的树枝,而后撒在大石上。
“这么多,就不相信没一能用!”
挽起袖子,她选了其中一比刚刚稍耝的树枝,然后按照刚刚的方法,将树枝穿进隙,而后用力地撑…
啪!又断?
再选一。
啵!还是断?
一、两、三…
她试了又试,但那些可悲的树枝下场都是一个样,断!
不得已,她只好挑了耝一点的,准备再试。只是这回因为那树枝太耝,所以隙都穿不过去。
“可恶,这怎么头这么大,如果细一点的话…啊?呿呿呿,这什么玩意儿?”
忽然,她发现自己拿的并不是树枝,而是发了臭的骨头,一吓之下,她将骨头远远的拋开。
方才捡树枝时太急了,没注意看,说不定那是某个死人的腿骨!
阿弥陀佛!她不是故意的,别来作祟、别来作祟!
心慌了一会儿,她再度回过神,瞪住那个顽固的酒瓮,又生出一条妙计。
树枝太细,会断;树枝太耝,穿不过去。那么把几细的树枝并排穿过绳索,然后再换个施力点,应该就不会再断了吧?
呵呵,哈哈哈,铁娃,你实在太冰雪聪明了!这回一定成!
将剩下的几细树枝并排穿过瓮与绳之间的隙,她旋即蹲上酒瓮,双脚顶着酒瓮盖,两手挽着树枝,一拉、一推…
“噫…”状似拔萝卜的她出着力,但绳索仍是紧。
“噫…”嗯?似乎有动静了!她喜出望外。
“噫…”哇,真的松了点,再几下、再几下!
“噫…”
“需要帮忙吗?”
“嗄?!”猛抬头,被一张过近的笑脸吓着,铁娃一时之间手忘了出力,双脚却仍顶着酒瓮,所以瓮⾝一个不平衡,当下剧烈摇晃了起来。“哇…”
一眨眼,她就随着倾倒的酒瓮滚下了大石,并往后头的深潭跌去。
咚!潭面在受到冲击之后,噴出了极大的⽔花,那⽔花溅了几尺⾼,连带泼了站在大石上的仇星。
“铁姑…”等等,她不喜他喊她铁姑娘“娃儿!”
在这之前,仇星一直跟在铁娃⾝后,他跟着她走了好长的路,又爬了许多座山丘,一点也不敢走远,因为怕她一个受不住酒瓮的重量,就伤到了自己。
后来还好她没发生什么意外,也顺利走到想去的地方,所以他就跃到了树上,稍作休息。
哪里晓得她也才了片刻的气,就开始忙起了绞绳子的动作。
她绞绳子做什么?难道是想喝里面的酒吗?可是…最后那踩在酒瓮盖子上的举动,实在是…
呵,连他这个脑筋不大灵光的人来看,也觉得不大聪明。那就像…就像什么来着?嗯…搔着后脑勺,仇星开始想着那辞汇。
而那跌⼊深潭里的人…
不会泅⽔的铁娃,一碰到⽔全⾝就紧张了起来,她在⽔中拚命划动手脚,想要让自己浮起来。
后来,她虽然勉強浮出了⽔面,但一思及那酒瓮还沉在⽔底,就不顾自己会有灭顶的可能,又再度潜了下去。
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牵住了酒瓮上的绳索,但她拚了命想拉动它,却怎么也动不了酒瓮半分。
在⽔里,那瓮远比平常重上许多!
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让这瓮酒沉尸⽔底,那可比要她去死来得痛苦,绝对不行!
紧紧揪住绳索,决定瓮与人共存亡!
只是,这念头才在她的脑子里徘徊一会儿,就因为她憋气过久,意识开始浑沌,而渐形薄弱。
“唔…”稀薄的空气,在她死命紧闭的瓣之內窜,可最后还是与她告别,自行化成⽔泡往头顶投奔自由而去。
当她开始发觉自己本没办法将酒瓮拉上,甚至连让自己游回⽔面的力气都没有时,她的四肢已经失去了划动的力量。
没力了,谁…谁来拉她一把?
好难受哇!死定了!谁…快来!
