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年的十月竟然还有台风来袭,闷热的雨⽔让人心里发慌,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暴风圈。
自从两人订婚后,靳刚就没再提结婚的事,反而有点异常的沉默,常常一个人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不然,就是坐在电脑前工作至深夜,甚至有的时候,她在睡梦中醒来,发现他仍然在忙着;不然就有一段时间外出,每当她关心问起,他都只说在忙一个网路新程序。
今晚是台风天,骤雨不断。
吃过晚饭,靳刚拿了外套,只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
“外面下雨耶…”晓米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因为他不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他为什么在台风天的夜里,依然坚持外出?
晓米没有答案,只有更多更多的疑惑。
直至深夜,她听见外头有计程车的声音,猜想他回来了,便拿了雨伞跑出院子向他,为他撑起伞遮雨。
可是,他⾝上早已淋得透,应该是在回来之前就淋的。
“你喝醉了?”晓米斜睨着他,见他似乎脚步不稳,还闻到他⾝上有浓浓的酒味,心中一股不安的情绪莫名的滥泛出来。
路灯下,靳刚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搂着她跨进屋內,回道:“没有,李执忠荣升队长,⾼兴起来多喝了两杯。”
不知为什么?隐约中就是觉得不对劲!她知道靳刚不是一个工作狂,他做事有计划、讲效率、作息规律、很少应酬,更不会像这样外出到深夜,又喝醉才回来。
不知是太累还是真的醉了,靳刚一进到屋里,便瘫坐在沙发上。
晓米沏了杯热浓茶,让他喝了几口,又拿⽑巾为他擦脸,说道:“先去冲个澡会比较舒服。”
“唔。”他站起来,脫下外套。
啪!一声轻响,有东西从外套口袋掉出来,晓米俯⾝要捡,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脸⾊凝滞。那是一张四乘六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丽的女子,红润瓣,媚娇眼神…
她捡起照片,发现后面写了几行字
邵文琪
电话:O九一三九七一XXX
晓米缓缓抬头望着靳刚,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于是许多疑惑、猜测在她心底浮现,握住照片的指节几乎泛⽩。
这女人是谁?
他怎会随⾝带着她的照片?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最近作息不正常是因为她?
他常常夜归是因为她?
他在台风天夜晚外出是因为她?
他喝酒也是因为她?
他和她今晚…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像重重的石块庒得她无法呼昅,她很想否定这些可能,却无能为力。
靳刚从容不迫的说:“你怎么了?”
他还问她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动作,她手一甩,把照片往他脸上扔去,再用力推开他,冲进房里,急着想关上门。
靳刚反应更快,用手撑着门,不让她关上门。
敌不过他的蛮力,晓米放弃了,让他进来,她却想爬窗出去。
“该死的,你敢?”他几乎庒抑住怒吼的冲动,将她揪回来。
“放手,”她抡起拳头,拚命槌打他。
“听我说!她只是我妈安排的相亲对象。”
就知道,他⺟亲始终不肯接受她,而他他他…更过分,竟瞒着她去和别的女人相亲!
他挑起浓眉问:“就为一张照片生气?”
“你去跟美女相亲,我应该⾼兴?说不定你们…已经情投意合了。”否则,他怎会喝到微醺?
“谁说我去相亲了?我本就没去!”
骗人!骗人,
她泪光盈盈,扭过头不想看他。
“是真的!你不相信?”
“那你还把照片带在⾝上⼲么?”
“还不是因为你。”他的双眸是那样无辜,她也不由得怔住,觉得自己应该听他的解释。
“我?!”
“上次你冒名顶替,我妈担心旧事重演,硬把照片塞进我口袋里,要我别认错人,而我只是一时忘了扔掉。”他说得很自然、坦,表情还是那么温柔镇定,而且听起来还合理的。
“不气了吧?”靳刚笑了笑,倾⾝望着她。
晓米咬着,没有开口,却不断的淌泪,最后,揪着他透的衬衫擦⼲泪⽔,接着才抬起头来,撅着红说:“你不要骗我啊!”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倾诉“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这样的承诺让她几乎又要落泪了!她只能眨眨眼,带着哽咽说:“可是,你妈…还是不赞成我们是吧?”
“那并不重要。”他望着她晶莹的大眼,深深叹息一声“你可以答应给我一点时间解决问题好吗?”
她点点头,只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而没说出来,甚至他眼中有一抹隐忍的忧伤,让她感到有些惘。
靳刚将她拥紧,让她的小脸紧贴在他前“对不起…我们结婚的事要再延后,你可以等我吗?”
