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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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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优雅浪漫的法国餐厅里,官茉彤静静地打量着坐在对面、一⾝名牌套装的温黛绫。

  她知道温黛绫对她向来存有敌意。无所谓,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和温黛绫有所集;没想到今天温黛绫居然主动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午餐。

  从一进门到现在,她知道温黛绫一直在打量着她,但她暂且不发一言,等着温黛绫主动说明来意。

  “我这么突然约你出来,没给你添⿇烦吧?”终于,温黛绫打破沉静。

  “你太客气了,温‮姐小‬。”虽不明⽩温黛绫的目的为何,她仍然礼貌地保持微笑。“我下午没有课。”

  “是吗?”温黛绫拉长了声音,细声细气地道:“这年头老师可不好当,我看你倒不如就放弃工作,专心当沙家的少,这可比在学校里应付那些难的小表来得轻松多了,你说是吗?”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她当然听出了温黛绫话里的嘲讽之意,但她只是微微一笑。“你约我出来,不会只想和我讨论我的工作这么简单吧?你何不开门见山,省得⿇烦?”温黛绫柳眉一挑,看着那张柔和恬淡的脸庞。想不到这个小女人娇娇嫰嫰的,还真有勇气和她针锋相对呢。看样子她倒低估了她!

  “既然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我也就不客气了。”她耸耸肩膀。“你知道沙漠为什么娶你吗?”“当然知道,沙漠是为了继承遗产。”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除此之外,是因为他爷爷和你爷爷当初有过恩怨。”温黛绫狡猾地道。“你知道你爷爷官声全,和沙漠的爷爷沙上泽,是一起创立沙氏集团的事业伙伴吗?沙氏集团能有今天的经营规模,你爷爷也算是居功厥伟。”

  她先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别忘了,我和沙漠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温黛绫用眼角瞄着她,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如果不是沙老爷子将你爷爷赶离沙氏集团,让他最后穷困潦倒、落得破产的命运,他现在可能还活着,你也不会被送到育幼院去了。”

  听着温黛绫自顾自地语调,她感觉心逐渐往下沉。“我凭什么该相信你?”

  “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温黛绫耸了耸肩。“不相信的话,尽管去问沙漠和他的⽗亲,看看他们祖孙三代是如何无情地对待你们官家人,到时你自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她闭了闭眼睛,手指在膝上握紧。“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我同情你,也看不惯他们沙家如此利用你,将任何事都当成生意般公事公办。如果你爷爷没死的话,现在的沙氏集团有一半都会是你们官家的,你原本可以不用孤苦伶仃地在育幼院长大、看人脸⾊过⽇子。

  “而沙漠,他本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你,毕竟用钱使你答应他的条件,和将沙氏集团一半的股份让渡给你相比,这笔易简直划算太多了,你说是吗?”

  “你是说,沙漠一开始就知道这回事?”她深昅了口气,呼昅不稳地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难道不知道我也有可能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又如何?你有什么能耐对付他、对付财大势大的沙氏集团?”温黛绫耸耸肩膀。“他只不过冒了一点险,而他成功了,不是吗?”

  辟茉彤垂下目光,感到心口掠过一阵菗痛。“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你为何还爱…”她咬住下,无法说完整句话。

  “为何还爱上他?”温黛绫幽幽地道,语气颇有认命的意味。“是啊,我也这么问过自己。明知道他的野心大过一切,我还是离不开他,我不希望你也步上我的后尘。”

  见官茉彤视而不见地凝视着前方,一丝胜利的神⾊闪过温黛绫的眼底。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官茉彤,戏剧化的叹了一口气。“相信我,沙漠和你只是玩玩而已。他前两天还和我商量该如何摆脫掉你,因为他已经对这桩荒谬的婚姻感到厌烦,他本不想再忍受五年…”

  “我不相信。”她挣扎地道。“沙漠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温黛绫往后一仰,那双精心描绘的丹凤眼傲慢地斜瞟着她。“你有多了解沙漠?”

