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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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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四年九月波士顿

  “守护天使啊,请代为向上帝求情,帮助妈妈平安度过这次难产。”

  十岁的霍芙蓉站在⽗亲的“四风酒馆”厨房门口祈祷。她往前两步来到何氏码头的岸边,深昅口带着海⽔咸味的空气,仰起小脸享受光的温暖。

  拨开脸上的几络乌黑发丝,芙蓉凝视着她最喜爱的波士顿港景⾊。蓝天⽩云一直延伸到海天接处,海鸥俯冲向⽔面后再度飞起,移栖的黑雁成群结队飞越天空。

  忧愁怖満她五官细致的脸蛋,梗塞中的悲伤使她几乎无法呼昅,绝望沈甸甸地庒在她的心头,庒抑不住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芙蓉好想‮下趴‬来痛哭一场,但她拒绝向那股冲动屈服。満脸泪痕地出现在⺟亲的房间只会使⺟亲更加放心不下。

  她慈祥的⺟亲快要死了。

  芙蓉哽咽地叹息。尽管知道⺟亲就快困难产而流⾎死亡,她的心仍然不愿意接受事实。

  她已经有一个同⽗异⺟的哥哥了,芙蓉心想。她的⽗⺟为什么还要一个孩子?用⺟亲的命来换弟弟的命似乎不大公平。但那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只能等待结束。

  芙蓉闭上湛蓝的眼眸,诚心诚意地低语。“守护天使啊,听听我的祈求,把妈妈从死神的魔掌中救出来。只要祢代她向上帝求情,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上帝会恼火她试图跟他毅倏件吗?芙蓉暗忖,突然惶恐不安起来。他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把⽗亲和同⽗异⺟的哥哥也给带走来惩罚她?

  “上帝啊,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试图跟您谈条件。”芙蓉细声说,不愿意⽗亲和哥哥的命冒险。“我只是想求您救妈妈,如果那样做不会扰您的大计。”

  “听说你的妈妈快要死了。”一个声音在她背后说。

  芙蓉猛地转⾝看到她的死对头杜荷婷站在那里。荷婷是隔壁码头酒馆老板的独生女。虽然两人年妃相同,但荷婷比芙蓉⾼出许多。芙蓉一直很羡慕荷婷金⻩的头发和矢车菊蓝的眼睛,但现在她羡慕荷婷不必面对⺟亲即将死亡的事实。与失去⺟亲相比,天生黑发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你有什么事?”芙蓉问。

  “我在等我的妈妈。”荷婷回答。荷婷的⺟亲正在替芙蓉的⺟亲接生。

  “她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美蓉告诉她,瞥向厨房门。“你不如先回家去。”

  荷婷露出执拗的表情。“我等。”

  怀疑她逗留的理由,芙蓉眯起眼睛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黏你妈妈。”

  荷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听说何莱理和塞斯都在里面。”

  原来如此。荷婷喜她哥哥的有钱朋友,何氏码头的小开。

  芙蓉翻个⽩眼。“我早该料到其中另有原因。”

  “莱理太帅了。”荷婷叹息道。“我将来要嫁给他。”

  “走开,荷婷,去烦别人。”

  “你在嫉妒吗?”

  芙蓉抬⾼下巴。“我才不会嫉妒你这种众所周知的臭‮子婊‬。”

  “哦,你…”荷婷双手握拳地上前一步。

  “芙蓉!”

  芙蓉转⾝看到哥哥和何莱理站在厨房门口。“时候到了吗?”她问。

  十四岁的塞斯面⾊凝重地点头。芙蓉走向厨房门口,脚步沈重,心情更沈重。

  莱理在她靠近时,低声说:“勇敢点,芙蓉。”

  她点头表示听到他的话。

  接着她听到荷婷在她背后说:“莱理,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那会是我的荣幸。”他回答。

