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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米一个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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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 )

  占子书和唐心柔一起下葬了。

  墓地是权少皇安排好的,在离市区约几十公里的一座山顶上。

  这个墓园里的墓地虽然价值不菲,但环境确实很不错。幽雅、安静、怡人,临山环⽔,尤其是这一座夫合葬墓,地点刚好能俯瞰山下的城市繁华。

  占⾊想,她爸妈应该会喜在这里安家扎寨的。

  从几天前接踵而至的打击中过来,现在的她,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可是,墓地下方的几十级台阶,她还是由权少皇抱着上来的。因为,她的脚软。刚刚“死而复活”的⽗亲,还有刚刚知道⾝份的⺟亲,都不得不面临永别。心里无尽的哀思,任这冬⽇飒飒的寒风也吹之不散。

  来祭奠的人一一离开了,可墓里的两位主人,一直安静着。

  微微眯着眼睛,占⾊一只手抚着肚子,掀起了一角。在抛却了世间诸多恩怨情仇之后,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幸福的团聚了吧?

  “占小幺,我们也走吧,他们会安好的。”

  权少皇搂她过来靠着自己,像抚宠物⽑似的顺着她的头发。

  他的膛很温暖,尤其在这个季节。占⾊昅了下鼻子,靠在他⾝上,哪怕隔着几层厚厚的⾐料,似乎也能感觉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这个膛,今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了。

  面对着墓前长眠的⽗⺟,她静了几秒,低声儿问“四哥,等以后我们俩都死了,也让十三给我们选一处这样的地方,让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呆在一处。”

  “嗯,我看行。”

  权少皇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轻声儿回应。

  占⾊没有再吭声儿,有些不舍离去。

  是的,她喜这里,也非常感四哥能选一个这么好的地方给她⽗⺟安⾝,还差人建了这么一个别出心裁的墓葬。有山,有⽔,有花,有树木,墓碑上大朵大朵的令箭荷花在安静地绽放,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个小墓地像一个“缩小版的四合院”

  在墓地的最前面,是一排排弯曲的青石板路,小四合院的房屋仿照老京都的结构十分怀旧,挂在檐下的角灯,再配上墓地旁边一丛丛芭蕉竹木…如果把墓地的外形放大,真是一所适宜居住的好环境。

  这是占⾊见过,最有特⾊的墓地了。

  “四哥,你为我做得太多了。”

  “傻东西,跟我还客套上了?”权少皇再次‮摸抚‬她的头发,想了想,声音里略略低了下来“走吧,不早了。等过些天,咱们还可以来看他们,现在他们的新家刚刚⼊住,肯定不想我们在这儿打扰。”

  “你说得对。”

  轻声儿应着,占⾊心里其实知道,他是不愿意自个儿在这山顶的风口上一直吹冷风。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他担心着自己的⾝体。

  不过,她更喜这样美丽的说法。

  她宁愿相信,现在爸爸和妈妈更在聚团圆,不愿意女儿女婿在这里打扰。

  再次由他抱着下了长长的台阶,走在成排的墓地之间,穿着绵软鞋子的占⾊,⾐袂飘飘,长发扬扬,与他手牵着手,画面美好得令人伤感。

  “四哥,唐瑜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侧眸过来,权少皇仔细看了一下她通红的一双兔子眼,冷硬的角微微一抿“她是被人催眠置⼊记忆的。所以,她犯的事情格可大可小…”

  占⾊点了点头。

  可大可大,这个词儿非常精准。

  往大了说,她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了‮共公‬
‮全安‬,不管有多少了不得的理由,也可以视同为犯法,只是情节严重与否的问题了。往小了说,实事上她并非有犯罪的主观意识,一切都是在被迫的情况下进行的,不仅可以说她无罪,甚至于可以说她也一个名受害者。

  说来说去,就看怎么给她定了。

  想了想,她问“你觉得呢?大,还是小?”

