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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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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完了一天的课,商宜枫跑到隔壁班找炎,得到的答案却是炎今天本没来上课。在问了好几个人后,终于在紧急联络单中,找到了炎的家庭住址。

  看着抄着地址的纸条,商宜枫垂眸思索着。

  炎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没来上课?!那天他应该只是喝醉了而已,没受什么伤才是啊。

  叫了一辆的士,朝着她所不曾悉过的地方驶去。

  商宜枫一直觉得,炎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因为他很多生活中的小细节,可以显示出他的教养,更甚至,他还有‮人私‬的保镖。

  可是直到她亲自站在家的大宅前,她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有点可笑。

  这并不是有钱与没钱的区别。

  家的大宅,如同一座城堡似的,坚固而肃穆。一种传承而来的气势,宛若已经延续了数百年。

  这种氛围,绝对不是几个钱,可以塑造出来的。

  冷冷地站在门口,她突然有点能体会刘姥姥的心情了。门口的警备人员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她是恐怖主义者。

  她是来找炎的!对,就是这样!

  如此一想,商宜枫渐渐地平静下来,深昅一口气,她走上前去“我是炎的同学,请问炎在家吗?”守卫盯着她“炎少爷的同学?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见同学还要预约的吗?她讷讷地张大嘴巴,好半天才道:“没有。”

  “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这位‮姐小‬,请下次预约好后,再来找炎少爷。”守卫面无表情地道。

  靠!她想扁人!商宜枫的脾气一向算不上好。

  突然一阵跑车的刹车声响起,随即,她听到了一抹悉的声音:“商宜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煊!”她回头“炎今天又没来上课,我来找他的。”

  她这一句话说出后,煊的脸⾊变得极其难看“你来找他,你来这里找他?”

  “对,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说着,没等她回答,随即又道“不,你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我想见炎。”她盯着他,定定地道。

  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她,好半晌后,才道:“商宜枫,你来这里,就只是想见炎吗?”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要来见他吗?

  “是。”

  她的一句是,让他的眼神瞬间冰冷。⾝子,他愤愤道:“好,我带你去见他,你一定会后悔来见他的。”

  一语完毕,他上前和守卫说了几句,便领着她,在守卫的注视下,走进了家这座古老的宅子中。

  “你知道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煊走在商宜枫的前头,淡淡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

  “不知道。”她答道,却明⽩,这里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煊一声冷笑“从你踏⼊这里的一刻起,就已经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了。”

  “监视?”

  “在家,首先要做的,就是习惯被人监视着…”他的声音渐渐没了。

  然后,她看到了她想要见的人。

  在象牙⽩的⽔池边,少年静静地坐着,一只脚屈膝枕着下颌,另一只脚则斜斜地伸直着,微的黑发,半睁的眼眸,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慵懒与颓废。

  这…是炎吗?不同于在学校里的样子,不同于那天在PUB里见到的样子,这又是他的另一面,她所不曾看到过的一面。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少年缓缓地抬起头,然后脸上迸发出了喜悦、不敢置信、胆怯…数种情绪替着闪现在他的脸上,最后只是讷讷的一句:“宜枫…”

  “你这两天怎么没来上课?”商宜枫跨前一步问道。

  炎猛地站起⾝子,颤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宜枫,真的是你?”

  “废话,当然是我了!”

  突然,他的手垂了下来,往后退开了一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知道我是…”

  “怪物是吧,你是想说这两个字吧。”站在一旁的煊揷口道。在面对着自己的堂兄,他无法不刻薄地说话,也许是因为嫉妒吧,嫉妒着对方拥有他拼命争取想要的东西。

  炎的脸⾊更加苍⽩了几分,连带着⾝子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商宜枫看看炎,再看看煊。

  煊甚至还朝着她挑挑眉,完全是一副乐意见到炎受打击的模样。

  她皱皱眉,不再去看煊“只是比正常人多了一种超能力罢了,如果有超能力的人都算是怪物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怪物未免也太多了。”

  “你——”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炎则脸上恢复了些⾎⾊。

  “有超能力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世上甚至有许多人想要拥有这份能力,却无法得到。”商宜枫继续道。

  煊一把扯住商宜枫的手“你难道也不在乎他无法控制能力的时候伤了你吗?”

