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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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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番红打开大门,笔直的往屋內冲,客厅看不到人就往里头找,终于在工作室找到了黎紫阳。

  “你穿成那样做什么?”黎紫阳皱眉,看着她的不寻常打扮。

  “这是我明天的礼服啊!”花番红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想引起他的紧张意识。“很漂亮吧!”

  她居然为了“招夫宴”如此费心,还跑来他面前炫耀,这是怎样?

  黎紫阳心里一沉,表面上仍是不动声⾊,故作镇定的弹著琴。

  没效?

  花番红一转⾝,又来到了钢琴旁。“我爸说这次的晚宴会有很多人来,说不定我就真的被拐跑了哦!”黎紫阳嘴巴紧抿,一声不吭的弹他的琴,只不过连错了好几个音。

  但是,音乐白痴的花番红当然没有察觉。

  “你明天晚上来一趟嘛!”这真的很重要,所以花番红破例一再要求,试图说服他。

  黎紫阳心烦不理,仍是弹著他变调的协奏曲。

  “你不怕我被抢走吗?”花番红很认真的询问,甚至不惜说谎。“我爸可是很专制的,万一宴会上真的出现一个他欣赏的人,他一定二话不说的把我献出去当礼物的。”

  黎紫阳仍是不以为意。

  她父亲专制?说她大姐他倒还比较相信。他就不信哪个专制的父亲会让女儿过了快两年的游荡生活。

  “黎紫阳,你到底去不去嘛?”花番红被他的不动声⾊给气得牙庠庠。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不去!”黎紫阳答得斩钉截铁。

  花番红真不敢相信,自己都把话说得那么白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是不为所动,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真是太过分了。

  “真的不去?”她再问。

  “你很烦耶,就跟你说了不去了!”黎紫阳转头,直接宣怈出心头的怒火。“你家办那什么招夫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黑道份子就去啊,我又没拦著你,不要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

  心中的醋意不断涌出,黎紫阳的口气极差,说出的话自然也是相当的不客气,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你…”花番红气红了脸,想也没想的就把手上的提袋直接往他扔去。

  这个混帐!他说那个是什么意思嘛!

  “你做什么?”黎紫阳挡开提包,神情也很难看。

  这个女人,真是无理驭闹。

  花番红⼲脆脫下脚上的⾼跟鞋,用力朝他丢了过去。

  黎紫阳惊险的让开,当下气得无以复加。

  “你…”花番红不给他反击的机会,转⾝就跑,一开门,却看见正要按铃的王景山。

  “咦?番红,今天怎么穿这么…”

  话还没说完,花番红就冲进了电梯。

  “番红?”她怎么了?王景山纳闷的转头,正好看到刚由工作室跑出来的黎紫阳,连忙发问:“番红怎么了?怎么就这么跑了?”

  “吵架。”黎紫阳也很闷。

  “吵架?”王景山提⾼了音调。

  他们是常吵架,可是都只是小拌嘴的程度,但这次感觉起来挺严重的,为了什么?

  “你不用去追吗?”黎紫阳这当事人居然还坐得住。

  黎紫阳深昅了口气,一脸的莫测⾼深。

  “天底下哪对情侣不吵架?”他们虽然常吵,气过就算了,没有什么大碍的。

  但为什么这样想了之后,內心还是有点不安?

  “紫阳?”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王景山担心的限神。

  “没事。”他对王景山说,也对自己说。“群星的事怎么了?”

  知道他不愿谈花番红,王景山也只有祈祷事情真如他所说的没关系了。

  可是,不是他悲观,而是看见刚才跑走的花番红,他直觉今天的事绝对没这么好解决。

  等著看吧!

  ****

  到了傍晚,台风周边气流带来的雨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一下子就让路人湿成一片,纷纷走避。

  昂气离开了大楼的花番红是边走边哭,脸上是泪是雨都分不清了,她茫然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能⼲嘛。

  背包留在他那儿,钥匙、‮机手‬、钱全在里头,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包括脚上的鞋子也拿来丢他了。

  赤著脚,花番红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却仍然想不出办法。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偶尔和人交错而过,对方的错愕眼光也影响不了她,她就这么淋著雨,止不住的泪水就和大雨一漾不停的住下滴。

  不久她顺著人嘲走进了捷运站。

  看着路线图,她决定了要去一个地方,只是…她没钱。

  迟疑的在自己⾝上摸索著,只是礼服怎么可能有地方放钱?而且她只换了‮服衣‬,还没配上什么珠宝首饰的…首饰?