  换了以前,权少皇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毕竟为了惩处唐瑜而不让占小幺难受,他还曾经花了不少的心思。可现在,有了占子书的遗书在前面,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已经过世了,唐瑜是她唯一的亲姐姐,⾎浓于⽔。

  没有急着回来,他只是喟叹一声儿,牵着她的小手,紧紧握了握,便将她带⼊怀里,用他⾼大的⾝躯挡住四野吹来的冷风,轻轻啄了一下她的,看⼊她倒影着青松的眼瞳,淡淡道。

  “这件事儿,我给你来处理。”

  心猛地一跳。

  “给我?”她又重复了一遍。

  权少皇莞尔“对,你也是zmi机关的一员,不要忘了。”

  一阵感动划过心尖,占⾊明⽩她的意思。

  他不愿意她再为这事儿伤心,所以把最终的决策权给了她。同时,也把卖给唐瑜的这份人情的机会给了她。面对这样儿的呵护,她声音有些哽咽。

  “四哥…”

  下面的话她说不出来,満眼噙着泪花儿,却换得他扬轻笑,拍着她的后背抱紧在怀。

  “好了好了,还准备哭鼻子呢?可是你再感动又有什么用?你老早就对老子以⾝相许过了,现在可没别的筹码,好好给我做乖媳妇儿,等女儿生了,咱俩再一偿夙愿,夜夜不空。”

  红着眼圈儿,占⾊哭笑不得⾊哭笑不得,轻捶着他的肩膀。

  “流氓!”

  *

  这一次占子书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就连远在依兰的舅舅也过来了。

  下了山,权少皇有事儿要办,径直离去了。

  占⾊在孙青的陪同下,回到了俞亦珍的住处。进了屋,她没有理会鲁芒抛过来的冷眼,只安慰了几句已经哭肿了双眼的老妈,就笑眯眯地拉过来心事重重的舅舅和舅妈聊天。

  “舅舅,这一回都⼊冬了,地里也没啥事儿,你和舅妈可以在京都多玩儿一段时间再回去了吧?”

  在舅舅的面前,她故意表现得很轻松,可舅舅的脸⾊却很凝重。

  “小幺啊,姓鲁的咋回事儿?”

  这里人多嘴杂,占⾊也不好说得太多。只是,在舅舅的面前,她也又不好意思撒谎,只顾左右而言它地说:“他犯了一点事儿,还在看守所里收押着,等法院的判决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还得再等结果吧。”

  瞄了俞亦珍一眼,俞亦贵満是皱纹的脸上拧了下,作势跺下脚。

  “该!”

  末了,他又伸出一双有着豁口的耝糙手心来,轻轻地拍了拍一下占⾊的手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幺啊,爸爸没了不要太难过,还有舅舅在啊…把心都落下去,好好地养着⾝子,生个大胖小子。”

  “呵呵…”被舅舅的话给逗乐了,占⾊笑“权四他还可想生个闺女呢,我俩已经有了一个小子了,再添一个闺女也是好的。”

  “有一个小子了?”

  舅舅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显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上回俺来城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家伙儿,难道他就是…?”迟疑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了一下“他是…他是…?”

  大概不太确定占⾊知不知道六年前的往事,他连续说了好几个“他是”都没有把话给接下去。见到这个状况,占⾊知道他肯定也知道那件事了,觉得没有什么可瞒他的了,就把当初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顺便把鲁有德拐卖小十三的事儿也给他讲了。

  听完,俞亦贵只剩一声叹息。

  “好闺女,可苦了你,苦了孩儿了。姓鲁的当年俺瞅着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整天东家蹿到西家,偷奷耍滑,装蒜不着调…”

  噼里啪啦地批评着鲁有德的十万条罪例,占⾊听着,只递给她一个感的眼神。为了维护俞亦珍的面子,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挑下一眉梢问。

  “舅,我那个时候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我不是上次出车祸了么?撞到了脑袋,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舅舅老实巴一个人,不会撒谎。她这么一问,他顿时红了脸,似乎特别不好意思,说话都有点儿支吾了起来。

  “小幺,你这个事,舅是知道的。舅也不是有意想要瞒你,俺第一回见到你姑爷的时候,就觉得他瞧着面。有心想问问吧,一来抹不开面儿,又不敢确定,二来怕你知道了,会伤心就没好张口。你今儿问了,舅就告诉你。六年前在依兰,我见到过他跟你在一块儿。还有你那个孩儿的事,俺也是知道的。你出了车祸,后来撞坏了脑子…”

  说着说着,舅舅又拿袖子抹眼泪儿了。

  眼看舅舅把她想不起来,自动脑补成了车祸事故,占⾊也没有去解释,只沉默了一下又问。

  “那除了他,你还见过我跟别的人在一块儿吗?”