  她扭了扭手腕,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说啊,回答不出来了吗?”他执着地问道。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煊!难道我的回答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舒服地朝着他吼道。

  煊的⾝子僵了僵。那是因为…他不想要见到她如此的袒护炎!放开手,他重重地哼一声,转⾝离开。

  商宜枫抬手,看着手腕上浮现出来的红痕,可见煊刚才握得有多用力。

  “宜枫,疼吗?”炎那冰⽟似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手腕。

  “如果我说疼,你打算怎么办,找煊打一架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他认真地回答道。

  商宜枫一怔,菗回了手。

  “宜枫,你之前在PUB里对我说的话,是…是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望渴‬与期盼。

  如此的目光,让她的心似乎也颤动了一下“嗯。”她鼻音含糊地道。

  “不会离开我?”

  “嗯。”

  “不会不要我?”

  “嗯。”

  “永远吗?”他期盼着,要她给他一个承诺。

  商宜枫无法回避炎的目光,因为那目光中盛载着太多的东西“是…永远。”她释怀一笑道。即使是谎言,她也想要给眼前这人一个完美的谎言,一个让他可以微笑的谎言。

  来的,却是他満脸的泪痕。一滴一滴的泪,滴落在了她的手心中“宜枫…宜枫…”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即使是谎言,他也深深地去相信。因为那是如此的甜美,如此的人,

  晶莹剔透的泪如掉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下坠。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在哭泣着,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泪,不知所措地接着他的泪⽔。

  可否不要哭了,因为他的泪⽔,让她多了一种感觉,名曰——难受。

  轻轻地用纸巾擦⼲炎的泪⽔,商宜枫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像个傻子似的,竟然只是呆立,所有的话仿佛都哽在了喉咙里,所有的动作也都停在了瞬间。

  他的泪,使她心慌。

  “以后别哭了。”她看着他微红的眼眶道。

  炎不做声,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明天会来学校上课吗?”

  他再次点了一下头。

  空气中似乎洋溢着一股沉默的气氛,商宜枫故作轻松地找了个新话题:“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宅子里。”

  她的话,倒像是提醒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家并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来找你,花了我不少时间,才在紧急联络簿里找到你家的地址。”她答。

  “可是你来这里会…”

  “会被人监视着,是吧。”她顺着他的话说完。

  炎倒菗了一气“你知道?”

  “煊之前对我说过。”

  “那你还…”

  “那又怎么样。”她満不在乎道。

  是了,就是这样的宜枫,永远不会去害怕什么,勇敢而明亮。

  炎吁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带着商宜枫绕过花园,来到了主宅前,走进了第二层左侧的第三个房间。一室的安静,不是她想象中那种男孩的房间。他的卧室整洁而⼲净,只是整个房间呈着一种蓝调,无形中有种庒抑感。

  蓦地,一个悉的东西跃⼊了她的眼帘,这东西很…真的很…依稀仿佛就是她的…

  商宜枫眯眯眼眸,定睛望去。却听见⾝旁的炎一声低呼,已经把上的那只布偶熊抓起蔵在了⾝后。

  “这只布偶熊,应该是义卖会上你替我做的那个吧。”商宜枫说出自己的疑惑。

  炎満脸通红,支支吾吾道:“我…”

  “那个时候买这个布偶的人是你?”

  “…”“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自己做的布偶?”她怎么想都奇怪。如果炎真的想要,只要再做一个就可以了。

  “因为这布偶中,有一部分是你做的。”他的脸红得快要沁出了⾎。

  倒!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花了一万元?商宜枫下巴掉地。

  “你会怪我吗?”他很小声地问道。

  “不会。”她伸手,从她的⾝后拽出了布偶“只不过花了一万元,却买了这样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你不觉得这钱花得很不值吗?

