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爷回来了！
小厮清亮的通报声响起，没多久便传到后院的花圃中，
正蹲在地上拔草的沈掬
，闻言呈止刻凝住不动。
他回来了！
她的
口马上涨満难以言喻的喜悦。
想马上见到他的冲动令她想也没想的便站起来，只是她的动作太快，一个不小心⾐袖被枝叶
住，手臂让玫瑰花划破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她哀鸣一声抬起手臂，鲜红的⾎流出，传来⿇⿇的刺痛感，她张嘴朝伤口吹气，思绪因疼痛渐渐冷却下来，她懊恼的啧了一声。
你这是在⼲什么？她斥责自己，这样迫不及待的冲出去见他，万－热脸贴上了他的冷庇股，那不是糗大了吗？
你这样一头热，人家可从没说过喜你呢！
她佯装冷淡地又蹲了下来，举起手又开始拔草，只是这回她的手没了狠劲，像风中的落叶料过不停。
她才不去找他，才不去－－
“儿。”突然，一声
悉的嗓音传到耳畔，商无题不知何时已来到她⾝旁。
“你－－”沈掬轻菗了口气，乍见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来找她了！这么快就来了。
“你在忙什么？拔草？”他捉狭地一笑，目光扫了凌
的花圃一圈，又回到她脸上。
“我…”她说不出话，鼻头好酸，心里有股想摩抚他眉宇的冲动。
“我好伤心喔，原以为你会为我茶不思饭不想的，可瞧你这闲情逸致－－欸，想必你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真是没良心！”他哀哀怨怨地，像被拋弃似的好不委屈。
沈掬眨眨眼睛，她是不是听错了，他那张
嘴几时变得这么风花雪月了？埋怨她没将他放在心上？他是不是吃错葯了？
“我没良心？那某人一走就是七天，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他的心不就被狗啃了？”她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你没收到我的信？”商无题皱起眉头。
他明明命紫心殿的小太监替他送回来的啊！难不成被皇上那老小子半路拦截了？
“什么信，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我明明写了好几封－－”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我没有那么说。”哎呀！口气真冲，看来他的小娘子心情很不慡哩！商无题摇头摇。“我也不想离开你的，若不是皇命难违－－”
又是皇命！难道他俩注定一辈子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吗？
“皇上找你你⼲什么？难不成是担心你娶了个恶
，想替你主持公道？”她没好气的说。
突然，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万一皇上找他真是为了这件事呢？
狂喜和悲恸在一线之隔，她屏住气息，眼眸定定的望着他。
“你要失望了，皇上才没这么疼我。”商无题露出调侃的笑容。
他的意思是说，倘使皇上真的问了，他便会二话不说，马上甩掉她这个包袱？
突来的失落菗空了沈掬的灵魂，她怔仲的望着他。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仍是无⾜轻重，这些⽇子以来的一切对他
本毫无意义，他可以说忘就忘－－
泪⽔在眼眶中打转，本来嘛，一开始她便是个累赘，有了她，他便无法随心所
的勾搭其它女人，他是个不喜受束缚的男人，怎会将心定在一个女人的⾝上？
她好气呵！
气自己那么不长眼，将心遗落在他⾝上。
他一直是那么可恶、傲慢和冷漠，她怎会以为他会回以相同的感情？
情不伤人人自伤，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要怪便怪自己吧！
“你这么生气，是不是代表你很想我？”没察觉她的心思，商无题一手托住她清丽的脸庞。
“谁想你，少臭美了！”她气恼地噘着
。
“你言不由衷喔。”他扬扬眉，对准她⾼噘的，来个辣火的热吻。
“唔…放开我啦！”
“不放，我不放。”他抓住她的手腕，劲使将她拥⼊怀。
思念的⾆尖彼此纠，彷佛等了一辈子就为这短暂的接触。
沈掬的抗拒消失了，她想恨，恨这个无心冷漠的男子，伤了她的心却一脸不在乎－－
可她更不舍，即使他的无情伤得她体无完肤，她仍依恋着他，想到未来的⽇子少了他，她便痛苦得几乎死去。
罢了，即使他拥尽千娇百媚的女人，只要能远远的望着他，她便満⾜了。
“我们回房去好不好？”
这个吻既柔且长，结束时两人还意犹未尽的
气着。
他炙热的眼神渴饥地着她，沈掬的小肮很快地升起一股騒动。
她咽咽口⽔，満脸通红的头摇。
这个臭男人，这样毫不避讳的邀请她，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好嘛？”他的指尖轻点她的红，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低沉的嗓音隐含着热情。
“不行，我…我还没拔完草…”她娇嗔的抗拒。
“别管这些草了！”一把抱起她，他健步如飞地朝房间冲去。“再不要你便要死人了！”
“放开我！”沈掬不敢置信的捶着他的膛，这男人难道不懂得拒绝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再说现在是大⽩天，他怎么老是挑这种羞人的时刻－－
“放我下来啦！”
“噢，闭嘴！”
受不了她一再的推拒，他⼲脆低下头封住她的嘴，堵住她的噪音。
不久后，绮罗帐內，男女