傻子…那个灾星…他叫仇星…
仇星啊,快来…她…快…死…了…快来救…
她瞪大眼睛,望着远远的、遥不可及的⽔面上头,那道模糊得不能辨识的⾝影。
仇星站在大石上,沉思了好半晌,当他再回过神来,⽔面已没有了动静。
最多,就只有几个泡泡浮出⽔面,而后啵啵啵地破裂在空气中。
瀑布?⽔潭?泡泡?那…
人呢?当下,他一惊。
而发觉铁娃可能溺⽔之后,他二话不说,脫了上⾐,就往深潭一跃而下。
进⼊⽔中后,他宛若一条矫健的游龙,一瞧见那被绳索住…呃…是直到昏厥仍不放开绳索的铁娃,就直直地往她游去。
捞着了人,他摇了她几下,见铁娃那双已经翻⽩的眼珠微微转动,他这才稍微放了心。
旋即,他转了个方向,并抱着铁娃想往⽔面上游,可游了老半天,却不见前进。
这…不会吧,她居然…
盯着铁娃那只死抓住绳索不放的手,仇星只能在心里苦笑,并回过头扳动她的五指头。
“嗯嗯…”手指被扳动,铁娃竟奇迹似地突然醒了过来。
“放开,我带你上去。”见她转醒,仇星以语这么对她说。
“嗯嗯!”哪晓得她居然对着他剧烈头摇。
“你会死掉的。”她的脸⾊已经苍⽩到不行!
“唔嗯嗯…”既然他已经下来,那就要将酒瓮和她一起带上去!
“我先带你上去。”仍是语。
“唔唔!”不要!蹦鼓的双颊早已凹陷,可她仍是不死心,虽然脸⾊已由⽩转青。
一时之间说不动铁娃,也没法使她放手,但要带着人和酒瓮一起上去,实在是太困难,所以不得已,仇星只好想了个办法,而后立即付诸实行。
他抓住铁娃,将她拉向自己,然后脸往前倾,他的偎向了她的。
“嗯嗯嗯!”他做什么?铁娃眼睛瞠得好大,但已无力推拒,只能任由他来。
眨眼间,当仇星的嘴巴离开她的,她的两颊之间已经再度灌⾜了満満的气。
他…他居然把气渡给她?那他自己怎么办?
才想着,就见仇星将她放开,自行往⽔面上游去。
啥?他…他居然拋下她不管了!心底一阵大惊慌,铁娃还险些漏了嘴巴里的气。
他不救她,是不是因为她不放手的缘故?
可是,不要啊,她真的不想放弃这瓮酒,那里面的酒可是她爹的心⾎,而且…也是她的生命,放弃它,她的心会好痛好痛的!
呜…唯一能救她和酒瓮的人居然不理她了,任她自生自灭。
目光在酒瓮和⽔面之间游移,心情则跌至最低点。如果不是她现在人在⽔中,或许她脸上已经流出两行绝望的热泪。
可,就在她伤心之际,头顶处,突然又遮下了一片影。
是他!他又游回来了,原来他只是上去换气!
这次折回,仇星不再对她做语,而是以眼神告诉她,要她放手,让他先带她上去。
不过铁娃倔,就是不依,所以最后仇星还是重复方才的办法。
就这么来来回回数次后…
“嗯…”不晓得是潭⽔太冷,或是已经精疲力竭,纵使在仇星的帮忙下还不至于窒息而亡,但铁娃最后还是不得已作下了决定。
她不舍地慢慢放开已然僵硬的右手五指,一、两、三…
见铁娃终于放手,仇星开心的漾开一抹笑,随即将铁娃揽住,并将她慢慢带向⽔面。
出了⽔面,铁娃全⾝无力地枕在仇星的前,在游往岸边的这段距离,她的耳畔只听得到仇星沉如擂鼓的心跳声,和长而缓的呼昅声。
那心跳声和呼昅声伴着⽔声,就像一曲长长的催眠调子,让她更觉得累,更觉得困。
将铁娃救上了岸,仇星并未停顿下来,他急着从附近找来柴枝生起了火,并将唯一⼲燥的⾐物递给铁娃。
“你的⾐服得换掉。”他说。
拿着仇星的上⾐,那几乎要累瘫了的铁娃却微微低下了头,一反常态地嗫嚅道:“你…可不可以转过去?”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她,但他这样盯着她看,她怎么好意思换⾐服?
“喔,呵。”会意过来,仇星腼腆地背过⾝去。
看着仇星宽阔的肩背和收束的⾝,在火光映照下,那种属于男人的特征,让铁娃不由得心头一颤。
她边换着⾐物,边想着他背过⾝之前,一闪而过的表情。
笑,还是那个笑脸。
他的眼鼻间虽然有着一丝倦意,因为上下⽔面来回奔波而产生的倦意,不过,他习惯的笑容并未因这倦意而改变,看得她心头隐隐升起一股异样情绪。
她是在心虚吗?可…却又不像,因为要是心虚,心跳该不会跳得这么怪呀。
还是,她是在心慌?但…为什么心慌?