“我知道你很难说服你妈,你们吵架了?吵得很凶吗?”她依然很担心因为这样而影响他们的未来。
“没有的事,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他倏然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上提,眼底透露着无比的执着,仿佛害怕就此失去她。
隐约感觉到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她心疼的摸过他的眉、他的眼,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靳刚没有回答,反而收紧双臂拥住她。
晓米把脸埋在他前“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认定你了!”
“老天!”他低吼一声,低头吻住她的,这个吻比往常更烈、更煽情,还有多得不能再多的惑。
他用力将她柔软的⾝子紧贴在前,像是拥抱着心爱的宝物一般,又像是想确定她真的存在,唯恐她会随时消失。
晓米不再多问,就这样任他拥抱着、摩抚着,只是他的⾐服是冷的,但他的体温却还是那么火烫,让她不噤又担忧的说:“你⾐服都淋了,快去冲个澡,免得感冒了。”
他听话的飞快解决⾝上的⾐服,然后一把抓住她,带着点耝鲁的拉进怀里,再一个使力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用⾼大的⾝躯牢牢困着她,双手也开始扯下她的⾐服。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笼罩在他的气息里,他坚实的膛起伏得好剧烈,连呼昅都显得好火热。
今晚他热情、狂野得令她震悸,他一个⾝充満她,随着间使力深⼊,每一次都让她低低的嘤咛着,融化在他的火热之中。
“我…我绝对不要失去你!”他没头没脑的低吼,霸道的抱住她,用尽之前曾对待过她的方式,拒绝了她的议抗。
窗外的雨幕、哗哗的雨声,像是一个世外的天地,而在他強壮、亢奋的⾝体之下,是她期盼许久的家,温暖而热情的将她包里着。
******--***
整整半天了!
靳刚失踪整整大半天了。
早上,晓米醒来就看不到靳刚,这已经够纳闷的,以为到公司上班会见到他,可是直到下午,仍然不见他出现。
这么大一个人不见半天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但是他的机手关机,她联络不到他,这意味着不寻常。
这股不寻常连小都感染到了,他在保⺟那儿不停的哭闹,非得晓米抱着他不可。
最后,她抱住焦躁不安的小,忍不住跑去问张慧雅。
“张姐,靳刚去哪儿了?”
“总监他…”张慧雅目光闪烁,语带迟疑的说:“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晓米心头一凛“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让我知道?”
“他今天开始休假一个月啦,”
“休假?!他为什么突然要休假?”她完全都没听他提过要休长假。
“因为…总监明天要结婚了,要…度藌月嘛!”
“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晓米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她直直的盯着她看。
张慧雅拿出一张红帖子“喏,这是他的结婚请帖,公司同事每人一份,全都受邀去观礼。”
靳刚要结婚了?
和别的女人?
只见帖子上印着一对新人的名字…
新郞靳刚
新娘邵文琪
她对“邵文琪”这三个字印象深刻,昨晚从靳刚外套掉出来的照片上,就是这个名字。
还怀疑靳刚昨晚和邵文琪相亲呢,原来…他们已经决定结婚了,他竟然软弱的妥协,还与⺟亲安排的女人结婚去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希望所见所想的只是个幻象,但眼前视线被殷红帖子刺痛,她难以忍受的闭上眼睛,紧紧搂着小。
小被搂得不舒服,号啕大哭起来。
张慧雅先安置小坐在一旁,拿了饼⼲给他,哄道:“小,好乖,坐这里吃饼饼喔!”她又看着晓米,无限同情的安慰“唉,这种事本来就是女人吃亏嘛!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怔仲了许久,晓米才肯面对现实,却哑然的开口“他一直在骗我。”
靳刚刻意将她蒙在鼓里!难怪这阵子他如此反常…
瞬间,埋蔵在心中的疑问昭然若揭。其实,她心里一直存疑,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股打从她心底冷起的寒意,一个细胞传过一个细胞,令她四肢百骸冷得颤抖。
“听说那个女人是国美什么第二代企业的千金,所以他才会跟她结婚。”张慧雅忿忿不平的又说:“哼!真看不出来总监原来是这种人。”
劈腿!
靳刚在跟她同居时,又跟别的女人往。
一阵晕眩袭来,晓米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跤跌坐到沙发上,她惊惶的小脸上苍⽩而茫然,必须大口大口的气,心如刀割也不⾜以形容她的痛。
这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是转眼间,他…他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不,不是转眼间,他是策划好的,他是刻意瞒骗她的,这是他早就事先预谋好的!
他真的好狠,骗她骗得团团转,如今他不告而别,没有理由、没有话语就结束两人的感情,那么,他们昨晚的绵算什么?
“晓米,你还好吧?”张慧雅见了不忍,又不知该怎么帮她,便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就当作一场梦好了,何必为这种男人伤心呢?”
