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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刘正风金盆洗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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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弟子们抬了一个盛満清⽔的金盆,搁在早已置好的红缎案上,刘正风挽起袖子,走过去双手便要放进盆中。江湖人的规矩,若是这双手⼊了金盆,便算是行了金盆洗手的规矩,无论过往与江湖人有何恩怨,都要一笔勾销。

  这时忽听门外一声断喝:“且慢”刘正风微微一惊,只见四个⻩衫大汉走进门来,左右一站,然后一个⾝材甚⾼的汉子举着一面宝光灿烂的锦旗走了进来,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之命,请刘师叔金盆洗手之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脸上微微变⾊,心道:“怪不得五岳剑派只有嵩山派一直未有人到,原来左冷禅竟要阻我金盆洗手,难道左冷禅已知道我的事了?今⽇若洗手不成,怕是再无机会”

  心中定下主意,于是正⾊说道:“五岳结盟,本为攻守互助,维护武林正义。刘某金盆洗手,只是个人私事,不受五岳令旗约束,恕不从命”说着又伸出手去。

  那⾼大汉子⾝形一晃,拦在金盆前面,右手⾼举令旗,冷笑道:“刘师叔且慢,弟子来时师尊说得明⽩,若是刘师叔不奉号令,便是自绝于五岳剑派,即刻斩杀”

  这话说得太重,堂人众人一齐变⾊。刘正风心头火起,冷笑道:“就凭你们,杀得了刘某?”堂外一声长笑,道:“若是再加上我们,如何?”

  说着,屋外大步走进一胖二瘦三个⻩⾐汉子,厅中有认得的,登时认出这三人是嵩山派掌门人的师弟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嵩手费彬。不少人暗暗想道:“嵩山派此次⾼手尽出,看来此事已不可善了”房角有人轻轻一笑,拉动一细绳,悬在房顶的一个小绸包被扯开,细细的粉末慢慢飘下,却无人注意。

  定逸师太脾气火爆,见此情形怒道:“丁勉,嵩山派怎么如此仗势欺人?就算五岳各派门中的事,盟主也管它不得,刘师弟洗手归隐,更是他个人私事,左冷禅管得未免太宽了”

  旁边众人听了议论纷纷,都觉嵩山派这一次的确过份。丁勉眼见群雄汹汹,叹了口气道:“刘正风,我本想给你个机会悬崖勒马,所以才没有说出你心中的谋,看来你是死不悔悟了”

  说着,丁勉游目四顾,扬声说道:“各位,你们不知刘正风的鬼蜮伎俩。我嵩山派左师兄却探得明⽩,刘正风这件大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

  陆柏哈哈一笑,拍掌道:“你们都出来吧,小心看住了刘府眷属,不得走脫一个”蓦地只听人群中有人纷纷有人应道:“是”

  话音甫毕,只见大门外、厅里里、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道:“嵩山派弟子谨遵号令”于此同时,后堂之中走出十余人来,前边是刘正风的夫人、两个幼子、七名弟子,后边跟着数人,都手持匕首,抵住了他们背心。这些人穿的都是各⾊⾐衫,显然早已混在人群当中

  刘正风气得浑⾝发抖,道:“嵩山派也太看得起刘某了,居然如此大动⼲戈,刘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儿女俱幼,门下也只收了这么**个不成材的弟子,委实无⾜轻重之至。刘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家命?

  岳不群在旁冷眼旁观,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了这惊人之语,也觉得实实有些夸大其辞,忍不住道:”丁师兄,刘师兄为人正直,江湖同道都敬仰得很,这件事是不是左盟主误听人言…“。

  丁勉抬手道:“岳掌门不必多言”岳不群言语一窒,脸上微有愠⾊,丁勉也不理他,向刘正风厉声道:“刘正风,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你和魔教中人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众人一听,哄地一声都耸然动容,魔教和⽩道群雄势不两立,结仇已逾数百年,斗不休,一提到魔教,无不切齿痛恨。听说刘正风与魔教勾结,对他同情之心顿时大减。

  陆柏在旁大喝道:“刘正风,你敢说不识得魔教长老曲洋?”几步过去,一把扯过一位被人押住的⻩衫少女,众人原来只道是刘正风的家眷,却听陆柏道:“这个姑娘便是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你还敢否认么?”

  刘正风神⾊木然,缓缓走回桌旁,右手提起酒壶,自已斟了一杯酒。此时室內室外鸦雀无声,只听得酒⽔淋漓,倾⼊杯中,一滴都不曾溅到杯外。然后轻轻坐下,举起杯来,就一饮而尽。举手之际,绸衫⾐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见胆⾊。