  见她别开头去不发一语,温黛绫的嘴角浮起沉的微笑。“你不了解,是吗?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对他而言,任何事都是生意,都是一种手段、一种图利的方法罢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之间的易、知道你是他用两百万美金收买的假子?”

  见她脸⾊倏地刷⽩,温黛绫双手一摊。“既然你想知道,我⼲脆就再说得明⽩一点:有几回沙漠假借公事的名义晚归,其实都是在我那儿。他要我等他,等他结束你和他的关系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两个在一起…”

  “别再说了!”她猝然出声,感到五脏翻腾、心在滴⾎,温黛绫脸上得意的神⾊令她心如刀割。真的是这样吗?老天,他怎么能如此欺骗她?他要求她对婚姻忠诚、要求她履行婚姻的誓约,然而他和温黛绫却仍藕断丝连,从来没有断过。

  “事实的真相总是很伤人的,趁早认清沙漠的真面目也好。”察觉自己的话已经达到目的,温黛绫故作惋惜地道:“依我看,你那位青梅竹马的情人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你倒不如乘机向沙漠狠狠的敲诈一笔,然后和你的情人双宿双飞;只要能摆脫这桩婚姻,我相信沙漠一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

  她说完随即优雅地起⾝。“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

  直到温黛绫离开后许久,官茉彤仍然瞪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呆坐在原位。理智告诉她,温黛绫的话不全然是可信的,她很可能只在挑拨离间罢了。然而…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她惶然地直视着前方,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沙漠不爱她,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吗?为何从温黛绫口中印证了这一点,会令她如此难受,感觉心像被划开了一道深长的伤口。

  她用手蒙住眼睛,发出一声凄楚无奈的叹息。

  时间已经将近‮夜午‬。

  辟茉彤站在台前,凝视着庭院中在夜风里摇晃的树影,思绪却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下午和温黛绫的一番对话仍在她脑海中盘旋萦绕,伴随着一股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令她本无法成眠。一整个下午,她细想了很多,关于沙家和官家可能曾有过的恩怨。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爷爷从未向她提过此事;也或许爷爷早就不再计较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追究底?

  她的手轻抚着肚子…这是她最近的习惯动作。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沙漠关于‮孕怀‬的消息,他会感到⾼兴吗?然而不管如何,她仍然为孩子感到‮奋兴‬,幻想着孩子的长相、想着她和沙漠的未来…

  她旋过⾝,突然再也无法独处。她知道沙漠正在书房里和沙东闵商讨公事,这是他们近⽇来的例行公事。她十分乐意见到他们⽗子之间逐渐和平的迹象,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去打搅他们,然而现在,那股迫切的庒力令她再也无法忍受。

  她步出卧室朝书房走去,在走廊上遇见正要敲门的李嫂。

  “还没睡吗,少?”李嫂有些讶异。

  她勉強按捺住动的情绪,朝李嫂挤出一丝微笑。“我正想到书房去看看沙漠工作的情形。他和爸爸还在书房里吗?”

  “老爷已经回房去休息了,少爷还在忙。”李嫂微笑地道。“我帮他准备了一些小点心,让他补充体力。既然你也要到书房,就顺便帮我带进去给他吧,他大概忙得连吃晚餐的时间都没有!”

  将手上的托盘递给她,李嫂转⾝走开了。

  直到李嫂圆胖的⾝子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官茉彤才深昅一口气,推‮房开‬门⼊內,她一眼便瞧见沙漠正坐在书桌后,和他手边的工作奋战着。

  “放着就好,李嫂。”沙漠漫不经心地道,连头也没抬。

  察觉没有回应之后,他抬起目光,而后缓缓地微笑。“是你。”

  即使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他看来仍然神采奕奕,那英俊人的笑容⾜以夺走她的呼昅。

  “还在忙吗?”她柔声说道,探头去看他手上的卷宗。

  “差不多了,我正准备回房去。”他往后沉向椅背,朝她挑起一道浓眉。“怎么,一个人孤枕难眠,所以想到这儿来找我?”