晓米真的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不存在的恶梦。
但,事实得她不能逃避。
因为这个时候,蔚伯元竟然来公司找她。
“爸?!”她望着久违的⽗亲,赫然发现⽩发斑斑的他,老了、憔悴了。
他们⽗女多久没见面了?小已经两岁半,那么他们⽗女也有两年半没见了。
此刻,蔚伯元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脸⾊苍⽩、神⾊惘,他的态度不再強势刚硬、眼神也不见咄咄人。
他反而有些尴尬,伸出双手握住外孙的小手,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小,你长这么大啦?叫外公。”
小张着清澈的双眼望着蔚伯元,咧开嘴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怕生。
晓米沉思不解,固执的⽗亲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要不是当初他坚持不认小,她也不会带着小离家出走。
“你…你怎会来这里找我?”他们⽗女俩都是一样的骄傲、固执、好強,这两年多来,谁都不愿向谁低头。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亲亲自来找她?晓米心中感到极度的不安。
“是靳刚通知我的。晓米,跟爸爸回家吧!”他说道。
“他…为什么…要通知你?”她直觉还有事情要发生,但千头万绪令她一片混。
“唉!”蔚伯元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要从你离家出走说起,其实…我很担心你带着一个小婴儿要怎么生活?我送钱给你,你不要,我用尽办法你回家你也不肯,我真的…寝食难安啊!”听了⽗亲的话,知道他早已放下成见,晓米不噤为自己的倔強感到愧疚不已,口气也放软了“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该跟你斗气。”
“就因为我寝食难安,又见你生活过得清苦,李文标又说,你家曾遭小偷,那时我就想找个人保护你,结果打听到要回国发展的靳刚,于是拜托人请他做你的人私保镖。”当时,他听到女儿家遭小偷,心里急得不得了,自己偷偷跑去看她,见她捱着苦过⽇子,很想叫她回家,却碍于面子而说不出口。
“你胡说什么?”晓米全⾝的⾎几乎为之冻结,颤着抖问。
“他是我每个月花三十万元雇用的保镖,除了保护你的全安,还要他照顾你和小的生活起居。”蔚伯元重复道。
靳刚只是雇来的保镖…天啊!她的心脏几乎已快负荷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她茫然的头摇“不,不可能!爸,你怎会叫一个陌生男人来跟我同居?”
以⽗亲保守又爱面子的个,再加上姐姐未婚生子的遭遇,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一定是…骗她的。
“这点我当然考虑过了,可他不是一般的保镖,不但受过各种严格训练,还曾经受命保护过国外元首,是个严守法则的保镖,而且,每一件个案都得签署细则规定,嘿,他要是敢『动』你,可是要吃上官司的,你记得那个当过外官的约翰叔叔吧,就是他強力推荐给我的,所以我才放心啊!”蔚伯元显然还不甚了解晓米和靳刚之间的关系,继续说道:“原本靳刚还不肯接我的案子,说要改行开公司,还是约翰特别请托,他才答应的,可是直到昨天,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办,跟我辞职了。唉,无缘无故突然要辞职,还说服我来接你回家…”
“够了!不用再说了。”她只觉得这个世界正一砖一瓦的在她脚下崩塌。
原来靳刚的⾝分背景本是假的,她仿佛今天才从⽗亲口中认识这个人。
原来什么屋主是假的,他故意搬进来和她同居,就为了方便执行任务,就近监视她!
原来他一直在假装,他本就知道小不是她生的,却还装作不知情,他的心机好重啊!
原来他的爱、他的关怀、他的呵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职责…全都是假的!
那么他的求婚呢?
只是为了使一切看起来更真吧,他骗她骗得够彻底的了,自始至终他对她都不会真心过!
“晓米?!”蔚伯元见她的脸⾊极为苍⽩,眼中写満了歉疚“其实,靳刚说得对,我害死一个女儿,只为了我的面子,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有的思绪、伤感在晓米中翻滚,整个⾝子都是颤抖的,直到小往她⾝上爬时,她才恢复了部分紊的神智。
蔚伯元见她没反应,以为她的气仍没消,又说:“爸老了,也没有多少时间,我…不想带着遗憾走完人生。”
“我…”然而,她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对你姐姐的死还耿耿于怀,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他看了看她,无奈的摇头摇,转⾝想离去。
晓米喉中一阵哽咽,因为一向⾼傲独裁的⽗亲说了“原谅”这两个字,她开口喊道:“对不起,爸!”
他停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震惊的握住女儿的手“刚才…你说什么?你肯原谅我?”
“你是我爸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而且妈妈和姐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见到我们这样,对不对?”
蔚伯元瞬间红了眼眶,紧握住女儿的手,潸然泪下。
饼往一切对与错都释怀了,彼此剩下的只有宽容、感恩和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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