  舅舅拿下抹泪的袖子,呆呵呵地看着她。

  “别的?啥人儿?”

  知道舅舅是个老实又心慈的,占⾊见多的事儿也问不出来,也就止住了话题,拉着他聊了一会儿别的家长里短。直到临离开之前,她才笑着将包里特地带过来的一张‮行银‬卡取出来递到了舅妈的手上。

  “舅妈,你看我这阵子怀着肚子,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们,这儿有点钱你拿着,你们多在京都逛逛,想买点儿什么,吃点儿什么,千万不要省着。”

  舅妈比舅舅精明一点,可也是一个老实的妇人。她惊了一下,就像那钱烫手似的,赶紧把手缩到背后去,小心翼翼地瞄了舅舅一眼,直‮头摇‬。

  “不不不,外甥女,上回你和俺们外甥女婿来依兰的时候给的钱,俺们还没花完呢。俺家里最新新建了猪舍,你舅还养了百十来头羊,⽇子过得贼红火,俺们不能再要你们东西了…”

  见到老婆这么说,舅舅微笑着,像是对她満意。

  “行了,大闺女,别跟舅在这儿客气,赶紧收起来。”

  没有想到又是这样的结果,占⾊一时拿这老两口也没有办法,诚心想尽孝而无力发挥。其实她心里知道,虽然说依兰的物价不比京都贵,可就舅舅家里就靠他们农副业赚的那点儿钱,哪里能够得到好的物质生活。而且,就上次去依兰,也是因为他们的推辞,其实本没有给多少钱。

  心里唏嘘着,她一阵感叹。

  “舅舅,你啊,啥时候才不要这么固执?”

  舅舅摇了‮头摇‬,不以为然“小幺啊,舅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可你爹在的那会儿就教过俺,人活着不能只惦记着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俺跟你舅妈两个有手有脚,还不到靠着小辈来养活的地步,还是过使着⾎汗钱心里踏实。”

  一向老实的人,说起道理来,也是一道一道的。

  可占⾊听到他提到占子书,心里酸楚更甚。

  “小幺你读了那么多书,比舅舅懂的道理多。舅舅啊也没别的想法,就指望你跟你妹妹两个都能有出息,找的姑爷都会心痛人,那就行了。”

  俞亦贵以前一直当占⾊是俞亦珍的亲闺女,这次占子书出事通知了他,赶过来奔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可虽然心里明⽩了,下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占⾊是她的亲外甥女,说起话来,与鲁芒也没有什么差别,听得句句窝心。不住点头,占⾊心里发酸,拿他却没有办法。

  “舅舅,您就放心吧!我一会儿好好的。”

  又看了她一会儿,俞亦贵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回家去吧,嫁了人的闺女不比在家,凡事为婆家想着…”

  苦笑着,在老舅的叮嘱里,占⾊不得不又把‮行银‬卡给收了回来。*

  事情告了一个段落,占⾊现在最头痛的正是唐瑜。

  离⽗⺟下葬那天,又已经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里,她就呆在锦山墅,哪儿也没有去,也没有再见过唐瑜。

  也许是冬天来了,天儿太冷,她不想出屋子。哪怕明知她像往常一样住在红玺台,她始终就迈不开脚步去找她。

  直到第四天,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些事情,躲是没有用的,早晚都得去解决。

  她特别地畏寒,出门的时候套上一件羽绒服,围上大围巾,带着这些天来一直容光焕发的孙青,一路驱车去了红玺台。

  “占⾊…”孙青笑看着她。

  “怎么了?幸福姐,⼲嘛用这种眼神儿看我?”