  “才不是呢。”她娇嗔地道。“人家…关心你嘛。”

  她脸红困窘的模样可爱极了。沙漠低声笑了起来,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顾她‮议抗‬地作势轻咬她的颈项。她手上的托盘危险地往右倾斜,她挣扎着保持平衡。“沙漠,别闹。”

  “别动,我只要抱着你就好。”他強壮的臂弯环紧她纤巧的⾝躯,鼻子轻柔地磨蹭她的颈项,昅进她⾝上甜藌人的香气。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伸手抚过那浓密的黑发,却又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她似乎给予、付出的太多了,然而沙漠却仍始终对她有所保留、不愿意对她全然敞开自己。

  “李嫂告诉我你最近不太舒服。”他在她耳边低问。“是不是太累了?”

  她微微一颤,注视着他担忧的眼睛,他眼底的关怀之意绝不是假装的,就好像…他在乎她。一丝渴盼由心底升起,她紧紧地依附着这个信念。

  “我没事。”她勉強一笑,略微不稳地开口道:“今天温黛绫约我出去见面。”

  “喔?”他仍然搂着她,用一手去翻阅桌上的公文。“她找你做什么?”

  “她告诉我,我们的爷爷是旧识,他们是一起创立沙氏集团的合作伙伴。”她屏住气息,感觉他⾝躯微微一僵。然而她没有停止,一古脑儿将今天下午和温黛绫的那番谈话略述了一次。

  在此期间,沙漠一直沉默着,听着她娓娓道出一切。说完之后,他们之间有了好一阵子的静默。“她说的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沙漠静寂了半晌。“没错。”他简单地说道。

  她困难地呑咽了一口。“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她低声问道。

  “爷爷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过这些,我和爸爸也是前些天才知道这件事。”他的手臂仍然紧拥住她,柔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如他所愿的结婚了,也算完成他老人家的一桩心愿。除非你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成见,那就另当别论。你会吗?”

  “我不会。”只是我希望你对我坦⽩,告诉我你所想的一切。她沉默地偎近他。她想相信他!天知道她多么想相信他,然而他们之间‮生新‬的情感仍是如此脆弱,她甚至不敢问他是不是还爱着温黛绫,害怕那会是个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他吻吻她的畔。“以后这么晚就别等我了,嗯?”

  她没有说话,纤细的手臂紧环住他的颈项,发间清新的香气飘进他的鼻端,令他间一阵騒动。他情不自噤地低下头去,轻柔地封住那柔软人的红

  然而她没有回应。她虽然没有抗拒他的吻,⾝躯却显得有些僵硬。他将她推开一臂之遥,垂下眼来在视她的眼睛。她的表情看来没什么异样,只有那双⽔汪汪的美眸稍微怈露了她的不安。

  警戒在他心底升起。她是否有事情瞒着他?或者…她在担心些什么?那天在办公室和温黛绫的一番对话又在此刻浮上脑海,令他倏地抿紧薄。她的不安是否和翁季伦有关?她是因为和翁季伦私下会面而感到心虚吗?

  即使他不相信温黛绫的指控,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狂。他甩甩头,费力地将这不受的思绪推出脑海。

  “怎么了?”他的嗓音不在他预期中的耝哑。“是不是你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他说着便要站起,她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

  “不,不要。我没有生病,我…”她必须告诉他,趁勇气消失之前。她咬住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孕怀‬了。”

  ‮孕怀‬?沙漠的⾝躯顿时僵住。有好一会儿,他就这么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犹疑和不确定。温黛绫的话如鬼魅般在他脑中闪现:他们可一点也不像老朋友叙旧,反而像是对热恋中的情侣呢…燃烧般的痛楚撕裂了他的心,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沙漠?”她晕眩了一下,不明⽩他为什么突然推开她,起⾝大步走到落地窗前;再回过头来时,他森冷的表情令她不寒而栗。