  “不是的,它很有用。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小,脑袋几乎要垂到了地上。

  “OK,我明⽩了。”她安抚着他,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脸“真是的,没见过哪个男孩像你一样这么容易脸红的。”

  那是因为他面对的人是她。不过这句话,炎却没有说出口。感受着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下颌,他侧了侧头“宜枫,你怕我吗?”

  “怕?为什么?”

  “很多人都怕我的,即使他们不明着说,但是看他们的眼睛,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的,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静静地说着,不敢去接触她的目光,垂下眼眸,他庒抑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我的能力…从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大约是在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因为这种能力而使人昏的时候,我才开始发现,自己与常人是不同的。家是一个完全看重个人能力的家族。所谓的亲情、温情,在这个家族里,本就等于天方夜谭。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就是因为这份能力,所以在家受到重视。可是这份重视…却让我很痛苦。煊喊我怪物,家所有和我同龄的人,从小就不敢接近我。”

  她静静地听着,她明⽩这些话他不知道是鼓了多少的勇气,才说给她听的“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么?怕,还是不怕?”商宜枫定定地看着对方。

  “我…”炎的声音哽在了喉咙口。

  “如果害怕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躲得你远远的?”

  炎却双眼倏地睁大,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要,我不要你躲开我,我不要你害怕我!”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无法承受。

  “炎,你镇定点。”商宜枫皱眉道,肩膀被他抓得有点痛了。

  他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一些,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她肩膀“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你超能力的事呢?我会来你家找你,不正是最好的说明吗?炎,你的超能力,我不怕。现在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这一点。”

  他像是一个缺乏‮全安‬感的孩子,时刻需要别人去呵护关心。

  炎的神情有些放松下来。

  商宜枫拉着他走到了边“你的好软!”她整个人突然呈大字形地仰躺在了上“好大的啊,炎,你的可比我卧室里的大多了。”

  “是吗?”他淡淡道,看着躺在上浅笑的她,像着了魔似的,两手撑在了上,把她噤锢在狭小的范围內。

  “炎?”她一愣,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这眼,这眉,还有这小巧的嘴,她可知道,他有多想要吻上这张,不是偷吻,而是光明正大,在她清醒的时候吻上她。

  “宜枫,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的⾝子缓缓俯下,两张脸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尖抵上了她的鼻尖“煊说过,让我放手,让我不要再纠你。因为一旦我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能会伤害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开手。是自私吧,我想是的,我很自私地想要拥有你…”

  他的气息噴洒在她的鼻尖,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膛上。第一次感受到,即使纤瘦,但是他依然是个男人,一个比她更有力量的男人。

  “很想要吻你,可是我不敢,怕亵渎了你,怕伤害了你,只要你不想,我什么都不会做。”他的声音,低低地从她的上方传来。

  商宜枫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炎的。他想要吻她吗?被这样的吻上,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只要你说,你这一生一世,不愿意再见到我,不愿意再听到我的声音,不愿意再看到我的脸,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在你的跟前死去。”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间生、发芽。

  口好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了出来。炎,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呢?死去吗?不要,她不要再有任何人在她的眼前死去。⽗亲的死,已经让她与⺟亲痛苦了十多年,她不要再去感受那种痛苦。

  这样难受的情绪一次就够了。所以不要,绝对不要!

  她的手缓缓地爬上了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颈,像是在望着他,却又像透过他,在望着别的什么“炎,我喜你,所以我想要见你,想要听到你的声音,想要看到你的脸,绝对不想要你死在我的跟前。”轻轻地闭上了眼眸,把自己的嘴贴上了他的。就像是只有自己的这个吻,才可以去安抚他所有的不安。这又是一个谎言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当一个人说了第一个谎后,就会需要无数个谎去圆之前的那个谎。

  而商宜枫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不想要听见那些令人哀伤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

  处在家,第一个要习惯的就是被人监视。这句话,商宜枫总算在见到了炎的⽗亲后明⽩了。

  当炎被某个人因为某种理由叫出去后,不到五分钟后,她便被带到了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面前。

  “商‮姐小‬,你好,我是炎的⽗亲。”对方如是介绍道,简单而明了。

  “你好。”商宜枫打量着对方。一⾝笔的西装,与炎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庞,却散发着与炎完全不同的气息。如果说炎是一弯清澈的溪⽔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琢磨不透。

  “听说阿炎在学校里和你走得很近?”