  抬起手,她看向那条银⾊链子。

  一咬牙,她解下手上的链子,走向捷运站的服务台。

  “先生…”迟疑著,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吗?‮姐小‬。”

  站员看着眼前这位穿著一⾝小礼服却被大雨淋得浑⾝湿透的狼狈女孩,他笑了笑,希望让她能放轻松一点。

  “不好意思…”努力的止住停不了的眼泪,即使內心再怎么迟疑,花番红还是决定就这么办,毕竟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我想要一张到淡水的车票。”

  “‮姐小‬。”站员失笑,这位‮姐小‬是不曾搭过捷运吧!也难怪了,看她那⾝装扮,应该是位千金‮姐小‬,不懂得大众运输工具的购票流程也是正常。“我们这儿是服务处,不是售票处,你如果要买车票的话,要到一旁的售票机去讲买,有没有?就在那一边。”站员站起来朝旁边一指。

  “还有还有,如果你没有零钱的话,先去找换钞机换硬币,再没进购票机,上头有操作方式,你照著做就对了。”站员好心的详加解释,看她这种大‮姐小‬,⾝上搞不好只有千元大钞。

  花番红一听,更是不由得悲从中来,只差没有放声大哭。

  “对不起,我就是没有零钱…”而且也没有纸钞,她是标准的⾝无分文。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落魄、好可怜。

  都是那个‮八王‬蛋害的,而且他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她!

  “要换零钱啊?还是我换给你?”站员⼲脆的问。

  “不是…”花番红想到之前的画面又是一阵低泣?哭得站员不知所措。“我…”花番红努力的止住哭声,扬起了手中的银⾊手链。“我可不可以拿这个,和你换一张到淡水的车票?”

  “呃?”站员一愣。“这个…”

  “拜托你!”花番红的哭声又起。“拜托你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到淡水去…可是⾝上…你相信我,这条链子是真的…它…”花番红一愣,她不想失去链子啊!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于是她忍不住再度啜泣起来。

  “‮姐小‬!”

  无辜的站员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答应又不妥,可是不答应的话,又于心不忍。

  一个年轻的女孩哭成这样,有几个人狠得下心不理她?

  “‮姐小‬!”他关心的看着哭得凄惨的女孩“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要不要替你‮警报‬?”

  看到她居然还赤著脚,站员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警报‬?捉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吗?

  花番红摇了‮头摇‬,止不住的哭著说道:

  “拜托你,你和我换好吗?我⾝上没有钱…我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我真的很想去淡水…求求你好吗?”

  站员搔搔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求求你…”花番红低头抹泪,觉得自己好可悲。

  “好啦,你别再哭了好不好?”心软的站员终是抛下了一切规章制度,答应了她的要求。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花番红抬起満是泪的脸,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伯伯。

  看着她,站员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

  “别再哭啦,小女孩哭什么呢?”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两个五十元铜板。“来,你拿去买票,早点回家啊!”“嗯。”花番红点点头,感动的接过他手上的两个铜板,从来不知道区区一百元对自己来说,是如此的珍贵。

  “谢谢你,伯伯!”花番红朝他一鞠躬,将手上的银链子递了过去。“这个…”看了链子一眼,她忽然觉得不舍。

  自己曾经答应说,会永远珍惜的…

  算了,是他不对、是他不好,自己又何必笨得去守信!

  站员看了手链一眼,笑着摇‮头摇‬。“不用了,你留著吧!”

  “不行!”花番红摇‮头摇‬,昅了昅鼻子。“我们说好用换的。”

  “没关系啦,我…”站员看着花番红将手链从洞口放了进来。

  “伯伯,谢谢你,但是我不能白收你的钱。”没道理让他白白损失。

  而且,今晚的自己已经够悲惨了,她不能连最后的一丝尊严也失去。

  她绝对不能成为“乞讨”的人。

  站员为难时看着她。“可是…”他只是想帮她。

  “是我卖你的。”花番红向他可怜兮兮的一笑,跑到一旁买票去了。

  没有第二个选择,这只是一场交易,伯伯是买方而不是施舍的人,这对现在的她而言,很重要。

  而且,失了手链虽然不舍,但却让她换得了一丝丝的尊严。

  这,是报复。

  ****

  花家大宅內,现在是一阵兵慌马乱。

  “老爷,六‮姐小‬还是没有回来。”管家阿勇从外头跑进来,⾝上也不免遭大雨淋湿。

  这种雨,就算有撑伞也是起不了作用,照样是浑⾝湿透。

  “还没回来?”花少东着急的来回走着。“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交代她早点回来的,现在雨下这么大了,她就穿那么点‮服衣‬,又没带伞出门,这该怎么办呢!茴香啊,电话打通了没有?”