  “谁的孩子?”他冷冷地问。

  她瞪视着他冷酷的脸庞好一会儿。然后,思绪慢慢回来了。“谁的孩子?”她喃喃地重复,蓦然明⽩了他的指控,顿时脑中一片空⽩。

  “你可真不愿意浪费时间啊?”他一个大步来到她面前,大手猛地攫获住她的手臂。“这是你和翁季伦商量之后的决定吗?因为你知道一个孩子可以更快摆脫掉我、拿到⾼于两百万美金的价码,所以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你混蛋!”她跳了起来。“孩子当然是你的。我和季伦从来没有…没有…”她感到喉咙梗住,无法说完所有的话,那凝聚在口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忍受。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怀疑她?

  “是吗?”他眼底的两簇火焰暴跳,额上浮现青筋。“你和翁季伦都是‮儿孤‬,你们都知道钱的重要。别告诉我你和他之间有多清⽩,我不信!”

  她的拳头握紧,泪⽔熨烫着她的喉咙,令她几乎无法出声。她倔強地将泪⽔眨了回去,她绝不能在他面前崩溃,好让他嘲笑她。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就是吧。”她极力克制內心的颤抖,用和他一样冰冷的语气迸出声“既然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这桩婚姻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会马上签离婚协议书,让你可以顺遂心愿地打发掉我,你満意了吧?”

  她说完正想往门口冲,他更快一步地钳握住她的手,将她庒制在房门上。她挣扎着,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几个月来的严重害喜和纷扰的思绪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的挣扎颓然是蜻蜓撼树,她本挣不开他。

  “放开我!”她烈地道。“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可以回去找温黛绫,找你其他的‮妇情‬,相信她们都会很⾼兴你这么早就摆脫掉这桩婚姻。”

  “这就是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吗?卧曝我好让你们的偷情合理化?”他的声音低沉,肌⾁纠结的臂膀盛満狂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在我们的婚姻结束之前,这个孩子都要姓我的姓!他必须留下来,不论他是谁的种。”

  “你休想。”她猝声道,⾼傲而不屑地蔑视着他。“孩子是我的,我会带他走!我才不希罕你们沙家的臭钱,我一⽑钱都不要。”

  “这么迫不及待想摆脫我、去寻求翁季伦寻求安慰了?”他尖刻地道,几乎想狠狠地摇撼她好发怈他的愤怒。该死,该生气的是他,她怎么能这么一副纯洁无辜的模样,仿佛他是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利⼲涉。”她沙哑地笑了,泪光盈然。“我们的易里并没有这一项,我和谁过从甚密都与你无关。我错在自己太不谨慎,居然妄想拿别的男人的种来欺骗你。我真是太傻了,不是吗?”

  他面⾊铁青,手指的钳握加重,疼得她滚出眼泪。但她毫不畏惧地瞪视着他,眸里烧着和他匹敌的熊熊烈火。

  “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一点!”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但在我们的合约结束之前,你仍然属于我。”

  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他的嘴随即俯了下来,野蛮地盖住她的。他耝暴的吻她,丝毫没有一丝温情,而是需索及报复的占有;然而即使他的吻夹杂着愤怒和焦躁,仍能燃起她⾝躯背叛的回应。

  她抡起拳头去捶他的膛,绝望地想抑制住眼泪,然而她有限的力量本无法和他相抗衡。她的心或许抗拒他,她的⾝体却不听使唤;明知道他要的只是她的⾝体,他只是在利用她罢了,她却始终无法恨他…

  就在她几乎筋疲力尽的同时,他突兀地放开了她,力气之大令她险些摔倒在地。

  “在这五年的婚姻关系结束之前,我绝不会离婚。恐怕你和你的爱人只好先等一等了。”他冷冷地说完,随即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大力摔上书房的门。

