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将功成万骨枯
凝望了很久的月⾊,转⾝,发现栀儿再一次捧着《今古传奇》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嘴角眉梢甚至戴着一层淡淡的哀愁和惋惜,走到栀儿的床边,轻轻坐下,笑道:“看到伤心的故事了?”
抬头,望着萧尘可怜兮兮的说道:“嗯。”栀儿随即放随梦本,盯着萧尘问道:“萧尘,你知道曼珠沙华的故事吗?”
“不知道。”
栀儿清了清嗓子,不屑的看了萧尘一眼,却愈加显得可爱非常,道:“你真笨,连这都不知道啊,我来和你说说吧。”
萧尘笑着点头。
栀儿很认真的开始从头说起。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城镇的边缘开満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它的名字就叫做彼岸花,根据传说它的花香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可以让人想起前世的所有。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纱华,他们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就没有花,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开始狂疯的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深深的磨折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的曼珠纱华红艳艳的花朵被惹眼的绿叶衬托着,开的格外美丽,芬芳而灿烂。
神大怒。
曼珠和纱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任何一个城镇出现过。
有人说这种花是开在⻩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泉路上闻到花的香味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可是他们却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栀儿说的很慢很慢,一个小小的故事说了将近一个钟头,可她却说的很认真很认真,美丽的双眸中甚至沾染上了一些泪水,长长的睫⽑打湿在一起,显得分外纯清美丽。
“萧尘,你真狠心,这么美的故事你竟然都不伤心。”栀儿看着萧尘气愤说道。
“都是人编出来的,你就这么相信?”
“可你怎么知道是编出来的呢?万一真的有⻩泉路有曼珠沙华呢?”
萧尘不想和栀儿争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看完南京就准备回家?”
听了萧尘的问题,活泼的栀儿开始沉默下来,半响之后方才伤心说道:“爷爷已经去世了,我家也没了。”
“那出院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呢。”栀儿低头小声答道。
“以后跟着我吧,你太单纯了。”萧尘离开病房的时候如此说道。
…
回到阳光浴场,发现方岩和陈步一以及⻩家三兄弟都已经回来了,此刻正聚在一间包厢里谈论着刚才的枪战。
“老大,刚才可真刺激,我们虽然⼲了这么多年的军火买卖可还从没和人真刀真枪的⼲果,真他妈的过瘾啊。”⻩铁桥大声道。
“二老,你怎么还这样子,你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没命了?”⻩大路不満道。对于自己的这个二哥⻩大路有时候真的有些无语,看起来挺精明,却冲动的一根筋,和莽夫真的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兄弟三个一直在一起,二哥指不定早挂了。
可是出乎⻩大路的意料,⻩铁桥的一句话让⻩大路哑口无言“二老,你这就说错了,死有什么可怕,只要能死的过瘾就好,难道你活这么久还没活够?我们这些年⼲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早就该死了,所以我也不在乎早死还是晚死,只要能死的过瘾死的刺激,就当家国少了我这一害。”
众人尽皆沉默,实在没想到这个脖子上挂着耝大⻩金项链时常找姐小的男人竟然还有着这样一番玲珑心思。
“萧尘,刚才发的信短什么意思?”方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门边的萧尘。
“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所以就不需要你们再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事了。”萧尘望着方岩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帮男人,萧尘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栀儿刚才说的关于曼珠沙华的故事,那一对妖精固然没有机会再相见,那么自己和⾝边的这帮朋友还有多少相聚的时间呢?
“今天我请大家喝酒。”萧尘慡快道。
“好!”⻩铁桥第一个站起来拍手叫好。虽然知道自己的酒量这辈子是比不上面前这个年轻男人,但⻩铁桥绝不会因为酒量比不过人家就不喝酒了,他一向比自己的两个兄弟放的开。
阳光浴场的这帮男人再次欢聚一堂,热闹有加,酒桌上的萧尘虽然一直笑着面对众人,心里却不可抑制的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和方岩和林若海和李三和张天佑和林风和周博在一起喝酒的事情。
花叶今生永不见。
曼珠沙华,这个名字如同毒药一般侵蚀着萧尘的脑海。
只要自己继续走现在的路,那么⾝边的这帮朋友只会越来越少,也许以后自己⾝边的朋友会变的更多,但真正如这般的朋友只怕再也不会剩下几个。
喝酒,萧尘开始狂疯的喝酒,喝倒了⻩铁桥,喝倒了⻩大路,喝倒了方岩,…
“萧尘,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也许会痛快一些。”在阳光浴场的顶楼上,周五湖望着衣衫在风中猎猎飞舞的萧尘轻声说道。
“我在想我走的路是不是正确,我在想我如果真的能成功⾝边的这帮人还会剩下几个,我在想他们如果因为我而死会不会含恨九幽。”萧尘扶着栏杆,仰天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古今不变的道理,你走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明白。国中哪一朝的开国皇帝不是踏着尸骨走上权力的巅峰?没有鲜血又怎么会有鲜花和尊荣?”
“我想要的只是复仇,复萧家的仇。”
“可你的⾝边已经有了这帮人,而且不久之后只会越来越多。”
“也许你说的对吧,可能是我太懦弱了。”萧尘自嘲一笑。
“你并不懦弱,你欠缺的只是忍残,对生命的忍残,对所有的人忍残。你知道曹操吧,宁叫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我不是曹操。”
“对,正因为你不是曹操,你才要学习他的狡诈和忍残。”
坐在顶楼的地上,摸出一根红南京甩给周五湖,自己点着一根,脑子里出现《今古武侠》里自己在无意间看到那篇词。
“将军谈笑弯弓,秦王一怒击缶。
天下谁与付吴钩?遍示群雄束手。
昔时寇,尽王侯,空弦断翎何所求?
铁马秋风人去后,书剑寂寥枉凝眸。
昔有朝歌夜弦之⾼楼,上有倾国倾城之舞袖。
燕赵少年游侠儿,横行须就金樽酒。
金樽酒,弃尽愁!
愁尽弃,新曲且莫唱别离。
当时谁家女,顾盼有相逢?中间留连意,画楼几万重。
十步杀一人,慷慨在秦宮。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奈何江山生倥偬,生死知己两峥嵘。
宝刀歌哭弹指梦,**纵横覆手空。
凭栏无语,低昂漫三弄:问英雄,谁是英雄?”
噴出一口烟,低声昑诵:“问英雄,谁是英雄?…”
顶楼的平台上狂风乍起,掀乱周五湖和萧尘的衣角,掀乱他们的发梢。
只是,也许一个男人的心开始变的坚定起来,向着自己的目标,向着自己要走的路,任他狂风万里,我自岿然不动。
“风大了,我们下去吧。”
一老一少慢慢走下顶楼,只是年轻男人的心间却出现了两句话,再也忘不了的话。
凭栏无语,低昂漫三弄:问英雄,谁是英雄?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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