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教导主任吴天德(下)
吴天德开解费彬的手,当时是真的想给他机会动手,趁机要他命。原著中他记得嵩山派几名⾼手中这个费彬是最坏的,连曲非烟一个小女孩儿都忍心杀了。
这种杀人的灵感来自一部忘记了名字的港香电视剧:一个察警抓了个无恶不做的黑社会老大,可是如果送去审判,以他的势力顶多判刑,那察警就故意留了把在桌上,趁他抓时以拒捕的名义把他毙了,自已挂着官兵抓贼的牌子,嵩山派不想造反这哑巴亏就只能咽下去了。
可惜费彬显然不如那位黑道大哥有种,那目光如果能杀人,估计吴天德早死了几百回了,可人愣是不挪地儿。
嵩山派几名⾼手中,费彬虽然是四师弟,但是头脑比丁勉、陆柏要精明得多,见吴天德一番嘻笑怒骂,骂得这些武林中人已经开了窍,知道今⽇已不可为。
嵩山左冷禅筹划五岳剑派合一⽇久,费彬出力最多,按他们的原定计划:衡山莫大先生孤僻不群,虽然名为衡山掌门,论声望地位却不及刘正风,此次藉刘正风结魔教中人的由头将他杀了,衡山派必定实力大减。
下一步分别针对恒山、泰山、华山派定下了应对之策,分而制之,五派一统便⽔到渠成,不料千算万算,没算出半路会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锦⾐卫来,现在经他一搅,场中群雄已大多不信刘正风有谋针对武林正派。单单一个结魔教中人,退隐江湖的罪名可不够杀人的理由了。
现在费彬考虑的已不是如何杀掉刘正风,而是如何确保嵩山派几十名弟子的安危。他另一个⾝份是北定侯,深知官场的黑暗,刀笔吏一枝秃笔翻手为雨、覆手为雨,锦⾐卫办的专门是造反大案,若真的被他弄进大牢,安上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想至此处,费彬只好忍下一口气向吴天德道:“大人,我嵩山剑派⾝为武林正道,闻听有人加⼊琊教,试图对百姓不利,本想除恶务尽、防患未燃,今⽇听大人一席话,才知我等多有不察,过于莽撞,幸好还不曾酿成大错,请大人恕罪”
吴天德嘿嘿一笑,向一名衙役招了招手,问道:“曾捕头,你跟我说说,这嵩山剑派到底是⼲什么的,本官倒是不甚了解”
那曾捕头提着刀,上前两步躬⾝道:“禀报千户大人,按太祖御订的律法,凡集众三十人以上、持有刀械者须向当地官府报备登记方为合法。卑职查得明⽩,嵩山剑派在河南登封县有所报备,正式登记的名称叫嵩山武馆,江湖中人都称其为嵩山剑派”
吴天德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倒听到这番话,以前他看书时只觉那些江湖门派个个都是超然物外,好似活在尘世之外的世界,朝廷官府本约束不到他们,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心中想想,这不和自已那个世界,明里在府政报备登记个什么社团,明里⼲着黑社会勾当的帮会一样么?
这样一想,便也释然,忽然想到若按自已时代的理解,这刘正风背叛自已老大,跟敌对帮会的打手称兄道弟,还大呼小叫的要退出帮会,也难怪老大要杀他,想到这里不由哈哈大笑。
那曾捕头见说了嵩山派的来历,这位千户大人一阵大笑,心中纳罕,不知自已说错了什么话。吴天德笑着挥手让他退下,斜着眼睛望着费彬道:“嵩山武馆什么时候替朝廷担负起擒凶拿贼的责任了?曾捕头,我看他们的权力大得很呐,我们锦⾐卫拿了人还要送去镇抚司审问,区区一个嵩山武馆竟然集拿人、讼狱、生杀大权于一⾝,了不起呀了不起”
大嵩手费彬本想息事宁人,被他一番调侃,忍不住箕张双手,若是功力仍在,早已忍不住冲上去一掌拍死这个狗官。
瞧他那副模样,吴天德忍不住呵呵笑道:“你扎撒着手看我⼲什么?我又不是看相的。不过呢,我听人说手小抓宝、手大抓草,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小多了?难怪我是官你是民”说着举起蒲扇般的大巴掌给他看。
堂下各门各派知道是官府抓人下了药,自已并无命之忧,早都放下心来,见了这位锦⾐卫千户大人这么耍宝,有的已噤不住笑出声来,仪琳咬着忍笑,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丁勉⾝为左冷禅的二师弟,不噤为师门名誉抗声道:“嵩山剑派虽为一方武馆,弟子们平素里铲奷除恶,上为朝廷分忧,下造福一方百姓,武功艺业上,更隐隐执当今武林牛耳,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谁不敬仰?我看将军虽是朝廷中人,也有一⾝极好的武功,何必如此嘲讽我武林中人?”