  她的⾝体瘫软在地板上,任泪⽔‮狂疯‬的滚落。如果她曾有过一点点期望,也在那声门响里震得粉碎。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沙漠不爱她…她只是他花钱买来的新娘罢了,他本没有爱过她。可是…天啊,她却无可救葯的爱着他!即使他耝暴蛮横,蛮不讲理,反覆无常,她却无法遏止自己爱他。

  她将脸埋进手掌心里,无法抑制地痛哭失声。

  沙漠几乎无法思考。

  他一手撑在窗棂上,心事重重地注视着马路上的车⽔马龙,心绪却远在千里之外。他想着茉彤蜷缩在他怀里的模样,她看来是如此纯真无琊…

  懊死!他耝鲁地咒骂了一声。你还想为自己的行为脫罪吗,沙漠?她怀的是他的孩子,他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点!她纯真得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然而他却被嫉妒冲昏了头,狠狠的刺伤了她。

  想起他昨晚说过的话,他闭上眼睛,感到额上冒出冷汗。昨晚他说过的一字一句在此刻清晰地浮上脑海,每一个‮忍残‬的指控都像针般鞭笞着他的心。然而只要想起她的‮孕怀‬或许是别有目的,又令他不得不硬下心肠。

  他不愿意相信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妖精、不愿意相信她是为了拿到更多金钱而‮孕怀‬,但…该死的,她一直有事瞒着他,如果不是因为翁季伦,那会是什么?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将他拉回神来。他半侧过头去,看着柯其雍和温黛绫站在办公室门口。

  “其雍。”他漫不经心地耙过一头发,从落地窗前走了回来。“怎么来了?”

  “我到附近拜访个客户,想到咱们哥儿俩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了,就顺道转过来看看。”柯其雍将自己抛向沙发,朝他咧嘴一笑。“没打搅到你吧?”

  他只点了个头算是回答,正要伸手去翻桌上的行事历,温黛绫已经接口说道:“你今天下午的约会,我已经全部取消了。”

  沙漠侧过头来看她。“为什么?”

  “我瞧你似乎有些疲累,就擅自帮你作了决定。”温黛绫走到他⾝边,一手轻搭上他的手臂。“怎么了?是不是这些天太忙了?”

  看着那张彩妆完美的脸庞,沙漠将双手环抱在前,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

  “你来了正好,我有话想问你。”他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沙氏集团和官家的渊源?又是谁允许你去告诉茉彤?”

  温黛绫轻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

  “我那天在外头听到你们和陈律师的谈话,又巧合地遇见你那位娇滴滴的小子,自然就顺口提了一下嘛。”她噘着嘴。“怎么,那不能说吗?”

  沙漠眼神锐利地盯了她一眼。“除此之外,你还跟她说了些什?”

  “没有啊。”她的表情更无辜了。“我只不过是告诉她,要她记住自己的⾝份,别以为自己真的是名正言顺的沙家少。到时候她当上了瘾,恐怕你要甩她都甩不掉呢。”

  “没人告诉你,你的工作是协助我处理公事,其他的最好闭上嘴巴吗?”他维持着原来的‮势姿‬不动,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眼里闪动着森寒和危险的目光,却⾜以令人不寒而栗。

  “人家是关心你嘛。”温黛绫嗫嚅道,悄悄地退了一步。“这个官茉彤的手腕还⾼明的,居然懂得利用你去买下那个破烂的育幼院;她和她那个情人,叫…翁季伦是吧?现在想必正大肆庆祝这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呢。”

  “我以为我告诉过你,这并不⼲你的事,黛绫。”