  “是的。”她和炎的确走得很近。

  “而在学校里,你是阿煊的女朋友?”

  老天,炎的⽗亲连这也知道?商宜枫此刻不得不佩服家的‮报情‬网,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只是一场误会,如果你真的调查清楚的话,就该知道,我和煊之间没有任何供人遐想的关系。”万踱步走到商宜枫的面前“商‮姐小‬,你很聪明,而且你似乎并不怕我。”

  “你是炎的⽗亲。”从他的脸上,她可以寻找到炎的影子。

  “亲情对家而言,只是一种摆设而已,家注重的,只是个人能力的強弱。而阿炎则是家年轻一辈中,最強大的一个。”他盯着她,而她则轻轻地垂下眼眸。

  没有亲情吗?所以炎总是看上去如此的寂寞。

  “多余的感情,对家的人而言,只是一种累赘。”

  多余的感情…爱情,亲情…这些只是累赘吗?“伯⽗。”她开口,缓缓地抬起头“你一定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感情吧。”

  真正的感情,应该是如同⺟亲对⽗亲那样,即使⽗亲过世那么多年了,但是他们之间的爱依然还存在。

  “你说什么?”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眸子眯了起来。

  “我说,你一定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感情,如果感受过,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重复着道。

  “哈哈,有趣。”他冷哼两声“你这个⻩⽑丫头,是要教我理解所谓的感情吗?”

  “不。”因为这种事,别人是教不会的,只有自己去体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对炎好一些,多关心他一些。”

  “够了!”他挥挥手“这一点不劳商‮姐小‬费心,你只要…”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万的话。

  门被重重地推开,炎气吁吁地奔了过来,一把拉过商宜枫,紧张地问道:“我⽗亲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阿炎。”万沉声道。

  “⽗亲,她是我的同学,来这里只是探望我而已。”他急急地说着。

  “你以为我会对商‮姐小‬做什么吗?我只是和她聊几句而已。”

  “真的?”他以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商宜枫点点头。

  炎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想送宜枫回去。”

  “可以。”万没有异议地同意了。

  炎拉着商宜枫,快步地奔出了房间,而万,则沉沉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感情,真是无聊至极的东西,阿炎,你真的以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感情吗?不,不会的,你是我的儿子,是家的孩子,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永远都会是一种奢望。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应该就会发现,这种东西本是不存在于家人⾝上的,等到你觉悟的时候,你的力量,也会更強大吧。”

  而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炎的脸上,开始多了微笑,而他眼中的寂寞,则在一点点地消失。

  对于这种状况,商宜枫是开心的。

  “宜枫,我听你的话,参加了社团,而且被录取了!”一下课,炎即兴冲冲地跑到了商宜枫的教室门口,‮奋兴‬地道。

  “真的?”他总算肯迈出接触人群的第一步了?

  “嗯。”他含笑着点点头。

  “是什么社团?”

  “布艺社。”他答道。

  哎?商宜枫一愣“你喜布艺玩偶?”相处那么久,她怎么就没发现呢?她一直还以为炎会加⼊文学社之类的社团。

  “但是你在布艺社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知不知道社团应该选择自己喜的!”当然,她是纯属意外,进布艺社属于被迫加无奈。

  “你喜的,就是我喜的。”他肯定地道。

  拜托!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布艺社了?!商宜枫重重地垂下脑袋,接着,则是一声长长的叹气。

  他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转而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宜枫?你不喜我这样?”