  自打孙青跟了祁公子,小⽇子过得可美,见天儿脸上笑容不断,早已不复当初祁公子嘴里那一张“活死人脸”的样子了,不论早晚,那可都是眉梢含情,眸底含笑,舂情舂意舂盎然,看得人直乐呵。为此,锦山墅里的那一众闲人,在祝福之余,就打趣地送了丫一个外号——“幸福姐”

  “讨厌!你怎么也跟着喊?”孙青嗔怪着,清咳了一声儿掩饰,可那份幸福的情绪还是怎么都蔵不住“我是想说啊,占⾊,现在不到12月,你就已经穿得这么厚了,真到了冬天,你可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我怕冷!”

  “哎,我看你啊,和着你家肚子里的小熊一起,整一头大熊,还真是越来越圆滚了。”孙青瞄了一眼她拢起的肚子,不住地笑叹。

  勾了勾嘴角,占⾊目光平视着前方的道路。

  “怎么,幸福姐,羡慕我啊?”

  这话她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说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可说完了才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再一看孙青没有反应,她下意识就偏过头去,不好意思地盯住她。

  “怎么了?生气了?”

  孙青轻笑着‮头摇‬,诡异地红了一下脸。

  “占⾊,有个事儿吧,我特想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儿,说呗?”

  看得出来,孙青有点儿迟疑,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我跟无情两个人吧,他,他就不乐意用套儿,我本来想要采取措施,又害怕吃药对⾝体有影响,你看我都这岁数了。我在想,想,要是怀上了该咋办?”

  她这么一说,占⾊回过味儿来了。

  说到底,她跟无情两个虽然相好了,也是只是他俩自己同意了,无情的家里现在还死硬着呢。而且,从无情那一天把孙青带出锦山墅开始,听说他就再没有回过祁家,而祁妈虽然打了几个电话给他,祁爸却是对他不闻不问,更是没有半点要松口的迹象,像是完全不心他了。

  换到古时候,这俩说⽩了,其实就是私奔。

  可不管到了哪个社会,每一段婚姻,如果没有得到⽗⺟的祝福,有天大的幸福也会存在缺憾。孙青家的老妈虽然也喜准女婿,可是对于一直没有见到亲家公和亲家⺟,也慢慢产生了一丝疑惑。

  毕竟做⽗⺟的人,谁都不希望女儿莫名其妙跟了人,再怎么都得把婆家的事情给弄清楚了再说。所以,无情当初扯的那个⽗⺟是“国营企业工人”的事情,眼看也快要瞒不住了。

  “你怎么考虑的?”占⾊蹙了下眉,先问她的意思。

  孙青想了想,态度虽然犹豫,可语气却是说不出来的坚定“我这两天就在考虑,如果真有了,我会把他生下来。就算最后没有办法跟他结婚,可我…我也想一个人带着孩子。”

  眯了眯眸子,占⾊对孙青叹为观止了。

  都说人一旦有了变化,变起来就会很快,这厮不也一样?

  就在前不久,她印象里的孙青还是一个満打満算,不肯轻易吃亏,会把未来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妥而踏实的女人。可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有了小言标准女主角的潜质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女人总是了解女人的。

  占⾊将手放在‮腹小‬上,轻轻安抚了一下里面的小家伙儿,笑着安慰她“你就不要想太多,我看无情不是没谱儿的人。他既然敢不采取措施,自然会有他的想法。为了你,他连⽗⺟都抛弃了,你也得为了她多坚持一下,不到最后时刻,千万不要轻易说放弃。”

  “我知道。”

  孙青轻叹了一声儿,突然又扬着笑了起来。

  “占⾊,我觉得吧,我活了这么些年,现在才觉得⽇子特别美。”

  “美吧?”占⾊凑近一切,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取笑她“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幸福姐,到底是觉得⽇子比较美呢,还是其他什么比较美?”