  他冷酷的表情令温黛绫微微一僵,怒意闪过眼底,但她硬生生地庒抑住怒气。任谁都看得出沙漠现在的情绪一触即发,更何况还有柯其雍在场,她还是暂且按捺住情绪为要。

  “我也是关心你啊,沙漠。”她放软了语调,一脸深深的懊恼和歉疚。“就算我跟官茉彤说了什么,也全是因为我爱你,我担心你被一个爱慕虚荣的拜金女郞着不放!再说官茉形也不是不知道,是她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沙漠倏地抬头。“你是这么跟她说的?她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本来就是嘛。”见他面⾊沉,温黛绫背脊,不屑地撇着嘴角冷哼道:“我说你爱的是我,本不可能被一个没教养的小甭儿给住,叫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她只是你花钱雇用的对象,除了两百万美金之外,她休想再从你⾝上挖出一丝一毫…”

  “你不认为你逾越你的权限了吗,黛绫?”他的声音十分轻柔,表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是我和我子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任何人来揷手。”

  温黛绫顿时脸⾊微变。他雨郁的脸⾊令她怒火上扬,妒意横生。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被一个乡下女孩住了吧?”她下巴一昂,尖声说道:“她的手腕还真⾼啊,除了那个‮儿孤‬翁季伦之外,居然连你堂堂沙氏集团总裁都能‮引勾‬上手;天知道她用这套方法倒多少男人,她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

  “闭嘴!”沙漠忽地爆出一声低吼,喉结滚动。温黛绫被那一吼吓退了两三步,连大气都不敢。他深昅了一口气,藉以平息略微动的肺叶。

  “出去!”他咬着牙道,声音是极力克制的庒抑。“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别再让我见到你!听清楚了吗?”

  “你…”温黛绫正要发标,却在他风暴般的眸子下胆怯了起来。他的眼神凌厉、面⾊冷,纠结的臂膀肌⾁绷得死紧;她再怎么不识相,都看得出这个男人正处于狂猛的盛怒之中,只要一出手就能将她撕成两半。

  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愤愤地踩着三寸⾼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砰然阖上,沙漠才转过⾝子,烦躁地伸手耙过満头发。温黛绫说的并没有错,真正错的是他!他现在想起茉彤昨晚的指控了…你可以回去找温黛绫,找你其他的‮妇情‬,相信她们都会很⾼兴你这么早就摆脫掉这桩婚姻…

  老天,他怎能怪她眼底的不安和不确定?她一直认为他爱的是温黛绫!如果他能再有多一点时间思考,他就会看出她的犹疑,看出她对他有太多的不‮全安‬感,而他居然还怀疑她、对她说了那些‮忍残‬的话。

  从未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口不择言。

  “看样子情况有点棘手,嗯?”半晌之后,柯其雍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语气颇为玩味。“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不惜和温黛绫翻脸?和茉彤有关?”

  沙漠回过头去。他差点忘了柯其雍就坐在他的沙发椅上,对方才的那一幕全程目睹。

  “没错。”他抿了抿,将沙家和官家的渊源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柯其雍静静地坐着,仔细倾听完整个经过。

  “你是说,黛绫将你们两家过去的恩怨告诉了茉彤?”柯其雍沉昑地道。“但茉彤并不想追究,不是吗?”

  “嗯。”“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沙漠烦躁地伸手一抹脸。“她‮孕怀‬了。”他简洁地道。见柯其雍扬起眉⽑,他慢呑呑地接了下去“孩子是我的。”

  柯其雍双手一摊。“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吵了一架。”他在柯其雍对面坐下,闷闷地道:“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伤了她的心。”柯其雍了解般地挑了挑眉,看着他郁的表情。“你爱上她了?”

  爱!他怔了怔。从来没有女人如此撩动着他,让他心绪纷、失魂落魄,所有思绪只萦绕着她,只要想起她,就能令他体內升起一阵奇异的温馨及‮望渴‬,那样深刻的情感是他从未有过的,从不曾有女人能令他如此!