吴天德听了摸着下巴笑道:“哦?这么说你们嵩山派倒是急公好义,替天行道了?”吴天德立起⾝,走到厅內正中。那里摆了五张檀香木的椅子,是为五岳剑派掌门准备的,吴天德一庇股坐到正中,向刘正风一笑道:“刘参将请坐”他叫刘正风时只叫他官职,正是时时提醒嵩山众人,刘正风已是朝廷记录在档的员官,今后若想对他不利,总要想想后果。
扭头又向丁勉森然一笑道:“本官这里正有一桩公案,苦主惨遭灭门,全家上下百余口被杀个⼲净、房子被人一把火烧个精光,轰动福建一省。此等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恶行,不知嵩山剑派的诸位大英雄以为比之那魔教又如何?不知各位嵩山剑派惩奷除恶、行侠仗义的大豪杰若是见了那杀人凶手又如何?”
众人怦地都心中一跳,纷纷拿眼去看余沧海,有些人已经心中有些惭然:自已整天以维护武林道义自居,为什么今⽇见到那杀人屠门的余沧海还想上前巴结?还把他当成武林同道中人?自已真的在维护武林正义?
吴天德嘿嘿笑道:“刘正风不曾做过半点对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只因结了一个魔教中人,你们就喊打喊杀,千里迢迢巴巴地赶来,恨不得杀了人家全家而后快,现在有这么一个真真正正杀人放火的大恶人摆在这里,如何不杀?”
天门道人此时已经醒来,被岳不群扶了在一张椅上坐下,只是中起伏,气息不匀,听了吴天德的质问,忍不住出口道:“青城派是薪火相传几百年的名门正派,不是琊魔外道”
这话一出口老道就恨不得狠狠菗自已一个嘴巴,吴天德一直说那大恶人,却不曾说出是谁。虽然人人都知道指的是谁,偏偏这层窗户纸就是不曾揭破,自已竟然嘴快说了出来,还真是祸从口出。
吴天德击掌道:“妙哉,原来天门道长也知道这大恶人是谁。如此行径还算不得琊魔外道么,是了,所谓琊魔外道原来不是看他的行为,而是看你们各位武林⾼人,你们说他是他不是也是了,你们说他不是那是也不是了。”
吴天德站起⾝,手指点着嵩山、华山、恒山、泰山、丐帮等各派中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是不是都知道这个大恶人是何人?福远镖局总镖师、镖头、仆役、丫环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余口,这里边既有武林中人,也有善良百姓。本官听说这个大恶人觊觎林家有本武学秘笈,为了得到别人家传武学这个大谋,害死了无辜的江湖同道、毒害了善良的平民百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魔道恶人?”众人皆是哑口无言,有平素与刘正风好的,更是面带愧⾊低下头来,深觉自已待刘正风过于苛刻。
吴天德回头做出一副无限仰慕的模样,満眼柔情地望着天门道人,看得天门道人一阵恶寒:“天门道长德⾼望重、嫉恶如仇,某人要施展一个大谋,可能害死无辜的江湖同道、可能波及善良的平民百姓,就有侠义人士巴巴地赶来要杀人全家,现在有个人已经施展了一个大谋,害死了无辜的江湖同道、屠戳了善良的平民百姓,那么侠义门人应该怎么做呢?本官胡涂,道长教我”
天门道长⾚红的面⽪变得青紫,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费彬看天门道长一脸狼狈,一时慌不择言道:“福远镖局的事,我等都是耳闻,并无真凭实据,青城余掌门素有侠名,我等怎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对他动武”
这话说出来厅內厅外各派人等尽皆头摇,费彬此举无疑掴了五岳剑派一个响亮的耳光。嵩山派对刘正风要诛杀満门,打的旗号便是他勾结魔教,行毒计谋害正道中人,这事又何尝不是查无实据,妄自揣测?青城余沧海素有侠名,衡山刘正风就无侠名?这话又怎么说?
吴天德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懒洋洋坐回椅中,淡淡地道:“要凭据是么?呵呵呵,好,好极了,我们官家做事,最讲证据。人证?苦主我都带来了。来人呀,带…苦主上堂!”
曾捕头拱手应是,匆匆走出门去,众人皆大吃一惊:“苦主?是谁?”
吴天德坐在椅上向旁边递了个眼神,衡山县衙的鲁班头立刻带了两个衙役走到小矮子余沧海⾝边,呲着⻩板牙儿一笑。这家伙⾝⾼两米开外,站在常人⾝边也如鹤立群,更别提余沧海了。此刻拎着一条铁链子,好温柔、好温柔地,就好象少先队辅导员给动的小朋友戴上第一条红领巾一样,你还别说,余沧海也配合得不错,脸儿涨得通红,还真像祖国的花骨朵儿。
旁边两个衙差把手一挥,向那一大帮的各派人等喝道:“官府拿人,不相⼲的站中间,青城派的道士站左边,不是青城派的道士滚到右边。看什么看?说你呢”泰山派的弟子一看不妙,连忙把坐在那儿‘运气’的天门道人连人带椅子抬到一边。
吴天德斜了斜⾝子,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刘正风悄悄地问道:“我说,老刘啊,用什么法子能废了一个人的武功啊。是用铁钩子穿他的琵琶骨,还是狠狠在他小肚子上踹上一脚啊?”
刘正风⾝子一抖,肥胖的⾝子也向吴天德倾了一下,低声道:“大人,废人武功是武林大忌啊,破功⽳一点,这梁子可就永远解不开了”
吴天德脸⽪子一阵菗*动:“我说老刘啊,你就别扯淡了,这梁子还能解得开吗?斩草不除,舂风吹又生啊”
刘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