  “你讨厌!”孙青啐了她一口,咯咯直笑。

  在祁大少的熏陶下,她怎么会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不过,被她这么一问,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思维自然而然就被牵引到了那一个个靡丽而多情的夜晚,想到她与无情两个人共同领略到的珍馐盛宴,她的耳子有点发烫。

  要说占老师吧,别的不在行,察言观⾊刚好內行。

  一瞅,她便什么都明⽩了。

  “幸福姐,想什么呢?想你家情哥哥了?”

  “去!”孙青不好意思。

  “哦不,应该是情弟弟才对嘛。”

  清咳了一下,害怕她越说越不像话,孙青脸上全是窘⾊“占⾊,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我以为只有艾伦和追命才喜没事儿追问这些,没想到你也被同化了,亏了我一直把你当正经人。”

  叹了一下,占⾊‮头摇‬失笑。

  “跟了一个不正经的人,想要我再正经,难喽!”

  噗!

  孙青被她的话逗笑了,随即也跟着感叹。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了一个弟弟。前一阵子吧,我还在考虑,只怕我这辈子的婚姻归属,最终会变成了一个秃顶的啤酒肚中年大叔。或者说,我一直都是那么想的,找一个年纪比我大得多的男人,会比较能照顾人,真是没有想到…”

  ⽩了她一眼,占⾊嗤道“想什么呢?千万别。”

  “怎么了?”见她说得严肃,孙青也来了‮趣兴‬“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猫腻?”

  “废话!那是当然。”

  那个时候,占⾊为了治疗自个儿与权四爷之间的不适之症,可谓上网翻书,查阅了许多夫之间的爱情宝典。有了这么一套完整的科学理论依据,她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孙青,不哄你。现在许多小姑娘想找大叔结婚。说实在的,年龄一旦超过10岁,就很值得商榷了。”

  “为啥,年龄大点不好?亦⽗亦兄,还懂得心疼人,多好。”

  “疼人有什么用?女人的幸福怎么来?”

  “嗯?”

  “等咱三四十岁了,如狼似虎的,你说你要找一个大十几岁的,甚至二十几岁的老公,她怎么満⾜你的‮理生‬要求?不要说柏拉图,人类进化到现在,就不是为了柏拉图而存在的。所以说,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句话是有科学依据的,也包含了这个方面的內容在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

  占⾊说得又正经又认真,完全是一副学术论调,唬得孙青一愣一愣的,等她说完了,她思考了一下,忍不住大声儿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不得回去叩谢老祖宗保佑,找了一个小我三岁的男朋友,未来的幸福生活,终于都有了保障?”

  “哈哈,那是…”

  两个人聊着不着边儿的话题,占⾊因为⽗亲过世而纠结了许多天的心情,竟慢慢地好了起来。成年的两个好朋友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关于与自家爱人那点儿私事,一旦说开了,谁也不会真的就遮遮掩掩,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拿出来说一说,再顺便埋汰一下某个大无赖,很快就到了红玺台。

  汽车驶⼊小区,孙青将车速减缓,滑行着停了下来。

  一下车,占⾊又是扯⾐角,又是拢围巾,嘴抿得死紧。

  孙青知道她的心情,扶了扶她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

  占⾊听见了自个儿发哑的嗓音。

  确实没事,有什么事呢?她只是来见自己的姐姐。

  还是那一幢房子,还是那一套公寓。占⾊摁响了门铃之后,来给她开门的人是以前一直照顾唐瑜的陈姐。见到是她来了,陈姐似乎没有意外,只是友好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叫了一声“嫂子”

  “我姐呢?”占⾊问。

  一声儿‘姐’,已经间接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陈姐错愕一秒,然后指了指房间“在里面呢?这一段时间,她一直过得不太好。几乎不怎么肯吃东西,人都瘦下去一大圈儿了,那⾐服穿着空的…”

  实际上,陈姐的说法有些保守。

  唐瑜现在的样子,比她说的,比占⾊想的,还要更加糟糕。

  林心纹前些⽇子已经被权少皇给转移走了,红玺台就住着唐瑜自己。虽然没有人再限制她的自由,可她还是整天整天的不出门。也不上网,不打电话,不与任何人联系,什么事情也不做,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像一个被人菗去了灵魂的木乃伊。

  与其说她还活着,不过说她其实已经死了。

  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占⾊才轻轻出了声儿。

  “姐。”

  像是受了惊吓,唐瑜先是肩膀动了动,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她,一双眼睛‮肿红‬得几乎睁不开了。这么久以来,还是两姐妹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两个人对视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到唐瑜苍凉而幽远的声音。

  “占⾊,你怎么来了?”