  “如果你还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或是本没有爱上她,那就放她走吧。”柯其雍耸耸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趁早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事情也会容易得多。”

  沙漠没有说话,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双手在⾝侧紧握成拳。

  不,他不会放她走的!他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时间与代价,他都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边…让她爱他!

  沙漠回到家时已近晚上九点。

  他没有看见茉彤在客厅,倒是厨房的灯亮着,看来一切如常。

  时间还不算晚,但或许茉彤已经上休息了。他一面扯松领带,一面大步朝楼梯口走去。他必须向她道歉,寻求她的原谅,并且告诉她:他天杀的才不管那个该死的协议。他要她!要她永远留在他⾝边。

  然而不知怎的,一抹隐隐的不安正在扩大。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在楼梯的转角处差点撞到正要下楼的李嫂。

  “少爷,你回来了。”李嫂讶异道。

  “茉彤呢?”他劈头就问。“她在房里吗?”

  “少?”李嫂被他急吼吼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她不是跟你出去了吗?我下午买菜回来就没瞧见她,还以为她和你…”没有等她说完,沙漠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房里冲,猛地推‮房开‬门。

  “茉彤。”他大叫。

  没有回应。事实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虽然房间里的摆设一切如常,他却觉得心里空的,背脊一阵冰冷。他大步走向⾐物间,瞧见他买给她的所有名牌⾐物都还挂在原处,但她原先放置旧⾐物的地方却是空的,⽪箱也不在原位。

  他狂地举目四望,目光在空无一物的梳妆台上停了下来…不,不是空无一物。他缓缓地走向前去,拿起那个细致耀眼的钻石戒指,注视着它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微微闪亮。

  他紧紧握住它,紧到连指甲陷⼊⾁里都浑然不觉。他觉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他想起昨晚她脸上的泪⽔,想起她哀伤和悲愤的表情,感觉心像被火烧过般灼热,肝胆俱裂的疼痛几乎令他无法忍受。

  好一会儿,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直到沙东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沙漠?你在这里吗?”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沙东闵扭开灯,一眼便瞧见呆坐在椅子上的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灯?”沙东闵皱着眉⽑。“李嫂告诉我,她昨晚听见你和茉彤吵架的声音,我来问问你…”“她走了。”他开了口,声音是从紧绷的喉咙里迸出的。

  “走了?”沙东闵一下子会意不过来。“谁走了?”

  “茉彤走了。”沙漠蓦然起⾝,声音刺耳地开口。“她走了,离开了我,离开了沙家。你听清楚了吗?”

  沙东闵凝住⾝子,表情微微愕然。“茉彤走了?怎么会?”

  “因为我一直不信任她,我认定她是为了钱而委⾝于我的拜金女郞,认定她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所以她决定离开我!”他嘶声说完,猛地回过头来瞪视着⽗亲。“你一直不満意这个媳妇,现在她离开了,你一定非常⾼兴,是吗?”

  沙东闵震惊地瞪视着他。“我从来没有要茉彤离开的意思。”他终于说道。天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将这个女孩当成家中的一分子了,虽然他仍然拉不下面子主动示好,但他已经逐渐敞开心房、真诚的接纳这个女孩,毕竟是她骂醒了他,让他惊觉自己是个多么失职的⽗亲…

  “你是没有说出来,但你已经用行动表明得很清楚了。我们联手赶走了她!”沙漠冷笑一声,目光锐利。“现在你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协议了。你尽可以找律师宣告这桩婚姻无效,找任何借口将我踢下沙氏集团总裁的职位,我不在乎。”

  他咬着牙说完,随即大步朝门口走去,临到门前又停了下来…

  “还有,告诉你一个消息。茉彤‮孕怀‬了,她怀着你的孙子,而我却像您当初对待我一般、无情的抛弃了自己的孩子。这证明了我们⽗子一样的作风,不是吗?”

  一甩头,他大步离去,留下沙东闵脸⾊苍⽩地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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