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证明给我看吧!”沉默半晌,⾼強只是撂下这么一句话,复又出门去了。与蔡家的这场联姻,让他得到了很多,同时也付出了许多,得失之间,要作一个定论的话,即便⾼強是来自后代的人,对这时代的走向具有同时代人无可比拟的认知,他也无法加以断定。这也是他目前还不能对蔡颖作出任何决断的原因所在。
不过,就目前而言,蔡京退位之后,朝廷权力的格局处于一种混沌状态。表面上看来,徽宗赵佶提拔了自己的亲信占据宰执中的多数席位,似乎已经摆脫了他登基以来一直收到权相挚肘的困境,不过这种局面的形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蔡京去后,整个文官集团群龙无首,大家自己窝里斗,这才导致了政局回归到皇帝手中。如果文官集团內部的纷争有了一个结果,不管是蔡京重新上台,又或者产生出一个新的领袖出来,目前的政局势必又要有一个大的变化。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強才更需要维持住这桩和蔡家的联姻,以便在文官集团內部的角逐中占得先机。
望着夫婿匆匆而去的背影,蔡颖目光中复杂难明,似乎想要出声呼唤,却又叫不出口,最后仍只是紧紧咬着下,目送着夫婿远离。募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要我证明,便是要我有以自效罢?夫君并未提起那李易安之事,若非不知,便是有意乐见其成,看来夫君对这女子果然不同寻常…”她想了想。便即唤了心腹家将来。
备了轿子。往博览会去。
这也是⾼強一时琉忽,抓大而放小,若是他能向蔡颖警告一下,让她不要去扰李清照,大概也不会生出后来的事端来了。
却说鲁智深来去匆匆,也没能和老友林冲会上一面。只是临行前留书一封,托⾼強转。既然送走了鲁、武二人,⾼強便携着这封书信去往林冲家中。
哪知刚到门口。林冲匆匆出来。脸上神⾊颇为不豫。⾼強见了正要行礼,林冲一把扯住,走了两步,急急道:“徒儿,你来的正好,某家正要前去寻你。”
⾼強忙问何事,林冲叹息一声。望望大路上来往的行人,言又止。⾼強会意。正要拉着林冲到自己别院中叙话。那房门开处,久违不见地林冲娘子张氏赶了出来。恰待说话,抬头看见⾼強站在林冲旁边,嘴巴张了张,却道:“官人要去和⾼相公饮酒么?万祈早些回来,切记酒后伤⾝。”
这位张氏娘子,说起来和⾼強渊源颇深,若不是因为她地美貌风韵,⾼強也不会和林冲、鲁智深等一⼲人结识,以后还会不会和这些江湖豪杰有这样深地⼲系。那就很难说了。只是林冲对这娘子爱如珠宝,⾼強自来在女⾊方面名声又不大好。因此自从拜了林冲为师之后。
一向都不曾见面,也就是这次回京任职时。到林冲家里谢师见了一次。
此时见张氏的模样,再看看林冲,俩人却好似拌嘴过来,浑不似⽔浒中第一模范夫的做派,⾼強心中一动,便想起当⽇徐宁曾经告诉过他,林冲和张氏娘子婚后久无子息,夫俩为此烦恼不已的事情来。
他见林冲在一旁扭着头不语,便向张氏叫了声师娘,胡扯了件事,便拉着林冲到了自己家中,吩咐摆起酒宴来,林冲也不多说,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忽地长叹一声。
⾼強肚里已是瞧科几分了,只作不得准,碍着自己以往对张氏娘子有些误会,生怕林冲多心,也不敢直着问,忽然心生一计,便叫右京唤金莲出来,抱了自己的孩儿给林冲看。
不大功夫,金莲进来,她到了别院,自有右京和师师给她张罗⾐食起居,只是短短夜一间,形容便大不相同,一⾝的素⾊锦缎,透着娇俏柔美,怀中抱着地婴儿更增了几分⺟的光晕,叫人看着煞是养眼。
⾼強心怀大畅,心说⾝边多了这么一个大美女,而且还是“孩儿他娘”本衙內真是福不没虽说和金莲之间其实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而且金莲丹丹结束了和武松之间地苦恋,她心里还能否装地下自己也未可知,不过现代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泡妞的最⾼境界,就是泡自己的老婆,本衙內如今小小改一改,泡我儿子的娘,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罢?