的旋律响起…
＊＊＊
“喏，这是你要的，我全放一起了，上头有记号，小心别拿错了。”
“多少钱？”
“十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
“贵？”掌柜的不怀好意地盯着一脸不悦的小姑娘瞧。
他当然知道贵，因为他是故意提⾼价码的，谁教这小姑娘一脸寒伧，⾝材和脸蛋却
人一把的！
他从来就不曾自诩为谦谦君子，此刻当然更不可能。
“你休想诓我！”小姑娘鄙夷地撇撇嘴。
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绝不让他得逞，虽然她口袋里没那么多钱，但她会想出办法的－－
掌柜琊恶的脸庞缓缓一笑，故作淡漠地耸耸肩。
“或许吧！”他将葯袋托在手里，左右拋来掷去，吊尽她的胃口。“不过，就算不把这包会令人魂销到骨子里的『绮罗舂』算进去，光是这袋能杀人于无形的『夜夺魂』就值十两银子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呀！小姑娘，再嫌贵的话就伤感情了。”
他的话深深刺
了她。
想到连⽇来所受的屈辱，众人轻蔑的眼神，和夜夜啃噬她的寂寞，她心里就充満恨意。
只要拿到这葯，她的一切愿望都可以轻易达成，她将不再是个没没无名，任人欺侮的小丫头，她可以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可以变成贵妇，享尽荣华富贵！
她到底该怎么做？
之前她好不容易找到这家葯铺，并要掌柜帮她调配好她所要的东西，可最后情况却失去了控制，掌柜明⽩她拿不出那些钱，居然要她用自己的⾝体来换。
然而，这么做值得吗？望着他那张恶心的脸，她不噤怀疑这种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你想怎么样！？”小姑娘气愤地俯近他低吼。“你懂我要什么。”琊恶的笑声在空气中回
。
“假使我不愿意呢？”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掌柜的冷嗤－声。
“可是我－－”
“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小姑娘，不要让我等太久喔！”掌柜的一脸
笑的说完，转⾝走⼊门后。
小姑娘抿紧，这一刻，她陷⼊了天人战。
＊＊＊
商无题装作若无其事的瞧着向残宵给他的帐册，可他的注意力全摆在他的小子上。
她这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吧！他带趣地想，可每回他俩的眼神会，她总是匆匆将视线调开，一副言又止的表情。
老天，再这样下去，他的头都快被她转晕了，他⼲脆放下帐册，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哦噢…沈掬屏住气息，发现他正饶富兴味的望着她。
她呑呑口⽔，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专心听她说话…
可她的心几乎要跃出喉头了！瞅着他那张俊美的容颜，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呀！
“⼲嘛？”她没好气的问，企图隐蔵自己的感觉。
“我才想问你，你想⼲嘛？我的头都被你转晕了。”难道他们－辈子就得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沟通吗？
瞧她那碧绿幽瞳中散发的媚柔光彩，明明就像个恋爱中的女人，令人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吻得难分难解，可那张嘴偏偏就是不肯软化，老爱在言语上逞一时之快，真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她若真变得柔情似⽔，动不动就赖在他⾝上，恐怕他也会不习惯吧！他噙着笑想。
“我－－”
“你怎样？”
快说呀！沈掬催促自己，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确定自己在他的心中的分量，瞧他究竟有没有一丝丝在乎你，你才好下定决心去面对楚易南吗？
为何一面对他，你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你在害臊什么啊！唾弃自己，指责自己，可最后沈掬还是问不出口。
“有事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耗。”若不下重葯，恐怕等到明天她还是不肯说话，商无题心想。
这人－－真是混蛋到令人疼不进心坎里！
好吧！横竖都是一刀，她也没必要再觉得难为情了！
“你喜我吗？”她凶恶的望着他问。
商无题愣了一下，很难相信她竟会问这个问题，而且口气还如此火爆，他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这个问题嘛…”他似笑非笑的说。“我得好好想一想，”
“还得想？”她不悦的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想，她真怀疑他是怎么成为皇上最宠爱的臣子的！
“当然要想。”他说，突然兴起捉弄她的念头。“你的脾气这么坏，
子又倔，活灵活现的大眼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从没给过我好脸⾊，我当然要好好想想了。”