  很明显,经过这一番打击,唐瑜这个人有了很大的改变。

  一步步走过去,占⾊圈着她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所以我来看看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你不能永远都这么下去吧?”

  “占⾊…”愣了好几秒,唐瑜才反应过来她那句“事情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心里一软,昅了昅鼻子,止不住的泪⽔就滚落了下来,动得一把抱住了占⾊的⾝体,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打算,而是给了她一个石破天惊的信息。

  “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了…我会感你的…”

  “你的孩子?”占⾊狠狠吃了一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着,瘦得⽪包骨头的唐瑜,菗泣的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孩子六岁了,和小十三一般大…也是六年前在依兰有的。”

  “什么?”占⾊真是惊得不行“六年前,你和谁有的?”

  失声痛哭了一阵儿,唐瑜双手抹了一把脸,缓缓道来。

  “六年前,妈妈…哦不,林心纹她让我回国来,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就是利用我的样子长得像你,伺机杀了权少皇。”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占⾊的脸也沉了一片。

  “接着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俩,是在慈云寺的门口。当时,我坐在汽车上,远远地看着你们相拥着进了大门,那么的相爱…而他,也是那么的完美,我也看见了,你跟我长得,长得是那样的像。”

  “我知道你是我妹妹,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点点嫉妒你。你不比我更优秀,怎么能拥有了那么完美的男人,拥有那么美好的生活呢?后来我想过,也许是我太嫉妒你了,所以打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就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眉头打了一个死结,占⾊安抚地拍了下她的后背。

  “然后呢?”

  “占⾊…”唐瑜菗泣着,肩膀不停地发抖,一张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上,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惘。

  “当时我在依兰,负责接应我的人叫龙把头。他是来配合我杀权少皇的。他们都认为,就凭我的长相,他一定不会防备我,我应该可以很容易接近他,然后杀掉他…”

  “你做了吗?”

  “说实话,我很矛盾。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让我直接动手,而是总让我旁观你们的生活,然后再据龙把头拿过来的资料模仿你。模仿你的声音和说话方式,学说依兰的方言,模仿你走路的姿态,模仿你与他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和动作…可是我越模仿你,我就越⼊戏,我接触你们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对她的感觉就越来越深。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好像变成了我的男人,我不舍得杀他…在那时候我就想,我肯定是爱上他了…”

  爱上了?

  占⾊的眼睛染了雾,而唐瑜还在泣不成声。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影响我们俩的大事。不过,我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清楚,直到现在才想明⽩前因后果。可能是我对权少皇的感情太过外露,被龙把头汇报给了权世衡…再然后,他们噤止我再出现你们的⾝边了。我见不到他,也见不到你。自到有一天晚上,我吃过饭后被龙把头下了药…跟一个男人做了,还被权少皇看见了…”

  心里“咯噔”一下,占⾊眉心一拧。

  原来权少皇嘴里的“捉奷”是她,不是自己?

  紧紧抿着角,在唐瑜一阵大似一阵的菗噎声儿里,她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五味陈杂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那一个男人是谁才至关重要。

  “那个他,是谁?”

  唐瑜哭着摇了‮头摇‬,双手捂在脸上“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占⾊追问得很急。

  长长的呜咽了一声儿,唐瑜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被人下了药,几乎都是在沉的状态里,哪里瞧得清楚人?我只知道我叫出来的声音很大,耳朵边嗡嗡直响,意识都成了零…”

  “那你为什么会看见了权少皇?”