  定逸见他模样,心中不忍,这老尼脾气虽然火爆,心肠却好,说道:“刘师弟识的魔教中人也不算什么,咱们行走江湖,偶然与人结识,事后才知是魔教中人也是有的,只要刘师弟立即声明与那魔教曲洋划地绝,⽇后有机会见了他便取了他命,那么大家仍是好朋友”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我和曲大哥相,只是研讨音律。二人相见,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我深知他行⾼洁,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众人听说他竟是因为音乐才于魔教曲洋结,而且态度诚恳,不似作伪,想想江湖中奇行异士颇多,坐中雁山何三七一⾝武功⾼绝,却⽇⽇担挑叫卖食物;杀人名医平一指救人的条件更是匪夷所思,刘正风由吹萧而和曲洋相结,自也大有可能。有那读过书的,想起⾼山流⽔的故事,那相识的两人一个樵夫、一个名士,论起⾝份地位来也是极不般配,刘正风此举倒大有古风。

  费彬此时才咳了一声道:“我等来时左盟主说得明⽩,刘师兄若肯杀了曲洋,表明心迹,五岳剑派仍当你是自家兄弟”

  刘正风幽幽地道:“魔教和我侠义道百余年来争斗仇杀,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之不尽。刘某只盼退出这腥风⾎雨的斗殴,从此归老林泉,吹箫课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这也不能么?”

  丁勉听了怒道:“魔教包蔵祸心,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各位五岳同门,今⽇原不知刘正风谋,才来参加这场金盆洗手大会,现在真相大⽩,还请站在一旁,今⽇我等奉了盟主号令,要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与五岳剑派不相⼲的人自然退到一边,天门道人的师尊就死在魔教一位女长老手中,听了这话也立即走到一旁站下,恒山定逸的师祖在当年魔教围攻华山派时前去援手,从此下落不明,虽然心中对刘正风有些同情,也叹了口气,口宣佛号道:“魔孽深重,罪过罪过”摇‮头摇‬走到一边。

  岳不群走出两步,回首对刘正风道:“刘师兄,如果你不方便出手,只要你点点头,岳不群负责替你料理曲洋如何?想那曲洋虽是你的朋友,五岳剑派那么多同门不也都是你的朋友?这许多朋友的情谊加起来难道还不及一个曲洋?”言辞诚恳,众人听了都暗暗点头。

  刘正风苦笑道:“多谢岳师兄美意,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曲洋虽⾝在魔教,平生却不曾作过甚么坏事,我与曲兄正是担心夹在五岳剑派与魔教中间,难以为人,这才想要洗手归隐,终老山林。若要我去加害这样一位朋友,那是万万不能。正如若是曲大哥向我提起加害五岳剑派,或是在场任何一位好朋友,刘某也必然再也不当他是朋友。”

  他的话说的极为诚恳,武林中人义气为重,旁边三山五岳的好汉听了都是为之动容,岳不群叹了口气,也站到了一边。

  丁勉厉声道:“诸位不必再费⾆了。刘正风已⼊魔障,魔教妖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众弟子听令,今⽇要斩草除,刘府上下一个不留!“

  衡山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法在武林中大大有名,江湖上又传说刘正风的武功实已超出他的师兄莫大先生甚多,一手回风落雁剑法精湛已极,嵩山左冷禅在其余四派中倒是对衡山派最为岂惮,是以派了三位师弟前来拿他。

  丁勉此话一出,陆柏、费彬二人就将刘正风围在中间,二人手上功夫都不比剑法稍让,见刘正风没有动剑,都提气举掌,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陆柏啊地一声,脸上⾊变,叫道:“有人下毒!”他刚刚还不觉什么,此刻凝神运气,立觉真气一窒,一口真气懒洋洋的竟提不到丹田。不觉心中纳罕,这厅中饮食自已一样未用,何时中了素物?

  厅內厅外本来一片肃静,听了这声叫人人惊慌,提气一试,果然真气不畅,难以运行,中间也有些二三流的⾼手本来没有中毒,只是不知别人中了什么毒,毒发又是什么症状,想想自已刚刚吃的东西最多,也跟着大叫中毒。

  其中四川一个拥有百十来人的排帮头目包有子惊慌大叫:“格老子的,刘正风果然包蔵祸心,要将我们这些武林正义的维护者一网打尽”

  刘正风也霍然立起,一提真气,腹內空空如野,心想:何人下毒?莫非是曲洋大哥为了救我?”

  这些人闹腾得正,前门外哈哈一声长笑,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人,満脸胡子,⾝穿一件金⻩⾊军服,前襟绣着一个龙头、展翼、鱼尾图案的怪物,间束了一条朱红⾊的条,带上佩了一把大刀,脚下马刺长靴走起路来咔咔直响,⾝后簇拥着一队如狼似虎、手执铁链、枷锁、哨的衙役,威风八面地闯了进来。

  那胡子将军大步走了进来,一脚将那个‘维护武林正义’的包有子踢了个仰面朝天,哈哈笑道:“你的,不要挡了本将军的去路。魔教妖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众军士听了,谁敢动,给我箭穿心,当场正法!”

  四面围墙上轰然一喏,刷地冒出无数戴着红缨帽的官兵来,吱呀呀一阵响,拉开了手中的长弓,锋寒的箭簇对准了院中众人。

  院中金鱼池边坐了一桌女尼,这时一个年轻美貌的尼姑站了起来,吃惊地望着这位将军道:“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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