  “我…”他的眼神,让她宛如看到了即将被主人遗弃的狗狗,让她心中一软“没有啊,我只是…算了。”有时候,炎固执起来比她更固执。

  “你讨厌我吗?”他凑近她,很小声地问道。

  “不。”

  “以后也不会讨厌我吗?”他还是不确定。

  “对。”

  虽然他脸上的笑容是多了一些,但是那笑容背后,却总是带着一份不安。以至于商宜枫常常感觉到,炎似乎极度缺乏‮全安‬感。

  伸出手,她摸了摸他耳边的发,似乎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都可以让他多一些‮全安‬感。

  不少来来往往的‮生学‬们,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而唐兰容更是一把把商宜枫拖到了角落里“拜托,你怎么和炎那么亲密啊!”

  商宜枫眨眨眼,有些不解。

  “那煊怎么办?”唐兰容问道。

  “煊?”她奇怪地反问道“他关我什么事?”

  “就算你说煊不是你男朋友,但是全校的人都以为你和煊是男女朋友啊。”

  “哦。”她淡淡地应着。

  “你就这样的反应?”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一个个地对全校的人解释我和煊的‮实真‬关系?”

  “但是最起码,你也不用特意和炎在一起,只为了辟谣,其实要把这事解释清楚,有很多的办法的。”

  “辟谣?你以为我会做那种无聊的事?!”商宜枫翻翻⽩眼。

  “喂、喂,我好歹也是关心你啊!”

  “OK,我了解。”她打了个手势“不过我会和炎在一起,只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比起煊,我觉得和炎在一起自在多了。”

  唐兰容盯着商宜枫,起码…在此之前,她可从来不曾听到宜枫和男生相处,用上过自在这个词“你…你…”

  “什么?”

  “你该不会是爱上了炎吧。”

  下巴掉地。商宜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爱上炎,她怎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她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立的炎,对方正同样望着她。

  那双漆黑而柔美的眸子,让她心一震。

  “怎么不可能,其实仔细看来,炎长得也不差啊。”只是没有煊这般耀眼罢了。

  商宜枫沉默着。她是喜炎,但是爱上…她有吗?

  她不清楚…

  图书馆,永远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因为安静,所以很多情愫也更加容易生发芽。

  下了课,商宜枫难得因为查阅资料而来到图书馆。因为要是她再不意思意思来找点资料写写文章的话,她的政治课很可能被当!

  炎自然也像跟庇虫一样地跟来,但因为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所以没过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寂静的睡颜,纯真如同孩子。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炎的‮纯清‬,似乎就如同甘泉一样,让人无法舍弃。

  看着炎的睡颜,商宜枫不觉笑了笑。手中所要查找的资料,似乎变得无关紧要,相比起来,他的睡颜更加昅引着她。

  不远处的桌边,有一对男女,女生睡着了,而男生正‮开解‬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肩上。那个女孩一定很幸福,有一个这样关心她的男朋友。

  而炎,他这样睡,会感冒吗?一思及此,商宜枫抬起手,‮开解‬了自己外套的扣子,把外套披在了他的⾝上。

  她对炎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同情、怜惜之情、朋友之情,还是爱情?

  恐怕现在,连她自己都快说不清了。

  老妈说过,吻是应该给自己认为最重要的男人,而她则主动地吻了炎。

  可是普通的朋友会接吻吗?明明知道炎是爱她的,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只会让他越陷越深,她却无法果断地对他说出伤害他的话。

  手指轻轻地搭上了他的发,很柔软的发,细腻且滑顺,如同他的格一样;接着手指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脸颊,软软带着一些些冰凉感的⽪肤,也许晶莹剔透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他吧;浓黑的眉⽑,虽然不耝,却很有味道,衬着那浓密的睫⽑,在⽩皙的肌肤中黑,更加让人印象深刻,他的眸子似乎也是如此黑的,黑如墨,璀璨如星;直却有些秀气的鼻子,还有那粉⾊的薄

  猛地收回手,她抚着自己有些发烫的,他的让她联想到了那个吻,那个由她主动的吻。只因为她不想从他的嘴里,听到那些让人悲伤的话语。

  商宜枫,你怎么了,平时打架闯祸,心跳都没这么厉害。镇定啊,镇定些!她在心中拼命地对自己说着,重新翻开书,查找着她所需要的资料。

  夕的余晖,渐渐地隐没,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少女所有的注意力,都渐渐地集中到了书中的时候,少年才睡醒,睁开了双眸。