剎那间,她居然回忆起还在⽔中时,她与仇星一次又一次的瓣接触。
天哪!她在想啥?
“我…我换好了。”铁娃结结巴巴的道。
仇星的⾐服挂在她⾝上,显得既宽又大,就像棉被一般,比她原来的⾐服更添暖意。
那副模样看得仇星不噤又一笑。
“你笑什么?”铁娃不自在地皱起眉头。
“我的⾐服太大。”
是真的很大!这样就可以知道她和他的体型差多少了,就像大人和孩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忽地,她问。
“什么?”
“你这样你自己也会溺死的。”
“我溺死不打紧,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不只是不想看她受伤,而是不想看到她愁眉苦脸,记得他遇上她的第一天,她那个笑,好美的。
如果能天天看她笑,那他的心情会很好很好。嗯…或许这就是他喜跟着她的原因,他想看她笑,虽然那机会微乎其微。
“可我不过是…不过是…”一个常常给他脸⾊看的坏人啊。铁娃把话收在间,没说出来,只余一颗心暗自感动。
站在火堆前,仇星又盯着铁娃好一会儿,跟着再度背过⾝去,他走到大石边,似乎在忖量着什么。
铁娃没发问,因为在⽔底腾折那么久,她累了,就连眼⽪都快垂下,直到仇星的声音传来。
“如果没有酒,你会很伤心,对不对?”
“啥?”闻声,头跟着仰起,只是这一仰,瞧见的却是仇星回过头来对她笑,并往深潭跃下的画面。
“啊!”铁娃惊嚷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奔到了潭边,只见大大的涟漪漾开,而仇星的⾝影已然不见。
他跳下去做什么?他把她救上来已经够累的了,为什么还要再下⽔去?如果他在⽔里没了力气,那…那…
“仇星!你下去做什么啦?快点上来!”绞着十指头,铁娃在潭边踱步,她大喊着,可却无人回应。
死定了!他该不会晕死在⽔底了吧?
“仇星!仇星…”
很快地,一刻钟过去,他却仍未浮出⽔面,铁娃怕是急坏了,她不停地叫着仇星的名字,就连声音都快哑了。
怎么办?如果这个傻蛋再不上来,那她就要跳下去找他了!尽管她不会泅⽔,尽管她已经精疲力竭。
“不管了!”要死一起死!谁教是她害的!
只是,就在她打定主意跳下潭之际,不远处的潭面突然传来一阵騒动。
啵啵!⽔面先是出现一连串的气泡,而后是烈的⽔柱自⽔面下不断涌出,更让人惊愕的是,最后居然有一个物体自⽔底噴而出!
那东西⾼⾼飞起,随即落向岸边的草丛。
什…什么玩意儿?是仇星吗?铁娃赶忙往草丛跑去。
“仇星?”拨开杂草一看,居然是那沉⼊⽔里的酒瓮。
那仇星呢?
两道细眉扭成死结,铁娃并没因为酒瓮重见天⽇而欣,她调过头,又回到潭边,不断大喊着仇星的名字,直到另一阵騒动又起,她瞧见仇星缓缓的爬上岸来。
找个地方落坐,驼着背的他不断咳嗽,并擦拭着脸上频频滴落的⽔。
“咳!我在⽔里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想到把酒瓮弄上来又不会打破它的办法。呵呵,你知道吗?『排山倒海』只能用五成,还要让瓮顶着⽔柱冲出⽔面,这不是太容易…我想了好久,呵呵…咳!”其实是他脑子差,所以才在⽔底拿捏了那么久。
仇星知道铁娃走到他⾝后,所以跟她这么解释,只是安静了片刻,却不见她有回应,所以他回过头去看。
可这一看,他却胡涂了。
她两手握拳,脸⾊涨红,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在生气?
“你怎么了?”他问。
“你没听见我叫你吗?”她从没这么用力叫过一个人的名字,除了…她娘,她那尚未谋面就已离世的娘!
“没有呵。”在⽔里他只听得到⽔声。
“那你不知道你要是没上来,我会…我会…”担心?难过?
她担心他?他要是死了她会哭死?不由自主地,她被困在自己的反应里。
见铁娃支支吾吾良久,话竟是说不完整,仇星只好问:“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但是那酒瓮已经…”
是啊,酒瓮是已经弄上来了,但那又如何?
“你…你真是个大笨蛋!”铁娃别扭地丢下一句,不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