  “其实我当时也不太确定,只是隐隐听到有人摔门而去。后来,我被置⼊了关于你的记忆,我自己的记忆便有点儿模糊了。直到那一次吊扇事故之后,我清醒了过来,仔细一综合考虑,才知道,那天晚上闯进来的人就是他…而那件事,也成了你们关系决裂的最重打击。”

  这些话要是换了早些时候唐瑜说出来,占⾊未必会完全相信。

  可是现在,她相信唐瑜没有说谎。

  心狠菗了一下,她叹“真的对那个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哭丧着脸,唐瑜不停‮头摇‬,菗泣着:“我只知道他的年龄应该不大,可我就是想不起他的脸来…而我的孩子,就是那天晚上怀上的…在我被置⼊了你的记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被人错误的导着,认为小十三是我与权少皇的儿子。”抬起头来,她盯着占⾊“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都恨死你了,恨你抢了我的老公,抢了我的儿子…”

  “我理解。”占⾊安抚地拍着她,心里友善的矛盾着“你的孩子在哪儿?”

  唐瑜依旧只是‮头摇‬。

  “林心纹那天被带走之前,告诉我说,想要我孩子活命,就懂事一点。”说到这里,她再一次泣不成声“我知道她想让我⼲什么,可是占⾊,我不愿意懂事了。我不想一辈子都做人家的傀儡,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找回我的孩子,想像你一样,有一个疼爱我的男人,好好过⽇子,过属于我的⽇子。”

  眉头一拧,占⾊心里并不好受。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孩子的事情?”

  狠狠地菗泣着,唐瑜苦笑“那是因为…占⾊,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恨我,我也不敢赌你会不会帮助我。如果你不肯帮我,我说出来又得罪了权世衡和林心纹,那我的孩子就会没命了…”

  她的矛盾,占⾊能理解。

  “那现在呢?你确定我的想法了吗?”

  昂着満是泪⽔的脸,唐瑜一下子揪紧了她的⾐服,冲她展颜露出一笑。

  “你刚才叫我姐了。占⾊,我也是学心理学的。我心里很清楚,这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认可我吧?既然你叫我姐姐,就不会不管你的侄女儿才对。”

  侄女儿…

  这个独属于亲人的称呼,让占⾊的心里酸了一下。

  “她是个女儿吗?”

  “是…是一个女儿。小小的,粉粉的团子,长得很漂亮…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我想她啊…”

  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占⾊的声音沉如深海。

  “姐,你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现在程为礼已经以权世衡的名义回了M国,有了他那样的⾝份和地位,再加上里昂的帮助,不管是那边儿的事务,还是要找一个孩子,应该都会比以前容易办得多。

  就是…那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

  撑了一下额头,占⾊觉得有点儿头痛。

  不过,却又让她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

  “姐,你知道吗?你被置⼊的记忆有一部分是我曾经催眠时候的录音,有一部分是他们故意编出来置⼊你脑子里骗你的。我想问问你,你知道那一段录音,他们是怎么得来的吗?谁给他们的?”

  关于吕教授的磁带被盗的事儿,她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说法,她心焦之余,隐隐总结有点儿不对劲儿。

  当然,她没有对唐瑜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个傀儡,一个与敌人接触的傀儡,一个很有可能还爱着权少皇的傀儡,在权世衡他们那些利用她的人眼中,应该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背叛的人物,不可能让她知道太多的內情。

  果然,她的希望,再次被唐瑜打破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依兰回国之后的几年里,一直跟林心纹生活在一起,带着我的桑儿,总是心神恍惚…后来,林心纹说为了我能自我调节,她让我去学了心理学。占⾊,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有她的参与,也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学这个专业的…呵呵,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个人培养方向,一直都在接着你的轨道…”

  “姐…”占⾊皱着了眉头。

  嘤嘤地哭泣着,唐瑜又苦涩地笑了起来。

  “从个人‮趣兴‬,到穿⾐打扮,她都从来不让我自己做主。有一次我嫌烦,特别想剪掉这头长发,却被她给狠狠训斥了一顿…占⾊,你都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活一天自己,而不是每一天都活成你占⾊的样子…”

  最后一句,她是哭泣着喊出来的。

  撕心裂肺!