唔！他说的是什么话？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他说得也没有错，她的确是如此，他不喜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扁着嘴接受事实。
可是！她又怒目圆瞠，倘使他真的讨厌她，为什么每天晚上他还要着她不放？想着他俩所做的事，她忽地又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那本不像讨厌一个人该有的行为，她恼火的再次瞥了他一眼，发觉他人的双瞳闪闪发亮，顿时，她明⽩了一件事－－他本是在捉弄她！
“算了！”她气呼呼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嘿！我还在想答案呢！”
“当我没问！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人已走到回廊上。
商无题的笑声追了出来。“真的不想知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
商无题不再说话，朗朗大笑着。
她实在太可爱了，竟然直截了当的问他喜不喜她，想必她一定鼓起很大的勇气吧！
至于他的感觉…唔，可是比喜更深更浓！
这么说吧！倘使皇帝此刻给了他后悔的机会，让他可以退了这桩亲事，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只是，不晓得她听到他这么说后，会不会満意这回答就是了。
轻吐口气，商无题俊美的五官泛着柔情。
＊＊＊
沈掬刻意选在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和楚易南会面，并且连小夜都不让她跟，原因无他，就是想淹没在人嘲中，不引起人注目。
她一开始便对楚易南表明自己的立场，她已经不再爱他，如今她是商无题的子，静王的王妃。
但是，她的一番话听在楚易南耳中却完全变了调，他一心认定她过得不快乐，为了不让他担心而不忍说出真相。
“他一定待你不好！”他急切地握住她的手“瞧你，⾝子骨愈来愈单薄，你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对不对？那个混蛋一定凌
了你是不是？”只顾着说他预先想好的那些话，完全忽略她提到商无题时，脸上那幸福的光彩。
沈掬叹口气，发觉他本没用心听她说话。
她细细瞧着他，不懂过去怎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他就像邻家大哥哥，在他⾝上除了感受到温暖平静外，她再也找不出其它特别之处。
不像商无题…她不觉又漾出笑容，即便不说话，光是瞅她一眼，就令她手⾜无措，几乎不能呼昅，那楚易南怎么也办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对他说抱歉了。
她菗出了自己的手。
“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清楚吗？我的丈夫没有待我，相反的，他很疼我、很爱我。”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太诚实的话说得她脸颊发热，⼲⾆燥。“南哥，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本不想做任何改变。”最后两句话倒是事实，她真的很満意现在的生活。
“不！你骗我，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
“你看见一个快乐的女人。”她截断他的话，希望他能就此清醒。“她的丈夫很宠她，而且她冒著名节受损的危险来劝你死心，这就是你所看见的。”
“可是－－”楚易南噤口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満怀的希望就要如此烟消云散了吗？
头一次，他细细瞧着沈掬的脸，也乍然领悟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没错，她眉眼含笑，果真如她一再表明的，満⾜于目前的生活。
但是…他是那么地爱她呵！
就是因为太爱她，太珍惜她了，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自己澎湃的情意吓坏了她－－如今看来他真是错得离谱，他的一时懦弱和胆怯使他失去了一切，原本该是他的幸福已然消失无踪。
她不再是他的梦想，她已经属于别人，永远与他无⼲了。
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对不起，希望咱们这次的见面不会造成你的任何困扰－－”倘使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拱手让人！
“不会的，你别担心。”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烦恼商无题发现这件事后会有的反应，不过那种机率微乎其微，她安慰自己。
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家，才一个时辰不见，她已然开始思念商无题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一道
狠算计的眼神早已跟踪她许久，并将她的一举－动全纳⼊眼底，计画着狠的计谋。
就在她和楚易南道别的同一时间，那人亦趁着马夫不注意，俏然无息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