  “上帝原谅我,但我鄙视那个女孩。”芙蓉嘀咕着经过哥哥⾝旁。

  她和哥哥穿过厨房来到酒馆的‮共公‬休息室。平时热闹的休息室里此刻一片死寂,仿佛在提醒她⺟亲即将死亡。

  芙蓉在他们上楼时放慢脚步。如果她不进房间与⺟亲告别,也许⺟亲就不会死。不,其实她心里明⽩事情不会是那样。

  “我不想进去。”芙蓉说,停在⽗⺟的卧室外面。

  “害怕吗?”塞斯问,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怕。”芙蓉回答。

  “你怕黑。”他提醒她。

  芙蓉‮头摇‬。“不,黑只是令我不安。”

  “你现在不安吗?”塞斯问。

  “是的。”

  她的坦⽩使他的角浮起一丝笑意。“你的⺟亲有东西给你,趁她还没…”

  知道他原本要说什么,她咬住下

  “你要哭了吗?”

  芙蓉‮头摇‬,不敢说话,唯恐自己会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泣只会使她难过。”塞斯告诉她。“你可以为她勇敢吗?”

  芙蓉抬头,点了一下头。“只要能使她好过些,我什么都肯做。”

  “这才乖。”塞斯说,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替她开门。

  芙蓉走进房门。拉上了窗廉的房间里一片幽暗。荷婷的⺟亲杜太太抱着婴儿站在房间一隅,⽗亲坐在⺟亲⾝旁的缘上。

  “埃弥,她来了。”⺟亲说,瞥向站在门边的芙蓉。

  “好吧,莎拉。”⽗亲站起来,转⾝望向芙蓉。“到这里来坐。妈妈一直在等你。”

  芙蓉穿过房门,坐到⽗亲之前坐的缘上。她望向⺟亲,満腔的无奈和绝望使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别哭,乖。”⺟亲虚弱地微笑一下。“我们没有人是真正地死去。我们的灵魂会到更好的地方,我们的回忆会永远留在所爱的人心中。”

  ⺟亲的温柔话语瓦解了芙蓉的心防,她一时失控地抓住⺟亲的手哭喊。“不要离开我,妈妈。”

  “上帝在召唤我回到他⾝边。”

  “叫他等一等!”

  她的话使⺟亲边浮起一丝笑意。“没有人可以命令上帝。何况,我真的累了。”

  芙蓉端祥⺟亲的面容,把它牢记在脑海里。⺟亲看来确实需要好好休息,那个领悟使她感到內疚。她知道她不该自私地企图把⺟亲留在⾝边,但看不到⺟亲的容颜、感觉不到她的拥抱、没有她慈祥的教导,她要怎么活下去?

  “唯一令我遗憾的是无法看到你长大成人。”⺟亲说,仿佛知道女儿的心事。“我有东西送你。”

  芙蓉看到⺟亲取下从不离⾝的项辣,那条项链是外婆的⺟亲传给外婆,外婆再传给⺟亲的。细细的金链子上垂着一个罕见的金质十字架,十字架上饰有希腊文的第一个字⺟“阿尔法”和最后一个字⺟“亚米加”

  ⺟亲示意她靠近,然后替她戴上项链。芙蓉近乎虔敬地伸手触摸⺟亲传给她的十字架。

  “‘阿尔法’和‘亚米加’意味着‘始与终’。”⺟亲告诉她。“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我不懂。”芙蓉困惑地说。

  霍莎拉慈祥地对女儿微笑。“你不需要懂。只要记住你的真爱将会是你的最初与最后。始与终。”

  把玩着十字架,芙蓉以童稚的信心说:“那当然会是何莱理。”

  “我要你替刚出生的弟弟取名字,”⺟亲改变话题。“然后我会让你抱他。”

  “今天是圣米迦勒节。”芙蓉毫不迟疑地说。”为了向天使是米迦勒致敬,他一定要取名为米迦。”

  莎拉望向丈夫,看到他点头同意后,一脸严肃地转向女儿。“我需要你代替我照顾他。你做不做得到?”

  “我会用生命守护他。”芙蓉承诺,很荣幸被托付如此重责大任。她哽咽地说:“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妈妈。我不会让他忘记他的⺟亲。”

  “乖女儿。”莎拉说,然后向杜太太使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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