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相亲大叔
原来惹眼的地方不在于军装,在于男人的脸。
头发的长度能比上野人,下巴胡茬一圈,完全是个邋遢大叔嘛。
这么说不是嫌弃大叔不好,只是,现在的大叔级男人,懂得保养的不少,加上本⾝气质,不显得老,更具成男人的魅力。
只是,这些名词,似乎都不能在这个男人⾝上体现。
李含笑推门走进咖啡馆后,终于发现为什么她那些同事个个对这男人望而生畏,只因这男人,够毒⾆。
“你迟到了三分钟四十六秒。”男人抬起手上普通的⽪带表,望了下时刻后,说。
“路上塞车,耽误了一阵。”李含笑心态很好,厚点脸⽪。
“迟到就是迟到,什么借口都不能掩饰事实。”男人说。
李含笑想,若是一个脾气火爆点的,像丁睿菲,八成原封不动将另一句话扔回这男人头上:你残废就是残废,什么借口都不能掩饰事实。
事实上,之前和这男人相亲的女人里头,真有人这么做了。
可李含笑不能学她们,只因为她虽说是好奇心作祟决定来相亲,但既然来见对方,心态定是要诚恳。她不在意对方残废,她甚至想,这男人之所以态度很不好,可能是因为残废的缘故。
李含笑招手叫来了服务生,问对方:“想喝什么?”
“我点了杯咖啡,不加糖。”
李含笑于是做样翻了翻菜单,对服务生说:“我和他一样。”
男人隐蔵在长刘海下面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光⾊,目光落在李含笑随意搁在桌子上的手。
李含笑的手,不算好看,⽪肤有些蜕⽪,掌间有厚茧。
与此同时,李含笑的视线,是纯粹正常人的好奇,很想挪到桌子底下,看看他哪条腿是出了问题。其实,男人坐在轮椅上,一条腿绷带得像炮筒,不难辨认。
李含笑能闻到男人绑绷带的腿上传出的药味,很浓。凭这股药味,都能认定传闻不假。这男人是真要残废了的。
除此之外,男人端着⽔杯的手,却是很好看,⽩皙的,优长的,动作也很优美。这出乎李含笑的意料。看来这男人的文化素养⾼。想想也是,人家是军官,没有文化能当得上军官吗。
李含笑突然觉得这男人,不错。残废,一条腿没了而已,其它方面,条件都是好的。
可男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李姐小为什么来和我相亲?”
李含笑没来得及诠释自己的理念,对方像是径直看透了她,字字珠玑。
“李姐小冲着我是军官来的,对不对?因为军官有钱。”
如果她答不是,俨然虚伪。李含笑皱着眉头:“我——”
“你不用狡辩了。冲着钱是冲着钱,在现在这个物社会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自己既然没有这个能力,不要想着傍大款。哪怕是残废的大款都不是那么好傍上的。像你这样的三无女人。”
等等,她是三无女人?李含笑面对突如其来的抨击,有点目瞪口呆。
“不是吗?”男人鄙视的眼神到她不是美人脸廓的五官上“一无貌,二无能撑的⼲爹,三无公务员饭碗。”
原来男人的三无化为女人的三无是这样化用的。
李含笑打心底佩服这男人的毒⾆功力,虽然这些话都是朝着她这个三无女人噴的。
咳咳两声,李含笑道:“那么姚军官的意思是?”
“我虽是个残废,但自认条件不差,不至于找个三无女人过⽇子。至少,对象是有点姿⾊,家底不错,工作稳定有保障,不用我为她心。”
李含笑听到这里,不得承认败了。因为对方的要求不算是好⾼骛远,现在的⾼⼲女并不少。可对方都这么**裸地坦⽩了,不得不说,是将她们这群三无女人的老底都揭了。心头难受的很。
怪不得清⾼的董云雅,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只是李含笑心里真是忿气,不甘心。想这个男人敢**裸地批判她们,因是想着现在的女人多为拜金女的缘故。
女人结婚实际,一半不可否认要考虑物质需要,另一半,当然更主要要看对方的人品。
“姚军官,你是不是太自卑了?”李含笑将服务生刚端上来的咖啡,重重地磕在杯盘上。苦涩的咖啡洒在桌上,形成独特的图案。
对面的男人,纹风不动的眸里抹过一丝异⾊。
“你怎么知道来和你相亲的,肯定都是冲着你的钱来的?”说完,李含笑起⾝,菗出几张钞票啪拍在桌上“这杯咖啡我请你。你要的三有女人不会没有,但她们是不是愿意一心一意在家照顾你这个残废的,你自己务必掂量清楚了!”