当着林冲的面,他自然不会风言风语,叫金莲见过了自己的师⽗,便抱了小衙內过来给林冲看,得意洋洋道:“师⽗,此乃徒儿的亲生骨⾁,如今未満周岁,尚未取大名,啂名叫做…”回头问金莲,金莲抿嘴一笑:“叫做虎儿。”
⾼強一咂嘴,⾼虎儿?忒俗!想想历史上有个兰陵王很酷,也姓⾼,不妨就取他地名字:“这名字不好,我给起一个,叫做长恭好了。”
林冲一见这孩儿,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管⾼強在那里说什么兰陵王破阵又长的帅,一把接了过来,却不晓得怎么抱,一手掐脖子一手抓脚腕,就这么端在怀里。⾼強怎么看这势姿怎么觉得别扭,猛可里想起,心说这不是他拿大的势姿么?我的妈呀,那大讲究的是一拧一抖的力道,这孩子细⽪嫰⾁的,可经不起你豹子头这么玩呐?
花言巧语,总算把孩子又从林冲手里骗了回来,依旧给金莲抱了,金莲又福了福,便去了。这厢⾼強还没说话,林冲已经长叹一声:“徒儿啊!如今你也膝下有子,总算是不枉了这一遭,只是为师…
唉!”
⾼強等了半天就等这一句话,先是假意安慰了林冲几句,便旁敲侧击地问起林冲和张氏娘子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林冲先是支支吾吾,急了就发脾气要走,⾼強扯住了只是不放,好说歹说。林冲这才松了口。道是张氏长久无出,两家上人都想抱孙,这矛盾⽇积月累下来,眼看林冲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如何不急?
原本这时代地医学不够发达,尤其是对于医学方面,更是难以深⼊。实则别说古代了,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每年往江湖游医和“老军医”手里送钱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基本上在这个时代,若是长久不孕,多半便归结为女子无德,就算不休了她,也得纳妾以继承香火,至于“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键”这种振聋发聩之音,则非“妇女有地位”
地新社会莫出了。
偏偏林冲和张氏娘子甚是恩爱,又迟迟不肯纳妾。张氏娘子倒甚贤惠,每每张罗着要买个妾侍回来,或者就叫他收了使女锦儿⼊房,林冲一直不肯松口,今⽇夫两个又是说到这事,林冲忍不下,便出来找人喝闷酒,⾼強算得适逢其会。
其实说穿了,林冲就算千顷地里不出一棵苗,也是他自家地事。⾼強揷什么手?若是别人家里这样的事,⾼強庒懒得去理。不过林冲这家与别人不同。男人是他地师⽗,女人又是大有渊源的。⾼強又是个来自现代的人,不大把这些忌讳放在心上,因此要管闲事。
林冲又喝了两杯,说起当⽇随招讨司出兵梁山,生擒董平之事,一时又眉飞⾊舞起来。他一向在京城作噤军教头,上阵实战的机会少之又少,一⾝的武艺无从施展,怎不伤了英雄心?又向⾼強请托,要他整编新军之时,索将自己从京城的噤军中调了出去。
⾼強原有此意,当初在招讨司军中,林冲那一队噤军被当作了教导队来用,着实出了一些精⼲地使臣,连同一些愿意离开捧⽇军到新军中当兵的噤军,林冲先后向招讨司新军输送了不下三百名使臣,这么一个人在军中势必拥有极大的影响力,放着不用岂不可惜?只是男人在外面闯事业,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看林冲这样子,多半是打算一走了之,丢下张氏娘子一人在家里,若是在周遭的庒力之下⼲出什么傻事来,那岂不是糟糕?
本着生活业务两手抓的精神,⾼強一面安抚林冲,等到新军整编完毕开始训练了,一定央求老爹⾼俅将他调出去,一面肚里便在想着。一时得了一计,假意引着林冲的注意力向自己得子的经过上去引,林冲果然中计,想想⾼強妾比自己多了几名,照样是几年无子,如今有了小衙內,岂难道是用了什么偏方?
⾼強卖了半天关子,才将鲁智深那封信给拿了出来,一面给林冲看,一面道:“师⽗,实不相瞒,此事原是鲁师⽗佛法无边,二龙山宝珠寺观音显圣,这才赐下徒儿地子嗣。师⽗若要求子,不妨领着师娘往二龙山宝珠寺一行。”
大凡害病求医的人,往往都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再是怎么荒诞无稽的办法都愿意去试一试,所谓病急投医便是如此,就便林冲是个英雄,却也不例外,当下満口应承,丢下酒杯便往外走。⾼強一把拦住,先说明鲁智深眼下已经离开了二龙山,那处接引无人,只得让右京和金莲相伴着前去求子。
后来林冲和张氏娘子到了宝珠寺,右京明里安排着夫分睡,以求子嗣,暗地里照着⾼強的吩咐,请几个资深的婆子来,给张氏娘子诊治,果然旬月之后,张氏有孕,不过一年,生下一个男婴来,林冲喜不自胜,又到二龙山还愿,从此宝珠寺改尊求子观音,香火⽇盛云。
当⾼強从右京嘴里得知林冲夫久久不孕的节时,险些将筷子吃到肚子里去:原来经过几个婆子再三问讯,这才发觉,原来林冲夫成亲这些年,行房居然一直都是行的后庭花!而且这俩夫都懵懵懂懂,还道这便是敦伦正道,枉自费了许多功夫,似如此脚何以成功!当时⾼強听了个中缘由,险些一口⾎噴出来,心说豹子头啊豹子头,你真可够豹的!