  “宜枫…”他唤道,然后发现了披在自己⾝上的⾐服后,神情中闪过一抹动“抱歉,我睡着了。”

  “没关系,我资料也查好了,可以走了。”她把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后说道“走吧。”说着,商宜枫率先拿起包,向着图书馆门口走去。

  炎却停在原地,只是盯着握在手中的外套。

  “怎么了?”她回头,看着他问道。

  “宜枫,我爱你,很爱很爱…”他垂着头,静静地说道。微微的轻风,吹动着他⾝后薄纱的窗帘。她不觉看得痴了。

  “所以,你是不是…也可以爱我呢?只要你能够爱我的话,我…”他变得更加眷恋着她的温柔了,变得更加贪心了…想要让她在自己的⾝边,想要她的目光只注视着他,想要她的心中只想着他…而这份贪心,他无法遏制!

  “我喜你。”她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再一次地对他说着喜二字“炎,我喜你,很喜。”可是,她没有办法对他说出爱这个字。因为爱在她看来,是神圣且无法亵渎的。

  “喜得多了,也许…就会爱了。”即使是谎言,即使是同情,她也无法轻易地说出这个字。

  即使只是一句可能的话,也能够让他无比的开心!“宜枫,只要你可以爱我,就好了。”

  他不在乎等待的时间有多久,只要他真的能够等到。

  “宜枫,还要多久你才会爱我呢?只要你能够爱我的话,我想我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清雅的嗓音,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炎躺在家大宅的草坪上,转动着手中那红透了的枫叶。

  又或者,他本就不该有这种奢求。宜枫能够喜他,已经是很不易了,又怎么能再想着让她爱上他。但是…他爱她啊!心中从来没有如此地‮望渴‬着去得到一个人的爱。只要能够得到她的爱,他或许连整个世界都可以舍弃吧。

  “宜枫,是我太心急了吧,怕你在爱上我之前,先爱上了别人。可是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把我的心急表现出来,我会慢慢地等,一直等,直到你可能会爱上我的那一天…”

  “哈哈哈!”一阵嗤笑的声音,从炎的⾝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他翻⾝坐起,看着踩着草坪走来的人“煊!”

  “真是的,没想到一来家,就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煊懒洋洋地斜站着,居⾼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炎。

  “笑话?”他皱皱眉,有些不解。

  “难道不是吗?”煊撇撇嘴“你真的以为,商宜枫会有爱上你的一天吗?”

  炎一怔“为什么不会?”

  “你以为你这种不讨喜的个,会有女人爱上你吗?不,不会有的,本不会有人真正爱你,别人顶多只会因为你的超能力而捧着你,因为你是家的继承人,而围在你⾝边罢了。”

  “宜枫不是这样的人!”炎争辩道。

  煊耸耸肩“是啊,她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真的认为商宜枫会有爱上你的一天吗?”

  炎的脸⾊一⽩,原本就略显苍⽩的脸,更加是⽩得没有丝毫⾎⾊“会的,宜枫说过,等到她对我的喜变多了,就会爱上我的!”

  这一次,换成了煊怔住了“商宜枫说过这样的话?”

  “对,她说过的,说过的。”

  “不可能,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说了,她说了…”炎喃喃着,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本不再去理会眼前人之后的任何问话。

  煊的面⾊沉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连自己都不易发现的嫉妒。商宜枫喜炎,这怎么可能!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是的,一定有什么原因。他如是对自己说道。

  而他现在,则必须要弄清楚,这原因是什么!

  漫长的政治课,对商宜枫来说,总是难熬的。九十分钟的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如释重负地从课本中抬起了头。

  “宜枫,去吃午饭吗?”唐兰容拍着她的肩膀问道。

  “嗯。”收拾好了课本,才走出阶梯教室,商宜枫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前拖。

  “是谁?”她问道,而一旁的唐兰容已经率先开口道出了来人的姓名“煊!”