本以为这招该震住这男人了。哪知道这男人比她想象中更毒⾆。
“文化素养⾼一点,人品自然好一些。李姐小的担心纯属多余。”
李含笑相信,被这男人气崩牙都能有。不过,他的最后句话,算是踢中她的铁板了。什么叫文化素养⾼一点,人品会好一些?她认识的所谓⾼学历文化素质⾼的,就她认识的那个,人品?呵呵,呵呵。
“那我预祝姚军官早⽇找到合适的⾼素养姐小成婚,心想事成。”说着这话的李含笑,基于道德很想真心恭喜对方的,只是在想到那个记忆里的女人时,脸上很不受控制地一笑,笑得极其诡异。
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笑上,自觉失态的李含笑在心头骂了句,咬住,提起手提包飞也似地蹿出咖啡馆。
她可不想被这男人抓住什么惹是生非。
与⺟亲一同躲在角落里静观戏场的姚子宝,见着李含笑离开后,⾝影闪了出来,走到大哥面前问:“哥,你还好吧?”
刚那女人,说话够毒⾆,是近来与他哥相亲后最沉得住气的一个,表现在被他哥一顿毒⾆后脸⾊都没变。
姚子业优雅的声音,是觉得弟弟问这话很好笑:“怎么,她难道能打断我这条残废的腿?”
听出儿子的话隐约是针对她,姚夫人走了上来,说:“子业,我们不是在演戏嘛。”
姚子业是个孝子,为了配合⺟亲的计划,他不遗余力,贴胡子,戴假发,戏演的十⾜,同时,却是为了告诉⺟亲:姚夫人这计策——太烂了。
仅他这段⽇子里相亲时遇到的女人,比起他两条腿都好好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不知道人品烂多少倍。拜金女一扎一扎的,以为能为了几个钱,将自己的下半生葬送。他毒⾆,其实是为那些女人着想。
“妈,你都看到了,这戏,有必要继续演吗?”姚爷作为孝子配合⺟亲玩玩,他玩得起。
姚夫人撇下嘴,通过近⽇的观察⾜以证明她的计谋是有些偏离了轨道,可是:“我看,刚才那女的,好的。”
“怎么个好法,因为她能说会道,能驳上你儿子两句嘴?”姚子业不是打击自己⺟亲,诚恳地说“女人人品,不是说愿不愿意嫁个残废男能看出来多少,你有没想过,人家嫁你儿子贪了你儿子的钱后,天天闹着要离婚要红杏出墙你儿子也没法。再说了,她除了嘴巴能说一些,其它没有能昅引到你儿子的地方。”
姚子宝听他哥这话,心里叹,他哥那目光挑,是海里挑针,不管腿有没有残废,想降低姚爷的标准是不可能的。抓住⺟亲的袖口扯拉下,让⺟亲别再说了,多说废话。
姚夫人然而死活不服气,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姚子业见人都不在了,摘了假胡子假头发,恢复死人的桃花眼,朝⺟亲眯一眯“妈你是想告诉我,她不是三无女人吗?”
这个,据姚夫人了解到的,李含笑似乎算得上为儿子口中抨击的三无女人。当然,姚家不是说会嫌弃三无媳妇。可儿子因她事先没和自己商量与她计较上了,她只能悻悻地说:“她只是幼儿园的代课老师。”
“对——”
“但是。”姚夫人強调完“但是”笑眯眯使出杀手锏“她是陆家两孩子的班主任。”
陆家的双生子,混世魔王,能愿意去幼儿园乖乖上课,⾜以令众人惊叹。原先,他都想,能收服这对混世魔王的老师只能是资历⾼深的中年幼儿园教师。现在突然说是这个年轻的代课老师庒倒胜了其他代课老师,服征了这对混世魔王。
嗯,是有那么点意思。
“怎样?”见儿子有松口风的可能,姚夫人见针揷,使命推销起了李含笑“能服征南南和西西,这女的,脑子够灵活吧。”
不如说,这女的,难道是个腹黑系的?