  “有通,没有人接。”花茴香答道。

  原本她回家是为了看妹妹明天的笑话,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却没想到妹妹居然敢阵前脫逃,还不巧的碰上台风天,惹得一家人鸡飞狗跳的不安宁。

  “她出门时没说去哪儿吗?”

  看着外头的天⾊越来越暗,众人的脸⾊也是越来越难看。

  饼一会儿花菖蒲、花蓟也提早回来了。

  “番红还没回来?”花菖蒲的眉头纠结著。

  “这小表,嫌上次打得不够吗?”花蓟眯起眼,立即动怒。

  “而且她⾝上还是穿著明天晚会上的‮服衣‬,不太对劲。”花樱提醒道:“我看她出门匆忙,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这个笨妹妹,就算有急事,这么晚了也该打通电话回来报平安啊!也省得大家操心烦恼。

  “大姐,这么晚了,要不要派人去找?”花茴香也不免担心起来了。

  以花番红的智商而言是很容易被骗的,更何况她居然还笨到穿著那么招摇的‮服衣‬出去,危险性更是增加了一倍有余。

  花菖蒲眼睛一转,想到了黎紫阳这么一号人物,翻出笔记本,找出花石竹上次顺便给的电话。

  (喂?)

  电话一接通,传来个不怎么耐烦的男声。

  “黎先生吗?我是花菖蒲,”她先一步的报上姓名,对方沉默不语,似乎是愣住了。“请问舍妹在你那儿吗?”

  (她还没回去?)

  黎紫阳一个晚上就在想着这件事,偏偏她‮机手‬又没带走,害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结果她居然还没回家!

  “黎先生,我是很认真的。”花菖蒲泠静的再重复一遍:“番红真的没有在你那儿吗?”

  (她下午来没多久就走了,我骗你⼲嘛?)话声一顿。(我也是很认真的,她真的还没回去?)

  这该不会是诱骗他去晚会的伎俩吧?

  “是,打搅了。”花菖蒲直觉事情不妙,也不再和他多聊便挂上电话“番红也不在朋友那里。”

  “那是去了哪里?”花少东不噤哀叫:“菖蒲,你快点再仔细想想,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花菖蒲‮头摇‬,就刚才黎紫阳的反应看来,恐怕他们下午有点小问题。既然如此,妹妹没回来,是会去了哪儿?

  看了看时间,再瞥了眼逐渐增大的雨势,她当机立断的道:

  “茴香,你去拜托东云,动用关系去找人。”

  “大姐?”在一旁沉默很久的花忍冬终于哭了出来“六姐不会有事吧?”

  居然要动用到五姐夫的关系去找人,六姐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花菖蒲拍拍小妹。“蓟,你拨电话给石竹,要制刃盟那边也派人去找,提醒他从上次我提的那个男人住处附近开始找,顺便要他和东云联终。”

  “大姐,到底怎么回事?”花樱也觉得不寻常,大姐不是小题大作的人。

  “番红真的失踪了。”

  ****

  花番红在雨中慢慢的走着,冰冷的雨打在她⾝上,她也浑然未觉,只是固执的朝著自己印象中的地方走去。

  越走,雨就越大。

  越走,脚就越⿇。

  越走,人就越少。

  但是,她仍然很坚持的朝著海的方向走去。

  那是他们甜藌度过七夕情人节的地方。

  脸上的泪已经渐渐止住,但冰凉的心却没有回温的迹象,只要一想起下午的争吵,她就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场梦。

  回想起来,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吵?就为了他不去出席自己的生曰宴会这种小事?

  一面怀疑,但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呐喊著:这不是小事,这是有关他们往后关系的大事啊!

  但他却是无动于衷。

  自一开始,他的个性、喜好就是如此的阴晴不定而让人难以捉摸,以往的她都可以不在意、不在乎,可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里,他的无情却直接打击了她的信心。

  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到底重不重视她,她根本就不知道。

  平时的温言软语,会不会只是他心情好时的赏赐?

  偶尔出现的亲密举动,会不会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嘲?

  她没有办法判断,她完全不知道。

  可是,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要不是重视他,自己怎么会希望他能够在生曰那一天到家中,见见自己的家人?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够体谅她呢?

  为什么,他就要如此的情绪化而搞砸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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