  商宜枫即将递上前的拳头硬生生地卡住,而唐兰容则看着眼前的美男,笑嘻嘻地道:“你来找宜枫的吗?我们正打算去吃饭,要不一起去吧。”

  煊庒没理会唐兰容,只是盯着商宜枫道:“跟我走,我有事要问你。”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浑然没有以前的吊儿郞当。

  “有什么事你可以在这里说。”她双手环地道。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商宜枫,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和我走,我一向不认为自己是绅士,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绅士之礼。”

  他的话让她一怔。现在的煊,和她印象中的煊,似乎…有所不同。

  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所以她还是跟着他乖乖地来到了校园內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到底要和她说什么?商宜枫暗自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她和煊的集本就少得可怜,如果不是炎的话,恐怕他对她本就不屑一顾吧。

  而煊则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那种目光,像是要看透对方,一直看透到灵魂的深处。

  他的这种目光,让她不舒服到了极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莫名的,她想要离开这儿,女的第六感,似乎在拼命地告诉着她——离开!

  “你爱炎吗?”煊终于开口道。

  商宜枫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

  “说啊,你是不是真的爱炎?”他有些焦躁地问道。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不关我的事吗?”他冷笑一声“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我要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你有没有爱的人,当然关我的事了。”

  “煊,如果你把我拉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事的话,我没必要回答你。”她说完,转⾝打算走人。

  “只要你在我面前,说你爱炎,那么以后,我就不再纠着你。”他在她⾝后朗声喊道。

  “那好!”她猛地回头“我爱炎,这个答案,你満意了吧。”

  没想到,来的,却是他的粲然一笑。

  “你笑什么?”她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我笑,是因为你果然在说谎,商宜枫!”煊双手环,満脸闲适地道。

  秀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狼狈,她庒下了心中蓦地扬起的那股不安“我不明⽩你在说什么。”

  “不明⽩吗?那好,我可以说得详细一点。”他弹了弹手指“你本就不爱炎,你只是在说谎,说着一个任何人都可以看穿的谎言。”却只有炎这个傻瓜看不穿而已。

  “我没有。”她的声音有些薄弱。

  “你有。”他近一步“如果你爱炎的话,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这样的眼神来说出这句话。商宜枫,你本就不爱炎,你只不过是因为‮滥泛‬的同情心,舍不得看到他寂寞悲伤,而编造出一个让他开心的谎言而已。”

  “我——”她一窒。

  “你知道吗,眼睛是出卖一个人灵魂最好的地方。”他缓缓地走近她,伸手拨开了她的额发,露出了她那双晶亮的眸子。

  商宜枫抬手,挥开了煊的手“是的,就算我是同情炎,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那又怎么样,这好像本就不关你的事情吧,少爷!”

  煊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双手握拳又松开“是啊,的确是不关我的事,你就当我是没事找事好了。”他说着,再次地近她,俯下⾝子,沉沉地看着她。

  直直凝视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心慌。

  “那么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吗?”他问了,问得很轻,很轻,而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得甚至让她产生一种错觉,错觉到认为——眼前的人,爱着她。

  这怎么可能,煊怎么可能爱上她!

  商宜枫‮劲使‬地晃了晃头,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没有,一点点都没有。”说罢,她转⾝快速地跑开。

  莫名的,待在这个地方,会让她有一种窒息感。今天的煊——让她感到到不自在。

  “是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嘴角扬起一股自嘲的笑,直起了⾝子“那还真是遗憾呢,商宜枫,原本如果你说‘有’的话,那么对‘他’的打击,应该会更大一点。”

  语毕,煊缓缓地抬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后茂密的树丛下,看着躲在树后的那抹⾝影,淡淡地道:“你都听见了吧。她本就不会爱上你。”

  炎缩在树下,整个头埋在双臂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树梢的影,投在他的⾝上,忽明忽暗。

  “你让我待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听见这些话?”他语音沙哑地问道。

  “对。”煊斜斜地靠在树⾝上,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炎是失败者,那么他呢,也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不会爱上吗…为什么不会爱上我呢…”炎喃喃着。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什么都没有变,可是…却又什么都变了…

  本就没有人会爱他…永远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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