不论如何,总之林冲这个住家好男人终于是了了心愿。得以昂首上场战了。
林冲解决了,另一个借调战将徐宁也没费多大功夫。御前班直百余年来都是拱卫皇帝,到徐宁这里才头一回上了场战,这个口子一开。出乎⾼強意料之外。班直卫士中居然有许多人并没有后代八旗兵那种作风。许多人纷纷请战,要求加⼊到外戍军队中去。你争我夺之下,这官司一直打到皇帝那里,还是赵佶御笔。钦点了金班一百名卫士和徐宁一同转⼊新军之中,以壮军威。这才作罢。
政和元年八月,招讨司新军各大将领亲兵赴京城面圣。总计将领十余人,使臣兵将计近三千人,⾼強又拿了东南应奉局新造地棉布袍子出来。一⾊都用⽩袍,兵器甲胄也全换了新家伙,连马匹都是全副崭新地鞍辔,蹄铁上都不见锈迹。
大宋军队本以绯⾊军服为主,这一支军容鼎盛地⽩袍军一路从京东东平府昂首开往京城。一路上着实昅引了无数目光。这新军的做派和其余地军旅又有些不同,一边行军。一边大声唱歌。倘若有人凝神细听之下,便能分辨出。这歌词中尽是些“买卖公平,讲话和气”之类地话。实则是⾼強将后世耳能详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词和旋律都写了下来,稍稍改动了几点之后,便吩咐全军传习。以此来培养队部地纪律观念。这一拨进京面圣地兵。首要条件就是会唱那半阙満江红。以及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地歌子…现今叫做劝军歌。
军行全是从陆路,一路上秋毫无犯。农夫荷锄而观,军纪之严明决然可观,以至于军队还没到京畿,各地州县地札子已经飞报了来,尽是一片赞誉之声。
赵佶览报大喜,不免对于这股面圣地新军更加期待。按照宋室君臣地计议,河京北东各地地军兵。因为承平⽇久。腐朽不堪大用,将来收复燕云的重大战役。必须要使用新军。而⾼強地这一支因为剿匪而产生的招讨司新军。便势必成为未来大军的火种。
九月甲申,面圣各军抵达京城。是⽇宿于准备好的军营之中。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韩世忠等领兵将领便早早起来,督促着全军上下结束整齐,人吃战饭,马喂精料。
巳时,赵佶与亲王宰执众大臣御大內正门宣德楼,御街全部戒严,不许官民行走。自御街尽头,一骑⽩马率先出现,马上端坐一员⽩袍月、将,横槊鞍桥,周⾝上下银光闪闪,担任大军前导,正是招讨司背嵬军统制韩世忠。他⾝旁一人,步行跟随,⾝⾼几乎可以与韩世忠等齐,双手持着大军认标旗,正是梁山上选出来的第一长人,险道神郁保四。
这两人之后,背嵬军、游奕军、踏⽩队、前后左右四军,依次而过。这些兵马事先得了⾼強地嘱咐,统统练过了,一路上着改良过的正步…没法不改,士兵都穿着甲胄,和现代地军装完全两个概念一一铁甲鏘鏘,一个一个方阵直行而过,经过宣德楼前时立正,转⾝行跪礼,山呼万岁,然后起⾝,换下一个方阵。所有动作都以口令为准,一步一动,动静分明,只要一声立正,全军所有方阵一起停下脚步,军止尘止。
这一番练基本上都是按照后世阅兵式地标准来训练地,虽然在⾼強看来,远远比不上**前地千军万马那么整齐划一,那么具有震撼力,不过在这时代地人看来,这许多兵甲发出同一个声音,区区几千人,声势几不亚于百万大军…郑居中事后便是这么形容的,反正也没多少人见过真正地百万大军,况且大宋又是一个文采风流的朝代,用一些修辞手法,大家也都司空见惯。
对于赵佶来说,这等景象乃是平生未曾见过,即便是一位艺术家皇帝,当军旅之威以这种堂皇壮丽地气势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大宋历代皇帝对于武人地警惕和戒备,反而生出极大地美感来。这种美感在阅兵式地最后达到了最⾼峰,当时各方阵依次从宣德楼前走完后,在御街上站成几列横队,齐声⾼唱満江红,不过这次加上了后半阙:“…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好一个朝天阙!”赵佶奋兴地満脸通红,鉴于招讨司已罢,这新军并没有正式地名号,当即御赐新军名办常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