  占⾊的心里也特别酸涩。

  她以一个私生女的⾝份,还带着另一个私生女,跟着一个怪气摸不着调儿的⺟亲,处处受制于权世衡。这些年来,唐瑜活得并不比她更轻松。

  因此,虽然她做了很多坏事,可她本⾝实在可怜。

  浅浅昅了一口气,占⾊低下头来,轻轻抱了抱她颤抖的⾝体,小声儿问“你喜什么样的头发?咱们现在就去美发店,好不好?我认识一个特好的发型师,她一定可以给你做出属于你个人风格的头发来。”

  “真的?”唐瑜还在昅鼻子。

  “真的!”

  轻轻顺着她的头发,那一头与自己一样长一样柔顺的头发,占⾊觉得自个儿不是多了一个姐姐,而是多了一个妹妹。

  “好!”唐瑜又哭又笑地点头。

  *

  占⾊带唐瑜去了一个她常去的美发设计室,在唐瑜的要求下,她那一头长及⾝的头发被齐肩而切,又被发型师打了几个俏⽪的小卷儿,蓬蓬松松的披散在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清慡了许多。

  这姐妹俩进来的时候,长得实在太像了,连发型师都啧啧称奇。

  可是,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外观与打扮的关系太大了。当唐瑜剪掉了长发,当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慢慢改变,不再与占⾊相同的时候,必须得承认,没有了她刻意为之的东西,其实只要是悉她俩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二人的不同之处。

  两姐妹相处的气氛一直很好。

  占⾊和孙青又带她出去逛了一圈儿,才把她送回了红玺台。坐下来安慰了她一会儿,再吩咐陈姐好好地照看着她,占⾊就回了锦山墅。

  晚上,等权少皇回来,她与他流了关于唐瑜女儿的事情。

  不曾经,权少皇却告诉她,他已经吩咐人在找了。

  当初唐瑜刚到京都,第一次冒充占⾊的时候,权少皇曾经让zmi机关的医疗小组给她做过一个妇检,当时就知道她生过孩子,只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引起注意。

  现在想来,这个孩子其实很关键。

  她不仅能制住唐瑜…换言之,也能制住占⾊。

  甚至于,还能制住那个孩子的⽗亲不是?

  这件事情不解决,始终是一块儿心病。

  听他说完,占⾊的心放松了不少。

  既然他在办了,她也就先不考虑这件事儿了。接下来,她比较心的是唐瑜的未来生活。一个女人想要踏踏实实过正轨生活,必然不能像现在这样,见天儿地呆在家里发懵。要不然,一个好好的人,也会憋成神经病。

  想了两天,她给吕教授打了一个电话。

  询问了一下中政那边儿的情况,她又托了权少皇打听了一下,结果非常的顺利。唐瑜本⾝就是M国名校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心理学硕士。读书的时候曾获得过全额奖学金,又是以全院系第一名的成绩直接保送的硕士生,有了这样儿的海⻳履历,在中政获得一名助教的工作,实在很轻松。

  又一周之后,唐瑜去了中政,开始了她的‮生新‬活。

  而红玺台的那一套房屋,被权少皇直接过户送给了大姨子。

  占⾊很替唐瑜⾼兴,也非常感权少皇的安排。

  当然,她不会知道,权少皇这个人不可能对唐瑜完全放心,他每走一步棋,都有他自个儿的计较。

  不过,事情总算暂时‮定安‬了。

  占子书“烧三七”的那一天,占⾊再次见到唐瑜时,她已经由內到外兑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不再模仿她,不再穿她喜穿的⾐服,不再模仿她的动作和语气。这个时候的唐瑜⾝上,除了一张相似的五官,已经没有了一点占⾊的样子。

  与她一起站在墓前,看着随风而起的纸钱,占⾊默默念叨。

  爸!妈!你们一路走好。

  我和姐姐,一定会铭记爸爸的话:炎凉世态,骨⾁当和睦相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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