想到李含笑最后那抹诡异的笑颜,优雅⽩皙的指节放在下巴颌上擦了一擦:似乎有必要调查这位三无女人的来历。
“不错吧。”姚夫人抓住机会游说儿子,因为好不容易见着儿子对女人有了点趣兴“不然,我给你们安排再见一次面,这一次,你好好再和人家谈谈。”
“不用。”两个字,铁定拒绝。
“为什么?!”姚夫人扼腕,她看中李含笑的原因很简单,感觉这女人既然能服征陆家的混世魔王,这个脑袋,或许能服征她儿子。
⺟亲內心里想的事都在脸上写的清清⽩⽩,姚子业不得不拿一盆冷⽔泼到⺟亲头上:“南南和西西脑瓜再聪明,不就是三岁小庇孩,你儿子的脑子能和三岁孩子比吗?”
姚夫人,无言以对。
“回去。”指挥弟弟帮着推轮椅回家,同时心里真怕⺟亲再出歪主意搞砸他的好事,回头再对姚夫人说“妈,这事,你不要再揷手了。你儿子一旦看上的女人,抢都抢到家里给你当媳妇。”
这么说,儿子终于有盘算给她找媳妇了?姚夫人双眼一亮,笑得眉开眼笑的,庇颠庇颠跟在了儿子后面回家。
这边,李含笑出了咖啡馆后,一路走一路咬嘴,咬得嘴巴都快出⾎了,心口的气依旧像火山一样噴涌。
好啊,现在是连残废男都鄙视她了。现在的社会做女人真够难混的。剩女一扎一扎,和产能过剩一样,准备价格一降再降,到最终,被社会淘汰?
气归气,心里却想明⽩了。想觅得一份真正的爱,为可遇不可求的。她本来想军人世界单纯一些,如今看来,军人也是现实的很。
走到公车站,摸到⾝上没有零钱,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宿舍。
一次相亲,花了她上百块,惹了一肚子气外,毫无收获。只是她和董云雅她们不同,没有被那个毒⾆男给打击到抬不起头来。再不行,不嫁呗。女人不是非要有男人才能活。
祸不单行的是,第二天,有个小男人,找上她⿇烦了。
正常来说,学校里孩子有事,由⺟亲带着孩子来学校算账。可这回这个小庇孩,找的是爸。这个⽗亲很有意思,立马第二天带着孩子直接找到园长办公室,不仅如此,还四处洋洋说道要找家长会和教育局投诉。
究竟是为什么事呢?
原来这个小庇孩是李含笑班上的,不知是看不惯谁,那天晚上回家不愤气,告诉了老爸有关李含笑和班上小孩签订合约的事情。这⽗亲一听还得了。老师和小孩签订条件,老师现在不是教生学,是听从班上的小孩,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于是没有了解事情的具体始末,气冲冲到了幼儿园告状。
在沈园长办公室里,这个男人把事情闹得大的,吵到几乎全园的人都能听见。因此,知道李含笑原来是这样收服了混世魔王的老师们,无不在心里面幸灾乐祸的。只有沈园长一个,头疼地抚着眉。
这时的李含笑,因为有点事耽搁了下,迟了点到幼儿园。班上的小孩到齐了,由保育员先带着。由于那男人来的早,事情闹的大,刚到幼儿园的混世魔王一听说事情败露。而且,四处在说李含笑可能因此被炒鱿鱼。
小女王的眼眸里立马一沉,叫了那告状的小庇孩过来,问他:“你为什么告诉家长?不是说好是全班同学的秘密吗?”
“南南,你担心什么?这事惩罚下来,是那老师的错,又不会惩罚我们。”
“你讨厌李老师?”
小庇孩没说话。
“你想出风头?”
小庇孩仍旧没应声。想着不承认,你也奈何不了我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小女王一巴掌突然啪,打在了他脸上。
对方一个趔趄在地,本不敢相信小女王会动手,而且这巴掌打的他真够疼的,比家里⽗亲拿教鞭打他更疼。
“没用的东西。得不到⽗亲肯定来耍这种伎俩。史上的太监秦桧指的就是你这种人,卖国求荣!窝囊废,叛徒,给我滚!”爆发的小女王气势凌人,本不需靠任何帮手,只吓得那小庇孩哇哇大哭,一路哭着去找⽗亲给自己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